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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早在你离开乐园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他在暴|乱中被乐园的人类彻底回收,一个字节也没留下。”
“你现在用的营养舱,就是杰西卡的。之前你的那个已经损坏了。啊,如果你要问杰西卡在哪里,她已经被送回了人类基地,就在刚刚。”
所有的知觉在一瞬间消失,神经完全停止工作,原本流淌在躯体中的温暖,也仿佛在瞬间彻底冰洁。
当她终于找回了说话的力气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而空茫,如同来自一个粉碎成灰的躯体。
“……你干的?”
“当然。”他像是怕她听不清般,又重复了一遍,“我亲手交给罗伯特的,就是基地的指挥官。”
说着他眯起眼笑了,仿佛想到了什么十分愉快的事:“就在刚才你休息的时候,我和大统领联系上了,他交代了我一些事情,你想知道吗?”
“……”
“他告诉我去往乐园的舰队已经准备就绪……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哄一个睡前的孩子,“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乐园马上就要归人类的掌控啦。彻底地,完全地。”
——不可能的。
她想说话,却没了发声的力气。
他摇了摇头:“多莉,你为何还是那么天真。这样吧……我再附赠你一个小秘密如何?看,虽然你总是骗我,但我却愿意和你分享一切。”
她想,自己一定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所以她的所思所想,全部表露无遗。而这一切,显然极大地取悦了面前的青年。
“你一定很奇怪,乐园接收人类的口令什么时候改变了,怎么会改变……在住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
“你应该认得她,就是安妮斯朵拉,你曾经的、最好的朋友。知道地球上的人怎么称呼她的吗?——‘盗火者’安妮。她偷取了通往乐园的口令,把它带了回来,送到人类手中。”
最糟糕的消息,最可怕的消息,最难以接受的消息,自他口中一条接一条地吐露,但她却无法反抗。
不认识的人类杀死了密密,她认识最久的安妮背叛了了乐园,说要与她永远做最好朋友的拉兹夺走了杰西卡,亲手将她交到了人类手中。
原本仿佛被抽空的血液像是在瞬间回流,在某种情绪的引导下,开始在她皮肤下奔涌。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黑暗的影子像是乌鸦的羽翼般拍打着她,让她逐渐清醒。
她突然觉得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天真的想法。
她不是住民,从没有哪个住民会像她表现一样糟糕。
她也不是人类,永远不可能和人类成为朋友。
像她这样的存在,本身就不属于任何群体。
“……你很高兴吗?”
“当然。多莉,当然。你大概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吧?就是所有美梦都突然实现的感觉。”他凑近她的唇,“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想,要是你是来到地球的人类,而我是乐园的住民……这样我就能自然而然地接收你了吧?”
“但是做不到啊……无论怎么样,我们也不可能交换位置呢……所以,我只能奢望,奢望你只有我一个朋友,奢望你只依赖我一个人……结果真的实现了。来,看着我,多莉,看着我,注视着我,你只要想着我一个就够了……”
胸膛中燃烧的情感如同炉膛中深埋的烈焰,仿佛随时会迸发,将她面前的人焚噬殆尽。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憎恶一个人。
如果现在能够行动,那么她一定会扑上去,狠狠抓烂这个人的脸,挖出他的心脏,看看他是不是和其他人类一样,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属于人的、温暖的血液。
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着他亲吻她的唇角。
——难以忍受的厌恶。
她猛地扭过头去。
“多莉?你这是?”他挑眉,状似惊讶,“昨晚你并不抗拒这样的亲密。”
“我要杀了你。”
“好啊。”
“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啊。”
“我起誓……诸神在上,以多洛莉丝之名,我一定会杀了你,拉兹。”
“对,非常对,我愚蠢的多莉,我愚蠢的十三,我愚蠢的人类……我是拉兹,一直都是,我是你的拉兹。”
他像是早已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回答,浑不在意,只是细细碎碎地吻着她的脸颊,声音也柔软无比,仿佛沉溺于这样缠绵却又无法传达的告白之中。
“我会将你彻底回收,很快。”
“好的多莉,好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属于你,我只属于你……我等着你,我期待着你的到来。记得你的承诺,不要忘了。”
他的吻最后落在她干燥而苍白的嘴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给那里染上了漂亮的、艳红的血色。
“我会在奥林匹斯之巅等着你,我愚蠢的多莉,欢迎来到乐园。”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最终卷,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按照以往的做法,我会尽量加快进度,可能在最后两到三章的时候攒在一起发出来,届时会有说明。
☆、目的
罗伯特闭目躺在书房的沙发上,几乎大半个人都陷了进去。
这是他的收藏中,最为他所钟爱的一件,只要躺在上面,就可以承蒙睡神的眷顾,让神经得到完全的放松。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几乎是一躺下就坠入了回忆的梦境中,如航行已久的游船沉入深海。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还是孩子的时候,瘦小、软弱,却无忧无虑。
那时,他和维吉尔一起生活在浮岛上,对年少不懂事的他们来说,整座废弃的岛屿和一个异世界无异,而他们的爷爷就是这个世界的国王。
学识渊博的爷爷,给他们起了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名字,真正属于人类的名字,而不是某个奇怪又空洞的“代号”。
浮岛上威望最高的爷爷,所有的废弃材料,都能的手下都能变成奇妙的作品。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爷爷做东西时候的样子:专注、睿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是他最初关于“国王”的印象。
浮岛的国王最爱制作的是乐器,但最受欢迎的却是武器。连大黄牙都愿意出高价来找爷爷预定,但当时爷爷似乎并不乐意。
