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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么?”她总是这样呵斥玛莎,“你比她们强壮得多,直接打死它们啊。”
——怎么可能不怕呢?
每当这个时候玛莎只剩下摇头的力气。她连正视这些东西的勇气都没有,又何来处决它们的本事?
最后在女儿无法抑制的颤抖中,那个女人会当着她的面,将这些东西砸得稀烂如泥——并非为了她。玛莎知道的,只是因为这女人想好好睡个觉。
所以在长大成人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那个女人抛弃她以后,玛莎对未来的幻想,并不是穿不完的漂亮衣服,而是某个模糊的愿望。
——再也不想见到这些东西了。
吉米帮她实现了这个愿望。
可爱的吉米,带她来到了乐园,没有这些肮脏的东西的乐园;伟大的约瑟夫,带她领略乐园的最美好部分——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碰到这样讨厌的东西,直到遇见了杰尼卡。
细瘦的杰尼卡,永远喜欢把嘴唇涂成酱红或艳紫的杰尼卡,热爱在秘密的阴影中穿梭的杰尼卡,总是让她想起那段永远糟糕的日子——偏偏无法摆脱。
玛莎曾一度自暴自弃,觉得大概自己只能这样了,就好像在地下生存的那段日子般,无法奢望摆脱这种让人讨厌的生物。
然而是谁说过?希望就像是一个婊|子,勾|引世人,在人欲罢不能时,就给人狠狠一巴掌,转身而去;在人如坠深渊时,她又像是女神般重新降临。
玛莎伸手张开,隔着透明的匣子覆上杰尼卡的脸,像是想要确认匣子中的人温度是否如她所想的那般冰冷,又像是想要永远隔绝这张令人憎恶的脸。
从这一刻起,这个家伙大概再没有机会醒来。
装着杰尼卡的是处理紧急事态特用的信息匣子,完全封闭,可以防止任何属于个人的有害数据扩散,一般情况下不会拿出来使用,只有在处理有初期变异迹象的人类,才会用来装载他们的数据。
在得到约瑟夫的爱又失去之后,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快乐,可现在胸膛中那虚幻的鼓舞是什么呢?
在干掉害死约瑟夫的原生种前,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感到满足,可现在这甜美得几近洋溢的愉悦又是因为什么呢?
玛莎不由自主地舔嘴。
人类与原生种无法相互攻击的基本原则;突然出现的高阶乐园住民;重伤的、再也无法醒来的杰尼卡……
多么美妙的礼物。
绝望的玛莎又看到了希望,她想,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胸口的通讯器开始微微发热,接通,有两条消息。一条告知她探访时间已到;还有一条是一个地点坐标。
可怜的杰尼卡。
临走前,玛莎不无同情地瞥了她一眼。杰尼卡大概需要在这里呆很久,第五区治疗中心似乎在修复这样的创伤上遇到了难题,曾经似乎无所不能的“杰尼卡”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存在着,成为了一个浪费储存空间的存在。
在离开治疗中心前,玛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深思的表情,这让她显得格外哀伤凝重——因为挚友遭遇不幸。
“玛莎女士。”
当她来到墨丘利区“吞宁”咖啡屋,进入约定地点时,一个短发粗眉背带装的年轻人迎了上来,他似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玛莎的表情,用词格外地谨慎:“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来自《流行前线》的西塞尔,听说你的好友杰尼卡女士遭遇了来自高阶乐园住民的袭击,至今昏迷不醒。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玛莎深吸一口气,回想了一下最后一眼见到约瑟夫时的情景。很顺利地,无知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放声痛苦。但她还是忍住了,虽然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落在西塞尔眼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您……”面对这样一位美丽、善良而又楚楚可怜的女士,他不自觉地就用上敬语。
“不,我没事。”玛莎抹了抹眼睛。虚拟的泪水终究不是尽善尽美,触手没有丝毫温度,冰凉得如同昆虫的体|液。
“我确实看到了,那个高阶住民女孩……她对杰尼卡做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从说出第一句话起,原本在胸腔中涌动的悲伤迅速平息。她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如果杰尼卡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一定会吃惊得笑不出来。
说起来,应该感谢杰尼卡,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或许从来不会意识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何才能不怕毒蛇呢?
