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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怒,一爪子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冲着窗上的人影一声低吼。只见那身影一僵,随后慢慢走到门边,站在门外看着屋里凌乱的样子。
“难道不是吗?那个时候,你还记得我吗?”
安然一怔,默默看着门外的辰南枝,却又缓缓低下头,站在一堆杂乱里,显得颇为狼狈。辰南枝也不再说话,两个这样僵持着,空气宛如凝固了般,阳光也停驻在辰南枝的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玄突然发了疯似的开始胡乱扒拉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笔墨纸砚,扯过一张选址,嘴里叼着毛笔就开始在纸上胡乱画起来。辰南枝也是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连忙跨进屋走到玄身边,玄却只顾着自己在纸上鬼画符。
一张宣纸不算小了,但玄的鬼画符实在是乱,辰南枝拿着纸摆弄了半天才算是看懂了上面画的什么。两个字:是你。
未等辰南枝说什么,玄已经又画好了两张,分别是:离开,我。
是你离开我。
辰南枝手上拿着三张纸,眼睛始终看着那凌乱的几个字,眸子渐渐变得深沉,纸张也轻微颤抖起来,而他的目光却依旧不肯挪上一挪。玄吐了嘴里的笔,也是默默蹲坐在一旁,看着他低垂的侧脸,无声无息的守着。在此刻,他能这样安安静静的描摹着辰南枝的轮廓,是他最心满意足的事情,他曾经那么深刻的以为,他的存在,于他,只是过客。
那些一起北上的日子里,安然一直在独自承受着身体里的变化与不安,面对血腥时产生的兴奋几乎让他控制不住而失去理智,甚至让他不敢再面对辰南枝。
后来他们又一起进入了北地山林,可从林中初雪落下后,安然的意识却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到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等他清醒的时候,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更知辰南枝去了何方。
“是什么原因让你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
”
这是他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这里的法师,这是安然在这里住了几日后经过观察得出的结论。只是这句问话实在让他莫名其妙。
“来自远方的灵魂,是什么原因让你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
安然猛然抬头看向盘坐在面前的人,那人没有睁眼,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这个问题,已经不是诡异的程度了,这个秘密除了安然自己,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灵魂,用你的心回答我的问题,我能听见。”
此刻的安然已经是惊惧了。
——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北巫,黑豹的守护之地。”
——黑豹?我不管什么黑豹,我要回去。
“归何处?远方?亦或来处?”
安然一怔,远方?来处?远方在哪里?来处又是哪里?是那个已经如梦般的现代,还是如今栖身的忘川阁?
“远方……来处……归何处?”法师依旧闭着眼,嘴里不住念叨着这几个字。
——你闭嘴!让我走!
安然不知道自己的恐惧来自何处,他不喜欢这里,非常的不喜欢这里,古怪充斥着身周。而这里,黑豹的神秘让此刻身为黑豹的他更加不安,更重要的是,辰南枝不在。
他离开了?什么时候?为什么离开?
无数个念头在安然脑中盘旋,几乎要逼疯他。
——据传闻,黑豹是北地吉祥之物,当地百姓年年初雪时便要进山林祭祀,祈求黑豹庇佑。
——这里是北巫,黑豹的守护之地。
黑豹……
安然蹲在北地山林之巅,俯瞰着这广袤的山林,初雪落尽,山林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雪,天地苍茫,唯独他玄黑而突兀。
若是接受,这里将是他称霸的地方,若是离开,他……
此时的他,就如这一片苍茫中的一点黑,孤独,无依。
辰南枝,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会不会真的把我给忘了,把我给丢了?