他曾问过为什么,却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回答。
而孩子的心总是很大,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忘了这件事。直到后来有一天,在他长大后的某天,爷爷造出了一个好东西。
那是一対机械翼,小巧,轻盈,取材自浮岛堆积如山的垃圾与废料。主要材质是一种泡沫塑料——浮岛最常见的东西。本身就因为成本低而得以大量生产,价值也同样少得可以被人随手抛弃。但它却比钢铁更顽固,哪怕再腐蚀性极强的海水里,这种材料也可以坚强地生存下来。不会腐烂,也不会变质,无论过多久,都还是雪白轻盈的模样。
他喜欢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带上它,却被爷爷劝阻,告诉他,技术还不够成熟,需要再实验几次才可以。
这一实验,就是好几年。
随着年龄渐长,他对外面的世界日趋向往,对人们口中的外面世界充满了好奇,那是潜伏在幼兽身体中的一种天然的冲动。自此,原本挚爱的“浮岛王国”也开始变得像浸泡在海中的钢铁般,逐渐黯淡锈蚀。渐渐地,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生活在垃圾山中的乐趣。
空气中总是漂浮着沙尘、泥灰还有机油的味道。钢铁垃圾腐烂的气息远比食物的更加强烈,顽固得让人近乎绝望……
“哥哥。”熟悉的呼声让他半睁开了眼睛。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依然还在梦中。
“哥哥。”男孩又喊了一声,带着点雀斑的脸在他眼前逐渐变得清晰,比起前几年他离开的时候,面前的男孩轮廓已经慢慢长开,看起来就像当初还在浮岛上的他。
“啊,是维吉尔啊。”他听到自己懒懒地呻|吟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哥哥。”维吉尔坐在了边上的单人沙发椅中,似乎不是很适应垫子的柔软,他不停地调整坐姿。
“什么问题?”他支起身子,努力抵抗再度趴回去的诱惑。
男孩没说话。
“怎么了?”罗伯特奇怪地看去,却见弟弟的脸色苍白无比。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你知道了。”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维吉尔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几乎是从沙发中一步冲到罗伯特面前,揪住后者的衣襟:“为什么?”
为什么要利用他,骗取星星的信任,套出乐园的信息?
罗伯特也不恼,只是向后微微仰了仰,好让自己找个更舒服的姿势:“没有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维吉尔惊呆,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
“对。”罗伯特抬腿从沙发上挪下,也坐得端正了些,“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所有人类。”
“我不明白。”
“换一个说法吧,维吉尔。”罗伯特扶额,“你从浮岛离开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维吉尔一时语塞。他原本唯一的想法,就是和星星离开那里,结果星星被抓走了,被他的哥哥抓走。自那以后他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军队中,监视星星。
可现在星星已经不见了。
“呵。”罗伯特甚至不需要等维吉尔回答,便已经笑出了声,“你就打算这样,把一个女人,哦不,一个女性人造人当做世界中心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觉得你还是离开这里,回到浮岛比较好。”
维吉尔瞪大了眼睛。
“怎么,觉得我说得没有道理?维吉尔,你看看这里的一切,是不是你从前做梦都想不到的舒适?你知道我的身份?整个基地、整个第六区都属于我。但是维吉尔,我只比你大了七岁,而我离开浮岛也不过五年。”
“你知道,刚来军队的时候,外面的人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
“穷鬼,臭佬,幸运狗……还有一切你想象不到的称呼。”
“但是现在我在这里,证明我比他们都要强,至少在某个方面……维吉尔,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维吉尔白着脸摇摇头。
罗伯特笑了:“维吉尔,我相信任何事、任何事都能做成,只要你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听着很简单,却是爷爷教给我的……啊,说起来,你是怎么离开浮岛的?”
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突然提出要了解发生在弟弟身上的事。
“我……是星星抢了大黄牙的船,然后就带着我一起……”
“原来如此。”罗伯特拍拍手,“你救了她,回报就是她用能力带着你离开了。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离开浮岛的吗?”
“咦,这个?”罗伯特离开浮岛的时候,维吉尔虽然已经记事,年龄却还是偏小,尤其是在爷爷意外离世、兄长同时消失以后,生活的艰苦让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浸于悲伤之中。
“我是飞出来的。”
“啊?”
“这个。”罗伯特从书柜上取下了一个银色的保险盒子,打开电子锁以后,里面只有其中几片折叠起来的塑料泡沫,看着就像掉落的羽毛。
“这是……爷爷的那个……翅膀?”
维吉尔对这个有趣的作品印象深刻。虽然从没见爷爷试飞过,但他深信,一旦装上,它一定能带他飞得很高很高。
“是的,我飞过垃圾海以后去了军队,能保留在身上的只有这些。”
“是爷爷给你的?”
“不,是我从大黄牙得到的。”罗伯特笑得轻巧,但维吉尔却立刻读懂了那笑容之后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
“没错,大黄牙看上了这个东西,想要和老头交易,但老头不肯。于是他绑架了我,让老头用翅膀来换我。抢的过程中,老头受了重伤,而我抢到翅膀跑了出来。”
“你能具体……说说吗?”维吉尔的声音变得干涩。
“啊。”罗伯特点头。
“养一条老狗,也得有点看门的价值不是?”那天,大黄牙如是说。
那时罗伯特才知道,原来老头是前军队机师,因为拒绝了上司的命令,所以被流放到了浮岛。
说是翅膀,其实不过是积怨已久。老头长期不合作的态度,早已让大黄牙极不顺眼。说是以物易物,其实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清除异己。
那天,天空呈现出一种干涸的血色,又或是即将凋零的玫瑰才会有的颜色。
——“玫瑰灰”。
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面形容天空用的就是这个词——玫瑰的灰烬。
那是一种仿佛昭示命运的颜色。
在那样的天空下,一个人的命运是如此安静、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