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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悲愤,忍不住踏步进去。谁知刚至门前,便听到那男人高声说:“如卿,那女人如今只是空有着正妻的名头,我心中最爱是你,只要等我那岳父岳母撒手西去,我接收了木府的财势,便休了那冷冰冰的女人,扶你做正室,呵呵。”
听到这里,我便冲了进去,随手拿起东西便往那负心人身上砸,他吓坏了,怔怔的看着我,直到酒壶砸中他的额角,他吃疼中将我向后推去。我被摔在桌子上,桌子倒了,然后,那个还未成形孩子也没了。泪水随着瑾绣紧闭的双目流了下来。她无心擦拭。
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她用略显僵硬的声音道:“安陵先生,待我死后,可否请您对我父母略作照拂,”
自瑾绣说起这三月中的经历时,安陵未曾说过一句话,如玉的面容上也不曾有丝毫表情,直到此时,他沉默片刻后才幽幽道:“你父母二人必定能安享晚年,且命中还会再孕育一子,为他们养老送终。”
那女子布满泪痕的脸上竟开出柔柔的笑容,呆愣片刻后,她擦干泪痕,起身对安陵屈身作礼:“瑾绣拜谢安陵先生大恩”
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午后的暖阳中,安陵的嘴角又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世间世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第二日申时,安陵正躺在桃花树下的摇椅上,享受久违的阳光。多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阳光了,感受太阳照射在身上的温度,暖暖的,温温的,一时心中充满感慨。还真是要感谢昨晚那名叫瑾绣的灵魂,可惜再也见不到了,一个不错的灵魂。也让安陵终于记住了她的名字。
老者端着碧绿的茶汤放在石桌上后却没有离开,他沉默的低着头,用低沉暗哑的嗓音道:“今日辰时,顾府丫鬟发现顾府少主顾怀远和其正室木瑾绣双双毙命于房内。顾还远的父亲当即报了官,后经发现,二人因中毒而亡,并在其妾室如卿房内搜出毒药,官府判定是如卿因妒生恨,遂下毒害杀主母。而顾怀远却是误食而死。现如今官府已将如卿收押,判秋后处决。”说道这里,老者突然话音一转:“瑾绣姑娘的父母,真的还会在孕有…是老奴逾越了。”随即,老者转身向花园外走去。
“下月初,启程去洛阳。”闻言,老者木然怔住脚步,洛阳,他有多久未踏足那座城了。
安陵闭目感受着阳光,听着风声,闻着茶香,一句嘲讽的话语自他空中道出;“瑾绣的父母是否会孕育子嗣,就像顾怀远会误食毒药的机率一样小。”
牵情丝,牵情丝,心悦君兮君可知,一思一段痴。
天长时。地长时。眸底相思君不知。日日望南枝。
第三章 离何欢(一)
午后朦朦的细雨之中,一辆青色的竹帘马车,哒哒的行驶在小路上,车轮在潮湿的泥土上留下两行印记。赶车的正是那年过半百的安陵府老仆。老人麻色的衣裳,早已被一早上的绵绵细雨打湿,脸上却不显丝毫烦躁之情。而此时他们离开西凉城已两日有余。
在路过一座村庄时,马车里传来安陵平淡的声音:“在前面的村庄歇息下,这雨一时也停不下来。”
待近村庄后,安陵掀起竹帘,才看清,村庄周围开着大片花田,花田中盛开着一朵朵大红色的花,甚是妖娆美丽。隐隐还有一股香气,在雨水弥漫下却并不清晰。
马车缓缓驶入村庄,村口历经风霜的石碑上书写着离何二个字,字迹已有些许残缺,字体凹痕中留有些许红色的,像极了干枯的血迹。
“先生,这村中好像没有人。”只见各户的柴门木门敞开着,斜倒的,或者有些只剩孤零零的半扇,风一吹,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村中泥泞的路上还有一些不明物品,上面都布满了灰尘蜘蛛网,这里,应该是个荒村。
“停在前头的庙宇中,休息一晚。”透过迷蒙的烟雨,可以看见,在村庄的东头,一座庙宇隐隐的孤立在那里。
