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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
他不信她真的忘记了他们的过往,他不信她真能对他下手,他要赌,赌她心中仍惦记着他们的过去,他们的那段情。
“你还记得那片梅林吗?我为你植下千株梅树待你归来,你还记得吗?”他的嗓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深情,一再蛊惑着她的心。
什么梅林?什么梅树?他在胡说什么?
胭脂满心烦躁,手中长剑缓了一缓,立时又挟着夺命精芒,朝昂然挺立的他刺去——
“子言!”凌康骇然,看那剑的去势无论如何是停不下来的,忙欲伸手拦截,却已迟了,眼睁睁看着长剑无情地向骆子言刺去。
胭脂手中的长剑如流星滑过般,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刹入骆子言的胸口,鲜血迸射,溅起点点血花,洒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就如傲然绽放的朵朵红梅。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骇了,呆愣地注视着血溅喜堂的场景。整个大殿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他看向她的哀切目光紧紧纠缠着她,揪痛她的一颗心。
为什么她刺了他一剑,他看向她的目光仍是只有浓烈的凄楚,却没有恨?胭脂惶惑地看他。
排山倒海的痛苦压在骆子言的胸口,呼吸间胸膛的起伏令剑尖又深入数寸,但胸口的伤仍是比不上他心中的苦。
她果然忘了他,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他,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脚步向前踏出一步,身子猛力一挺,她手上的长剑穿刺而过,再使力往后一退,他的身子脱出她的长剑,鲜血泉涌。
长剑脱出他胸膛的一瞬,点点血花带着他的体温溅上她惊愣的素颜。
“子言!”凌康忙抢上一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林心儿冷冷看着事态的发展,终于明白有些事是怎样也无法改变的,就像胭脂和这个小子的感情。
忘情丹无药可解,而唯一可令忘情丹失效的,就只有情人血,只有有情人的鲜血,才能唤醒被忘情丹封印的前尘。这个小子是真心爱着胭脂吧,他情愿死也不愿失去她。
胭脂完全呆住了,傻傻看着她的剑穿过他的身体。她甚至看到他把身子撞上她的剑时,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那是万念俱灰的心死。
她觉得她的心似乎也在那一瞬间死去了。
他的血顺着她手上的剑锋滑上她手背,那温热的液体犹如滚烫的热水烧烫了她的心,有些被封印在记忆底层的东西,就在这片刻间鲜活了起来。
“子言……”她恍恍惚惚地唤出他的名字。
她记起了那片梅林,记起了梅林边的幽蓝温泉,记起了湖边的拥抱、爱抚,记起了令她心碎的误会与争吵,更记起了他的缠绵温柔……
她怎么会忘记他?她怎么能忘记他?那让她爱逾性命的男子,让她生死相许的男子。
她不但记起了与他的爱恋过往,甚至记起了童年时与他的点点滴滴。
就在月下老人祠前,她说要嫁给他的,也许就是那时已注定了她和他牵缠一生,爱恨纠缠的今日。
放下手中剑,她扑倒在骆子言面前,哽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子言,子言……”
“胭脂,你记起我了?你终于又记起我了?”他失血苍白的脸上欣悦无限,染满鲜血的手颤抖着伸向她。
胭脂忙与他的大掌紧紧相握。
“是,我都记起了,记起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再也不会忘记了。”她凄楚地落泪。
他的伤势如此之重,还能活命吗?
“若是你死了,我也不会多活一刻。”握着他的手,她坚定低语。
骆子言还来不及说话,一旁忙着为他裹伤止血的凌康,已抢先安慰她道:“放心,子言的伤势虽严重,可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要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骆子言心头暗骂。
“这么重的伤他还有救吗?”胭脂垂泪道。
凌康带着一脸儒雅的微笑,又道:“有救,当然有救,若是不幸,子言还是乘鹤西归的话,最多委屈点,我赔你一个丈夫好了,嫂子你看小弟如何?应该还算一表人材吧?”
