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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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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自信,今晚上说不定就会来四个你知道吗?
  卫来甩了甩左臂,间或握拳舒缓臂肌,他左手掌根到肘心,一直发酥发麻。
  眼角余光觑到岑今出来,她不声不响的,打了水回屋去擦洗,过了会又出来,把过完水的衣服晾到晾绳上。
  卫来盯着挂上晾绳的衣服看:她把他的也给洗了。
  警察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哈?”
  “我说那个屋子,”警察指了指集装箱尽头处的那间,“是我的宿舍,但是里头就一张床,只够你睡。我问了岑小姐,你们不是夫妻,可能要分开住,我为她借了张棕榈席来。”
  这是不是有点……反了?
  卫来确认了一下:“我睡床?”
  “是啊,岑小姐可以睡电话间,席子铺在地上就好。我住办公室,有事你们叫我。”
  懂了,这里男人地位比女人高,优先受照顾的是男人。
  卫来笑起来,他拍拍警察的肩,说:“行吧,你别管了,我会安排。”
  ——
  岑今不需要他“安排”,她根本没有床是给他睡的意识——他洗漱完了进屋的时候,她老早躺下了。
  卫来关了灯,把棕榈席铺到地上,躺上去。
  真好,躺平的感觉,的确比在海水里泡着来的舒服。
  集装箱上开了小窗,横竖焊了两根铁条,从窗口可以看到那根晾绳,他的衣服在绳子上荡荡悠悠。
  忽然想起埃琳的话。
  ——“你对将来没有计划吗?也该存点钱,娶个喜欢的姑娘,买大的房子,过安定的生活……”
  安定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条破船,永远都会在水里漂,这一生的人事纷扰是船上吹过的大风、刮来的大浪,过了就过了,不想招惹谁,也不想载谁上船。
  安定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是衣服不用穿了就扔,总会有人洗干净晾晒了收藏,还是以后他都会惦记着回家,因为家里有人等他?
  过了很久,他才沉沉睡去。
  又梦见那条船,在海里漂。
  上了甲板,看到岑今坐在高脚凳上,面前支着画架,她没有穿晚礼服,穿着他的衬衫,赤着脚,回头看着他笑。
  你又在这,你画什么?
  刹那间风云色变,有大浪从一侧咆哮着翻涌过来。
  船身骤然倾斜,岑今从凳子上摔翻到甲板上,一路滚向船舷。
  他全身的血顷刻冲到大脑,冲了几步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浪盖过来,冰凉的水瀑从他头顶砸下,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她黑发被风抓的凌乱,身子在半空摇晃。
  他说:“别怕,来,手抬高,过来勾住我脖子,像上次我们去屋顶乘凉那样……”
  岑今没有抬手,只是看着他微笑。
  他忽然发现,她抹了口红。
  是不那么厚重的酒红色。
  那支口红,不是和行李一起,炸毁在海里了吗?
  ……
  卫来翻身坐起,坐起的刹那,后背冰凉,像是梦里的那场大浪真的来过。
  他迅速去到床边,叫她:“岑今?”
  她做噩梦了,同那次在飞机上一样,身子轻微的痉挛,手反射性地空抬、虚抓,卫来听到她一直喃喃:“车呢,我要上车。”
  他攥紧她肩膀,用力推了一下。
  几秒钟的等待之后,岑今慢慢睁开眼睛。
  卫来说:“你做噩梦了。”
  她没说话,眼神茫然。
  “又梦见卡隆了?”
  还是没说话。
  “是同一个梦吗?”
  她终于缓过来,闭上眼睛,轻声说:“做个噩梦真累,比被人追杀了一路还要累。”
  卫来笑,他手臂穿过她腰后,把她抱起了圈进自己怀里,说:“给我讲一下你的梦。”
  “噩梦如果不讲出来,会永远停在梦里的。”
  岑今还是没说话。
  窗外有月亮,月光移照在那条晾绳上,衣服在月光里呆板地挂晃,像个讷言又笨拙的怪东西。
  良久,她低声说了句:“你相不相信,虽然我援非的动机不那么单纯,但是我到了这里之后,看到他们生活那么辛苦,我还是真的想做点事情的?”
