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个父母找不到我?”
郎博士说:“冒昧问一句,你里面房间是不是放着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你似乎一直随身带着。”
帆不明就里,于是请郎博士去内室看:“里面有书房和卧室,您可以找找看,我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
郎博士起身,燕彤已经率先走进了卧室:“上次来就感觉到了,还以为只是驱邪消灾的什么东西呢。”她直接打开了衣柜最下面的大抽屉,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套娃,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这些都是莉莉娅送给我的,她的身体差,不能上学,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套娃解闷,她舅妈也要求她做,因为还能卖些钱,但莉莉娅把她做出的比较满意的作品都送给了我,一共17个,其中一个送给了小沛。”
“你一直带在身上?”郎博士问。
“搬家的时候一个都不会落下,出远门的话就会带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因为莉莉娅说有这些套娃在,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燕彤仔细看这些漂亮的套娃:“上面的花纹其实都是驱邪的咒语。”
郎博士并没有去碰这些东西,但他似乎更加了解它们:“每一个套娃肚子的深处都有东西,看看到底有什么?”
燕彤连忙拿起一个套娃层层打开看,藏在最里面的那个套娃虽然只有指肚大小,却仍然精致逼真,与市面上所见套娃不同的是,最里面的这个小套娃也可以打开,里面是空心的,燕彤仔细看,发现在其内壁上写满了遮蔽咒。燕彤逐一打开了三个套娃,皆是如此,这个发现使燕彤觉得自己很失败:“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因为有外面的套娃们一层层地遮挡着,的确容易混淆视听,但同时正因为这一层一层的覆盖,起到了一种变相的放大作用,也就是说,遮蔽符的威力距离越远越能感知的到,所以帆的父母永远不可能找到帆,那些工作人员也很难从外围找到这个地方。”郎博士分析,“而且,这里有17个之多,力量更是加倍放大。”
驱邪勉强理解,但是遮蔽咒呢?
“这个制作套娃的女孩,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她能够感知到很多东西,”郎博士看了帆一眼,“看来,她不想让你的父母找到你。”
“可是,为什么,父母即使找到我,我一样会和莉莉娅是最好的朋友。”帆不解。
“因为她不想让你长大。”燕彤说,“莉莉娅无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享受家庭温暖,无法去上学,无法出去玩,无法健康地长大,所以,她希望你陪她。”燕彤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说对于此刻的帆有些残忍,“她不想孤单于世。”
不想孤单于世,卢沛根说过的话。
帆回忆起莉莉娅,瘦小的女孩子,苍白美丽的小脸时常在窗前凝神。昏暗的阁楼里,她那细窄的背影,坐在凳子上,孤单地制作着套娃。她的声音很小,或许是一直都不敢大声,她只给帆唱过歌,是古老忧伤的苏联民歌,歌声里是另一个天地;还有她潮湿的白白的手,软而有力,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手茧;还有她栗色的头发,曾毛茸茸贴在帆的下巴上,还有她说过的话:“带我走吧,求求你帆,带我离开这儿!”或者是:“帆,我只有一个你,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帆,不要长大,不要变得和我不同!不要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话:套人(11)
“我不怪她。”帆说,“最终的决定其实还是自己做出的,与任何人无干。长大与否,是任何人都无法左右的。”
燕彤望着此刻的帆,他真的没有长大吗?
郎博士第一个走出卧室,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品尝帆专门为他沏的红茶,虽然凉了,味道还不差,他让这两个人重新坐回来:“孩子们,还有一段录像没有播放呢。”
于是,屏幕上的内容得以继续,镜头切换了,却依然是那个场景,依然是匆匆排队检票的人们,没有画外音,一个精神的穿海军军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镜头前,确切说,其更像是个青年军官,因为他的表情并不同于镜头中的其他人,要么麻木要么无助,这个海军军官,甚至有股意气风发的劲头,他应该就是帆的父亲。
“阿欣,小帆,对不起,用了将近三年时间也没能找到你们娘俩,不过,起码没在这边的世界发现你们,这终归是个好事儿!小帆,爸爸的船虽然沉了,但那是为了保障更多更重要的生命和财产得以安全,所以,你爸爸是好样儿的,你该为此骄傲!阿欣,除了部队给家属的救济金之外,我曾经给自己买过两份保险,受益人是你和帆,现在看来,当时真是买对了,你们的后半生不用为经济犯难了!你们可以哭泣,但不能哭个没完没了!你们要坚强地活下去!小帆,你要长成一棵茁壮的大树,要比爸爸还要高大,这样才能保护妈妈,日后你还要开枝散叶,让我们的家族繁荣昌盛下去!”