庙宇占地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大小,外面的大门已经不知道丢弃在何方。站在门前便看到一座石像,石像身上的衣服纹饰也早已残缺,只能凭借大致残余颜色刻痕,能想象出身披朱袍,手执方杖的形象。而石像的头被帷幔遮掩着,看不见是何方神仙。案桌上供奉的几个馒头,也早已发霉发硬,小鼎中的香灰,也只有薄薄一层,看来这神像早已无人供奉了。
待安陵紧蹙着眉宇再走近些,总感觉有些诡异,再抬起头看时,才发现,遮挡神像上方帷幔正随着风飘荡着,这竟是一尊无头神像。
在安陵研究石像的时候,老者已在捡来的门窗木材升起火焰,又自去马车中拿出铁壶灌了些雨水,放在火上烧起了热水。
一时庙宇内分外沉寂,只能听见火焰啪啪的声音。蓦然,一阵凌乱的奔跑声和细细的说话从庙宇外传来,不过几息时间,便见一男一女正搀扶着走进来。
男子作书生打扮,面容温和俊秀,头戴巾冠,已及弱冠之年。那女子身着粉色襦裙,头戴珍珠挽簪,秀发垂直铺于身后,两缕峨眉下一双秋水盈盈目,正是女子最美好的二八年华。
两人进来后,见庙中有人,也是惊讶了一番。随后男子将女子扶至柴火旁坐下后,转身对安陵作揖道:“这位公子,小生柳青言,这位是内子宝儿,途径此处暂避风雨,可否向公子借些火光。”男子似是面皮有些薄,又或者什么原因,这番话说下来,面上已带了些许薄红。
安陵对男子的话不置可否,那女子明明未挽发髻,却言称内子,不过这跟安陵没有关系。“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位公子不用客气,坐吧。”
“多谢公子大义。”男子说完这话之后便低头与女子关切的说道:“宝儿,可是冷了?”
宝儿安静的靠在柳青言身上,双手揉搓这双臂,单薄的衣裙早已被雨水沁湿,此时虽面对火堆,可那寒意仍自毛孔中袭入骨髓。“恩,还好。柳哥哥,你的外衫都湿透了,不如脱下来,烘烤一下。”女子研秀的面上有些薄红,却依旧坚持让男子脱下外衫,怕他着了寒气。
柳青言温和的笑了,依言脱下外衫在火堆旁烘烤。女子浅浅的笑着。
外面的雨水继续下着,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迹象。偶尔还有几丝风丝透过残缺的门窗刮入庙内。
直到天色玄黑,壶内的热水也已鼎沸。老仆掏出干粮并倒了碗茶水给安陵,自己便默默端着茶碗吃了起来。
那男子见状,面上不由露出为难之色,他拿起潮湿的包裹,掏出四个白面馒头,递给女子一个,又将两个递给老仆道:“老伯,可否用这两个馒头换两碗茶水。”
老伯抬起头看了看手中的瓷碗,这一路就带了两个碗,先生的肯定不能借,自己的。。。
在老伯还在考虑的时候,安陵已经将自己的瓷碗递给了柳青言,满满的一碗热水还未动口。
柳青言道谢接过瓷碗,将馒头放在老伯身旁。“宝儿,喝些水,吃些馒头,睡一晚上,明天雨水应该就停了,我们再赶路。”
“恩,我知道的,柳哥哥。”女子声音糯糯的,似是很疲惫。
雨水依旧不停的下,给七月的夜晚带来丝丝寒意。安陵一直闭目坐在火堆前,偶尔睁眼为火堆添些柴火。安陵在心里算了算,快到三更天了。
“呜呜,父亲,母亲,女儿错了,女儿错了。”一声声喃昵让安陵睁开眼睛,只见那粉衣女子正紧闭双目,趴在男子怀中隐隐的颤抖着。
借着火光,安陵可以看清女子紧蹙的峨眉和眼角不断线的泪水。视线上移,男子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嘴唇正死死咬着,因此才没有叫出声来。安陵视线在移至老仆,也隐约可以看见老仆嘴角留下斑斑血迹 。
安陵站起身来,环视周边后旋步移至案桌前,目光直视无头神像,微微冷然一笑,有些讥讽的说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说完,白净的食指间蓦然升起一点白色的火焰,火焰在指间跳动,似乎没有丝毫温度。几息后,除却那女子的喃呢,庙内仍然无半丝声息。安陵指尖轻弹,白色的焰火飞射神像之上,眨眼间,便包围了石像全身。
“啊、啊、啊。”尖叫声响的突起,在这凄寒的雨夜,像极了鬼故事中的勾魂厉鬼。只是那故事中的主角都是那穷困书生。而安陵,呵呵~
只见一条虚幻的白影从石像中飞出后,便趴在地上左右来回的打滚。那白色火焰也早已离开石像。团团围住正在地上打滚的虚影。地上的幻影,竟是厉魄幽魂!