  卫来低下头,下巴轻轻蹭到她嘴唇。
  说:“相信。”
  ——
  “我到卡隆的时候,当地的局势已经很紧张。当权的是胡卡人,卡西人有个流亡在外的解放阵线,双方打过几次仗了,联合国看不过去,出面调停,在邻国安排了一次双方的谈判。”
  “胡卡总统飞去谈判之后,国内一片混乱,激进分子叫嚣说,总统不能当叛徒,我们不跟蟑螂缔结和平条约,绝不跟他们分享权力。”
  “那天,一大早广播里就有消息,说是谈判取得了重大进展,和平指日可待。总统即日就会回国,颁布具体方案。”
  “我们当时的办事处,在一所小学校里,里头有工作人员,也驻扎了一部分维和士兵保障我们的安全。那天晚上的时候,入睡前,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跑到窗口去看,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有大的火球,把那一片的天都给映红了。”
  “所有人都聚到学校的广场上,电话不通、电视没有接收信号、紧接着又停电——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维和士官让我们放心,说可能是武器库爆炸了。”
  她有点失神,停了好一会儿。
  “到半夜的时候,确切的消息传来,胡卡总统回国的座机在快降落之前,被火箭弹击中,机上政府人员无一生还。”
  “我当时只是感觉震惊,但维和士官们马上变了脸色,当晚他们不睡觉,全员值勤。气氛很紧张,我听到他们念叨了很多次:要出事了。”
  她身子瑟缩了一下。
  “凌晨的时候,城里所有的电台广播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满城回荡着胡卡人暴怒的声音,他们说:卡西人杀死了我们的总统!我们绝对不能再容忍了!”
  卫来低声问她:“是卡西人干的吗?”
  她摇头:“不知道,直到今天都不知道。”
  时至今日,都没人知道真凶是谁,双方还在互相指责:胡卡人说是卡西人借谈判为名行攻击之实,卡西人说是胡卡人中的激进分子故意刺杀总统以挑起矛盾。
  再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早饭过后,有国际组织和维和士兵标志的小学校里迎来了第一拨逃难的人潮,那些人拖家带口,带着紧急收拾出来的行李,满脸惊惶。
  有人嚎啕大哭着说:杀人了,胡卡人在街面上杀人了!
  有两个维和士兵开车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车窗被砸碎,拉回来一车身上带血的难民。
  车子疾驰进学校操场,接应的士兵马上关校门。
  恐慌在小学校里蔓延开来,岑今因为刚撤离索马里的战乱,反而是相对镇定的那个,她安排人登记名单、安抚民众、关闭校舍所有入口,请维和士官拨出几名士兵,在难民群集的区域外围持枪巡逻。
  有个女人惊恐地拽着她的衣角不放。
  岑今蹲下身子,指向高处飘扬的地球与橄榄枝图样的旗帜:“这里是国际组织营地,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请放心,你们在这里绝对安全。”
  
    
    第35章 (略修)

  卫来叹气。
  他觉得,很多话不能说的太满,就比如他自己:如果他把岑今带回去了,麋鹿大概会嘲他一辈子的。
  ——你不是说,绝不跟客户发展除了钱之外的任何关系吗?
  不过没事,对策他都想好了,麋鹿敢说,他就敢揍他:说一次揍一次,以麋鹿的德性,打三次应该就老实了。
  “后来,她们是不是并不安全?被杀了?”
  岑今笑了笑:“不是,有维和士兵,有国际组织工作人员,确实绝对安全。”
  下午的时候,陆续有胡卡暴徒,像闻到了腥膻味的狼,三三两两在学校外围转悠,手里都提着刀,怪叫,砸啤酒瓶,但并不敢靠近。
  他们隔着一道栏杆威慑似的练习劈刀,或者把刀在石板上反复拖磨,发出刺耳的金石声:离的最近的时候,可以看到刀身上斑驳的血迹,和刀头下滴的血。
  难民聚集在操场上,瑟缩成一团,有人受了刀伤,医疗组的工作人员过来裹扎。
  伤者恐惧地话都说的断断续续:“有人集中发刀……大箱子打开,长刀倒了一地,广播里通知胡卡人领刀,说:杀死蟑螂,杀死一切包庇蟑螂的人……”
  无数胡卡人涌到街头领刀,喊着煽动的口号把长刀举向天空,阳光下,无数的刀身反射出一片交叠的刺目光海。
  卫来动容:“这种都是有预谋的吧?”
