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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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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有商贩找茬,绝境之际,正是娘抄起菜刀,一往无前的砍上去。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质,顿时震住了集上所有人。自此之后,包子摊所到之处,再无宵小敢作祟。
    此刻,她哆嗦下,瞬间换为谄媚:“娘,女儿衣服够多了。”
    李氏抄起荷包在手心托托,斜她一眼:“你想得倒美,家里哪有闲钱给你买衣裳。”
    “那自是,咱们孤儿寡母,得节约度日。”
    孤儿寡母触动了李氏的神经,扫一眼街边,她抄起宜悠胳膊:“走,咱们去银楼看看,有没有啥新首饰。”
    宜悠无奈,但想起真金白银,即便做了首饰也可当钱化用,她随即释然。
    母女俩拐进去,掌柜的见两人穿着,虽不华贵但也簇新且精致,忙使一小厮前来招呼。
    “二位,要点什么?”
    “陪我娘来看看首饰,可有什么新款?”
    李氏亦出言:“及笄少女首饰,来几样好看点的。”
    及笄——宜悠心思一动,这几个月她一直忙于包子和点心之事。因为她心知,花样繁多的点心可以从县丞夫人那获取等价筹码,而卖包子则可赚取一家之人花用。
    把握好此两者,地位钱财皆有,即便他们孤儿寡母也无人可欺。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将娘那些年在沈家和李家所受的气讨回来。
    全副精神投入其中,无尽的劳作中三人之家越发牢固,她也体味着前世所不曾见的满足。如此良性循环,她竟将及笄之事彻底忘于脑后。
    “娘,女儿这般,还用得着及笄之礼?”
    李氏明白女儿意思,一家之主与闺阁少女终归不同。在大越,盛大的及笄之礼,多数是为宣扬女儿家德才,以便其在碧玉年华找个好人家。
    “女儿家一辈子就一次,娘总不能委屈了你。”
    小厮捧来各色珠钗,县城中家财万贯者必然不多,所以这些首饰虽然精美,但用料皆不算太名贵。
    见李氏心意坚定,宜悠终归敌不过她。拿出前世所见所闻,她想尽量挑选一支物美价廉又大气的。
    拨弄着珠钗,最终她选定一支银簪,白银打造成三寸长短,末端牡丹花芯托着一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碧玉。
    银质白且温和,趁着翠玉,别有一番娴静之美。比起前世她所拥有步摇玉钗,自然是上不得台面,可胜在其小巧玲珑。
    “为娘也看中这支,如此便它吧。”
    李氏拿起来,询问好价格刚想解开荷包,旁边传来尖细的女声:“这不是四嫂,竟然拿着四哥的血汗钱在此挥霍,身为子女却不肯姑娘家中老父老母辛劳。”
    宜悠回头,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李氏从容不迫的付完帐,将银钗交于女儿,回头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沈福爱。”
    她的姑姑?宜悠再看看,离开云林村时,她曾见过沈福爱一眼。多年养尊处优且不知节制,这位姑姑身材臃肿不堪,大抵顶她与李氏加起来的总和。
    可才两月不见,她竟已瘦下这么多。虽然还是臃肿不堪,但却堪堪顶李氏一个半而已。
    刚才摸不清情况,现在认清来人,宜悠自然不会再客气。
    掏出怀中帕子,今日她带的这一方,上面正是由李氏亲自绣的红梅。拈住一脚,她朝沈福爱脸上抽去。
    “程夫人、或者是沈家大小姐,你可识得此物?”
