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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担心我在这里睡不好，所以才会想让我住酒店，对吗？”姚芫一边替他擦拭，一边柔声细语地说，“你现在是病人，你说的我都答应。”
她说完这句话，陈子昂才缓缓地张开自己的双眼，目光触及的地方正是那张简单的陪护床。原来不用他说，她便已经明白了他所有的想法。陈子昂轻轻地抬手将她的手握着，放在他的唇边，灼热的气息从她的手指间流淌。
他艰难地开口说，“不，我反悔了，你就睡在这里。”
陈子昂的父母每天都会来看他一次，但是他们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陈子昂午睡的时间。陈靖会询问医生关于陈子昂的一些伤势情况，杨雪则会坐在一边和姚芫聊聊天。她似乎很喜欢姚芫，总是和她提起陈子昂上学时候的事情。
有时候，杨雪会和姚芫提一些陈子昂工作上的事情，但不多。姚芫也大概了解陈子昂这趟出差q市的原因，他受伤后工作上的事情都交给了陈靖。杨雪说，这几天可能要回a市，所以她希望姚芫能够代替她好好照顾陈子昂。
等陈子昂醒来以后，病房里又剩下姚芫一个人，她就坐在他的边上的椅子上看一本书或者杂志。等陈子昂张口唤她，她便抬起头对他笑。
陈子昂这时候会特别安静，特别乖巧地躺在床上，听她说一些书上的小片段或者今天又来什么人。然后，会趁着姚芫不注意的时候，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她稍微离他远一点，比如去拉窗帘，去开电视，去洗漱间，他都会万分紧张地盯着她的背影。等姚芫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便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裙摆，似撒娇地说：“不要离开我。”
认识了那么多年，姚芫是第一次知道陈子昂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他时刻担心她会再次离开他，最喜欢问她一个问题，“你要去哪？”
躺在床上不能自由行走的他，忽然从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变为一个事事都需要她的小男孩。姚芫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三五天后，便习惯了。甚至，会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不再这样依赖她，她也许会很不知所措。
每天晚上，等到陈子昂呼吸平缓后，姚芫才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可是很多次她刚躺下，对面的人又张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眼神灼热，似是要将她吃了一般。他会伸出手来，示意她将自己的手也伸出来，当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时，他突然变得很阴郁，“阿芫，你可不可以再睡过来一点？”
第二天，姚芫会让护工将自己的床往他那里靠一点。他们的手可以放在彼此的身上，他爱怜地摸摸她的脸，“阿芫，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在酒店给你准备房间吧。你离我太近，我心里会有想法。”
第三天，姚芫又让护工把自己的床往外挪了挪，与他隔出一张床的距离。这天晚上，陈子昂还是习惯性地睁开眼睛看她，只是那眼神不再灼热，而是有点犹豫。
姚芫腾起，走到他的边上，“怎么了？需要什么？”
陈子昂只能扭动脖颈，他将脸别开，脸上出现一层不言而喻的红润。姚芫有些不解，继续追问后，陈子昂才吞吞吐吐地说了话，“你出去叫护工进来一下。”
姚芫看看别扭的他，再看看他的身子，忽然有些明了，也跟着红起脸来，“你想上洗手间吗？”
许久以后，才响起一声沉闷的“嗯”。
姚芫伸手要帮他，却被他死死地摁着手，他的脸色很差，对她摇摇头，“阿芫，你出去，让护工进来。”
两人并不是没有过亲密的行为，而且照顾他的这几天，他总是会时不时地在她的唇上浅啄一下，或者拿着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慢慢地行走。她以为她和他已经可以足够地坦诚相对，可是陈子昂却坚决地推她，“阿芫，不要。我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我，你出去好吗？”
他的语气近乎乞求，让姚芫为他心酸不已。她点头答应，出门让护工进来帮他。等她再进去，看见床上的人又是一头的汗水。
姚芫大概可以想象到他的痛苦，也能理解他不愿意让自己看到的另一面。
她跑了过去，他向她伸手，“阿芫，帮我擦擦汗吧。”
“好。”
和每一次一样，姚芫将他全身上下擦拭了一遍，最后再将他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晾了起来。陈子昂让她过去，伸手抚摸她已经齐肩的黑发，“阿芫，你那天说要听我亲口说我爱你，你现在还想听吗？”