那白色的火焰对人体无任何伤害,对灵魂却是灼热难忍,白色幻影厉声尖叫道:“公子,奴家…已经出来了,快、快将火焰收回去,啊 、啊、啊,救命。”一声声闷哼尖叫自幻影空中吐出。来自灵魂的强烈疼痛,让她的声音含糊不清。
安陵指间微动,白色火焰飞速回射,眨眼间消失指内。安陵上下打量着幻影,这女鬼莫约二八年华,一身白衣墨发,容貌艳丽,略有几分姿色。只是身形隐隐约约,是只法力尚浅的小鬼而已。
第四章 离何欢(二)
外面风雨凄迷,庙内女鬼幽泣。古怪的环境中,身旁却躺着不知何时便会送命的三人,而安陵一袭青衫落拓,发如泼墨,眉目如画静立在这破旧的古庙中。那深若寒潭的双眸无一丝涟漪。
在灼灼的火光下,他眸光微暗,周身隐含冷气,略显薄凉的话自口中吐出:“这三人陷入心魔幻阵,可是你做的怪。”
安陵见那女子神情哀婉,伏与地面小声啜泣。脸色不由又是一冷,刚才他只是对着女鬼略施惩戒,若非如此,她早已魂飞破散了。
“公子,你错怪奴家了,奴家只是孤魂野鬼,法力尚浅,哪有如此大的法术能将他们陷入心魔幻阵中。”女子抬起眉眼,一双剪剪水眸似含春露,真是梨花带雨,好不可人。
“莫要耍些小心思,他们若是死了,你也随他们如轮回吧!”此言刚落,白色的火焰又跳动在那白净的指尖上。
女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白色的火光,又看向安陵的眼睛,那莹黑的眸似海水一样深彻,不可揣摩。
女鬼眸光微闪,似有流光划过。用轻缓温婉的嗓音说道:“此村名为离何村,世代以种花为生,进村时你们看到的花田中种的便是离何欢。此花香味可令人至幻,神迷。今日雨水绵绵,花香飘与空中凝而不散,那老者接了雨水煮汤,直接将此香毒引入肺腑,因此陷入自己心之幻境中。”
“此花毒可有解法?”安陵蹙眉,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花,堪比修真界的纸醉金迷了。只可惜一是灵草,一是凡花,天壤之别。
“以前是有,不过现在知道的人都死绝了,现在唯有他们自己堪破幻境,否则,幻毒入心,癫狂入骨,性残、嗜血,不出三日,必死无疑。”女鬼呵呵的笑声有些阴森,眸中一点血色隐现。
没想到此鬼手中竟已沾染人命,当然这女鬼也只是被血气沾染,并无食人精魄灵魂。安陵也不是卫道士,只要不触及自己,这些他并不在意。
安陵又看了看地上三人,一串咒语自口中喃喃着,右手自虚空轻点,白色光线连接,最后化为一方咒符打入老仆身内。如此反复两次,也将咒符打入那二人体内。此咒符为清心咒,有清心功效,对入心魔幻阵有守护作用。究竟能不能度过自能靠他们自己了。
自施法三次后,安陵面容便有些苍白。嘘,一口浊气吐出,刚才动用的都是魂力啊,用一点少一点啊。想到这里,安陵又将目光移至那女鬼身上。
“观你魂魄虚虚实实,之前全靠这无头石像中一丝香火才得以存活,现在石像已毁,你可愿重归地府,若愿,我可将你超度,保你魂入轮回。”安陵面上不知为何又露出那么似笑未笑的神情。
乍闻此言,女鬼神念急转,半晌,最终化为幽幽一叹。若是能斩断执念,她早已投身幽冥了。“奴家在等一个人,可是二十年了,他迟迟未来。”女鬼神情有些落寞,她低垂颈首,墨发披洒胸前,更显清冷。
“哦,是何人值得姑娘如此等待。”
女鬼久未与人说起往事,听及此言,目光呆滞哀戚,似是陷于往事之中。
洛阳城为百花之城,因此洛阳城附近的村庄多以种花为生,离何村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别的村庄中的多是由人观赏的名花,或是可以调制香膏香脂的香花。而离何村种的却是可令人至幻神迷的异花。村因离何欢而生,故名离何村。
何欢的父亲是离何村的村长。因此家中是村里最为富裕的一户,而且她的父亲年少时,在众人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