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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力气反抗吗?估计一压就已经断气儿了!”
“哈哈哈哈……”
一伙男生肆无忌惮地高声说笑,珍妮早就走远了,在路口的转弯处回了回头,看见庞海妹臃冗的身躯立在路灯灯光照不到的暗处,孤独而卑微。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话:吃(2)
冯太太净了手,从蒸屉里取出蒸熟的土豆块,放入一只线唐草日式轻量圆钵里,手法熟练地捣成泥,拌入生粉,用盐和黑胡椒粉调匀,轻轻巧巧地搓成一个个桂圆大的丸子。
燕彤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一时等不及,索性洗了手要帮忙,可惜吃和做是两回事,不是每一个吃货都能成为厨艺圣手,也不是每一个会做饭的人都能像冯太太一样把丸子搓得大小相差无几、形状溜儿圆可爱。
冯太太并不是要做土豆丸子,她用那只灵巧的手拈着勺子,在每颗丸子上面轻轻一摁一转,丸子就变成了小薄饼儿,像一枚枚香喷喷的月亮。
月亮们被依次放入咕嘟得滚热冒泡的油锅,滋滋啦啦一阵响,慢慢变得金黄,焦香四溢,用漏勺从锅里捞出来,亮晶晶的泡沫浮着光,像捞出了镶满水钻的赤金。
沥干小薄饼上的油,摆放进碟子里,最后撒上切得碎碎的葱花,“黑胡椒土豆饼,”冯太太把碟子递给眼睛发光的燕彤,“虽是夜宵,也不能多吃,与大家分分。”
燕彤虔诚地捧着碟子,转身出了厨房,三步两步地上得二楼,挨门挨户地送夜宵。
“老万,夜宵要伐?”
“NO。”
“隆仔,夜宵米西米西滴嘎活?”
“喔!谢谢亲爱——哎?别关门——怎么走了……”
“家琪,夜宵思密达?”
“唔……还是不吃了,感觉油有点大。”
“霍杰,杰克,JJ,夜宵……”
“嗯,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宵在我在,宵留我留。”
“你和夜宵我只能吃一样。”
“那我吃了夜宵,你吃了我吧。”
“……你进来。”
珍妮进门的时候,燕彤正拿着空碟子从楼梯上走下来,嘴唇泛着光泽。
“又吃夜宵?”珍妮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我能认为你这是在对我进行羞辱吗?”
“说真的,我觉得饿肚子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燕彤心满意足地抚着肚子,“干嘛跟自己的胃过不去?你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对身体可不好,想减肥就多做运动嘛,又不用痛苦地看着美食不能吃,对健康还有好处,一举多得。我看不如从明天起你跟着我早上一起去跑步怎么样?从家门口一直跑到风信子车站,然后再跑回来。”
“我疯了吗?从这儿到风信子车站坐公交车还得十站地呢!”珍妮觉得燕彤浑身都散发着黑胡椒味儿,无名怒火又烧了起来,“你赶紧洗澡去!别在我面前晃悠了,当心我咬死你!”
“老杰克在占用卫生间,我觉得趁这个功夫我还可以再喝一杯热可可。”燕彤美滋滋地进了厨房。
“老天!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你,我早就把揍你成猪头了!”珍妮恼火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娃娃脸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香的可可味,连书包都顾不得摘,大步冲进了厨房,“饿死我了,冯太太做了什么好吃的?”
“唔,这个……”燕彤支支吾吾。
“我闻到了胡椒味儿!”
“咳……”
“……别告诉我你把夜宵全吃光了!燕!女!士!”
“那个……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学业是不是很忙?”
“别转移话题!你的热可可赔给我!”
“好吧好吧……冯冯还囤了一箱方便面,要不我煮面给你吃啊?”
“哼!我要小鸡炖蘑菇口味的!”
“好,那我要葱香排骨口味的。”
“……你还要吃吗?”
“我确实……还有点儿饿。”
珍妮在客厅里气疯了,嗵嗵嗵地冲进厨房,一把扯住了娃娃脸的耳朵:“吃吃吃!你就不怕吃成男版的庞海妹!”
