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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乔最后的记忆，是看到那些无辜惨死的同伴。然后后续都可以想到，一定是他抱着她，在瓢泼的暴雨中踏着飞剑一路狂奔，直到那只巨兽白虎的凶狠身影再也消失不见。恐怕是等到流风体内元气消耗殆尽，精疲力竭，他们才停留在这里休息。
凤乔裁了流风递过来的一件中衣，细细给他包扎。他的脸色还是苍白，但唇边一直挂着微笑，“不用担心，等过会我体内的元力恢复一些，我可以自己用治愈术。”
“你为什么非要救我？”
凤乔却不管不顾，还是小心的照顾伤口，只是低声问着。
在那最危险的一刻，其实巨兽白虎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攻击，如果他不是强行挡在自己面前，完全可以安全的离开，不必受这般重的伤。
流风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倚在凤乔身上，却仍小心的控制着身体，没有给凤乔增添太大的重力压迫，他轻轻道：“我只觉得，你死了，我会伤心的。”
凤乔心里猛地一颤，却呐呐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把流风的胳膊放到了另一边，让他倚靠起来更加舒服。
火焰啪啪跳动着，山洞外的雨慢慢变小，滴滴答答的雨声在一片安逸中格外清晰，凤乔低着头给篝火添了根新树枝。
雨虽然小了，但还在下，出去也不方便。要是饿了怎么办？不过洞外五丈远处有条小溪，溪里面的鱼真大啊，有一尺长呢，看它灰白的鳞，滚圆的身子，烤起来香的流油，木头他们最爱吃了……咦，溪旁边竟然长着越香果树，果实都有三寸大小了，如果烤的时候抹上，，那股异香，一定能——
凤乔猛地跳了起来！
她满目震惊，牙齿咬不住的咯咯响，手脚震惊的冰凉！
怎，怎么回事？！她明明背对洞口坐在篝火前，为什么能知道洞外五丈远的地方有小溪有鱼有果树！！
“你终于发现了。”
流风笑了起来：“凤乔，刚才在妖兽的逼迫之下，在生与死的压迫下，你精神高度集中，逼到极致，自动凝成的灵识已经可以外放，做到了武道所谓的“识天地”。恭喜你，踏上武道修炼的第一步了。”
凤乔张着嘴，愣了一会儿，忽然跳了起来：“所以铁戈，所以他能在黑暗中知道我的每一个动作！”
流风点点头，道：“对。你现在，和铁戈的程度已经一样了，只是还不太熟练运用自己的灵识。”
凤乔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是平静，目光很认真，道：“你能不能，教我修炼？”
“当然可以。不过，你想给他们报仇？”流风皱起眉毛，“那只妖兽，足足有五阶的修为，相当于人类清虚初境的强者，极为强大。我不知道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片山脉，这里有寒云城之人常年巡视，本来说应该都清理掉了……凤乔，”他深深看着她，“我会帮你报仇的。”
“不用你帮我。”凤乔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唇，道，“一切我会自己来，哪怕它再强，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把它踩在脚下，血债血偿！”
流风却突然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要回城禀报，城里不可能不派人来处理——”
连亲自为他们报仇，她都无法做到。
凤乔抱膝坐着，将脸深深埋在了膝盖之内。她紧紧闭着双眼，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
凤乔是被一阵肉香味唤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有些茫然。
流风盘膝坐在旁边，手里转着一根穿了鱼的树枝，正放在火上烤，他含笑着看着她。
“先吃点东西吧，”他把树枝递过来，“我的元力恢复了一部分，伤口也基本愈合了，所幸只是皮外伤，好得快。我们收拾收拾，尽早出发。”
凤乔咬着烤鱼，忽然觉得很奇怪。
他们本是素不相识的人，而结识也不过一两天，怎么就突然关系这么好了？
来不及多想，流风已经出去山洞了。他重新披上了一件新的衣裳，仍然是以白色为主，广袖翩翩，风姿凛然。
