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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你的回答是?你喜欢我吗?要和我做好朋友吗?”
少女的声音快活清澈,不带一丝阴霾。
他垂下了眼,沉默片刻后轻声答道:“是的,我也想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唯一的,无可取代,无可比较,只有我一个。
只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其实十三是开了作弊器卖一波惨来讨拉兹欢心,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
还有个短小的尾巴……放下一章吧(喂
☆、残响(下)
第五区治安管理中心接待室。
玛莎焦灼地等着,心情就同这个空间般灰暗而又茫然。这个房间模块大约只有普通盥洗室大小,唯一的装饰就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从吉米家出来后,玛莎在妖灵芭前的十字天桥上徘徊了三圈,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向讨厌的杰妮卡求助,直接溜回玫瑰庄园偷偷看一眼。
一眼就好。
她告诉自己,那些不过是石膏像,约瑟夫一定还是爱着自己的,他那可怕的样子不过是一时的,一定是以前的那些贱|人们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
富人嘛,总有一些奇怪的癖好。
她宽慰自己。如果这点小事都不能接受,那又如何成为玫瑰庄园的女主人呢?
是的,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充分享受人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和约瑟夫解释了。
如果他还愿意接受自己,那么想必只要表现得柔弱些,他就会愿意施舍给自己一点点罕见的爱怜宽慰,就好像他最后望向石膏像的那种眼神,充满着让人心碎的情感与狂热……
——停。
掌心传来的刺疼让玛莎猛地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正陷入一种可怕的嫉妒之中。
嫉妒的女人太丑了。
玛莎深谙这一点,所以过去她从不在吉米面前表露一丝对他那无数前任的好奇,也不在乎约瑟夫究竟有多少伴侣。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把男人捧作天,那么他们自然会将她视若珠宝——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尽快回去。
虽然想到约瑟夫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害怕,但此刻理智已经占据了上风,她更愿意将不久前自己看到的景象称之为“意外”。
打开通讯录,她拖出黑名单,然而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
玛莎惊讶。她明明记得自己为了防止约瑟夫追过来,把他给……
可无论她怎么查询,怎么连接,得到始终都是'检索结果0'。她犹自不甘心,开始搜索过往的记录和邮件,然而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结果——不,不仅是相关0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曾经所有的通讯记录居然都已经消失了,在网路上也无法查询到任何相关信息,简直就像……他失踪了一样。
他去哪里了?
玛莎怀疑。
望着光屏中空空荡荡的0搜索结果区域,玛莎烦躁极了。她只想尽快回去,想到这里她不由开始拖曳邮箱里为数不多的几封——来自吉米的,来自杰尼卡的,还有来自系统的,告知包括阿刻戎前哨在内的几个地图模块封锁的消息……
——难道……
玛莎忽然想起自己醒来后的那个举报,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就匆匆忙忙地来到了这里,第五区治安管理中心。杰尼卡过告诉她,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人类,很多都彻底消失了……
玛莎打了个寒噤。
她已经等了半天,这段时间里既没有约瑟夫的消息,也没有任何负责的住民来接待她。要不是光屏中显示的预约等待时间已接近结尾,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囚禁在这里的罪犯。
罪犯,多么陌生的用词。
乐园里怎么可能有罪犯呢?锁死的神经盒子,封闭的私人地图空间,这些都严密地受到系统保护,不可能被任何人攻击。
“叮。”
一声清响把她从恍惚中唤醒,然后她看到了那位少女。
“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玛莎有些犹疑,或许是因为同时黑发黑眼的缘故,她总觉得这位少女和一直待在约瑟夫身边的那位有五分相似,但是如果说约瑟夫身边的那位像晨露一样柔和可亲,那这位就像秋霜一样,哪怕微笑的时候也带着些微刺人的寒意。
“你好,我是海伦。”名为海伦的少女见到她微微颔首,“听说你在找约瑟夫·彼尔德。”
“是……是的!”玛莎腾地站了起来,“请问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
“通常我们不接受寻人委托。”
“不,不是寻人委托,”玛莎预料到这种情况,赶忙改口,“我是特地来撤销任务的。之前因为吵架的缘故,我举报了约瑟夫·彼尔德,说他涉嫌谋杀,还有精神问题……啊,对不起,他最近精神确实不太好,所以我想赶快和他道歉。你知道的,有时候情侣吵架总是这样,而我比较任性……”
“确实如此。”海伦点头,像是理解的样子。
“这么说他在这里?”玛莎敏感地捕捉到关键的信息,“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但我希望能够撤销举报与控告……如果给你们带来了任何困扰,我都愿意承担后果。”
无论是赔偿还是监|禁,只要约瑟夫出来,只要他原谅自己,那就都不是问题。
玛莎想。
然而听了她的话,海伦摇了摇头,面容反而变得严肃:“抱歉,你的愿望恐怕无法实现。”
“什么意思?”玛莎吃惊。
“因为根据我们的调查,他确实涉嫌谋杀,并且最后因为精神异常而导致了自我毁灭。”
“怎么……可能……”
海伦手指在空中挥了几下,垂下的眼中闪过微弱的光芒,应该是在调取数据。很快她又重新抬眼:“约瑟夫·彼尔德的第一任伴侣,抱歉我不能透露具体姓名,但她确实死于谋杀。”
“骗人!乐园里怎么可能?”
“是的,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但约瑟夫·彼尔德用的并不是一般的方法。根据我们回收的数据,他精心布置了一个陷阱。约瑟夫的前任喜好酒精,耽于享乐,于是他为那位送去了堪称豪华的分手礼物,多到难以想象的储存点,堪称全能的管家,以及享用不完的美酒。而人类在完全安逸的环境下,原本的喜好就会变得像野草般,发展到完全失控的状态。”
“……她怎么死的?”
