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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合,欢老大与我一组的。”
男孩儿平静地望着凌鸢。她收敛了霸道,浅笑颔首:“的确!”
“我们依然输了。”
凌鸢不作声,眯起眼点点头。
男孩儿面上流露出无奈,竟老成地叹了声,回头看西西:“所以你看,这跟分组完全没有关系啊,西西!”他握了握西西发凉的小手,抬头看凌鸢,“是我太弱了,武力或者智力都及不上姐姐。输便是输了,我愿意承认此刻的失败。”
小小的拳递到胜利者的面前,说决心,立誓言。
“无论输多少次都可以,为了将来我们站到江湖里,不会被打败!”
凌鸢伸拳与他轻轻对撞,昂然笑傲:“一起赢!”
“一起赢!”
另两个孩子也抵上了自己的拳头,学着慷慨壮烈。
“我,凌鸢!”
“我,冉清晏!”
“我,沈旷!”
“我,沈涵!
“恩仇不悔,险难不退,功名不奢,兄弟,不负!”
四人一声,同心,同志。
“不负——”
稚嫩的童声贸然闯入激荡的情怀里,众人举目向上,看见了坐在成年男子肩头的幼孩儿。他那样高兴,不住拍着巴掌,笑起来露出一口珠粒样小小的白牙。
男子扶着他双腿防备他翻落,好笑地啐他:“你又懂了?瞎凑热闹!”
众人哄笑。东东蓦地想到:“嗳,你们说茂茂算人头吗?”
“嗯——”凌鸢抱臂故作苦思,随后断然道,“算!不过得算对家的。”
小年疑惑:“为什么?”
“你看他成天黏着欢老大,既要分心照顾他,隐蔽起来也是困难。就这小子,嗓门儿大得能让燕伯伯偏头痛,时时刻刻暴露目标。”
小年不禁点头深以为意,嘴一瘪,不无幽怨地看着驮孩子来的男子。
“嘿哟,我才冤呐!”落欢哭笑不得,“哪家小舅子有我这么苦的?在外鞍前马后伺候大的,回来还丢个小包袱给我。可一个是我亲姐,一个是凌家大爷,我敢不从吗我?我自己还没孩子呐!已经带孩子全能了好吗?我每天都是崩溃的!”
旁观着落欢的崩溃,凌鸢等人觉得实在不能苛责他更多了。左右今天的对战已有了结果,老规矩,输的那一组给赢家端三天洗脚水,凌鸢难免心头得意,便吩咐鸣金收兵,下山回家吃午饭去。
这边信号才发出去,山径上风风火火跑来了传令的小卒。却不说山上的人事,急急报告:“山下传信儿来,三爷和沈爷车马已近,离镇口还有三里远,马上就到家。”
凌鸢一听,直骂了声:“大爷的!”拖过西西往背上一甩,飞快朝山下冲。一边跑一边骂跟在后头的小卒:“十里外就该告诉我们一声。这会儿皮得一身土,衣裳都来不及换,见了三叔又得被数落。你们特么就见不得小爷舒坦喽!”
自说自话称了爷,骄也骄得,蛮也使然,这一个女娃子从来不服气,总爱跟世上男子争个高低。
卒子哪里敢回上一字半句?只管听着受着,跑一路,还得把身后那几位小主子护住。
西西伏在凌鸢背上被颠得也是辛苦,仍难掩兴奋期待。
“爹来信说这次大伯伯会跟他一起回来。我大伯伯人可好啦!会写好看的字,会打猎钓鱼,武功也棒!”
凌鸢迎风呵笑:“是是是,你们沈家出来的,个顶个儿都是人物。走着!贵客临门,咱可不能怠慢了。热烈欢迎一个!”
“哟——哈——”
野性的呼嚎在山径上此起彼伏,孩子们,随从们,在彼此的叫嚣声里恣意欢笑,享受这初春刺骨的寒,也无惧未来江湖中滚滚袭来的烈。他们簇拥着,奔跑着,将自己化作炽热的洪流,隆隆冲刷了这静谧的山林。
作者有话要说:
健康状况不佳,存稿进度不理想,也许不能保证日更。
见谅!
中卷全面进入二人的感情主线,不再有“现在”时刻的回忆作叙述铺垫。
以上!
第28章 【二】
一行人冲到府门前的车道上时,包括凌家当主凌煦曈在内,府中男女长辈早已相携相伴静候多时了。
凌家的庄园依山而建,巍峨的正门前铺下一道长长的石阶,二十一级一平台,四十九级一石坊,越五重门而至顶。寻常人若是沿这条路爬几百级石阶上来,约摸腿便软了,气也断了,恨不能瘫坐地上。更遑论每日里进出府内的仆从,上上下下几回合岂非必备着绝佳的体能和筋骨?