答案很简单。
——加入他们,成为他们。
……
杰西卡觉得一切糟透了。
从自那天过后,整个事件的发展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向飞速发展。她确定那天他们应该是遭遇了某种很可怕的袭击,然后十三出现救了他们——但当她离开地下竞速场后发现,整个世界似乎完全不那么认为。
最早的时候,先是有自称当天事件的知情者在个人的主页上爆料,说当天遭受了不明袭击——虽然对袭击者的面目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基本确定那样的力量等级应该是来自乐园住民的,从没有那个人类可以真正拥有B级以上的能力。所以如果谁有那种控制一张超级地图的能力,那一定是住民,而且应该是高阶住民。
虽然所谓的“知情人士”并没有明确说,但下面很快就有人帖出了当天影像的留存,表明那样的光亮与爆炸等级,应该是个英雄候补,甚至英雄级别的住民。
但这样的论证或者讨论本身并非关注的重点——很快就有其他的浏览者提出了异议:
所谓乐园住民攻击人类,这个说法本身实在是太过荒谬。
所有人都知道乐园住民的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保护人类,服务人类,而之所以能容忍能力远超人类的乐园住民存在,基本原则之一便是双方无法相互伤害,锁死彼此的神经盒子,确保彼此之间——其实是确保乐园住民无法对人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怎么可能?
类似质疑乐园住民的爆料并非从未存在过,但基本最后都被证明是无聊人士或极端分子意图伪造证据,挑拨生事,很快地就受到处理。
因此开始的时候,很多人看了之后虽然有疑惑,但以为不过是老调重谈。人们觉得,乐园生活本就该如此平静,虽然偶尔有莫名其妙的自杀点缀,但总基调应当是快乐、安静、祥和。
直到最大的乐园社区驻站人类通讯员发表了一篇名为《4·11真相:摇摇欲坠的基本原则》的帖子。
通讯员与十位当日事件的目击人约谈,在整理了采访记录后,从旁观者的视角,对当日发生的事件做了极为细致的梳理与极为详尽的描述,同时配以目击者提供的数段全息录像与配图,验证了“高阶住民袭击人类”的真实性。
“……
总是给周围朋友带来欢声笑语的杰尼卡女士就这样闭上了眼睛,或许永远不会再睁开。她的影像如今保存在治疗中心,因为案件定性不明,甚至无法接受恰当的治疗。
她的挚友、同伴眼睁睁地看着这出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
同样身为人类,我们是否会再次面临相似的悲剧?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亲友身上,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长久以来,我们有那么多的疑问和诉求,提交到奥林匹斯,却从未收到过任何回应。
为何进入乐园时,协议以永恒的快乐为代价不让我们离开?
如果人类本身无法在乐园中得到永恒?那么是否真的存在永恒的快乐?
如果这样的保证无法实现,那么其他的许诺与原则是否也存在同样致命的缺陷?
他们真的能保护我们吗?
他们真的不会伤害我们吗?
