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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佳南没有听任何人的劝说,在医院陪了整整一晚上。直到晨曦微露,许彦海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似乎有许多话要对女儿说,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比划着唇形,喑哑的发出了几个音节的声音。
佳南俯身:“爸爸,你要说什么?”
清晰得能听到他胸腔里那颗心在砰砰跳动,她终于听清,父亲吃力的说:“囡囡……让你难做了。”
她拼命忍住眼泪,用力的点头:“没有……爸爸,我没有难做。”
许彦海顿了顿,似是喘了口气,才说:“如果实在……撑不下去,爸爸不会怪你。”
佳南的目光怔怔的落在他龟裂、蠕动的唇上,良久,才听到父亲又说:“如果他们逼你,你不用管山庄……也不用管我——”
话音未落,医用仪器尖锐的响了起来,医生与护士很快就过来了,她反而被推到一旁,只有手上残余着父亲的体温。
此刻病房里有许多人,可是许佳南独自一人站着,只觉得,自己被推到了……一片孤望无立的,悬崖之上。
是啊,将她逼到绝境,山庄可以放手不管,可是她怎么放心父亲的那些污点资料掌握在对方手中?
天渐渐地亮了,在注射了数种药物之后,许彦海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而佳南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走到病房门口,却意外的看到柏林坐在长椅上。他亦是一夜未眠,脸色不见得好,却在见到她的刹那站起:“伯父没事吧?”
柏林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法令纹特别的深,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表情总是极有感染力的。然而这一次,他只是淡淡看着她,眉宇间全是温和与关怀。
佳南停下脚步,想到他就这样默默在病房外守候了一夜,被焦灼与无力煎熬的心境终于有那么片刻,稍稍的柔软下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走上来,揽住她的腰,低声说,“去洗个澡再上班。”
她并没有挣开,稍稍回头看了一眼病房,便被他的力道带着往外走。
清晨的交通还不算堵,柏林开着车,缓缓地说:“钱方面……你不用太担心,缺口有多少,我帮你想办法。”
佳南微微苦笑,事到如今,她对于山庄、或者说现金缺口倒不是非常担心——她只是在隐隐恐惧,对方掌握了父亲的犯罪证据,就等同于抓住了己方的命脉——那仿佛是一种游戏,一种从山庄开始入手的游戏,对手只是在……游刃有余的戏耍自己罢了。
“柏林,我很怕——”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佳南轻轻仰头,靠在了座椅上,“我总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是山庄……而是……”
柏林侧头,极为敏锐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什么?”
佳南到底只抿唇笑了笑,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很快的说:“没什么。”
尽人事,听天命。
接下来的数日,许佳南真正用来激励自己的,无非只有这样一句话而已。
筹集资金,与中小股东沟通……这些都不难,可她却始终无法克制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像是在视野的尽头,露出沉沉的天色,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到来,开了整整一日的会,佳南回到办公室刚打开邮箱,便显示有新的邮件。她点开,只看了一眼,顿时胸口一紧。
对方显然是失去了耐心,又对己方的情势了如指掌——既知道父亲的病情,也了解自己这些天的努力,甚至不再提出之前让她自己引退的建议,指明要召开特别股东大会,公布许彦海的经济犯罪资料。
办公室外是山庄的小径,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她就这样呆呆坐着,看着电脑屏幕,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佳南的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一个画面,父亲被人从病房里带走,而他的身体……不可能再经受任何的刺激了。
叮铃铃
电话响起来,佳南看了看号码,是柏林。
她原本不想接,可是声音却不折不挠,一直在折磨她的神经。
“喂。”最终她还是接了起来,
“佳南,我多少凑了些钱,你应该用得上。”
电话那边柏林报了一个数字,其实算是一个叫人咂舌的数字了,佳南怔了怔:“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没什么,卖了些集团的股份。”他轻描淡写地说,“希望能帮上忙。”
“哦不,不用了。”佳南慢慢的说,“现在用不上了。”
她本应该说谢谢的,可她说不出口,爸爸随时会进监狱这个想法沉甸甸的压在她胸口,迫得她难以呼吸,于是她有些仓促的挂了电话,慢慢将整个身子伏在了办公椅上。
半睡半醒的时候,她似乎做了一个梦。
先是爸爸躺在床上,翻看着报纸,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病情竟突然家中,一下子晕厥过去了。跟着画面转换,一个年轻男人含着冷酷的笑意,对自己说:“一个月之内,你大概会求着……要回到我身边。”
那时他是在电话里说的,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此刻,这一幕这样惊心动魄,几乎让她立刻惊醒过来了。
一个月……佳南忍不住想,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不过半个月,她已经被现实打趴下,再也没有余力在他面前挺直腰杆了。
无论怎么挣扎……或许,结局早就注定。
佳南的手一寸寸的接近桌上的电话,麻木的摁下一个个数字。
已经是凌晨,可对方很快接起了电话,声音清醒地可怕。
佳南打了个寒噤。
“我等你这个电话,已经很久了。”他轻声笑着,像是此刻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那么,我不用将事情再向你复述一遍了。”佳南有些艰难的说。
“不,来龙去脉我很清楚。”陈绥宁轻松地说,“你现在还有五个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们来谈谈条件。”
“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他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顺便等你。”
第24章
佳南开着车,驶出酒店的大门。灯光微微晃动着,和对面一辆车的光线,交错而过。
那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车速正慢慢的放缓。
佳南看不到车内那人是谁,心底却莫名的酸涩起来。
仿佛预知了,这是在和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擦肩而过。
再睁开的时候,她收敛起了所有感情,只是用力的,踩下了油门。
去医院已经算是熟门熟路,驱车过去,不过花了十分钟。许彦海的病房在高层护理区,一整层也不过寥寥几间房间。
佳南轻轻推开了病房的房门,几丝光线逸泄出来。
果然,套房会客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身形俊秀挺拔。
他真的在这里。
尽管做足了心理建设,佳南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他的身影依旧俊逸挺拔,淡淡抬起头来,对着佳南笑了笑:“等你很久了。”
“我爸爸呢?”佳南失声,蓦然间声音暗哑下去。
陈绥宁只是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她噤声:“医生刚刚打过镇静药物,他在睡觉。”
佳南绕过茶几,悄悄拉开内室的房门,一片黑暗中,躺在病床上的人呼吸十分平稳,正在安睡。她又往前跨了几步,站在病床前,努力地分辨着父亲的沉睡时安详的表情。
只有在这里,她才真正的觉得安心。哪怕如今许彦海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不知道外面的风雨飘摇。而她呢……还揣怀着小小的幻想,希望能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
有热度渐渐地逼近,佳南浑身一激灵,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绥宁已经站在站在身后,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
他的手掌就暧昧地按压在她小腹往下的地方,薄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将一种渴望无声地传递给她。
她倏然间涨红了脸,却又怕吵醒父亲,僵直着身体,用手肘努力撑开他。
黑暗之中,陈绥宁微微勾了勾唇,低声说:“出去?”
