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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儿望了我一眼,非常机灵的甩了一把袖子,嗔道:“这是夫妻俩,顺道一起抓来的,听着丫头片子说这位小相公可是很厉害的,能有两三个时辰呢!”
桓烨小鹿一般的眸子警惕起来,手上使劲拉扯着绳子,被他打了死结的绳子松动下来。他微微转过半个头,沉声道:“你快走。”
我想起这绳子的意义。
若他们拉你你就抓紧着绳子,若他们拉我你就挣脱这绳子快跑。
我下意识的将绳子乱扯一通,准备照着他的意思一旦挣脱这绳子就跑。
然而很不幸,这绳子被我打了三层死结,根本打不开。
他一下子急了,甚至想要拆掉自己编出来的绳子。
后来,我在他焦急的神色中发了许久的呆,脑子抽风起来。
我扯扯绳子,惹得他不好解绳子,瞪着我不让我动,隧又开始研究这绳子怎么解。
红衣大汉不知我们在卖身名堂,也不等我俩一来二去的折腾,一手抓起桓烨就往外拖,桓烨一个后腰躲过去,还不忘抽出时间解绳子。
蓝
衣大汉见兄弟吃了亏,逮了个下马趴,届时就恼了,上前拽住桓烨的乌丝白锦衫,死活不放,嘴里咒骂不已。
桓烨挣脱不了,直接用力将绳子往外拖,绳子绑得太紧,要弄下来除了解开没有别的法子,他这样硬脱,便活生生将刚刚烧伤的手勒出了血,猩红迅速浸染锦布,我按住他的手,浅笑道:
“你别解了我不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眸子闪烁着柔光,仿佛一口寂寥了几千年的空荡死井顷刻注入一潭清泉,水何澹澹,泠泠作响。
……
我们在另一个帐子里见到了桓毅。
他衣衫褴褛,脸色惨白,只有如玉的容颜没有变化。这样的境地丝毫必能掩饰他全身散发着的高贵。
我不相信,几日不见的人会变一个样。
桓烨也不管绳子绑着的我了,疾走几步急切的上去,将他六哥从上到下看个遍,眉头狠狠蹙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桓毅半阖着眼,笑意绵绵:“太过恶劣的行径目前还没有,皮肉伤总是免不得的。”
我们都心领神会这一个太过恶劣是什么意思。
从知道桓毅也被关在这儿开始我与桓烨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如今她她说的云淡风轻,便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到最坏的结果。
我望着桓毅布满血迹的衣裳,不知怎的突然清泪涟涟。
这样的衣裳他有很多,每件都清雅出尘,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是天上的神灵,无论何时何地皆泰山崩于前而面露笑意,如今却遭此大难,这应该就是心疼吧。
我也蹲下来,替他擦掉脸上的血痕,极力忍着泪水:“你失去杀猪了吗?怎么全身都是血?”
他将修长的手伸出来,上头还有青紫的淤痕,他将我不经意落下的泪擦掉,笑意清浅:“这是我第二次见你哭了,不是说好你是个坚强的人吗?”
我急忙将他手拿下去,却因为草绳扯起桓烨的手,我没在意他现下的神色,只顾斥责桓毅:“手上这么多伤,泪是咸的,碰上了疼死你。”
手上突然一轻,才发现桓烨已经将绳子扯下来,锦布已经住不住他流血不止的左手,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帐篷的另一端,发呆的看着账门。
他这手先是被火烧,后来扯绳子,如今也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愣是将其扯下来,这得多疼啊,这人是木头吗?
我正欲上前说他,外头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账布被一把掀开,屈辉义银甲铁盔昂首而来。此人的五官一板一眼生得很端正,四四方方的脸上一双鹰眼,鼻梁高高大大,唇非常薄,这便是算命口中的薄寡之相。
他一手握着侃在腰间的刀柄,一手垂下,身材魁梧非常。将账中三人打量个遍,剑眉一紧,道:“全部带走!”
啊?
全部带走?
这让我心里很不舒坦,毕竟这儿的得兵是好男色的,抓我一个女的来本就是不和情理的,如今都到了侍候人的地步了还讲我抓去,难不成是想让我看着这俩货侍候别人?还是说这个将军打仗
打傻了不认得男女?
