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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树街,这两年刚完成街区改造,现在街两边都是漂亮的高层建筑。
庞秋恩生前就住在一栋高层的27层,房子的面积很大,装修也很考究,但卧室里很是脏乱,里面有浓重的烟味儿,单人床上的床单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高档的实木地板上扔着很多垃圾,成堆的方便面袋,甚至还倒着一些吃剩的方便面汤,令屋子有一股酸酸的异味,到处扔着来不及换洗的脏衣服,袜子内衣也在其中,在暖和的天气里慢慢发酵着。
一具男人的尸体倒在床上,穿着一件许久未洗的秋衣和一件脏兮兮的秋裤,赤着脚,他的脸上,正如宋毅所说,花里胡哨画满了花纹,尤其是眼睛周围瞄了鲜红色眼圈,乍一看还以为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整个脸部布满诡异的或粗或细的五彩线条,这情景,恐怖得甚至有些滑稽,那些斑纹令人觉得用湿毛巾就能够轻松擦掉。
守在现场的警员看到赶来的宋毅,显然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儿交给你了,宋。”
当他看到站在宋毅身边的万俟昭,不禁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看宋毅:“这位是……”
“死者的朋友。”宋毅不疾不徐地说。
警员打量着万俟昭,看看宋毅,露出一个遗憾的眼神,就离开了。
万俟昭今天穿了石青色圆领风衣,初看上去是一个干净干练的女生,实际上……也的确是。
“你从犯罪……不,你从死亡现场能看出什么?”宋毅问,看来在他的心里,这依然是一个犯罪现场。
万俟昭说:“我想知道是谁报的案。”
“是死者的女朋友,她今天凌晨四点上早班,顺便做了早餐给死者送来,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她第一时间报了案,然后又忍不住用湿巾给死者擦脸,结果发现根本擦不掉。”
“她第一时间为什么没有拨打120?”万俟昭认为初看死者的样子,并不能确定其已经死亡。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护士,所以很快断定人已经死亡。”
万俟昭疑惑地看着宋毅,宋毅说:“护士这个职业和你之前说的化妆品研发员有出入,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分析。”
万俟昭也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搁置,顺着目前的护士女友进行分析,因为是护士,所以很有可能凌晨四点上早班,这一点说通了,但是那么早给男朋友送饭,时间上很不合常理,万俟昭问:“他女朋友现在何处?”
“她录完口供后就去单位请假了,他们医院的制度很严格。”
万俟昭再次打量起这个脏兮兮的房间,觉得处处充满矛盾。
“你完全可以把想法说出来,成熟不成熟都无所谓,你的职业也许会给我提供灵感。”宋毅说,他认为万俟昭是个没有把握绝不多说一个字的人。
万俟昭将每一个房间都巡视了一遍,然后停留在死亡现场仔细查看,她在房间的墙上做了一些停留,又看了看地上的垃圾堆:“以整个住宅的情况来看,这间卧室的脏乱差和其他房间的整洁优雅有着强烈的反差,看这些垃圾的样子不是一两天积攒出来的,能够把其他房间布置得如此优雅的人,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房间变成这个样子,不仅是房间,死者的个人卫生也很成问题,外面客厅里的待客拖鞋一尘不染,死者的脚却泥垢丛生;厨房里干净明亮,保温盒里装着尚有温度的营养可口的早餐,冰箱里也装满新鲜的水果蔬菜肉蛋以及罐头之类的营养速食食品,死者的房间却堆满了方便面袋,而且是最廉价的那种只能在批发市场才能买到的方便面;客厅茶几下层有待客用的香烟,高档打火机和水晶烟灰缸,但死者卧室里却放着半盒廉价烟,一次性塑料打火机,烟灰缸居然是一个吃剩的酱菜瓶;客厅的更衣架上挂着的男士外套应该是死者的,看样子价格不菲,但死者身上的衣裤却很明显是夜市上买来的甩卖品,而且异常肮脏。”
宋毅微笑着听万俟昭说下去,这些问题他已经问过了死者的女友,并且得到了不大令人信服的答案,但此时他还是想听眼前这个十八岁女生分析案情,虽然自己是地道的无神论者,但仍免不了对这个女学生,女……灵媒师很好奇。
女灵媒师指了指墙:“这里有家具重新摆放的痕迹,看来这个房间进行过一番很大的改造,这个小衣柜的位置原来放的是床,而且并不是现在的这张床,很明显原来那张床的床头痕迹很高,应该是比较高档的床,而非现在这张简陋的铁架床,现在这张床的位置原来摆放过比较高的家具,可能是衣橱或者书架之类的,不知为什么被主人弃用,所以令房间空出来很大的空间,得以存放这些本来很容易清理的垃圾。以常人的眼光看,这个房间原来的布置是合理的,也是和其他房间风格统一的,但目前仅剩了几件必需品,床,小衣柜,电脑桌,而且床就放在电脑桌的后方,连电脑椅的位置都省了,如果猜的不错,这些家具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旧货,电脑也是九十年代的古董电脑,实在不明白主人的用意何在。”
宋毅对万俟昭的发现基本满意,他说:“这些问题我已经问过了他的护士女友,她给出的答案是,男朋友有意将自己的生活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据说这种肮脏潦倒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之久,并且,男朋友也是被迫的。”
万俟昭望着宋毅:“被迫?斑呢?是什么时候起的?”
