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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从御书房走到御膳房?
“喔喔,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老天!?怎么走到的?不,应该说你怎么闻到味道的?”御书房和御膳房相隔遥远,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走到?而且她还是个孩子。
“很香呀!”水青丝坚持自己的说词。
问题是不可能闻得到呀!
武香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放下掩面的手,露出惊讶的表情,双目直瞅着眼前这个令人充满惊奇的小女娃。
“这是大哥哥你做的?”水青丝很快扫光所有的驴打滚,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嘴角。
“嗄?”看向没一会儿工夫就见底的盘子,武香愣愣地回答:“是啊。”
本来是想让她尝一两个就好,其余的要让父亲吃过好交差,这下……
“要重做了。”他的语气该是无奈,却又觉得还好。
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吃得很开心,脸上挂着的甜笑彷佛再也找不出如此美味的东西,大大的满足了他的成就感和虚荣心。
“很好吃,但如果你要重做的话,倒不如换道不同的料理。”她对重复的意愿不高。
“你想吃什么?”他情不自禁脱口问。
“嗯……蒜泥白肉。”吃了甜的就想吃咸的。
“蒜泥白肉……”简单。
“三小姐、三小姐!”一阵呼唤声传进两人之间。
水青丝一脸惋惜,“有人来接我了。”
“三小姐?你是谁家的姑娘?”她不是住在皇宫里的孩子?那以后要见面就难了。
“三小姐——”水青丝回过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处,“我该走了。”
“那……”他开口想挽留她。
停下步伐,娇小的女娃儿睁着亲和的眼儿直望着他。
“下次我做蒜泥白肉给你吃!”知道她要走了,武香急忙说出承诺,想确保能够再见面。
闻言,粉嫩的苹果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
“一言为定。”
然后,小女娃离开了。
武香一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忘了遮住脸。
夏天,他们不止一次在御膳房前碰面。
虽然他总是以下一道菜作为见面的约定,却总在她离开之后开始期待着下次见到她。
那年,她约莫七岁,他十五岁。
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阳光洒下,少年额上布满热汗,闪着光芒。
“香——”娇滴滴的嗓音唤着。
正在劈柴的武香一听见,立刻放下斧头,薄而抿直的嘴角微微扬起一股笑痕。
她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没嫌弃过他长相丑恶,可以自在聊天说话的对象,所以他特别珍惜她出现的时间。
她总是毫不吝啬的朝他露出笑容。
武香宠溺的揉了揉她披肩的长发,“丝儿。”
她说这是她的名字,而他也未曾多问。关于她的身家背景,她的全名,他不是不想知道,是怕多问了会引起她的反感。
年纪尚小的水青丝红润的脸蛋扬起可人的笑靥迎上武香。
一年多来她早已知道御膳房的正确位置,饶是不知道光靠那阵阵诱人味蕾的香味,便可一路走过来。
“上次咱们约好这次吃什么?”
每次她总在离开前给他出个难题,然后下次再见,他必须端出由她所指定的菜色,如果不好吃,她可是会摆架子的。
“今天是……”武香正回想着上次答应的料理,突然被人给打断。
“武香!武香!”带着威严的男嗓由御膳房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内传出来。
武香一顿,蹙起浓眉。
是他父亲。
“你到前面那儿去。”他用手指向前方。
“哪儿?”水青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不懂他说的确切位置。
“武香!”微怒的嗓音再度响起。
“你往前走到底右转,那里有口井,到那儿去等我。”武香急了,怕被人发现水青丝,也怕被误会是在偷懒,他边说边推着她前进。
“井……”水青丝有些退却,毕竟他指的方向她未曾去过。
“武香!”怒吼加上脚步声逐渐逼近。
“直走到底右转,很简单的!”说完,武香赶紧推她离开。
“武香!你在干什么!”称不上疑问也不想要答案的语气,纯粹是责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武香没敢回头看水青丝走了没,只是低垂着头,在父亲面前不言不语;他知道说话只会刺激父亲。
“柴劈完了?”