“庞海妹是谁?”燕彤手脚麻利地做锅烧水。
“哎呀哎呀疼疼疼……就是珍妮他们班最胖的女生,听说体检称体重的时候连秤都给压坏了。”娃娃脸呲牙咧嘴地在珍妮的手下挣扎求生。
“那,娃娃你的面给我吃了吧。”燕彤趁机道。
“你也不许吃!”珍妮吼道,燕彤吓得一缩手。
“女友大人,我晚饭还没吃啊……”娃娃脸苦着一张娃娃脸。
“少吃一顿能死?!”女朋友是最不讲道理的一种生物。
“死不了,可饿着难受……”娃娃脸可怜巴巴地用余光瞟着燕彤,指望着和他搭伙吃饭的同伴能跳出来为他说话。
燕彤假装没看见,愤怒的珍妮她也不敢惹。
“回房去!”珍妮揪着娃娃脸的耳朵往外走,娃娃脸把双手背到身后拼命比划,燕彤辨识出这一串手势的意思是:面煮好了端到厕所去,咱们在那儿碰头。
*——*——*——*——*
珍妮之所以这么辛苦的减肥,除了形象问题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两周后学校里就要举行每年一度的冬季舞会了,她可不想穿着紧身舞裙的样子像是在腰上套着个救生圈。
在舞会那天到来之前,男生和女生们都很紧张。女生紧张着减肥做面膜,男生紧张着找舞伴。没有舞伴是件丢面子的事,并且绿萝道高中男多女少,不及早下手的话,恐怕连最丑的女生都约不到。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肯约庞海妹做舞伴。
珍妮的英语听写成绩仍然不理想,于是很不光荣地被英文老师勒令放学后接受补习辅导一星期,与她做伴的还有其余四五个人,其中还包括庞海妹。
补习持续到晚上九点半,珍妮最后一个整理好书包离开教室,庞海妹走在她的前面,大概是因为上一次被她指责了,庞海妹这一回没敢再吃什么东西,可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声仍然让珍妮险些抓狂。
庞海妹似乎真的是饿得狠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一软差点摔倒,被人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谢……”庞海妹嗫嚅着,看了眼那人的脸,然后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珍妮走过去,那人冲着她笑得温柔:“累了吗?没想到居然给你们补习得这么晚,我找人借了自行车,驮你回去。”
“好啊,我还真累得走不动了。”珍妮没精打采地道。
那人接过她的书包挂在自己胸前,走到她身前一蹲身,笑着道:“上来,我背你。”
“你可别摔着我。”珍妮依言趴上那人的后背,那人虽然身形瘦削,却将珍妮背得稳稳,一步一步,迈得踏实安定。
庞海妹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听着那踏实的脚步声一阶阶地走下楼梯,整座教学楼似乎都伴着这回响,慢慢的,笃笃的,幽幽的,渐渐远去,渐渐模糊,渐渐地化作了她口中的一声声叹息。
郦歌。钟珍妮的男朋友。第一个肯伸手帮助她的男孩子。
除了叹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哪怕只是在心中幻想出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似乎都成了罪恶。她这么胖,这么丑,这么笨,有什么资格期待别人的接受与容忍?
这个以貌取人的世界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肥胖让她失去了做梦的权力,哪怕她那卑微的梦想只是希望有一个肯望着她的眼睛真诚微笑的人。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用来区分人的标准从好与坏变成了胖与瘦。
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内心正常的女孩子,可她一辈子也得不到一个肯在门口等她放学、一个能稳稳将她背在背上的男朋友。
她有的,只能是叹息。
*——*——*——*——*
“好吃不过饺子。”燕彤说。
冯太太因而做了饺子当夜宵。把笋和香菇用水汆了,剁成碎丁,加进松子和核桃仁,调入油、酱、香料,捏成一寸大的白滑小饺儿,燕彤一口气吃了四十个,连一向自律的万俟昭都破天荒地尝了几个。
“冯冯,我一辈子也不要离开你。”燕彤热烈地表白。
“再巴结我也不许你再吃了,”冯太太不为所动,“给小郦剩一些,那孩子等他女朋友下课,指定还没吃晚饭。”
冯太太用“他女朋友”代指珍妮以表达这几天来对珍妮不吃她做的饭的不满。
珍妮和娃娃脸说着话开门进来:“……学生会的耿学燕就跑来跟我们说,这是高三学生最后一次在本校参加冬季舞会了,什么‘为了给所有学生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要求每个学生必须到场’,说是最后还要跳集体舞做为压轴,集体舞就是体育课上学的那种欧式宫廷舞,每个人必须跳——老天,我准备的是裹身小礼服哎,跳那种舞简直不伦不类!”
