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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得不是时候啊。”景善若轻声道。
真公扭头,向她招手:“景夫人,这边这边。正巧你也来了,不妨一起琢磨怎么办才好。”
“啊?”景善若不解,快步上前。
那画轴已经摊在了桌上,绘的是景善若看不太明白的纵横条纹和道符。
“此为何物?”
景善若茫然。
真公解释说:“唉,是异兽之门外设的阵法,我等六人合力而成,原以为可凭此封锁异兽之尸……”
“兽尸?”景善若诧异,“难道说,有人入内去,窃了那具尸首?”
“是啊!”真公烦扰地揪着自己的长寿眉,“今日入内查看,见那异兽之尸被大卸八块,清点之下,发觉缺了前腿与爪牙,这这这……若说其尸肉毛皮一见光便会化作污血,那骨头可不会的啊!”
“……”景善若想了想,道,“若是异兽的骨头不见了,倒有法子寻回的。”
“哦?景夫人请讲!”
景善若说:“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那昆仑外界第一层的……竹簪女冠仙姑?她前些日子来时,带了异兽之角所成的箭锋,且又说是,可以凭那兽角施法,寻得异兽缺失的头颅。”
众仙纷纷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只仍未寻着而已。”
“难道景夫人的意思是……”真公击掌,“对喔,可以问昆仑再把兽角取来,由其指路,找到缺失的尸首!”
“兽首都寻不着,难道那爪子就能寻到了?”有仙人不以为然。
“总比糊里糊涂又少了一块好!”真公攥拳道,“这异兽是被割了脑袋,灵气也尽泄放于天地之间,其尸身哪里还有多大能耐……但妖物不懂得这几多道理啊!难道玄洲岛往后,便要被邪魔外道一回又一回地行偷窃之事?”
“先请昆仑将兽角送来,试着寻那兽足……唉。”众仙叹气。
景善若待他们开会完毕,一一离开了,才又与真公说话。
“哦对了,景夫人,你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吩咐?”真公问。
“哪里敢吩咐老神仙你啊?”景善若摇头,说,“我来,是想说说仙豆芽的事。这几天事情多,一时忘记了。”
“请讲。”
景善若便将关游向她索要道经的事,跟真公说了说,顺便将自己想的解决之道也解说了一番,听得真公连连称好。
当然,景善若并没有把关游教唆仙草童子盗书的事儿一并拿来告状,只委婉地表示,希望关游暂时不要同小仙来往过密,若是真公有什么法子妥当管教他,当然是更好了。
仙伯听了,点头道:“嗯,豆芽之事,老朽也在烦心。”
“……他另有何事烦恼了老神仙么?”景善若问。
真公凑近了,在她耳边悄声道:“景夫人,老朽就告诉你一人,你千万莫要说给别人知道啊……发现豆芽偷偷入异兽之门去探看之后,老朽教训过他了,可他就是顽皮得很,压根不听老朽的。据老朽推算,异兽尸身被毁之前,豆芽他也到洞内去过……”
“啊?”景善若大惊,“难道老神仙的意思是说,豆芽他就是窃——”
“嘘!嘘!”真公慌慌忙忙示意她不要声张,“景夫人,老朽仅是怀疑,怀疑罢了!没有证据,说不定不是豆芽所为,他只是恰好在尸首被毁之前去看了看……”
景善若皱眉:“老神仙,你问过豆芽了么?”
“问了,他咬死不承认。”真公为难道,“或许是怕被牵连,不敢认罢。”
景善若说:“兽骨若真在他手里,能用来做什么?”
“老朽也不知啊!待昆仑送了兽角过来,众人好生寻一寻,希望能替豆芽洗清冤屈……”
真公犯愁地坐下。
景善若陪着他坐了一会儿,谈些散心的话,见时候不早了,便告辞出来,往龙公子居处去。
龙公子那边宫殿外还是有岛民来往的,只不敢像别处仙宫那般,随意入内取用食物或者焚香祭拜。人人都知晓这儿暂住的是一位龙神,曾救过仙都。龙神爱清静,连仙乐都不想听,所以大伙皆是安安静静地,尽量绕开宫阁行走,不要打扰到这位龙神大人。
“景夫人,你来得正好,大伙刚还不知怎么办呢……”有宫人悄声与景善若道,“龙公子还在睡,自打明老相爷出去之后,好似他就没醒过。众人也不敢贸然入殿去……瞧这时辰了,你说,龙公子都不会饿的么?”