沉重的疑问当头劈下,武香一震,随后摇摇头。
和武香神似的铜铃眼瞠大,下一瞬,啪的一声,一记厚重的巴掌招呼上他的右脸。
“到底在磨蹭什么?再半刻钟就要上菜,灶上的锅还没热,你以为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你劈柴?”
经过长年挑水劈柴练出来的力道打得武香差点摔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彷佛都在旋转。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打,所以早就习惯了,可不代表不会痛。
没关系,再撑一下,等到柴劈完还有时间,他现在已经能很快的做好一道料理,“炸元宵”这种市井小吃更不是难事,只要再撑一下……
水青丝被武香推得往前踉跄了几步,等站稳身子后便想折回去,但才旋回身,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幕,她只得静静的躲在那道遮掩住自己身影的墙后。
他,几乎像只狗被主人痛殴。
难怪他身上总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
跟着,她发现武香一声也不吭,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四周时不时的有人经过,却好像见怪不怪,没人出面劝说阻止。
虽然还小并不表示不懂,她知道那样被打骂踢踹绝对痛死了,可是她又不晓得该怎么办。
啊!对了!她可以去找爹爹,找到爹爹武香就有救了!
一想到办法,水青丝连忙付诸行动。
“跑回御书房就行了……”她现在满心只有跑回御书房找正在和皇帝爷爷下棋的爹爹这件事,什么炸元宵的早被抛在脑后。
此刻她唯一的希望便是武香能撑到她回来。
但是她向来都走同一条路,如今换了别条,岂是轻易就能到达目的地的?水青丝很快就陷入这个宛若迷宫般的皇宫里,怎么也绕不出来。
“这里是……”心急的四处张望着,她觉得每一条路都很像,却又不像。
要不她怎么会在同样的地方打转?
她再不快点,武香可能会被打得遍体鳞伤,不死也剩半条命呀!
水青丝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跑,哪里有路就往哪里钻,却有一种越走越远的感觉。
倘若她找不到御书房也回不到御膳房呢?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停下脚步,回首望瞭望,要去御书房的路她不清楚,可来时路也不见得能认得。
“唔……”水青丝偏着小脑袋,开始担心起自己迷路了。
蓦地,眼角余光瞄到隔着檐廊的那边有一口井,她想起武香说过的话——
直走到底后右转,会看见一口井……
“是那一口吗?”无论是或不是都只能当成是了!
虽然犹豫,她还是朝井走了过去。
既然武香说了要她在这儿等,他就会来,因为他未曾骗她或失信于她过。
所以,她等。
第4章(2)
“又流下来了……”捧着炸元宵,武香腾出一只手抹去鼻唇间腥热的血,后来又觉得不妥,趁着没人注意之时,他舀了一杓水准备好好清洗自己。
小心的把炸元宵放在不会倒的地方,他把水瓢搁在地上,正想用手舀起水将脸上的脏污洗去时,他注意到水面上的倒影。
淤青的拳伤,浮肿的眼角,冒着血丝的唇边,那张凶恶的长相如今看来更加扭曲变形。
“会吓到她……”即便知道她不会害怕嫌弃他的脸,但他不想吓到她。
他总是对自己的相貌感到自卑,因为大部分人的畏惧他看在眼里,但生成这样又不是他愿意的。
“你真的很丑。”对着水面上的倒影,他苦涩的笑显得很无奈又无助。
不过丝儿不会嫌他。
脑子里浮现那张苹果般稚气的脸蛋,他彷佛又有了希望。
快速的洗好脸,武香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在找不到东西可以遮住这张连自己看了都害怕的脸的情况下,他扯下厨裙绑在头上,仅露出一双眼睛,其中一只还被打得淤青浮肿。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终于觉得比较能见人,他才端起炸元宵,朝井的方向走过去。
“人呢?”不一会儿工夫来到井边,武香没看见水青丝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袭浅蓝色的衣裳,应该不容易忽略才对。
“丝儿。”他唤了一声,以为她躲起来跟他闹着玩。
没有回应。
好吧,也许她还想玩。
“我带了约定好的炸元宵来了。”武香试图用食物引诱她出来,依对她的了解,这招最有效。
仍是没有声响。
难道……她等得不耐烦先离开了吗?