姚芫坐过去，脸贴在他的胸上，听着他平静起伏的心跳声，“我想听，你想说了吗？”
他的手一直落在她的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脑，“我想，我想了七年。”
心弦被他轻轻地挑拨着，姚芫抬起头来看他，“那你说，我听着。”
陈子昂笑得特别奸诈狡猾，“阿芫，我现在不打算说了。”
姚芫在他的身侧撑起自己的身子，还来没得及表达自己此时内心的情绪，就已经被陈子昂深情地拥入怀中，他的身上有点刚刚清洗过后的清香，还有点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针水味。他伏在她的肩上，凑近她的右耳朵，特别慢特别小声地说：“我、爱、你。”
我爱你，只爱你。
黑夜中，他的唇轻微地上翘。
他说完后在她的耳尖上轻轻地咬了一口，在姚芫失神的时候，他托起她的脸，马上将自己的双唇迎上去。带着西药苦涩的味道，他在她的唇瓣上深情地辗转、吸允。很快，他松开她，“我爱你，阿芫。”
说着，他的双唇又继续摸索她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为所欲为。她也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双手落在他的发间，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久别重逢后，她第一次化被动为主动，用小巧的舌头挑开他的牙齿，探进去，与他的纠缠在一起。他们吻了很久，彼此的呼吸都被对方搅乱，血液沸腾只觉得一片天昏地暗，甚至有一种至死方休的感觉。
不知多久之后，她从他的臂弯里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幸好vip的床特别大，可以容得下他们两个。昨晚窗帘没有拉上，和煦的阳光洒满一地，清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姚芫站在窗前，伸了一个懒腰，呼吸这属于她和他的空气。她转过头，床上的人正惬意地睡着，他安静的脸上唇角轻微地勾着，让她忍不住上前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早安，陈子昂。”
☆、第056章
第五十六章
2015。6。15
陈子昂出车祸的事情，万豪方面对外瞒得很紧。在他住院半个月后，顾晋辰才闻讯赶来q市探望他。
看见他来，姚芫赶紧让出椅子，自然而然地拿着枕头垫在陈子昂的身后，低声和他说：“你和他说会话。”
陈子昂反手抓住她，“别走，就坐这里。”
对于他的小举动，当着外人的面，姚芫还有些不适应，微微红了脸，拿着水果坐在另一边，“那我给你削水果。”
“好。”陈子昂欣然答应，微微垂着双眸看她，那神色暧昧不清。
直到顾晋辰忍不住轻咳一声，陈子昂才将目光转向他，“你怎么来了？”
“听陈叔说，你出了车祸。”顾晋辰随手理理袖口，抬眸打量了陈子昂一遍，然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身边的姚芫，说：“怎么回事？”
陈子昂脸色淡淡，薄唇紧紧地抿着，视线若有若无地也落在了姚芫的身上，他看得很专注，很小心翼翼，她手上拿着一个刚削了一半的苹果，正好抬头看他，相视一瞬，他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意外。”
“只是意外？”顾晋辰并不相信他的说法。
姚芫又低下头继续削皮，陈子昂这才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回过头，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嗯，只是意外。”
顾晋辰扯扯嘴角，手里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婚戒，“听说这次万豪打算将q市的酒店关了，你答应了？”
从住院以后，陈靖一直没有和陈子昂提起过工作上的事情。这次万豪遇见的麻烦确实很棘手，但不至于要关闭酒店，陈子昂眸光徒然加深了几分，皱着眉陷入思考。
半响，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关了也好。”
当年陈子昂坚持让万豪在q市设分部，进军本地的餐饮行业，并且成功做出今天的业绩和成效。顾晋辰一直以为这一次陈子昂会力挽狂澜，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陈子昂却出了车祸。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姚芫拿着刚削好的苹果放在一边，给两人各倒了杯温水。
顾晋辰接过水道了谢后，对陈子昂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陈子昂正端着那杯还有些烫手的水，杯子在他的手里轻轻地颤了颤，姚芫离他很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伸手将他的手握着，然后不着痕迹地替接过水杯。