  怎么可能前一晚才坠机,几个小时之后,广播和武器都备好了?
  岑今说:“后来才知道,屠杀计划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划了,三个月里,这个计划也不是没有泄露,据说有一些欧美国家的情报部门得到了消息,联合国也听到一些风声,但他们没有重视。”
  “觉得卡隆反正总是在叫嚣和冲突之中,能闹出什么事儿啊,不会来真的。也有可能是,当时大家更关注科索沃局势、伊拉克局势,卡隆这种小国家,没黄金、没钻石、没石油、没利益,也就没关注。”
  都没想到,这一次不但是来真的,而且从上到下,军方主导,全民参与,把整个卡隆都拖进了血色深渊。
  “我们被困在小学校里,通讯时断时续,一片混乱。哪怕联系上了上级,那头也人仰马翻,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有先例,都还在紧急会议、讨论、想办法,只会回复你说:等一等,有消息会告诉你们的,原地待命,不要擅作主张。”
  她们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难民:
  ——你们在这里绝对安全。
  ——军队马上会来的,放心,局势马上会稳定。
  难民们不敢睡觉,在操场上坐着,围着披毯,砍开学校里的桌、椅当木柴生火、做饭。
  那一夜,操场上火光不灭,映着一张张惊怖的脸,很远的地方传来喇叭和音响声,那是属于杀戮者的狂欢。
  这场景,终身难忘。
  岑今倚在门框上,对边上轮岗休息的维和士兵说:“借根烟。”
  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抽烟的。
  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的早上,远处传来隆隆的车声,所有人都屏住气息,有一个难民爬上旗杆,第一个看清车身的标志,大叫:“联合国!联合国的车队来啦!”
  绝望之后的巨大惊喜,像最盛大的节日狂欢,操场上一下子翻沸,有人抹眼泪,有人冲上去和值勤的维和士兵抱在一起,或者拉着他们一起跳舞,更多的人推开挡住校门的车子,像迎接亲人一样冲向联合国的车队。
  卫来低头,岑今的眼睛汪了水一样亮,然后缓缓闭上,像是不想他看到,他贴住她的脸,濡湿。
  他轻声说:“救援来了,这不是好事吗,嗯?”
  她也以为是好事。
  但那股狂欢的气氛,在救援士官尴尬的眼神里,慢慢冻住了。
  救援士官宣布了撤离的命令:撤离外籍公民、撤离志愿者和工作人员、撤离维和士兵。
  不能带走任何一个卡西人,胡卡人在街上设了无数路障,会登车检查,拽下任何一个企图蒙混逃离的卡西人。
  岑今懵了。
  问:“为什么啊?”
  不止她一个人问,所有经历了这两天不眠不休的工作人员和维和士兵都在问,有士兵愤怒地摔了枪,有工作人员吼说,这种时候不能走啊。
  岑今说:“很多难民在哭,有人下跪,抱着我的腿,让我救他们,我觉得他们很可怜,自己的国家不保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外国人。”
  那个救援士官吼:“这是命令!你们去大街上看看,美国人在撤侨、法国人在撤侨、西方人都在撤侨!今天早上,比利时维和部队已经先撤出去了!”
  大家一下子不说话了。
  维和任务一般是多国共同维和,但是所占的比重不同,比利时维和力量,是当时卡隆最大的一支,也是最具威慑力的。
  他们居然已经撤走了。
  异样的死寂之后,撤离开始了。
  那些有撤离资格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车,不敢抬头看难民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好久,只能说出“sorry”,上了车,有人把帘布拉起,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车外这个即将成为地狱的地方给忘记。
  卫来想不通:“为什么要撤呢?”
  岑今也是后来才知道,胡卡人枪杀了八个比利时维和士兵。
  “杀死维和士兵是很冒险的行为,可能带来两种结果,一是激怒西方国家,招致大量增兵报复;二是,震慑这些国家,让他们知道卡隆的局势已经失控,维和士兵也不安全。”
  消息传到比利时国内,一时炸开了锅,媒体偏激的发问: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士兵死在异国他乡?大多数比利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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