于是乎,我们便被连骂带打去了荒原。
成为荒原却并非荒原。
如今正值三月早春,荒原的大地的小草冒出新芽,空山鸟嘤嘤,就连入鼻的清风都散发着生命的气味。
彼时我真的很多余。
左边是桓毅,右边是桓烨,中间夹杂个头矮小的姑娘,也就是我。
这样的情况真的很少见啊。
屈辉义站在不远处,对我道:“姑娘,你且将你相公的身份如实说来,本将可放你一条生路。”
我气沉丹田,想要抬起气势,极力想要自己的说话的震撼力与响度赶上他的:“你先把我相公手上的绳子解了,他手受了很重的伤,不能这么绑着。”
桓毅偏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只看不语。
屈辉义本怎么可能答应松绑,他还要靠着这牛皮绳束缚我们呢。
他眉眉毛一挑,道:“他确实是你相公?我看着可不像啊,虽然我是个粗人,这点眼力见儿倒还是有,若说你与这位恪亲王有情分倒还有几分可信,这位,我看不太像。”
不太像你个大头鬼!
说来我与这二位大尊也没什么很亲密的关系,说到底一个算得上是朋友,还有个……是真没什么关系吧。
我偏头看了看桓烨。
他睥睨着屈辉义,周身都散发着初见时的薄凉。
也许我们真的不是一种人,也许我们真得不该有任何交集,也许正如我所想,我们的确没有关系。
我回过头,专心于我说话的对话:“没错,我跟我右边这位没什么关系,我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不知道他是谁,你也别问我了。”
屈辉义得了我的回答,觉得此事真是不太好解决了。
若想知道知道这男子到底是谁现下唯一的线索便是这位跟着他来的姑娘,自己经过猜测想找出些新东西,偏这位难缠的丫头顺水推舟,干脆撇的一干二净,如今再想问出些新的就难了。
屈辉义嘴角微勾,心生一计。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桓烨一眼,对我道:“既然是萍水相逢,那与恪亲王应当更加亲密些吧。”
我不知它一直确认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企图,然而已经说到这一步,我也不好瞒:“自然是更亲密。”
桓烨依旧只将视线放在屈辉义身上。
桓毅还是盯着我,仔细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屈辉义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他抬手便将我扛起来,任我在他一边肩上施暴,他常年征战,步子跨得极大,没几步便走到马群边,将我往马背上粗鲁扔下,道:“与他萍水相逢?我倒是要看看这话是真是假。”
言罢屈辉义大手一摆,拍到马屁股上。
憋屈的马儿被这力道极大手掌极宽的大手揍了一回,疼的嗷一声疯狂向前跑去。
我方回过神,而下已在马背上颠簸,脸颊耳侧皆是疾驰而过的狂风,我从来不懂御马之术,如今即使身陷囹圄也没办法叫着马停下,心下慌了,抱着马头不敢动,嘴里惊呼:“我的个娘啊,搞什么玩意儿,净拿我开涮!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这马儿虽一直在跑,却只是围着屈辉义这群人转圈,我还没哀嚎完,屈辉义执起蓝衣大汉呈上的长鞭,看准疾驰的马儿就是一鞭子。
这马儿是真发怒了,跑的尘沙飞扬,风太大,我根本抱不住马儿的身子,身子突然被风掠去,从马背上摔下来,我吓得脸惨白,下意识大呼:“桓烨救我!”
屈辉义终于笑出了声,一个轻跃飞过来,将我接住,将手中的鞭子扔掉,对我道:“你知不知道人在最危险会不禁喊出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之人的名字?你们不是萍水相逢吗?这萍水感情挺深啊,啊?哈哈哈……”隧对桓烨道:“桓烨,呵呵,要怪就怪你父皇太会生,把你们生的这么俊美,让李婶儿这样容易就逮到了。”
桓烨心下觉得不妙,又暗自惊叹这武将怎会有这样的谋略。
他这一招真是剑走偏锋一石二鸟的计谋:“那现下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抓到了北秦的孝贞皇帝就等于抓住整个北秦江山,小皇帝,我记得你貌似没有子嗣吧?”屈辉义轻轻敲了敲桓烨的胸口,振振有词的说教他:“你说说你,日日里忙着你老子留下来的江山社稷,忙得一年半载连后宫都难的去一趟,啧啧,这么禁欲可不好,会憋坏的,哈哈……”
桓毅按住怒火焚心的桓烨,神色沉静如水:“此刻并非最好时机,明日他们点兵,意欲攻打齐州,到时寻机逃走,再放火折子。”
桓烨骤然偏头:“朕哪里禁欲了?!”
