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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易却不急,别开脸笑了下,精致的眉眼随着烛焰,在她眼前轻轻曳动。
昏暗的室内隔绝了夏日炽烈的光芒,蜡烛柔和的光焰将他的眉眼衬得温柔而美好,空气和岁月的流动都仿佛为他变得缓慢。
江淮易的嗓音低沉悦耳,说:“许愿望能实现吗?”
他看向她的炯炯目光里,也摇曳着烛光。
明笙与他对视了会儿,烛光越来越弱,那光芒却越来越亮,她不由自主地避开。余光里他始终看着她,而后俯身,吹灭了奄奄一息的烛光。
她很久没回过头,听到他说:“许完了。”
明笙瞥了眼挂钟,说:“你该回去了。”说罢便要起身。
他由着她起身,转头看着她,说:“明笙。我喜欢你。”
很突然,但是好似早有预料。
她起身的动作没停,江淮易的手从桌面底下绕过来捉住她,说:“别逃行吗。我喜欢你,你又不是感觉不到。”
明笙回身,定定地看着他。江淮易的呼吸有些急促,换了只手扣住她,起身靠近:“我知道我这个人比较莽撞。那天你朋友的事,很对不起你……”他想说他的误会,和爱赌气的脾气,但想来想去都不算什么好脾气,干脆不说了。
明笙想了会儿,才发现他说的是孙小娥。
她抽出手,靠在椅背上,语调淡漠:“没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朋友。”
就算有难受,也不是失去朋友的那种难受。
她忽而抬头,嘴角自嘲地笑。在他的世界里,估计很少会遇见对他不利的朋友,反目成仇的朋友,互相看不上的朋友……
在他的字典里,“朋友”这个词是它的中文解释原意。
椅子在她的倚靠下微微后倾,有一丝丝的晃动,他担心她摔倒,干脆将她搂着,有点委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他们离得太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直起身,嘴唇几乎贴在一起,行成一个僵局。
她心下没来由地空茫又惶惶,忽而向下一按,嘴唇贴着嘴唇,她发泄着一瞬间的暴戾,唇齿相碰,柔软却不缱绻。他下唇微微一痛,她冷硬的声音响起:“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第15章
周俊被江淮易紧急呼唤去家里喝酒,两手夹着六个酒瓶,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他家门口,一脚踹上门:“我擦?我还当你是让我来陪你喝庆祝酒的呢,怎么愁眉苦脸的?”
江淮易接过一瓶酒,默默别开了脸。
周俊是什么人,立马发现了重点,把他下巴掰回来:“你们够激烈的啊,这嘴唇都破皮了吧。”
江淮易把他手打开:“烦。”
尽管如此,周俊还是一眼识破了他暴躁的表面下躁动不安的甜蜜和羞涩,揽过他的肩打趣:“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真的,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完全料不到人能把你吃这么死。”
江淮易暴躁道:“狗嘴里还能不能吐出点象牙了?”
周俊谄笑:“那行,换个问题——这下总算搞定了吧?”
“搞定什么?”
“少跟哥装蒜。”周俊在江淮易的暴力抵抗下,强行摸了一把他的嘴唇,啧啧两声,“真皮细胞都承受不住你俩的热情了……”
说完就被江淮易掀飞了。
周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我说,不会是真的……没搞定吧?那你嘴上这口子是哪弄来的。强吻未遂?”
江淮易只灌酒不说话。
也不是他想亲她的……真不是。
亲是亲了,但是氛围不对。
可是,她要是不喜欢他,干嘛没事亲他……?
就着心头万千疑窦,他很顺利地干掉了周俊带来的六瓶酒,并且一觉睡到了天亮。由于两个人都喝得比较多,边喝边聊,最后东倒西歪在一张床上睡着,早上醒来的时候,一条被子穿在两个人腰间,被不知谁的腿夹着,画面堪比十八禁*文。
顾千月敲门没人进,走进卧室,惊醒的周俊穿着一条裤衩,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姐、姐姐……姐姐好!”
幸好顾千月早就习惯了江淮易的这堆狐朋狗友,并对他的性取向没有任何怀疑,淡然地走到床边,推推她家不省人事的智障弟弟。
智障弟弟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
顾千月下重手一推:“都几点了,是不是又没吃早饭?”