景善若听了,安抚说:“没事的,公子并非凡人,不是按一日三餐这么个习俗用膳的。呐,我先入内去看看,若是他醒了,便请各位准备些生鲜海物送进来,成不?”
众人连连点头,遂蹑手蹑脚地,送景善若入殿内,自个儿皆等候在门槛外。
景善若刚进了殿,就觉着此时香气极淡,淡得一点都不像龙公子所在之处了——熏香没了么?
她往内走了几步,突然听见龙公子的声音:“将门带上。”
“喔,好的。”景善若转过身去,眼神示意。
众宫人赶紧替她关好门,虽说这两扇沉重的大门跟那个“带”字完全不能沾上边,但对于龙公子来说,大概是一根指头都用不到的小意思吧。
景善若绕过屏风,往殿中去,见内里一片黑暗,连灯烛也没点。
“咦,公子不须掌灯么?”她微笑着问。
殿里沉寂了片刻,龙公子才缓慢答说:“燃尽了。”
景善若细细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是,灯油燃尽,他懒得唤人进来加,于是就这么暗着过了。
她笑道:“呵,那熏香也是?”
“嗯。”龙公子简短地应道。
“我来加些,可好?”景善若柔声问。
龙公子沉默少顷,轻声回答:“可以。”
景善若便先出去讨了盏灯,端在手里,款款地走过来,放在龙公子身前案上,再用竹篮盛了些制好的香片,同样放在一边。
龙公子睁眼看她。
景善若将香炉打开,拨弄拨弄余烬,推到他榻前,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龙公子瞪着香炉,再瞅瞅景善若,随后叹了口气,自己撑起身来,挑拣香料来搭配。
夫人才是难伺候啊
龙公子拈了一双细长的银筷,慢吞吞地挑拣颜色不一的香片,放在炉里。
景善若就满眼好奇地坐在旁边看着,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龙公子忍不住指着各色香料,告诉她分别是什么原料所制,因仙岛与归墟都是在大海之中的,故而制香的材料多是景善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真是奇妙。”景善若感叹道。
龙公子微微点头,刚才的那一席解说,可顶得上他半年的话语数量了。
他调好香氛,用钩子盖好香炉,躺回原位。
景善若扶着香炉的两个小耳朵,将之移开一些,随后转身问:“公子,听说你这一餐还没用膳?”
龙公子微眯着眼,并不吭声。
景善若想想,说:“若是不愿进食,就告诉我一声吧,否则,我这便请仙宫中人送菜食入内了。”
龙公子依然无响动,彷佛刚一沾榻枕就睡着了。
景善若笑道:“既然公子无异议,那就请膳咯?”
对方终于睁了一下眼,看看她,随后又默许地合上,呃,与其说是默许,不如称做放弃挣扎随便她怎样安排。
服侍过他几日,仙宫中人知道龙神一般都吃些,于是送上拍晕的活鱼与缚得结结实实的鸡鸭猪牛。
“啊!”景善若立刻瞪大了眼。
——活鱼这个可以理解;鸡鸭一类的没拔毛,稍微有点恶心;可是、可是!猪和牛整只抬上来是要做什么啊!她还是头回见到生猪呢,竟然长着这么粗的毛!
景善若再看上两眼,忍不住背过脸去,遮住眼睛。
龙公子瞧她神情,出言道:“将陆上之物都撤下。”
“咦?”屏风外候着的众宫人讶异,其中之一鼓起勇气,发问道,“可是公子一贯……”
“撤下。”
阿梅跟着众人入了殿内,也是立在屏风外侧的,见状,便悄声说:“既然龙公子如此吩咐,那我等照办便是了。或许时辰不早,公子自个儿也没什么胃口了呢?”
“呃……也是……”
虽然明相专程拜托过此事,可众人哪来强迫龙公子好好吃饭的胆色?见龙公子吩咐去掉陆上的菜色,就只得照办了。
景善若掩着脸,不敢看那头白白胖胖还扇着耳朵的大肥猪。
有人上前来抬走猪和牛,景善若一见那猪挣扎起来,就赶紧尖叫:“稍等,稍等啊!”
她一面惨叫,一面慌慌张张地起身,闪到圆柱后面去。
“好了,请取走吧……”声音怯生生地从柱子后面传出。
过了一会儿,景善若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来,瞅瞅看抬走了没。
龙公子见了,默默地将手抬起,挡住嘴角的笑意。
景善若从柱子后边走出来,环视殿内,确认没有可怕的生物存在,这才回位置坐下。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
龙公子轻声道:“景夫人,为何惊怕?”