“斑出现在大约一个月以前。”宋毅决定详细地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一说,万俟昭在有着如此诡异死者的房间里能够面不改色,再次令他惊讶——
“庞秋恩的女朋友,陈荃,是水杉市中心医院的一位护士长,从去年春天开始和庞交往,并且发展速度很快,庞为此买了这套新房,两人在春节订了婚,婚礼定在今年九月。”宋毅看了看万俟昭平静如水的表情,他知道她此时的脑中应该在飞速地渗透和过滤这些信息,于是他给了她一些过滤的时间,才继续说道:“陈荃的说法是:庞秋恩在三个月前开始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先是改换了卧室的布局,把高档家具和电脑统统扔进了地下室,换上了现在的这些廉价货,庞说他需要一个这样的环境,不然就无法工作。”
“能否先介绍一下庞秋恩的情况?”万俟昭问。
“刚才疏忽了,怪我,”宋毅咳了一声,道:“庞秋恩生前是一位知名的网络作家,二十七岁,收入不菲,这套高档住宅就是他全款购买的,他和女友都不是本地人,但两人决定在水杉定居。”
万俟昭的眼睛盯着庞秋恩的花脸,耳朵里听着宋毅的介绍。
“总之,庞秋恩这三个月来的古怪行为搅乱了他们的生活,自从卧室换家具后,陈荃就搬出了这里,但仍然每天来公寓照顾他的生活,庞秋恩的品位和口味彻底发生了改变,只能吃最廉价的方便面,或者说只吃得下这种食品,别的东西一吃就吐,只能喝水龙头里的自来水,衣服也是一样,原来的昂贵衣物穿在身上就痒,只有穿某件廉价的化纤类衣服才感觉舒服,所以一直都舍不得脱,洗澡也无法进行,水流在身上感觉刺痛,所以只能脏着,据说三个月来一直没有洗过澡。”宋毅望着万俟昭:“我所了解到的目前就是这些。”
“谢谢您的介绍。”万俟昭冲宋毅点头:“我能不能检查一下尸体?”
“这个……因为已经不再作为刑事案件,所以我也没有权利再对尸体做任何决定,恐怕得去问问家属。”
“检查吧!好好排除一下他杀的可能!”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房间里走进一个白白净净戴眼镜的女子,她表情里的愤怒大过于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话:诅咒(6)
“陈荃,”宋毅向万俟昭介绍,接着他头转向陈荃:“这个案子已经结了,鉴定为心脏病突发致死,排除了他杀。”
“我已经接到了警局的电话,他们让我自行安排死者的后事,”陈荃的激动情绪平息了一些,“不好意思,刚才通知了秋恩的父母,他们竟然怀疑我杀了秋恩!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怎么会有这种荒唐想法?”宋毅不失时机地问。
“还不是因为这栋房子,当初买的时候登记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他父母居然说我想独霸这套房产,狠心害死了秋恩!”陈荃说着看了眼横尸床上的秋恩,怔了怔,“这里感觉不舒服,我想到客厅去。”
“陈女士,现在能否让我简单查一下庞先生的遗体?”万俟昭问。
“查吧查吧。”陈荃独自一个人走出房间,去厨房的冰箱拿饮料喝。
万俟昭得到家属授权,便戴上橡胶手套,开始了万俟昭意义上的验尸,她首先用手轻触死者的头顶,在囟门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翻开死者的眼睛观察眼球,之后是掌心和脚心,最后取了死者脸部斑纹的物质装袋备查。
万俟昭沉吟片刻,又把死者以及房间各处拍了照片。她抬头看看旁边的宋毅:“不好意思,宋警官,让您久等了。”
“不,你很快,不知道有什么发现?”宋毅一笑。
万俟昭道:“现在还说不好,我需要结合事实说话,我们去看看陈荃?”