玄静静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颤抖的手,颤抖的肩,睫毛也在不安地颤动,忘川一般的眸子泛起阵阵涟漪,又回归平静,复又微澜阵阵。时而寂静,时而难安,如此往复,搅起了安然心里的狂澜。
玄突然站起,一口衔住那几张纸,一甩头从辰南枝手里扯脱,随后任纸张飘落在地,一个纵身直接将辰南枝压倒在地,庞大的身躯死死趴伏在他身上。
“玄,你!”辰南枝一惊,人已经爬不起来了,只得任由玄将脑袋埋在自己肩窝里。辰南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推拒,手轻轻抚上玄黑色的皮毛,轻轻安抚着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有什么比你回来更重要的了,你不离开,我也没有丢下你。那一切只是一场错觉,我们哪也没有去过,没去过北地山林,没离开过忘川阁,你还是我的玄。
你依旧是你,我依旧是我,只是如今不同的是时间,是心境。当初已是当初,回不回得去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你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第十章
“你越适应这具身体,你的灵魂与它的灵魂融合得越深,那么你的野性越强,也许会盖过你的理智与人性。
”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留下这具身体和灵魂,我们有能力恢复你的人身,或者带着这具身体离开,有朝一日完全兽化。”
——留?不留?
若是化人,就能与他安安心心的在一起,却无法阻止别人伤害他;若是不化人,保护他的同时,也许伤害他最深的,将会是自己。
安然趴在奈何轩屋外的回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院中的花草,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轩里的婢子看到这样的玄都有些吃惊,难得看到玄不在阁主的身边,不过他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倒是让婢子们有些忧心。
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好容易盼到阁主议完事从三生堂回来,立即上前行了个礼,把这一上午玄的表现仔仔细细的汇报了。辰南枝一听这话,不由挑了眉,今儿个早上自己出门玄没有跟着就已经让他有些意外,如今这副样子,难不成是有什么心事?
想到这里,辰南枝自己都想笑了,虽然玄是妖有灵智是不错,但是让他一个人看着一头豹子猜测它有什么心事还是觉得怪怪的。而辰南枝也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并未多作他想,走到房前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廊上的玄,轻笑一下缓缓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随后整个身子都趴到玄的背上,下巴抵在玄的脑袋上,似乎想要顺着它的视线看看它究竟在瞅些什么。
“你今天没有跟着我,他们惊奇得很呢。”
玄抖了抖耳朵,随后没了动静。
“这个天儿不错,在这躺一躺,倒是挺舒服,你挺会享受的。”
玄依旧抖了抖耳朵,然后又没动静了。
辰南枝轻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伸出双手环住玄的脖颈,脸埋进它柔软的毛里,就这样静静趴在它身上,感受着微风抚过头发的轻柔。
虽然它回来了,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有些结死了,就解不开了,有些结解开了,牵系着的东西也就跟着散了。
安然知道北巫人说的话不是假的,最有力的证明就是他此刻的感受。心底的焦躁仿佛一头从沉睡中渐渐醒来的猛兽,越来越难以控制,似乎随时都会盖过他的理智。每当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似乎都能清楚的听到在那人的血管中,有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而这个时候,心底的野兽宛如饥渴了许多年,仅仅是听着这血液流动的声音,安然的脑中都能渐渐失去了神智,变得一片空白。
太可怕了。
安然的心悸随着每一次的失神,都会逐渐扩大,直至蔓延到四肢百骸,扩散至每一根经脉。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神智,等他醒来时看到的却是辰南枝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身下,他会做出什么来。
太可怕了……