陈子昂深深地看她一眼，沉沉地道：“谢谢。”
姚芫替陈子昂送走顾晋辰，回到病房里，却发现陈子昂正在啃着她刚削好的苹果。他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很优雅，咬一口，慢慢地咀嚼，然后咽下。
他忽然偏过头来看她，轻轻地撇嘴，露出一个惹眼的笑容，“阿芫。”
姚芫心里一动，就像是许多年前在校园里初见陈子昂的那一眼，竟然让她愣在那里。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半生。为了他的一个笑容，她愿意一生相许。
见她还站在那里不动，陈子昂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来，“阿芫，过来吃苹果，很甜。”
思绪拉了回来，姚芫伸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向他走了过去。才刚靠近，人就被他带了过去。陈子昂靠近一点，鼻间忽然传来一股凛冽清新的味道，他问她：“在想什么呢？”
姚芫伏在他的肩上，深深地吸允着他的清香，笑着回答：“我在想你是不是妖精，吃人的坏妖精。”
陈子昂的身体一瞬间就僵硬，片刻，他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眸色变得幽深，连声音都低沉了许多，“为什么这样说？”
“十年如一日，十年都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让我动心。”姚芫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紧了许多。
他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微微抬手抚摸她白皙的脸，轻柔而怜惜，“阿芫，车祸的事情，你一点都不想问我吗？”
从他醒过来，她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但是却从未问过一句关于车祸的事情。陈子昂并不担心她会问自己，他反而害怕她不问。
靠得太近，他温热的气息再不断地撩拨着她，姚芫伸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坚定地摇摇头，“不想问。”
“你可以问，阿芫，你问我就告诉你。”陈子昂皱了皱眉，就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看着她。
姚芫依旧摇头，告诉他，“闻楠有来过，在你昏睡的时候。”
陈子昂怔了怔，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将视线移到窗外，幽幽地叹了口气，“阿芫，对不起，我当初。。。”
“陈子昂，你对不起的都已经还清了。”姚芫明白，他对不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闻楠的感情。现在他已经还清了，没有人可以说他还欠着谁。
“一年前，她也自杀过，在c市。”陈子昂害怕她多想，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按了一下，“我在医院里见到她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一丝羡慕。”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微笑着看着不解地姚芫，“在爱而不得的时候，她选择用生命来威胁我。而在我爱而不得的时候，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陈子昂。。。”姚芫蹙了蹙眉，刚要说话，被便陈子昂的手挡了回去。
他靠在枕头上，继续说，“其实，她比我要勇敢。”
他的眼睛像是黑夜中最闪耀的星辰，摄人心魄让人难以移开双目，“可是，我不喜欢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我不爱她，我不能欠她什么。”
所以，当闻楠故意用同样的方式，冲进了车流中，陈子昂义无反顾地跟了进去。他一把将她推到一边，替她迎接那驶来的车辆。
姚芫接道：“所以，你才不愿意将事实告诉顾晋辰，甚至所有的人。”
陈子昂点点头，“嗯，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我总归要给闻西一个交代。”
“我知道。”姚芫朝他笑了笑，俯下身轻轻地靠在他的右肩上，“陈子昂，和我说说你这几年的生活吧。”
陈子昂垂下眼帘，看着她完全展露在阳光下的侧脸，忍不住低头吻了她，“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那些都是不好的回忆。”
他的话让她有些心酸，“那些日子，你一定特别的难过。”
她柔软的声音轻轻巧巧地落在他的心上，陈子昂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分手的第一年，我每天都在工作，除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