“不用担心,你穿什么跳舞都好看。”娃娃脸嘴上驾轻就熟地哄着珍妮开心,心思已经飞进了冯太太的厨房里。
“有饺子,好吃的饺子!”燕彤躲在厨房门内,用虚声给娃娃脸传递消息。
娃娃脸看了眼珍妮,珍妮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少吃点儿,马上要睡觉了。”
娃娃脸一个箭步蹿进了厨房。
珍妮回到房间,踩在电子秤上一秤,轻了四斤,可是还不够,她的目标是十斤,那样裹身裙的效果才能穿出来,好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坚持节食,达到目标一定没问题。
娃娃脸参加的校文学社社团每周有两次活动,每到活动的日子就没有办法接珍妮回家,因为活动时间有时甚至会持续到夜里十点、十一点多,好在从学校到公寓并不算太远,沿路也有路灯,银杏叶街两侧基本上都是民居,相对较为安全。
珍妮收拾好书包,慢悠悠地走出学校大门,连续数日的节食令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能慢慢地走。学校门外依然聚着七八个不良学生,看身上的校服却不是绿萝道高中的。
“哟,出来个漂亮妹儿。”不良学生中的一个指着珍妮和同伙们笑道。
“美女,一起泡吧去怎么样?”另一个怪腔怪调地叫。
珍妮眼皮儿都不抬,加快了步子,可在别人看来她的速度仍然很慢,慢得像是在故意等着什么。
于是就有人顺势误会了,吊儿啷当地几步追过去,一转身拦在了珍妮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话:吃(3)
“美女,交个朋友呗?你手机号多少?”男生染着一头黄毛,眼小嘴大,鼻孔朝天。
“走开。”珍妮冷冷地喝斥。
“啧啧,美女,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不害怕吗?我送你怎么样?”黄毛笑着看向不远处的同伙,同伙们呲着牙等着看他泡妞的本事。
“滚!”珍妮怒火上冲,错身绕过黄毛往前走。
“我在地上滚一个你就跟我走怎么样?”黄毛一伸手,从后面扯住珍妮的胳膊。
“放开!”珍妮挣动胳膊想甩开他的手,可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黄毛添了胆气,手里的女生柔弱得像只小奶猫,这让他勇气十足地跨进了雷池,轻轻一推一摁,把珍妮挤靠在了旁边的围墙上:“美女,做我的妞吧,我带你吃喝玩乐快快活活,怎么样?”
“滚!我报警了!”珍妮一边挣扎一边伸手进兜去掏手机,被黄毛轻易箍住,动弹不得。
“别不识趣儿,”这个年纪的男人实则并不懂得尊重女人,说翻脸就能瞬间翻脸,“老子看上你是给你面子,再他妈叫唤我踹死你信不信?”
“放开我!王八蛋!”珍妮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尖叫着用脚狠踢黄毛的小腿。
黄毛当真火了,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扯珍妮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磕,好在他还算知道分寸,没有下太大力气,目的只是想让珍妮感到疼,从而对他产生畏惧并屈服。
珍妮实在没有劲儿反抗,头被磕得又疼又晕,整个人像是软绵绵的布娃娃任由摆布,嘴里的尖叫由愤怒变为了凄厉。
“别……别打了……”一道鼻腔音呐呐地在旁边响起,黄毛转头望去,见一名胖得让人几乎要目瞪口呆的女生白着脸颤抖着嘴唇站在那儿,两根肥胖的胳膊哆嗦着举在胸前,像是要制止黄毛的行为,又像是吓破了胆下意识地做出自我保护的动作。
“我靠!哪儿来的肥猪!吓死老子啊?!”黄毛又好笑又恶心,他停下了手,硬是把珍妮扯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箍着她。
“求你了……别打她了……”庞海妹吓得快要哭了,臃肿的身躯摇摇欲倒。
“找死啊你!还他妈的敢管老子了?”黄毛抬起一脚踹在庞海妹的肚子上,庞海妹向后趔趄了两步,轰然倒地,发出重重的闷响,尘土在昏黄的路灯下扬成滚滚的灰浪。
“恶心!”黄毛脸上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箍着珍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