“我……我还是头回见活的……”景善若不好意思地扭头。
她从小吃的都是烹饪好的肉类。
牛羊什么的,还在前人书画中见过,可是猪……别说生猪,就连猪肉尚未烹制之前的模样,她都是完全不知道的。最深刻的印象,恐怕就是祭祀时候用的猪头了。
不行,想到那头庞大的猪儿,她还觉得一阵阵毛骨悚然。
龙公子却不能理解她的心思,点头道:“喔,景夫人茹素,我一时忘了。”
不对不对,吃素是到了九宫观之后才开始的。不过景善若没那心思与龙公子解释,只苦笑着点点头,胡乱敷衍过去了事。
她倾身瞧瞧那条鱼,见其毫无声息地躺在花盘里,于是稍微大了些胆子,伸手到盘外,飞快地拾起银箸,递到龙公子面前。
“请用膳。”她微笑道。
龙公子并不接过去,只是跟她大眼瞪小眼。
景善若茫然地望着他。
龙公子提醒道:“切片。”
“哦!对……”景善若这才反应过来,她从旁侧的小案上拾起一柄刀具,仔细瞧了瞧那锋刃,然后再看向那条银光闪闪的鱼……
龙公子留意着她,见其手持着薄刃,抖得那反光都快把他眼睛给晃瞎了,就知道这事儿不能指望她。
貌似景夫人还带了一名丫鬟来,不过,龙公子认为那种普普通通的凡人不配替自己处理膳食。
——可是景夫人真的靠得住么?
他犯愁起来。
景善若也为难得很。她哪里碰过这种活计,且不说难知从何下手,单是要冲一条活生生的鱼下刀子,她就好像那刀刃将落在自己皮肤上一般,替那鱼痛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龙公子瞧着她的神色,隐隐觉着自己的胃也痛了起来。
他有气无力地说:“罢了,你且将刀具放下。”
“啊?”景善若像是没回过神一般,愣了好一阵,才明白他的话意。
她赶紧把刀子往小案上一搁,飞速收回双手,可怜兮兮地望着龙公子。
后者悻悻然撑起了身子,移动“尊驾”坐正了,探手去拾刀子。
景善若见他拿了刀,面无表情地使锋刃朝那条鱼逼近,不由得低呼一声,还没等对方把刀子落到鱼身上,她就呼地一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了。
龙公子瞧着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刀,深感纠结。
他说:“景夫人……你可先行回避。”
景善若从指缝里露出眼睛,坚强地回答道:“我答应明相,前来照顾公子你的起居饮食——”
“我不须他人照料。”龙公子哭笑不得,脸面上依然平静无波。
“……喔。”景善若听了,失望地点点头。
她放下双手,一面偷眼瞄着那条鱼,一面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
考虑片刻,她还是开口道:“公子,如此血腥怎么了得,不然……还是先由他人烹饪妥当,再取来食用,如何呢?”
龙公子道:“我不吃熟食。”
以前吃过一次,不过是被坑的——他以为是景夫人自个儿烹制的,所以勉为其难尝一尝而已。
景善若委屈地指指鱼儿:“可是公子你看,这鱼它、它的嘴还在开合呢。”
“……”龙公子挑眉瞧着她,不予置评。
景善若说:“你就看在鱼儿与你一般,都是海里长的灵物,且都生了一双眼,能看世间,生了一副头脑,能想能悟道——”
“生一张嘴,能吃它物。”龙公子淡定地补充道。
“呃……”景善若顿了顿,说,“是能食它物,可不如公子这般懂得人情世故,知道怜悯同情啊。见其悲苦,且自身优渥安逸,怎能不考虑分忧解难,反而落井下石呢?”
龙公子将刀子放下,道:“鱼为我所食,是其命数。我见鱼,便是鱼,为何要悲天悯人易位着想?景夫人所食熟物,难道不是宰杀活物、草木之后制成,有何差别。”
“公子说得也对。”景善若勉强笑笑,转身道,“那我还是先回避一下,以免失态。”
龙公子说:“不必,唤人入内,将膳食更换为熟物罢。”
“咦?”景善若诧异地回头望向他。
龙公子随意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坏。”
“……嗯!”景善若笑道。
她赶紧吩咐宫人入内,将那鱼儿端走,然后等待众人送上静心烹制的菜肴。
服侍龙公子的人原本没有准备烹制熟物,见龙公子突然转了性子,皆惊讶不已,赶紧照办去。
景善若与龙公子在殿中一坐一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因龙公子刚才顺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