两人出来之后,内室的门无声地关上了。
陈绥宁反身,将佳南抵在薄薄的门板上,低头径直吻向她的颈间。
因为是盛夏,她穿的是一件丝绸质地的短袖衬衣,触感滑滑的,他却觉得一粒粒去解开这样不方便,伸手用力一撕,珍珠纽扣便滚落了一地。
佳南骇得睁大眼睛,低声说:“你干什么?”
他低低喘了口气,笑:“你说呢?”
“陈绥宁,你——你让我来谈条件——”她微微侧开身子,想要逃避他的手掌。
“条件?这就是你的条件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深处满是嘲讽,“就像在荷兰的时候一样,你还有得选么?”
佳南的手原本扣在他的手腕上,拼命地阻止他的动作,听到这句话,却不得不软软地松开了。
他轻松地扯下她穿着的及膝裙,一把将她抱到沙发上,慢慢的解自己的扣子。
自下往上的看着那张冷酷得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佳南眼角的余光扫到一片洁白的墙壁。
这是她父亲的病房。
爸爸就躺在里边,而他……却逼她在外间迎合他。
她的手因为屈辱而在颤抖,想要狠狠地扇一巴掌在这张英俊的脸上,却走投无路的看着他俯□,炽热的身子慢慢的俯压上来。
“放心,你爸爸他现在起不来。”他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恶劣的补充一句,“只要你别出声。”
“不要在这里。”她断断续续的说,“不要在这里……哪里……都可以。”
“宝贝,来不及了。”陈绥宁半支起身子,他上身的衬衣松开了大半,独独将手上的腕表给她看,“四点五十分。如果我没算错,早上八点,你的员工、各家媒体,都会收到那封公开信。到时候,你爸爸就会从这里被带走了。”
她怔怔的看着那个时间,指尖泛起了寒意。
他的手绕过她光滑的后背,从容的解开她的内衣,一边却轻松的说:“你起码给我两半个小时,来处理这件事。你知道……现在再换个地方,就来不及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陈绥宁最后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而他的另一只手分开了她的双腿,不等她回答,毫无耐心、却又迫切地进入她的身体。
她已经太久没有与他这样接触,那种被穿刺的感觉,痛得她想要叫出来。可她不敢,只是微微抬头,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的双手扶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轻声诱惑说:“你也可以叫出来,我想你爸爸听不到的。”
佳南的目光一直遥遥的注视着内室那扇紧闭着的门,哪怕她知道父亲不会起来,可她还是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接着,似乎有凉凉的液体滚落下来,一直流进鬓角里,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他花了多长时间才尽兴,只知道他从自己身上起来时,外边的天色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佳南看着他穿好衣服,接着自己站起来,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穿好。一转身,他的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她之于他,恐怕已经没有任何尊严的底线了。
她索性无所谓的笑了笑,声音微哑:“你还满意么?”
陈绥宁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慢慢的说:“我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而不是刚才,就像是一条死鱼。”
她的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良久,才说:“你答应我的呢?”
他淡淡一笑:“我自然会做到。”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转身离开之前,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房卡,扔在佳南面前。
“以后你就住我那边。”
佳南跨上前一步,捡了起来,她一仰头,只看见他的离去的脚步。
“陈绥宁——”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如果恨我,恨我爸爸,为什么不干脆将他送进监狱?”她用很轻的声音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一,邵勋和博列尼背后捅了你爸爸一刀,这件事与我无关。”他并不转身,只是冷淡地说,“第二,如果我真的恨一个人,送他进监狱算是仁慈的做法。我更喜欢像刚才那样……”
佳南慢慢站了起来,房卡勒得她的手掌边缘出现一道淡淡的白痕,声音涩得可怕:“什么?”
他笑了笑:“一个男人神志不清的躺在病床上,他的女儿却在外边‘委曲求全’,算不算很刺激?”
病房门关上了。
佳南就这样站着,直到护士清晨来查房。看到她衣衫不整的站在一旁,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
佳南摇了摇头,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一件父亲的外套披在身上,看着护士走进内室。
她等到护士重新出来,声音带了丝颤抖:“他还好吗?”
“很稳定。”护士看她一眼,到底还是说,“你真的没事吗小姐?”
“他昨晚睡得好吗?”佳南有些慌乱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