军官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再次用坚定有力的目光看着镜头:“如果你们真的能看到这个,阿欣,请将我安葬,虽然可以向部队请求不进入烈士陵园,要求葬进祖坟也是符合规定的,但是,要及时安葬遗体,另一个世界的规矩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阿欣,别任性,尽快将我安葬在老家的祖坟,我会等你几十年,然后我们结伴儿走,如果依然是目前这种状况,我恐怕只能被强制先走了。我目前只有半年时间,希望有关人员能把这盒录像带交给你,或者能让我有机会托梦给你,告诉你这一切!记住,一定要尽快安葬我!小帆,你一定要茁壮长大!”
镜头切换,依然是匆匆的麻木的人群,然后影像戛然而止。
帆陷入了更深的沉默,最终燕彤还是忍不住问:“你妈妈也随身带着套娃?”
“莉莉娅专门给妈妈刻了一个小巧漂亮的套娃,只有鸡蛋那么大,可以随身携带,她说那个代表深深的思念。”帆说。
难怪帆的爸爸没能找到他们娘俩,如果他们早就能看到这个,他妈妈恐怕也不至于得了抑郁症,帆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燕彤对莉莉娅的自私很愤恨,但是,正如帆所说,这不完全怪她,最终的决定其实还是自己做出的,与任何人无干。思念分很多种,可以使人奋进,也可以使人抑郁,自己的心,是任何人都无法左右的。
郎博士对帆说:“孩子,如果你还想看,现在可以再看几遍,今晚我必须要归还给有关部门。”
“不必了,谢谢您,博士。”帆说着,起身收起了录像带,交还给郎博士。
“有些东西只需看一遍就够了,”燕彤说,“帆,希望这盒录像带出现得还不算太晚。”
帆理解燕彤的意思,但他没有做声。
燕彤继续说:“有些东西我可以帮忙善后,何况我还专门带了帮手。”她指的是对父母的安葬事宜。
帆依然选择沉默。
燕彤叹了口气:“我一直很疑惑,十七年,去实现了43个并不算简单的愿望,帆,这十七年里你难道真的没有长大吗?你这样执拗给谁看呢?放弃初衷,你认为是对父母的背弃吗?是对以前三口之家的背弃?还是对当年的那个帆的背弃呢?”
帆闭上眼睛,眼泪汩汩留下来,无法抑制。
……
“后来呢?”卢沛根对燕彤此刻的停顿很不满意。
“后来?帆找到了工作,上班儿了。”燕彤轻描淡写。
卢沛根直接用犀利的目光询问燕彤,仅仅七个小时,上班儿了?
“去我朋友郎博士的生物实验室上班儿了,高薪一族。”燕彤的眼神里有憧憬,“你呢?还准备继续吗?我可以在你体内塞满套娃,也算体面。”
“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卢沛根的表情非常非常复杂高端。
“因为他可能不想和你说,这个事儿也不好说,十七年前洒下豪言壮语,现在突然放弃了,觉得自己特别不汉子。对了,帆长大了,也自认为是条汉子了。”燕彤观察着卢沛根的表情:“你还做吗?你如果放弃,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得不到那些遗产了?帆可是把这套公寓送给我了,他直接搬进郎博士的庭院了,他说会经常去酒店看你,”燕彤突然扑哧笑了:“感觉好像是含着眼泪穿好寿衣之后,突然发现实际是去参异装Party…………”
“你刚才说什么?”卢沛根恢复了往昔的冷表情。
“你还做吗?你那些专利和财产什么的还能分给我多少?”燕彤此刻像打劫的女匪。
“志根说让你请我去吃汉堡,你还没有兑现。”卢沛根冷冷地说。
“说过吗?反正我没听到。”燕彤继续耍赖。
“不请吃就把你已婚的事情发布出去。”
“……”
燕彤回到公寓的时候,人很齐,有的在厨房忙碌,有的在客厅闲聊,有的捧着课本在沙发上看,也不知道真看还是假看。
“好漂亮的花儿啊!”家琪和珍妮对燕彤手中的雏菊比较敏感。
这话引起了冯太太的注意:“天啊,怎么买这么丧气的花!快拿红毛线来系上点儿!年轻人送个花儿都没轻没重,又不是清明节。”
燕彤一点不理论,现在,她的背包里有一张纸,是帆的赠与证明,等燕彤满十八岁时就可以正式成为他在樱街的那套公寓的合法拥有者——“本来就打算把这套公寓留给你,现在更是如此,算作是对你微薄的感谢,彤,谢谢你!”