大雨停了，天空清澈青蓝，凤乔草草收拾一下自己，出去山洞准备洗漱。昨夜他们匆忙逃亡，流风力竭之后迫降，恰恰到了这处山溪边的山洞。
“为什么不和他们说实话？”
没头没脑一句话，刚刚洗完脸的凤乔有些呆愣，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慢吞吞的道：“铁戈……在他们心中，铁戈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凤乔突然有些烦躁，不知道如何解释，“如果不是铁戈他自己说了实话，我也不会想象到他竟会是那样的人，我真的……”
“你别激动。”流风叹了口气，道，“也许他的亲和善良，只是为了降低人们对他的戒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既然已经认识了真正的他，以后便不会再受他伤害，那到也好。”
凤乔突然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中写满坚韧：“我干娘因我而死，凶手却是铁戈和他爹铁狼。铁狼已经死在那只巨兽手里了，我必须杀了铁戈，以报此仇！”
流风一怔：“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凌寒天赋精绝，实力不俗，背后更是站着的人更是实力非凡。铁戈被她带走，你报仇可不容易。你可想好了？”
凤乔突然笑了，她一笑，像是阳春三月盛开的桃花，灿烂、热烈，满满的自信和狡黠，但是在最深处，却是春寒依旧料峭，冰水冷雪，无情决然：“凌寒就是那个女人？像她那么傲慢的人，注定是要吃亏的。人要有自信，压力大了，前进的动力才足。更何况，她在明，我在暗，有时还是我比较自由。她强夺了我的玉璧，我本就要和她对上，我哪里又会怕因杀铁戈而得罪她？”
“你不要插手。”她道，“我不能一味去依赖你，我的路，必须我一个人走。”
流风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奇，最终化为隐隐赞赏，于是笑吟吟道：“那么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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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寒云城
修炼，又名修行，即借天地之力，化为自身可以掌控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每一个普通人都有修炼武道的可能，却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走的更远。因而强者和弱者的差距，更何止天冠地履。
一个普通人，想要踏上修行之路，首先要走过四个步骤：识天地、坐照观、筑灵台、化元兵。每一个步骤做的越完美，此后的修行之路，便愈发容易。
流风讲到这里，认真道：“一般来说，人们开灵识普遍选择的是诵读经法。上古有圣人，曾作过三玄四书五经，后人从中悟道，又在那些经典的基础上慢慢修改，大约在万年之前，形成了一本全天下公认，最正宗的一本入门心法——《开阳经》。如今，开阳经已经几乎算是人手一份最常见的了。”
“等我带你回到寒云城安顿下来之后，我给你默一份。它没有品阶，但讲授的却是修炼武道最根本的心法，而且，有人也称它为所有修炼功法的总纲。”他说着，突然笑了一下，“不过凤乔，我没想到你的天赋竟然这么好，你在和铁戈的打斗中，自行觉醒了灵识，方才更是做到了灵识外放，打到了识天地的地步。”
《开阳经》？
凤乔突然心念一动，她识海中那个神秘的蓝色光团，那道清冷的声音，要她强行记住的经法，好像名字就叫做《开阳经》啊！
那团蓝光，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凤乔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摸了摸背后背着的锈剑。
他们现在正在往寒云城赶路的路程中。等流风伤势好了大半，他们便及早动身出发了。当时凤乔裁了流风一件衣服给他做绷带包扎伤口，多余的布料她要了过来，顶着流风异样的眼光缠到了锈剑上面。
他们一路走，流风也一路和她讲关于修炼、关于武道等等的知识，凤乔也顺便练习习惯着灵识的用法。
流风的伤还没好全，他们行进的便不快，大约走了三四天的工夫，这才赶到了寒云城的城门前。