对于玄的变化,辰南枝一直小心翼翼的看在眼里,他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眼前的状况。深深的自责淌在心底,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如果当初他陪着玄拜访北巫,如果当初他把玄带回来,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至少,他会知道在那段时间,玄经历了什么,而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不会这般手足无措。
这天,照常议完事,辰南枝径直回到奈何轩,依旧看到玄趴在廊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轻步上前,在它身边坐下,同玄一起看着院中的花草发怔。
“玄,出去走走吧,你已经在这里闷了很久了。”
玄转了视线,定定看着辰南枝的侧脸,说不清到底是怔了还是痴了。
“身为黑豹的你,不该被束缚在这里。”辰南枝依旧看着院中,淡淡的口吻听不出来什么。
玄却是霍然起身,金色的双目紧紧盯着辰南枝,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辰南枝一怔,立时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伸手抚上玄的头顶,不了玄却是闪身躲开了。
手僵在半空中,辰南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出去散散心,或者,我陪你一起去。”
玄也怔住了,僵立在那处,颇显有些尴尬。随后示弱一般走上前,鼻子蹭了蹭辰南枝的手。辰南枝笑了,一手揉着它的头,一手捏着它的耳朵,直到把它的毛揉的凌乱不堪,这张脸皱成一团也不罢手。玄一声低吼,纵身扑上去将辰南枝压在身下,卖脸朝他颈窝探去,鼻子在辰南枝的衣领处拱来拱去,直把他的衣服拱得散乱开来,露出雪白的锁骨。
辰南枝被玄弄得痒了,受不住的用手推他,一边躲一边笑着说:“快起开,痒死了。”而这时,辰南枝却猛然感觉到玄的舌头舔上了自己的脖子,鼻子在肩窝里拱动,火热的气息吞吐在颈边,依稀还可感觉到滚烫的涎水滴落肩上的温度。辰南枝猛地浑身一僵,这在以前,玄从来不会对自己做出这般,这般……
辰南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或许玄只是在开玩笑?再怎么说它也是一只豹子,玩闹时露出这种野兽般的举动,也在所难免吧。这般想着,辰南枝主动伸出手臂圈住了玄的脖颈,脸埋进了它毛绒绒的颈窝,谁知却在这时,玄突然顿住了身形,下一刻猛地从辰南枝身上爬起,险些把辰南枝从地上拖起又摔下。
辰南枝不知所措的看着玄,这回他是真不知道玄又在闹什么脾气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这样了?正当他理好衣襟,欲伸手去理好玄的乱毛时,玄转身离开了,动作之迅速,利落到辰南枝都倍感诧异。在以前,玄也从未离开他离开的如此迅速决绝。
看着玄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辰南枝黯然的起身,进了屋里,转身关上门上好栓,随后便倒在了床上。
不得不说,这样的玄,让辰南枝心里颇为难受,可是他真的不想承认,这样的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失宠的小媳妇儿。
辰南枝猛地一把掀了被子扔到地上,一脚忿忿地踩在被子上,他好歹也是堂堂忘川阁的阁主,什么时候也会为这种破事纠结了!不就闹着玩吗?它自己突然闹脾气,干他何事?
于是辰大阁主复又起身,走至门边,取了栓,吩咐婢子为自己沏了壶好茶,歪在贵妃椅上一页一页的闲翻起书来。
第十一章
从那天廊上的一番打闹之后,辰南枝便明显地感觉到,玄很少与他在肢体上有接触了。虽然他们依旧同桌吃饭,共屋睡觉,但是那相较于以前,越来越明显的疏离感却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就像某天闲暇之时,玄懒散的趴在地上,辰南枝歪在榻上翻书,习惯性的垂首想要弄一弄玄的软毛,不料手却摸了个空,待望去,玄已经起身离开了。
再如某天饭时,辰南枝为玄在桌上摆好餐盘,便自己坐在一旁凳上安静的吃起来。余光中,却瞥见了让他吃惊的一幕,只见玄叼起餐盘,踱到玉屏风另一边的外间,就像一般的畜生一样,在地上吃起了自己的事物。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凡是看过玄吃饭的人,都可以认定玄的灵智究竟有多高,生活中的各种细节上的讲究,甚至比一些贵族还要过分。
最后,就是每天上午从三生堂议完事回来,本来玄每天都会趴在廊上等他回来,结果现在却是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院中,便直接离开了。
玄在疏远他。
这是辰南枝这段时间理解到的现实,而这样的想法让他很慌乱。与其这样,他宁可玄没有回来。眼不见心不烦,既然愿意回来,那么现在这样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做给谁看!
每天夜里,为了这点破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辰南枝的脸色日益憔悴,三生堂上冷然的神色也渐渐掩盖不了他眼底的疲态。
最后,辰南枝直接是闭门不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