陈荃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茶几上扔着两个空啤酒罐:“你们来点儿吗?或者是喝点别的。”
“不用了谢谢。”两个人异口同声。
“检查出什么新线索了?法医女士。”陈荃看了眼万俟昭。
“我不是法医,我只是庞秋恩昨晚曾经求助过的灵媒师。”万俟昭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陈荃。
陈荃哦了一声,双手接过来,皱眉看了看:“灵、灵媒?秋恩他果然去找了灵媒。”
“怎么,庞先生说过要找灵媒?”万俟昭问。
“是啊,他还不是为了那些斑!其实,刚开始根本就没有斑,明明好好的脸,他非说有斑,他说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我是一点儿也看不到,没办法就带他去我们医院检查,皮肤科的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来,他就到别的医院瞧,大医院小诊所江湖郎中,折腾了一通遛够!后来说实病没有就看虚病,非要找一些大仙儿灵媒什么的给瞧瞧!不过,斑这事儿之前,他其实就已经开始神经了。”
“神经?”
“把家折腾成这样还不叫神经!万灵媒,想必你也看到他那个猪窝了吧!他给造成那样,我帮着收拾收拾也不成,让我什么都别动,就那么脏着臭着!”陈荃此刻的形象与她文质彬彬的外表很不相符。
被叫成万灵媒的万俟昭并不打算纠正她,而是继续问道:“看来你们为此发生过争执?”
“刚开始天天为这个吵,后来干脆也就视而不见了,我一直都任劳任怨地来这儿照顾他,洗衣服做饭收拾家,我希望他这只是一个短暂的阶段,很多作家在创作的时候都难免会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我安慰自己说,也许他创作完这部作品就会好些了……”
“他在创作什么作品?”
“不清楚,我不大关心这些,听他说似乎是关于校园暴力题材的,他为此还曾经去一些学校实地考察过,”陈荃歪了歪头,似乎懒得说这些,“他的作品我根本就不是很上心,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我的收入并不低,根本就犯不上觊觎他的东西!居然说我为了房子害他……”陈荃冷笑了一声,“说句难听话,如果我要真有这心,那也要等到和他领了结婚证再去害他,到时候还可以享受他那些作品的收益权呢!”
“陈女士,事已至此,不要动气了,”万俟昭看了眼厨房:“看得出来您把庞先生照顾的很好,虽然他近期选择了另类的生活方式,但是您仍然把客厅收拾得井井有条,刚才我看到您还给他带了饭来,恕我冒昧,您一直坚持着给庞先生做饭吗?”
宋毅听了这话,浮现出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是啊,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哪一样不是我做!他犯神经之前也都是我做!后来更是全靠给我!”陈荃说起这些就气不打一出来。
万俟昭说:“陈女士,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在问之前我必须表明我的立场,首先对这起案件警方已经彻底排除了他杀,其次我个人也从未怀疑过您是凶手。”
“为什么?”陈荃不知何时摘下了眼镜,看得出来她哭过。
“作为一个凶手,绝对不会选择在死亡现场说这些话——您今天在这里说过的所有的话。”万俟昭望着陈荃因为近视显得微凸的眼睛,这眼睛此时有些红肿,有些湿润,那激动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安慰。
陈荃擦擦眼睛,再次戴上了眼镜:“万灵媒,谢谢你的信赖,你随便问吧,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