    沈福爱本就心中有鬼,此刻更是又惊又怒。元帕分明已被娘焚毁,怎么她手中还有。想起这些天在程家所受冷遇,她止不住的愤怒。
    “你这狗娘养的,今个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沈。”
    宜悠也不与她置气,见她扑上来,拉着李氏往旁边一闪。沈福爱肥硕的身躯,直扑向面前的一盘子各色银钗。‘ 
    作者有话要说:憋屈的部分结束,宜悠已经厚积薄发,第二卷将是全新的爽文。


☆、第四十八章
    此间店铺虽无特别名贵珠宝;然掌柜是位仔细之人。店铺为他心血与安身立命根本,自然格外珍爱。各色金银铜首饰摆放在木案上;井井有条。
    偏生刚才宜悠与李氏二人一番挑选;众多样品皆摆在外面。沈福爱本是扑向母女二人,偏生这一闪躲,她发出的力道无承接之处;只得径直向前扑去。
    一阵排山倒海;轻巧的货柜轰然倒地;其上数支簪子皆尖头朝上。
    “扶住她。”
    掌柜的鼻端法令纹更深一层;钗头尖锐,若是见了血或是闹出人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伙计忙上来;可惜他体力有限,直到手腕扭成直角,单膝跪地,都不曾阻挡那坨肉的下降。
    宜悠挥挥红梅手帕,摆出一副牙尖嘴利之状:“哟,沈家大小姐,你怎么还未被浸猪笼。”
    前世她还曾深深怀疑过沈福海的眼光,虽说程氏也是半老徐娘,但姿色怎么都胜一头母猪。究竟是出于何目的,他会不惜身败名裂,也要玉成与嫡亲妹子的情缘。
    今世事发后,李氏曾为她解惑,二八年华的沈福爱也曾身姿窈窕。
    可她心中仍有疑云,前些年战事连连,虽为波及云林村,然朝廷赋税重,加之天灾,村中男女老幼皆清瘦。以沈福爱其貌不扬的五官,怎能与程氏比肩。
    如今她却是全然明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兄妹思维一致,这就是传闻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哎哟。”
    沈福爱没事人似得站起来,假模假式的哀嚎两声,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轻松。
    掌柜从台后走出来,看着地下横七竖八的簪子。花鸟鱼虫各色精致钗子,须臾间多数自中间折断。尤其其中掐丝镂空两支,如今更是全然没了形状。
    倒吸一口凉气,他心疼的收起来,目眦尽裂。此刻他哪能不知,那状如母猪的妇人,定是毫发无伤,只是可怜了他新进的一批货。
    **
    背对着掌柜,沈福爱对此丝毫未觉,现在她满心都是“浸猪笼”三个字。
    自从三个月前,程华娘开始嚼舌根,她在程家地位越发尴尬。就连手中唯一那点管家权,也被几个老不死的无情收回。
    好不容易等一个月后事件平息,这母女临走前,竟将穿成串的元帕挂到沈家祖宅。这下不仅是族内,十里八乡全都沸沸扬扬,无奈下她只得带着女儿逃回娘家。
    躲避风头两个月,总算得一喘息之机。二哥待她有愧,趁送春生来官学,悄悄令她随从。刚下车,她便来寻几件像样的首饰,没曾想却遇到这两个搅家精。
    “依我看,置家中老母于不顾之人,才该浸猪笼。”
    宜悠以帕掩面,好悬挡住飞来的唾沫星子:“沈大小姐如此义正言辞,莫非真当心中无愧?”
    “娘说得对,就你们牙尖嘴利。”
    “再牙尖嘴利,也抵不过你早上吃得大蒜。”
    挥动帕子,沈福爱口中蒜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满心滴血的掌柜站起来,红眼说道:“诸位客官,小店小本经营,一下毁掉十几支钗,还请给个说法。”
    李氏拉着女儿退一步,宜悠反握住她的手,无声的传递着安心。她眼观四路,早就看到这些形态惨烈的珠钗,不过一切皆因沈福爱所起,怪不得旁人。
    “你找他们,方才是这二人绊我,才有后来之事。”
    不愧是老太太的嫡亲闺女,胡搅蛮缠的本事都是一模一样。
    于沈福爱她并无丝毫愧疚之心,姑侄亲,别家做姑姑的,回娘家时总会逗弄一番家中兄弟之子。沈福爱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她随了老太太,对程氏所出春生四丫千好百好,而宜悠和长生,自出生起就是她奚落的对象。
    两世为人,宜悠记忆最深的便是姑姑捏着她的鼻子,满脸不屑的说道:“这闺女长得不像四弟,白白净净的本该招人喜欢,可我怎么看怎么厌烦,竟是如何都不及四丫万一。”
    亦或是明着敲打:“四弟家日子就那样,二丫又不知道孝敬奶奶,日后定找不到好婆家。”
    老太太多年势大,又有沈福海怙恃,沈福爱张狂本色尽显,言语间竟是口无遮拦。若沈氏族人有何异议,老太太定以“姑娘家在婆家受委屈,回娘家还不能松散松散”为由驳回。
    前世她得势后,之所以帮程氏压制沈福爱那么狠,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一吐胸中郁气。
    “二位,您看……”
    掌柜期期艾艾的话音打断了宜悠思绪,望着面前嚣张的沈福爱,她心中未有丝毫波澜。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等沈福海失势,以她犯下的那些错事,怎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掌柜的,你和伙计一直在此处,方才看得一清二楚。”
    沈福爱挺起胸脯:“掌柜的,你可要仔细瞧瞧。”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乡野村妇泼辣气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掌柜一般不会与此等人过多纠缠。
    故而如今他祸水东引:“方才我离得太远,一时间竟是看不真切,你二人且商量下?”