青洲的东北端，横贯着无数条绵延万里的山脉。这些山脉千万年来伫立在北地冰雪之中，而生活在北地的凡人，都知道这些高大威严的不断峰峦之中，生活着无数危险的妖兽，擅入者往往都迷失在云雾中，丧命在兽口里，有去无回。
在这片山脉西南，伫立着一座宏伟的城池。
数十丈高的冰雪城墙耸入天际，洁白无瑕，圣洁端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序的站在城门口，等待排队入城，身着铠甲的执法者手持利器，维护着秩序。天空，许多白色的身影正骑着禽类妖兽，三三两两的来回飞行巡逻。
一切都是那么的气势恢宏，庄严大气。
寒云城，北地赫赫有名的势力。以一城之力，背靠千里帝牢山脉，坐镇东北，守护这北地的秩序。
帝牢山脉，只是这片山脉中极为不起眼的一条小山脉，若说有什么特别，除了它诡异的名字外，只是恰恰位于寒云城划分的万里禁山之内，除了山中土生土长的山民生活着，外来人一律不得踏入一步。
这是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清晨。
平凡的是，这天清晨就像往常一样，来自北地四面八方的人。有人试图在这里找到诸多同辈之人切磋了，能在武道上走的更远；有人带着满包的货物，打算乘着人潮密集兜售一番，赚个盆满钵翻；而更多的人，是为了寒云城大开山门，招收新弟子而来的。
若说不平凡，在后世的史书里，这一天被公认为是新纪元的开端。那阵从极北之地起的风，刮过了青洲大陆亿万里疆域，搅乱了风云，打破了平静。
这是一首用鲜血和刀光火影写就的英雄战争史诗，从极北冰雪覆盖的原始森林弹奏序曲，高唱在阴森无尽的深渊枯潭，荒凉悲怆的无尽大漠，盛开在苍茫大陆、莽莽青山、浩渺沧海、瑰丽星空。
当那些惊采绝艳的男子和女子们，纷纷登上历史舞台；当那些深潜的阴谋和久伏的恩仇、爱与恨、相思与别离，缓缓拉开帷幕；当那些被隐藏的真相，赤裸裸的撕开伪装；当那些谋划万年的瞒天之局，渐渐浮出水面……静水之下波涛汹涌的暗流，正在涌动。
而这一切，凤乔全然不知。现在的她，正站在寒云城城门前，半仰着脑袋惊叹不已。
“这里就是寒云城？我真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雄伟的城池！”
流风轻轻一笑，道：“寒云城建城至今已有万年，坐镇东北，自然是极为雄伟。城内强者如云，人才济济，你很快就能结识许多新朋友了。
他们只顾站在城门口前交谈，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来来往往人群中最抢眼的焦点。
少年和少女并肩站在城门前，都穿着一样的霜白深衣，广袖翩翩。那少年容貌极为俊美，眉如墨画，面如秋月，他唇角微扬，如玉端方。他的身材并无魁梧高大，却透着一股沉稳精壮之感，让人无边多出几分安全感。而每当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心中便莫名多出几分安逸亲切之感，对他便无端放松信任几分。
只是那少女，就有些让人皱眉。
她长的并不丑陋，相反，很是漂亮。她弯眉如月，凤眸灼亮，浅麦色的肌肤和细碎的小伤疤更是彰显着她的矫健与野性。
只是，这么一个肆意张扬的少女，却穿了身极为不合身的霜白深衣，又肥又大不说，还偏偏是男子衣款！那衣服质地精良，绣着隐隐流云暗纹，闪烁着暗银光华，一看就不是凡物。少女背上，还背着一把细长的东西，看那形状，倒像是一把长剑，用裁开的布条细细缠好。
流风看看周围人诡异的眼色，有些愧疚的道：“凤乔，我这里没有女子衣物，只能暂时委屈你了。等我们回了内城，我定帮你找些合适的裙裳。”
凤乔只当没看见旁边人的指指点点，微微一笑，抬步准备在入城队伍排队：“能有你的衣服暂时顶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一路多亏你照顾，还要再多次麻烦你，只怕我会过意不去。你的恩情，凤乔终有一日会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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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最受欢迎的长老
流风叹了口气，紧走几步拉住凤乔，带着她走向另一边：“你让我说什么好，为何如此客气疏离？这样好了，以后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不许拒绝。”
“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