当然,其实凌府中人自己甚少走这道风光的大门,而大门存在至今正式打开迎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说白了,门面门面,门就是面,造得排场大,无非是给外人看的。
至于真正上去过石阶之巅并且荣幸从大门堂堂正正走进去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则绝对会令他们想骂脏话。很简单,整座庄园说是依山,实际向下凹陷进去,若俯瞰,宛若一个盆地窝在山门和山壁之间。换言之,它看似建在半山,不过是把山门造得高了些,围墙修得严密了些,府里人嘴巴紧了些,叫外头窥探不到内里乾坤罢了。
横竖爬到顶上进门还得拾级而下,于是聪明的凌家先祖索性就在山侧另开了一个正常的府门。一条坡度缓和的宽阔山道蜿蜒盘旋,夯实的土路上由整块的花岗岩石铺就了平坦的车马道,贴近山体一侧修葺了窄小的石阶供人行走攀爬,两道排水的沟渠亲密地绕在山道两旁,不惧风雨湿滑,可纵马驰骋来去。
此刻,凌府众人就站在这条山道的尽头,面向着来路,焦急地等待着。
凌鸢跑得急冲得猛,背着西西脚后跟碾起飞沙走石自后山上滑下来,奔到门前几乎刹不住。多亏母亲伸手扽住,少不得低低斥责她一声:“又顽儿去了!也没个做姐姐的样子,带坏小的。”
凌鸢吐了吐舌头,将西西小心放下来,躲在人群最后噼噼啪啪拍去一身土。
几个小的随在她身后,也依样抖衣襟拍裤子,捏出帕子来胡乱抹干净脸。
原本站在最前头的凌煦曈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见几个灰头土脸的孩子,不自觉笑出来,拨开人群伸手一捞,抓过西西抱在臂上。
每个长辈都爱抱西西,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圆。
“今天谁赢啦?”凌煦曈居高临下问凌鸢。
倔强的女孩儿头一昂,得意道:“还用问?!”
凌煦曈转过视线,捋一下西西凌乱的鬓边碎发,柔声问她:“那你今天又跟谁一组?”
西西嘟起嘴埋着脸,小声嗫嚅:“小年哥哥。”
凌煦曈了然地笑起来:“也就是你输了?”
“嗯!”
“下回抽签,你们别分了,都当姐姐的对家,让她做光杆儿司令。”
西西一听,眼睛放出光来,无疑认为这是个绝妙的好主意。边上凌鸢立即嚷嚷着:“嗨嗨,哪个是您亲生的呀?”
凌煦曈眉头一蹙,耸耸鼻子,推心置腹:“爹对你有信心!智者千虑,能者多劳,凭我们豆蔻,绝对能以少胜多以一当百,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凌鸢哼了一声,显然不买账。而另两位局内人小年和东东,也是满脸的不痛快。
小年说:“我们成陪练的了!”
东东道:“姑父很看不起我们啊!”
小年又说:“下回不抽签了。”
东东便道:“我们一组,拉上欢老大,茂茂必须丢给姐姐。”
两个小男子汉面对面狠狠一点头,事儿就这么定了。
“什么什么就丢给我呀?”凌鸢圈起手指在男孩们脑门儿上一人赏了一颗爆栗,“长能耐了还!谁老大?听我爹的还是听我的?”
两个人各自摸着脑门儿想了想,又一点头,异口同声道:“听姐姐的!”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纵然凌煦曈堂堂一家之主,小孩子的阵营里却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如今上上下下,就连卫队长落欢都不喊凌鸢小姐了,领着一众属下恭恭敬敬尊她一声“少当主”,态度摆得端正明白:对凌鸢,他们服!
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孩子们以及卫队小子们身上一一扫过,捕捉到几多细节都放在心里不点破。对凌煦曈来说,如今长女的样子虽非他刻意雕琢,但当得起扛得下禁得住未来江湖里不可知的坎坷,作为父亲他不会舍得,却很骄傲。也很放心!
一声细微的叹息被凌鸢敏锐地收纳耳中,她目光追着父亲的侧颜,竟察觉他眼角一丝凝重。早熟的女孩儿灵犀地又将在场诸位长辈俱都看过,恍觉今天这样团圆的好日子,似乎每个人的兴致都不算高。甚至,女眷们的脸上多少都挂起了忧愁与伤感。
凌鸢直觉,三叔和舅舅此番南下,并非大人们一直轻描淡写说的那样顺利。
未及多作揣想,马蹄声踢踏而来。
远行的家人回来了!