要一个孩子静静的等确实有些困难,但——
“丝儿!”他忍不住拔高声唤。
一个能够由御书房走到御膳房这么远的距离的孩子,可见她对吃有多执着,没吃到炸元宵她是不可能回去的,除非……她迷路了!
“啊——”娇弱的尖叫声涌进他耳中。
“可恶!”看来她的确走错路了。
忘了炸元宵,武香迈开步伐朝声音的来处跑去,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眼前这副景象——水青丝在井里载浮载沉。
“你怎么掉下去的?”武香只能想到这个疑问。
“咳、咳……”不谙水性,若非还有个木桶让她搭着,肯定直沉入井底化作一缕冤魂。
对!该先把她救起来!
“听我说,丝儿,你要抓好桶子,我把你拉起来。”他希望她不如表面上慌张,否则很可能听不进他的话。
但,掉进井里的小女娃哪有心思反应,光是要不喝到水就很难了。
“算了!”横竖她是攀着木桶的,只要不放手他就能把她拉上来。
于是武香开始拉着绑着木桶的绳子,想快点把她救出来。
可绳索一动,水井中的她便开始叫喊。
武香定睛细看,原来她不是攀着木桶,而是整个人和木桶被麻绳给纠缠捆绑在一起,如果硬是把她往上拉,麻绳便会紧紧的捆在她身上,也难怪她会受不了的尖叫。
“这下该怎么办?”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看得出来再拖下去她肯定会灭项。
“丝儿、丝儿!”武香决定先安抚她的情绪,“你听我说!”泡在水中的水青丝被他一吼终于注意到他。
“你……你是谁?”他想起自己脸上绑着厨裙,“是我,武香。”
“香……武、咳、咳……香……”满是水珠的脸分不清是井水还是泪水,水青丝朝他伸出手,求救的意思不言而喻。
“没错。我现在要把你拉上来,但是绳子缠在你身上会有些不舒服,忍着点。”见她眼里终于有他的身影,武香赶紧解释。
“可是很痛……”语音带着啜泣,年纪小小的水青丝一时间还不能从突然掉进井里的恐惧跳脱。
“忍耐一点!”武香沉声低喝。
水青丝愣住了。试试在百度搜索“
¤╭⌒╮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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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他第一次这么吼她。
武香似乎也察觉自己过于严厉的口气,“总之,你先别哭,忍耐一下,我现在就拉你上来。”她一双被泪水冲刷过更显明亮的眼儿眨了眨,肥肥嫩嫩的小手抹掉溢出眼角的泪水,然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嗯。”
“好孩子。”武香厨裙下那张恐怖的脸露出赞赏的笑,只是她看不到。
试了几次之后,他终于把慌乱不已的水青丝连人带木桶的往上拉。
“来,抓住我的手。”武香一手抓着麻绳,一手伸过去把她拉出来。
双脚重新站在地面上,水青丝整个人像裹粽子一般,湿透的长发和麻绳交缠,他好不容易才把木桶解下,至于那身纠结的绳子他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最快的方法就是用刀子割断绳子,但她的头发一定也会遭殃。
“怎么办?”吐了几口水出来,一身湿透的衣裳和缠着的麻绳让她难受,直挣扎扭动着。
拧起眉,武香同样烦恼。
“你怎么会掉下去?”闻言,水青丝一顿,局促不安的动了动。
做错事的心虚表情在她脸上蔓延开来,武香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约莫是她对那口井感到好奇,去玩木桶,结果一时没站好或者怎样的就掉下去了。
“我不是告诉你乖乖等我吗?”而且她还搞错井。
“人家只是……”她想帮他嘛!
“罢了,我不是要骂你。”他知道现在不是骂她的时候,而是要先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