唔……
她嫌弃道:“懒成这样。以后出去还不得饿死。”
江淮易抱着绵软的被子,嘴角泛起无知无识的笑,“不会的。有人给我做饭呢。”
顾千月:“……”
她怔了片刻,熟练把他打醒。
江淮易像一个机械玩偶般直挺挺坐了起来,被子还缠在他腿上。他向上拨了一把刘海,顶着一头鸡窝和浮肿的黑眼圈,咕哝:“姐……”
“还知道认我这个姐?你小子真出息了……”顾千月顿了一秒,视线在他脸上某个方位定住,“找女朋友了?”
江淮易终于清醒了,跳下去洗漱,表情笑呵呵的,默认。
他一边刷牙一边咨询他家坐拥一个时尚帝国的女魔头姐姐:“姐,你最近手头有什么新项目不。”
对他了如指掌的顾千月双手抱臂:“干嘛,想从我这里走资源,给人家买礼物?
她这个弟弟心思浅得一眼就能望到底,奉行限量的才能彰显诚意,所以给女孩子买礼物的总是从她这边的渠道弄大牌限量。
江淮易想了想,把漱口水吐掉,说:“……还是算了。”
好像从他姐这边走渠道,也有点显得太容易。
但是这年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尤其是明笙那样的,吃穿用度好像都很随便,一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还不一定会喜欢。
以前都没对买礼物这事上过什么心,人说爱这个包他就买这个,简单易控,怎么就没发现这事这么愁人呢?
顾千月懒得深究他的心理活动,甩了一张东西给他。
江淮易茫然地接住:“什么东西?”
“帮你报好了下个月去新加坡的考位,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能不提复习吗?”
顾千月面色严肃:“一点都没复习?”
“还是看了一点的……”
她脸色稍微缓和,用怀柔政策:“这几天好好看书。下个月顺便带你小女朋友过去玩一圈,不是正好?”
江淮易嗤了声:“新加坡有什么好玩的。”
还来劲了!顾千月想扇他,勉强忍了,冷声道:“爱去不去。把试给我考好,别考到要申请了还拿不出个像样的分。”
江淮易已经换上衣服打算出门了,嘴上敷衍:“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明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江淮易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很粗暴,那就是想时刻和她在一起,每一顿饭最好都和她一起吃。所以明笙刚从一个饭局上下来,就被他拉去了另一家餐厅。
她在席上喝多了点红酒,头有点胀,揉着额头说:“我吃过了。”
江淮易完全没所谓:“没事,你吃得下就吃一点,吃不下就陪我吃。”
“……”
明笙真的是全程在陪吃,江淮易为了制造出她在和他一起吃饭的氛围,点的是两人份的,还给她上了一份主食。
江浙菜系,排骨和他这个人一样甜。
江淮易吃得很开心,兴致勃勃地问她下个月有没有空。
明笙:“几号?”
“大概月中。”
她淡淡看着窗外:“也许会有吧。我的工作都是临时来的,说不准。”
江淮易不容置喙地命令:“那就推掉!”
“你想干什么?”
“我姐给我报了个考试,考场在新加坡,到时候带你一起去玩吧?”
明笙迎着他期许的目光,说:“不去。”
“……”
江淮易愣住,慢慢放下了正在喝汤的勺子,拿餐巾擦了擦嘴,手肘撑着桌面,正襟危坐:“去嘛?我要在那好几天呢,顺便带你去买东西。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买东西的嘛?”
“……不去。”
他有点急了:“为什么?”
“真不想去。”她没解释,说,“你又要考试了?”
他胃口一下骤减,索然无味般向后一靠,一只手搭在桌上,垂着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指在桌布上浅划。
明笙主动打破沉默:“那是不是最近又要温书?”
“……你就是不想见我。”
在这件事上,他很敏锐,一阵见血地戳破:“你是不是很想我不来找你?”
“……”
让她怎么说才好?
“也不是。”
她简单否认,江淮易的眼睛总算亮了些,凑上来,几乎在撒娇:“那去嘛。我一个人考试压力很大的,你陪我啊?”