“喔喔——”年少的孩子们中间爆发了克制的赞叹。
那是凌鸢只听过但从未见过的车辇。四轮四马,轮高三尺三,前后轮距十尺有余;车轿如亭,轿厢高约八尺,宽七尺余,厢内可置软榻坐卧,亦可数人矮桌旁合围,且行且娱,宽敞惬意。马是西方国度舶来的纯血大马,肩宽胸健蹄阔,头而下高可达八尺,四足有长毛,耐寒负重,是极好的挽用马。
如此的马这样的车,战场可载将相谋臣坐镇军中,闲时亦可任达官显贵奢游湖光水色间,造价不菲,养护也不菲。
小时候凌鸢一直想有机会见识一下这架据说是祖父迎亲用的车辇,想象美人垂坐,路千万里如乘云端,又似信步悠然,雍容闲在。但这车一直被停在金陵城美人王冯栖蝶的宝库里,经年不得示人,几乎成了传说。却不知此番三叔冉云如何能说动冯妈妈割爱?竟得以将车从江南直驾了回来。
马儿小碎步跑近府门,也未见谁人给予指示,到得人前兀自驻足,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小厮将马凳摆好,车头轿厢门向外打开来,厚重华贵的裘皮门帘后露出一只带着皮套的手,挑帘出来的正是三叔冉云。
可——
“爹怎么?”
小年欲待趋前去迎,叫凌鸢一把拽住。他不安地仰起头来看向姐姐。
“听话,别过去,三叔没事的。”
这话凌鸢说得很没有底气。三叔眼底的青色,下巴上那一圈不得修理的胡茬儿,都显出其人的憔悴。凌鸢从来没见三叔形容如此衰弱过,联想适才父亲眼中不明的忧心,凌鸢似懂了些又不完全明白。她只直觉此刻小孩子们最好莫问,莫近。
而这时,紧跟在冉云后头又下来一人,细看乃是舅舅沈晴阳。他的模样委实较三叔还不堪,面色黄黄的,眼有些肿,看起来缺觉。甚至,落地时他竟还打了个趔趄,险些摔了,幸得凌煦曈近旁扶他一扶。
西西从凌煦曈的怀里横过身,努力身手去够沈晴阳的面庞,担忧极了,也怕极了,捏着哭腔不断嘤咛:“爹,爹——”
沈晴阳挤出一丝疲惫的笑,摸摸女儿的小脸:“西西乖!”
凌煦曈一回眸,视线越过众人正好撞上凌鸢的凝视,父女俩交换了默契的一眼,他便将西西放下来,轻轻推她去后面。
凌鸢一手牵着小年,向前几步朝西西招招手,小声道:“来,到姐姐这儿来!”
西西乖觉地跑向凌鸢,依在她怀里,小手牢牢揪住她衣襟。
安排了孩子们,凌煦曈才敛容沉肃地看着晴阳,问他:“你果然有所隐瞒。”
冉云替晴阳分辩:“不是故意不说,而是他那样的情况,来再多人也无济于事,无谓惹你们忧心。”
凌煦曈萧然轻叹,拍了拍晴阳的肩:“到家了,总有办法的。”
晴阳眼神有些木,嗓音沙哑:“爷爷来了吗?”
“在静思园。”
冉云有些诧异:“怎么去三伯那儿了?”
凌煦曈也莫奈何:“三叔执意如此,内中情由,得空儿再听他细说吧!人可动得?”
晴阳捏捏眼角,点点头。
于是凌煦曈一跃上了车,钻入帘后,须臾抱了人出来。
凌鸢听得西西一声压抑的惊呼:“大伯伯!”
这便是凌鸢望见沈嵁的第一眼。她站在人后,他躺在父亲怀中,女孩儿看他,他合着眼什么都不看,什么也不听。
那绝非人人口中俊逸清雅的面庞。诡异的铅灰色将皮肤染出死气,两颊深陷,眼窝镂空,发色黯淡,自领下隐隐露出青筋暴突的一节脖颈,瘦得近乎枯槁。这看起来就是一个死去的人,或者,正在死去。
“晴阳哥哥!”凌鸢听见小舅母的嘤噎啜泣,看见她的拥抱让舅舅疲惫下苦苦的支撑顷刻瓦解崩溃。
“我去晚了,太晚了!”
爹教过凌鸢,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所以凌鸢觉得舅舅一定非常非常伤心,才会让这个从来大声笑大声骂热烈生活的人此刻哭得如同孩子。
西西也哭了。她仅仅是小女孩儿,总用最简洁直白的方式表达情绪。凌鸢将她重新驮起在背上,柔声细语地哄慰:“天很冷,哭多了脸会痛痛哦!”
西西伏在姐姐背上,抽噎着问:“大伯伯会不会死掉?”
凌鸢浅浅地笑一下:“有舅舅,还有叶老妖,大家都在,都回来了,就一个都不会死。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治好你大伯伯的。姐姐给你保证!”
“嗯!”西西点头,却仍在哭泣,眼泪掉下来就被东东的手帕擦去。小年轻抚她后背,一下又一下,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