    “哦?”
    这段时日卖包子,宜悠见惯了掌柜的这种人。说不出他哪儿坏,无非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为此,她专门有应对之法。
    “掌柜应知晓,不同人倒下去力道与方向不同,所压事物形状也不尽相同。空口无凭,不若你再取相同钗子十几只,我等按方才位置从来一次。
    若真是我与娘绊倒沈大小姐,两批钗子我们悉数买下。若不是,那掌柜的当如何?”
    虽讲究和气生财,可若是破财,那多数商贾也就顾不得和气。掌柜的算计着钗子的价值,虽说真金白银皆可回炉重练,且不说其火耗,单人工又是另一笔额外开支。摸摸鼻侧的法令纹,他朝伙计使眼色。
    “方才你离得近,可曾看清?”
    那伙计眉清目秀,虽年岁不大,但人心思却与他外表如出一辙的机灵。揉揉手腕,他因变声而沙哑的嗓子说道:“掌柜的,小的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她二人只远远的躲过去,并未碰到这位……小姐。”
    “方才你怎么不早说!”
    “小的手腕疼,一时间紧张的忘记,还请二位客官恕罪。”
    看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宜悠自不会放在心上。
    “如此掌柜的请便。”
    做请的姿势,她拉过一把椅子,请李氏坐下,自己则站立在一侧。
    **
    宜悠如此是别有算计,她很清楚,老太太虽宠爱独女,然在她心中,余下二子一女加起来,分量也不如一个沈福海。
    东窗事发后,沈福爱除却惊恐之□材瘦削些之外,剩余却跟没事人似得,这本就极其不合常理。
    难不成,沈家还有什么她所不知的秘闻?想到此处,她便不由自主的留下来。
    掌柜的看着年幼的伙计,此事交予他定是不成。再观一旁两位主顾,竟是分不出子丑寅卯便不离开之状。无奈下,他只得硬着头皮上。
    “这位小姐……”
    “谁是小姐,我乃程家少族长夫人。”
    “原来是程夫人,都是小人眼拙。”
    掌柜同宜悠一般,未曾认出这骤然瘦削的夫人。
    “我本欲来看看,有无新鲜首饰,熟料竟遭遇此二人。你还不知,年长这位乃是李家当年那位龙死凤生的龙凤胎之一,后嫁予我四弟。熟料她耐不得日子清贫,竟主动求去。
    年幼这位,便是那抛弃老父的女儿,平日在家便是嗷嗷呵呵。此二人不管我沈家事也罢,怎奈李氏竟不顾如今老迈的李家伯母。”
    此银楼地处人来人往之段,四周皆是酒肆茶庄。时值傍晚,吵嚷之声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宜悠站在李氏身边,耳边喧闹声不绝于耳。
    “这对母女行事泼辣,没曾想竟如此德行败坏。”
    “他们卖的包子真材实料,倒不像是如此轻浮之人。我倒觉得,那毁掉簪子的妇人有所欺瞒。”
    公道自在人心,除却一开始肤浅的怀疑,多数人竟都窥得事实真相。宜悠自是知道,这是因她惯常笑脸迎人之故。街坊邻居买包子,若是缺一钱半钱,她都会直接抹去,从不记账,宽和的态度,两个月下来自然赢得多数人好感。
    李氏同样心思浮动,方才沈福爱就在嚷嚷着不赡养家中老母,她一直当是沈家老太太。如今听她说出旁人,她并无羞愧,只余满心怒气。
    自她合离三个月不曾出声的李家,竟会在背后运作此事。其狠毒程度,比起沈家也不遑多让。
    既然他们做初一,她也回敬一般十五。
    “沈大小姐,你说我不赡养娘家老母?”
    沈福爱声音中尽是得意:“自离开云林村两个月,你居于县城,享尽富贵,可曾知李家婶子想你想得夜不能寐。”
    宜悠嗤笑:“沈大小姐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当县城里这些乡亲们好欺骗。云林村谁不知,当年沈老夫人因与姨娘同日生产,且产后血崩,极为厌恶四子。
    方才你也说我娘命格不好,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当初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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