“……不去。”
气氛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热汤散发着鲜香的雾气,徒劳地吸引着谁的注意。
旁边一桌客人的高声谈话趁这时钻入他们俩的耳朵里。他们居然在议论她——“封面上这女的是叫明笙吧,还挺漂亮的。”
“她啊——”这语气又傲又猥琐,十足地吊起了席上客人的胃口,“现在是红了,以前也就是个小野模,大学都没上过,私房圈的宠儿啊——懂的人都懂。”
有人恭维:“哟,陆哥,你以前不也是拍那片儿的吗?怎么样,约过没?”
“那哪止啊……”男人笑起来,“老子因为她活好,跟她还在一起了一段时间,睡都睡腻了。”
几乎是同时,一杯冰凉的红酒就从他头上淋了下去。
江淮易目睹着明笙端着她那杯没动过的酒起身,以为这就到头了。谁知道明笙泼完酒,反手一下,“当”地一声,酒杯直接在那男人的额头上砸碎。她随意把杯底往桌腿边一甩,给人补上了一脚。
满大厅的人都随着玻璃碎时清脆的一声看过去,唷,背地里编排撞上正主了。
一群酒肉朋友,面上皱着眉,眼底一个个都写着看好戏的热望。
陆远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额头上流下来的液体不知是红酒还是鲜血。他抹了一把,才从剧痛和错愕中缓过来,开骂:“□□x个臭娘们,找死是不是?”
他被明笙当胸踹过一脚,胸口的白色t恤被高跟鞋的细跟戳出一个黑窟窿,领子上浸了红酒汁,大放厥词,模样狼狈又凶恶。
不过是运气喊了两声,眼皮上一阵钻心的剧痛。捂上去才发现,眼睑被玻璃划破了一道深口子,再往下一点,直接能给他扎瞎了。
陆远大吼:“你这是故意伤人,劳资把你弄进局子信不信?”
明笙倍觉荒谬地笑:“警察局。你当我没进过吗。”她脚尖勾起他下巴左右移动了一下,“不就是缝两针的事。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加起来一共想要我赔多少?我赔给你。”
陆远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她的语气和表情都让他觉得陌生,竟然恍惚了下。
江淮易趁机把明笙拉出了第一现场。身为一个资深闯祸精,他还真不太懂善后该怎么善,更何况还弄不懂地上这个傻逼是哪里冒出来的,想了半天,最后报了警。
陆远叫的120比警方先来,一行人的谈判地点改成了医院。
他边接受治疗还边有力气冲赶来的民警叫唤:“不私了!坚决不私了!就这娘们,放外边危害社会?想让老子私了,门都没有。”猛地扭头冲明笙狞笑,“这回不让你被拘留个十天半个月,劳资他妈不姓陆!”
夹着酒精棉的护士皱眉:“你别乱动。”
民警不耐烦地拿着本子记情况:“冷静点,好好说话。”这种人他见多了,就是来讹钱的,他甩手离开,对江淮易他们吩咐,“你们自己协商个结果,来派出所签协议。”
☆、第16章
陆远胡搅蛮缠的功底实令人大开眼界。等他缝完针,一行人再从派出所签完和解协议出来,天都已经暗了。
一直叫嚷着非让明笙被行政拘押不可的陆远居然趁他们没留意,灰溜溜地走了。江淮易似乎对自己的处理方式很满意,邀功似的,去拉她的手。
刚碰一下手指呢,明笙“嘶”地一声,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他脸黑了一半,看见明笙把她的手举起来,无名指上赫然一道创口。江淮易刚要沉下去的心立刻用另一种方式吊了起来,捧着她的手看:“怎么回事?”
明笙:“被玻璃扎的。”
一个下午,被她自己抠破了好几次,伤口几次撕裂,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这会儿又在渗血了。
江淮易小心握着她的手指,左右张望了下,说:“你在这坐一下,别动,等我回来。”
五分钟后,他拎着一个印着药店商标的塑料袋跑回来。因为没有给别人处理伤口的经验,他几乎把所有外伤相关的药品都买了回来。
明笙坐在长凳上,江淮易蹲在她面前,把袋子打开。她在一大袋东西里挑挑拣拣,抽了一张创可贴出来。
江淮易:“就要这个?”
明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