燕彤用很清高的眼神看了看冯太太,心里说,我马上也可以是收房租的人啦!我打算把我位于樱街的房子改作私立幼儿园或者家教中心,反正不能荒废了那些儿童专用的陈设,不不,我打算直接把那儿弄成“孩提乌托邦”,让所有怀念童年或者拒绝长大的人们过来玩,有关于成长问题的可以咨询燕老师,其他问题可以咨询万俟老师……
“彤姐儿?彤姐儿!”冯太太的手指在燕彤眼前晃了很久,“冻着啦?我看八成是饿着啦!我炖着香菇鸡呢,赶紧的,盛一碗先垫补点儿,暖和暖和身子!”
“冯冯你真好,我的乌托邦也可以给你一分干股,让你坐地直升富婆。”燕彤拥抱着冯太太。
“得啦,饿糊涂了,连在路上买烧饼的钱儿都没有了,还富婆呢。”冯太太摆摆手,亲自到厨房给燕彤盛汤去了。
*——*——*——*——*
五年后,卢沛根回到了中国。
他自那天和燕彤分别后,就决定去世界的其它地方看一看,他只带了很少的钱,他用厨艺养活自己,中国的厨师在世界任何地方都不会失业,这一点他有自信。不过,他不再做套肉了,甚至不再制作肉食,他是一个素食厨师,制作考究养生的全素食物,依然受欢迎。
他去了几个国家,在每一个地方平均停留半年,他想要找到一个适合自己下半辈子居住的地方,了以此生。
帆目前很好,在那个实验室工作得很快乐,而且,帆要结婚了,这一点是卢沛根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一点也令卢沛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将来,该在四十岁前结束单身生活了吧,帆这家伙都结婚去了……
帆的婚礼先在葫芦村举办,然后去新娘的家乡办回门宴。
因为启程较晚,卢沛根没能赶上葫芦村的婚礼,他直接将落脚点定在了新娘的家乡——位于中国最北部的城市。
此时正是十一月份,北方已经进入了寒冷的季节,卢沛根提前到了两天,新郎新娘还未赶到,于是只好自己先住在暖和的酒店,白天仍忍不住百无聊赖地在城市里闲逛。
今天,这里下起了大雪,卢沛根穿着临时在这里买的皮大衣和毛帽子,仍然禁不起零下二十度的酷寒,他走进一家灯火通明的餐厅,要了一壶热茶,手捧滚烫的茶杯,打量玻璃窗外的世界,刚刚下午四点钟,城市的天就已经暗下来,路灯亮了,橘红的灯光把雪花装点得很美,卢沛根觉得还是回到祖国心里更加安定踏实。
窗外是一条比较窄的街道,得以在雪中看清对面的那些店铺名称,有一家店点亮了卢沛根的眼睛——老祖母的套娃店——因为是北边城市,所以这里常有一些俄罗斯风情的店铺,但是关于这家套娃店,卢沛根还是很好奇,他决定去看一看。
店铺不算大,大概二十平米,里面的商品非常具备唯一性,整整齐齐摆放的全是套娃,在灯光下更显得五彩斑斓,卢沛根有眼花缭乱之感,但还是仔细欣赏了起来,这里的每一个套娃都很精致,大部分穿着布拉吉,也有的穿着喜气洋洋的中式服装,卢沛根想起帆送给自己的那个套娃,现在还被他带在身上。
“您是要给孩子选呢,还是要送朋友?先生。”店员在身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