桓毅一直无法理解他这个小弟的侧重点,譬如他把你从万丈悬崖上拉上来第一个问题一定是你是否净手了,揉了揉太阳穴,思索许久告诉他:“你不是禁欲,你只是不热衷。”
……
☆、第三十八章:喝酒不误事儿
夜里的时候,我们几个被压在账里,桓毅将我赶到门口,不许我打扰他与他小弟的温情时光。
虽然我是很委屈,不过碍于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我这样的无名小辈惹不起,纵使有万般的不情愿也只得乖乖的让出了位子,将时光留个他们。
桓毅靠在墙上,道:“这些天我被关在这儿想了许多,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梓馨并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可她的确记得与我经历的一切,真奇怪。”
桓烨清晰的感受到手上丝丝传来的痛楚,这痛仿佛是烙铁做的锥子很有规律的的攻击手掌,每一下都漫长剧烈桓烨很清楚这伤口是要发炎了,他拭去额上疼出的汗滴,若无其事的回答桓毅: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我记忆里的女孩与如今的如嫣南辕北辙,但你能说如嫣不是那个女孩吗?她是,只是她们都变了,那不然你觉得谁像那个女孩?”
桓烨直起身子坐起,手里折腾一根随手拈来的稻草:“说来也怪,我倒觉得那个沈流霜像,极像从眉眼到举止谈吐,可惜我们并不认识。”
桓烨记起那个明明与薄梓馨来自同一个地方却从来不折腾事儿的姑娘,总爱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襦裙,规矩的不得了。
难怪留有这样的怀疑,薄梓馨与她的确相差太远……
“六哥,薄梓馨不愿嫁你,而且,她选上了圣女。”桓烨犹豫许久,还选择面对这样的局面。
桓毅一向风流的眸子颓然失神,像是陷入了万丈深渊,良久,他道:“其实我从头至尾都是局外人,毕竟今日他从马上摔下来叫了你的名字,于我来说,她是不是圣女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桓烨经过桓毅的点拨,想起今日我在马上喊了一声他的事儿,当下才恍然大悟。他眸中仿佛快速闪过几千幅名画,每一张都不一样,却都旖旎无比。
难不成正如六哥所说,薄梓馨竟喜欢我?
哈!真是倒霉。
桓烨将坐在不远处的我打量一遍,半信半疑。
若是,那我必然不屑,若不是,若不是……若当真不是有该当如何呢?
不会吧,若不是她喊我名字做什么?
等等,谁稀罕她的喜欢啊。
桓烨挣扎着,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适,他既觉得自己不会在意结果,却又想知道真正的结果。
他既不屑我的喜欢,又暗暗想要我的喜欢,就这样一边纠结一边思考,到了最后,他厉声对不远处玩干草的我呵道:“喂!你今日在马上叫我名字作甚!”
都是你,朕才会这样心烦意乱,你可知扰乱君心的人是要被杀头的!
这帐篷本非常安静,我坐的又远,夜深人静的,根本听不见他与桓毅的对话,百无聊赖的学起桓烨的手法准备辫一根绳子,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吓得两手一松,刚拉紧的稻草便迅速退回原样。
大半夜的把我赶到角落里就算了,还吼我!
“我怎么知道!我嘴快,行不行?”我一回头吼回去。
桓毅扶额苦笑,扯了扯不知怎么回话的桓烨,道:“千万别和她吵,你会被气死的。”
“你看,我都说是你想多了,他这样的性子能瞧上我?我可瞧不上她。”桓烨挪了个方向,尽量找一个看不见我的方向。
我嘟着嘴,将草绳最后一道结打好,起身踢了踢脚上碍事的铁链子,到了桓毅身旁,将绳子系在他左手,另一端系在右手,打了个结实的死结,傻笑一阵,道:“这样明日跑的时候就不会走散了。”
桓毅望着我笑自己也笑起来,眸子温柔的能溢出水来:“那万一没跑掉就要一起被抓回来了。”
“我肯定与你同甘共苦!”我大腿一拍,给了他肯定带个回答。
桓烨没有回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朝这边掠过去,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