胭脂愕然,愣愣望着凌康,差点忘了哭泣。
死小子,咱们这个仇可结大了。骆子言暗暗发誓,等伤好后,一定要让凌康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胭脂扶着骆子言先离开了,临去时她微感歉疚地看了眼林心儿,毕竟是她把她养大的,但她却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伺候她了。
找到一生所爱,这伤心林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凌康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恭敬地交给林心儿。
“家父有封信吩咐晚辈呈交林主过目,请林主展阅。”
霎时,他和骆子言带来的随从退得干干净净,不得林主吩咐,伤心林的人谁也不敢出手阻拦。但他们心下都疑惑不已,这些人不但惊扰了少爷的婚礼,还杀了伤心林中的侍婢,可林主却仍是放他们全身而退,如此作风可一点都不符合林主向来狠辣的手段。
林心儿坐在椅中,捏着信纸的手微颤着,冷然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她心中的波涛汹涌。
挥手令所有人退下,她美若天仙的脸上现出哀切的神色,泪盈于睫。
天哥,我对你的儿子终是手下留情了,看着现在的他,就好像看着二十年前的你……
恍惚的心神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的她名满天下,不知多少人拜倒在她的裙下,她却从来不肯对倾慕于她的男子稍假辞色,只除了他……
尾声
作者:林千色
杭州西湖畔
杭州首富骆家迎亲,骆公子一年之内第二次娶妻,这是多么不得了的大事!
前段日子,杭州城中甚嚣尘上的传说着,骆子言的妻子阮家千金阮素梅,背夫偷汉、与人私奔的流言,可是此刻骆子言却盛大其事的重办婚礼,说上次只是匆匆接了妻子过门,没有给妻子一个盛大的婚宴,实在是委屈了妻子。
所以,他在一年之内第二次娶妻,娶的却仍是阮家小姐阮素梅。
他的隆重其事塞住了所有闲杂人等的嘴巴。是啊,骆子言可不是傻子,若是阮素梅真给他戴绿帽,他又怎会觉得委屈了妻子而重办婚礼?
杭州首富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要想八卦也得先掂掂自己够不够斤两。骆子言以实际行动说明了对妻子的眷宠,于是,所有的流言自动止息。
是日,二月初八,大吉,宜嫁娶。
整个杭州城都沸腾了,所有的店铺都打烊休息一日,城里所有居民都涌到了街头看首富迎亲。
只见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一路蜿蜒,几十辆嫁妆丰厚得令人咋舌不已。
喜棚直搭出数十里,爆竹从早到晚地放,大红的好酒流水般地送上,大鱼大肉不要钱似的端出来。不论是什么人都可以到骆家去喝一杯喜酒,也许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见过这么大排场的婚礼。
新房中,红烛高点,映得一室皆春。
骆子言踩着虚浮的脚步,略带醉意地推门进房。还好多亏了凌康那小子帮他挡着那群想闹洞房的无聊人士,他才能脱身回到新房。
新娘子安静地坐在床沿,脸上垂着喜帕。
“雪儿,咱们可终于能独处片刻了,我等这一刻,已等了许久。头上盖着这块红帕子这么久,你一定闷坏了吧?”
他拿起搁在一旁的秤杆,轻轻挑起喜帕。喜帕落地,新娘娇羞地垂首,红晕满脸。
骆子言伸手抬起新娘的下颚,新娘的视线寸寸上移,终于与他四目相对,他却惊得一退。
“阮姑娘,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房门“砰”的一声被激烈地撞了开来,一群人扑倒在地。
最先站起身来的是凌康那小子,就见他挤眉弄眼地走过来,搭住新郎官的肩膀,笑问:“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个新娘是假冒的?我看来都一样埃”说着话,另一个身穿大红嫁服的女子走进屋来,满脸笑容。
“我就说嘛,子言怎么可能会认错?你输了,记得欠我一百两银子。”
胭脂才走到骆子言身边站定,他忙对她抱怨:“怎么,你也有份?难道你真连丈夫都可以让给别人?”
胭脂浅浅一笑,拉起素梅的手,笑道:“素梅是我表妹,怎么能算别人?”
两人站在一起,身着相同的红衣,一模一样的清丽笑颜在烛光下,娇艳得不可方物。
骆子言长叹道:“凌剑呢?他也赞成你们这么胡闹吗?”
倍受孤立的他,只想能找到一个跟他相同苦命的人。
“他在的话,当然没得玩了。素梅把他支去办事了。”胭脂浅笑答道。
骆子言微带酸味的道:“怎么,心爱的师妹成亲了,他也不赶回来喝杯喜酒吗?”
胭脂与素梅相视一笑,有会于心。
“大师兄有了妻子,当然是唯妻命是从啊,你啊,也要好好给我学学,知道吗?”
“雪儿,这儿人这么多,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骆子言凑近她低语,俊朗的脸上有些尴尬。
“哦,原来面子比妻子重要啊?那我算什么?”胭脂微哼一声。
骆子言忙陪笑地打躬作揖,“不不不,当然是娘子重要,面子算什么啊?”
房内众人皆愕然,原来一向自命风流,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鬼见愁,也有被人制住的一天。
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杭州城中又多了一项流言,那就是杭州首富骆子言怕老婆!
编注:欲知《交换新娘系列》另一精采情事,请锁定贪欢限情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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