“饮酒过度而导致的神经衰竭,无法修复,不,应该说她喝酒喝得早就忘记还有修复这回事了。”
玛莎的脸色变得苍白,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我要见约瑟夫。”
名为海伦的黑发少女望着她,忽然微笑,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抱歉,办不到。”
“他在哪里?”
“对于危害乐园的存在,只能予以‘回收’。”
“骗人骗人骗人!他说过你们不可能攻击人类他说过神经盒子是锁死的!”
“但是他不是人类了,至少在我回收他的时候,这个叫约瑟夫的人已经处于变异状态——这种情况下,根据诸神的意志与系统的判断,我们需要予以清除。”
“什么……意思?”
“或许你亲自看看比较好?”
少女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变得模糊,接下来所有说的话,玛莎都已经听不清楚。脑中隆隆作响,她只明白过来一件事:
——约瑟夫消失了,连同那幻梦般的玫瑰庄园一起。
……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徘徊在深夜的十字天桥上,如同不知疲倦的幽灵。
——该往哪里去呢?
不知道。
能去的地方已经消失,认识的人已经不在,她曾经以为紧紧攥于手中的幻梦,就像流沙一样不可遏制地消散了。他存在过的痕迹都已抹去,干干净净。在这个数据构建而成的乐园中,除了记忆,她竟然无法找到任何可寄托哀思的东西。
——太可笑了,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世界完美呢?
脑中乱哄哄的声音终于消退了一些,但最后的画面却像梦魇般交缠融合,挥之不去:他拿着斧子向自己走来,念着自己的名字;他仰脸看向少女,用那样狂热而又充满爱怜的眼神,呢喃出另一个名字。
两个场景不断扭曲融合,最后成了同一幅:他望向自己,灰色的眼里带着陌生的爱意,然后他嘴唇轻动,用最温柔的声音念出了那个名字。
——安妮斯朵拉。
不是芭芭拉,不是梅丽莎,不是叶丽娅……不是他前任伴侣中的任何一个……甚至不是玛莎。
——这如何能够忍受?
她想要大声质问他,想要凑近,想要看清他眼中倒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她看不到了。一只银色的脚踩上了他的脸。
——不不不不不不!
她想尖叫,她应该是尖叫了。但无论做什么,他还是在她眼前消失了,随着她追逐了那么久的玫瑰一起,被那个少女轻而易举地摧毁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没让你们杀了他!
然而无论她怎么哭泣尖叫,约瑟夫也回不来了。那位黑发的少女就这样看着她,带着那种奇怪的笑。
——我只是犯了个小小的错误,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你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为什么不放过他?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你想从它们那里获得忠诚、敬爱这样的情感,倒不如养只狗。”)
所以它们不会犹豫。
(“它们根本不是人类。”)
所以它们杀死了他。
什么举报?那不过是意外。
什么变异?那不过是借口。
她只知道一件事:
——那群异类杀死了约瑟夫。
……
'如何杀死乐园住民?'
'检索结果0'
'如何杀死住民?'
'检索结果0'
'如何杀死异类?'
'搜索中……'
☆、间奏:完美世界(二)
杰西卡漂浮在海中。
但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梦境了:
梦中满是深蓝的海水,温暖而又轻柔,就好像遗忘已久的母亲怀抱——如果能记起来的话,一定是这种感觉;身边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石榴树,比她见过最高的建筑还要高,仿佛沉没于深渊的通天之塔,无论怎么望也望不到尽头;枝桠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红艳艳的果实,看起来圆润而又饱满,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有新鲜的汁液迸出——其实她也不是非常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石榴树。
毕竟世界上真有这么古怪的石榴树吗?
树干漆黑粗壮,没有任何;从枝桠的方向来看,这棵树应是从海底长出——从海底长出的石榴树,多么奇怪。
应该是梦吧?
杰西卡想,如果不是在梦中,又如何解释这样奇妙的景象?
既然是梦,那就不需要想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开始仔细观察起身边的果实:它们像是灯笼般散发着莹莹的光,和着呼吸的节奏,在海水中忽明忽暗地收缩着。满树的果实顺着枝干一路蜿蜒生长,如同漂浮在幽幽夏夜中的漫天萤火,哪怕只是这样注视着它们,都能感到由衷的静谧与安宁。
——简直像有生命一样。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管它们看起来多么诱人,杰尼卡都没有想吃的冲动。
(“咚咚”)
她闭上眼,想象它们跳动的声音。
(“咚咚”)
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
她的心跳和它们的交汇在一起。
思绪渐渐飘散,她仿佛正逐渐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啪。”
突然有异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原本和谐的节奏。
杰西卡微微惊醒,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而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又有果实坠落了。
就在不远的地方,有颗珊瑚般艳红的果实已然失去了所有生气,变得灰败而轻飘,慢慢朝着树顶浮去,像是一团腐败的棉絮,又像是一捧刚刚燃尽的黑灰。
她怔怔地注视着,不知为何觉得难受极了。
杰西卡记不清这段时间是第几次了,果实的坠落似乎比以往更加频繁。每当有果实枯萎掉落,她的心都会不可遏制地揪紧。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她努力想要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即将飘走的果实。然而她并不能动,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枚果实就这样慢慢地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
“等等!”杰西卡大叫着醒来,一个用力过猛,不小心便从她那狭窄的弹簧床上滚了下来,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了地板上未及收拾的一堆杂物上。
“咔嚓。”什么东西应声折断。
“嗷——”少女一声哀嚎,立刻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