……
也许我们已经沉溺于快乐安详中太久,习惯性地选择忽略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危机。
是时候醒来了,我的人类朋友们。
我们需要解释,我们需要真相,我们需要惩戒凶手。
我们需要伸张作为人类所必须坚持的正义。”
杰西卡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这篇帖子最后的时候,她居然产生了一丝动摇。但从心底里,她莫名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十三一定有苦衷。
——那些录像很有可能是伪造——不,哪怕是真的,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关键的部分没有放出来。
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尽快找到十三,联系上她,抓住她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无论是拉兹、十三,还是那个叫伏尔甘的怪人,从消失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仿佛丝毫不受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影响,突然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就这样一直不出来也好。
杰西卡暗自祈祷。
——但为何会感到如此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玛莎的台词,改自游戏守(pi)望(gu)先锋里的黑百合故事,算是个彩蛋。
原话是:“小时候我很怕蜘蛛,大人们告诉我蜘蛛没有感情,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杀戮的瞬间,他们宛如新生。”
原视频连接放了怕被和谐,有兴趣的话可以直接搜索黑百合,新生。
_(:зゝ∠)_
☆、幻想中的味道
十三非常不开心。
自从被关在了无限回廊以后,无论她怎么折腾这些房间,老头子伏尔甘都毫无反应。不管是消极抗议,还是大肆破坏房间里的物品,都没有任何回应——所有被毁坏的物品,只要她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就会复原,显然细心的原主人希望他的作品以一个完美的状态呈现。
有一次她实在气急了,将一架木马摇摇椅拆成了碎屑,最后甚至打算对之执行“回收”指令,却被告知没有权限。不过那次之后,伏尔甘终于愿意出现,当时看到满地的残骸,他并没有说什么,完好的半边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愤怒或者厌倦。事实上,十三从不曾在伏尔甘的脸上看到过太多的表情或情绪。
“你又在闹脾气了。”和往常一样,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毫无感情的陈述句。
“是又怎样?”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皴裂的半边脸看起来有些可怖,就像是生气般。这让十三生出一丝莫名的成就感。
“首先,过度的情绪波动对你的神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我乐意。”
“唔,原来破坏这些东西会让你感到愉悦吗?”伏尔甘仿佛抓住了关键一般,眉头舒展开来,“难怪你从小到大都喜欢这样做。”
“……”
“看来是我以前和你沟通太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深赭色的眼中有轻微的数据光流划过,像是在记录什么,“破坏……愉快……嗯好了,既然你觉得破坏这些会让你感到愉快,那么就请随意吧。毕竟它们本来也都是给你的。”
至此,十三刚刚获得的成就感已经半点不剩了。
伏尔甘看了眼地上的碎屑,惋惜似地叹息:“我以为你很喜欢它。毕竟小的时候你总是抱着它不肯不撒手。”
“我才不喜欢这种东西!”十三终于控制不住提高了声音。
“哦,”伏尔甘点头,“那么你喜欢什么呢?”
十三顿时哑然。
“如果你不能提出要求,”伏尔甘又皱起了眉,看起来严肃极了,“那么我就无法针对你的要求给出解决方案。”
“放我出去。”
“不行。”伏尔甘想也不想就拒绝,“没有权限的情况下,你出去太危险了。”
“那就给我权限。”
“不行。”
“你!”十三气得神经巨疼,然而以她现在的状态,几乎不可能伤到伏尔甘分毫。
“你的神经数值波动得有些厉害,”伏尔甘退后一步,“这样下去非常不好。看来我果然不该来看你。根据过往的记录,每次见面的时候,你的神经有很大概率会出现异常。”
十三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很多人类生气到极致时候的数值就和你一样,据说接下来还会影响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出现眼晕和耳鸣之类的症状。”
“……”
“看来我得离开了。”
“喂,等等!又要把我扔在这里吗?”眼看伏尔甘又要走,十三不禁着急。
“咦,你这是害怕寂寞的撒娇吗?”伏尔甘原本已经转过去的身子,又稍稍侧回了些。因为半边身子残缺的缘故,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跛,“以前很少见你这么直接地表达情感需求……”说着他的声音又轻了下去,像是在记录什么。
“不是!”
“哦,还会害羞……原来如此,看样子之前出去的一段时间让你发生了非常有趣的变化。”如发现了新鲜事物般,伏尔甘一边点头,一边面无表情地发出赞叹,“啊,被说穿之后数据又超出了正常范围,真糟糕。那么就这样吧,有什么要求直接给我发送——除了离开,我会尽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