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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上]-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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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好劝她什么,汉奸家属,人前看着风光,背地里也许暗自流泪吧。
  两边的厕所都被人占着,我扶着左大姐靠在车厢壁板上保持身体平衡。
  “有些憋不住了。”左大姐冲我一笑。
  我抬起拳头擂其中一个厕所的门:“请里面那位快点儿,有位孕妇急着用哪。”
  门开了,一个身高一米多点、身形粗壮的小男孩钻出来,定睛一看不是小孩,是个侏儒。
  我向他致谢后,刚要搀扶左大姐进去,一个身影抢在头里挤了进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叫道,在他就要关门之际拿脚抵在门缝里。
  “脚拿开!”那人恶狠狠地说道。
  一看到他那张脸,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们先来的,而且你没看到这是个大肚子吗?她等不急了。”我跟他商量。
  “大肚子咋的啦,老子更急!”那人将门往后拉,然后使劲来撞我的脚。“再不出去,老子废了你的脚。”
  “大妹子,大妹子,算了。”左大姐捂住肚子劝我。她的脸色不太好。
  “这位老子,请你给个方便吧。你看她这么重的身子……”
  “找别处去!”那人更猛地拿门撞我的脚。
  “尔忠国,快来!有人欺负你贱内啦!”我大声喊道。
  抢厕所的人呲着牙,粗鲁地伸出手来推我出去,并用力将鞋踏在我的脚背上。见我仍不妥协,他开始骂骂咧咧。
  一只大手越过我的肩膀,将那人拎起来。“想怎么着?”是尔忠国来了。
  那人没想到遇到一个厉害角色,立即服软:“大爷,对不住,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尔忠国没跟那人说废话,将他像提水桶一样悬空拎着丢进过道里。
  “来吧,左大姐,慢点儿。”我托住左大姐的腰。
  “不行了,不行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脸色发白,“尿出来了。”
  车厢的地板上有一大滩尿渍,但更多的尿顺着她的裤腿往下淌。
  这是一泡巨尿啊。我安慰她道:“没事,没什么难为情的,换件衣服就行。走,我去帮你换上。
  “不对劲儿,慢着,大妹子,这好像不是尿,收不住。”
  “不是尿?”我疑惑地看她一眼,又看向地面,“那是什么?”
  旁边的厕所门开了,一个大婶跨出来,看我们堵着通道,刚说请让一下,又冲着左大姐的脚下惊道:“赶紧,羊水儿破了!”
  她这一说,我惊愣住,左大姐更惊愣住:“怎么办? 怎么办?”脸色更差了。
  “你看这弄的,早干嘛了?要生啦。”那个大婶一脸的急躁。
  “要生了?”我更呆。那可如何是好?不是说下个月才生吗?
  “赶紧找列车长,看这火车上有没有医生、产婆的帮忙接生一下?”那位大婶说道。
  “尔忠国,尔忠国!”我惊慌地大叫,“快去找那个列车员,左大姐要生啦,找产婆来!”
  尔忠国已经走到卧铺那里,听我这么一叫,眉头一紧。
  “躺下,赶紧给她弄躺下,羊水儿破了可不得了,弄不好两条人命啊。”大婶的神色十分严肃。
  “尔忠国,快过来一下,左大姐羊水儿破了,有危险!”我又朝尔忠国叫道。他本已打算去叫人来,听我这么一说,又跑了过来。
  左大姐没料到会遇上这状况,身体紧贴车板不敢动弹,惊慌得直喘粗气。
  虽然我不知道羊水破了如何危险,但那位大婶是过来人,这么说一定不假。我慌乱不堪,感觉责任异常重大。
  听到动静的旅客围观过来,有的好心人立即跑去各个车厢找能接生的人。
  尔忠国横抱起左大姐,将她放置到卧铺上躺好。
  “让开,让开!”列车长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人抬着一大桶热水,放下后,又有两个列车员赶到,一人各拎了一大桶热水放到我们铺位旁的空地上。
  此情此景好像曾经看到过。我惶然看着面色发白的左大姐,随即想起有一年暑假跟妈妈一道去黄山旅游,在大巴上看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农用车,车主正在拦截过往车辆,问有没有人能帮她老婆接生。幸亏他遇到我妈妈。在众人的帮助下,妈妈成功地替那位早产孕妇接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当时我就在妈妈边上,亲眼见证了新生命诞生的全过程。我记得婴儿从母体全部出来的那一刻,我很想哭,既感动又自豪——我的妈妈好伟大。
  “大妹子,拉住我的手”左大姐向我伸出手来。
  我毫无意识地握住那只手,全是汗,有她的,也有我的。
  一个列车员疾跑过来遗憾地说这趟车没有医生,也没有懂接生的人。
  左大姐惊恐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突然惨笑:“报应啊,报应啊!都是报应啊。”神情凄怆之极。
  “别这么说,放松,放松!你跟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我笨拙地劝慰她,心里却在想怎么办?
  “我就知道不会落好啊。老天爷要惩罚他呀!”左大姐仰天呼号。
  几个中年妇女也在一旁替她着急。
  “几位大婶,求你们帮帮忙,你们有经验,都来帮帮忙吧。”我焦急地看着她们。
  “我只会生,不会接生啊。”其中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婶搓手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也相继说道。
  列车长眉头紧蹙,干着急。
  列车员又取来几床被褥,将我们的那个铺位堆满了。
  左大姐泪流满面,看神情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她的长裤湿了一大片,羊水仍在流淌。
  我一咬牙,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来接生!”说罢,放下左大姐的手,呼啦一下褪下外套,将袖子一直挽到上臂。
  尔忠国吃惊地看着我,嘴巴微微张着。
  “几位大婶请帮个忙,把被褥铺到地上,垫上毛巾,多调点淡盐水,再找来剪刀、剃刀、刮刀,只要是利索的东西都找来消毒后放到我面前来。我需要什么你们就递给我什么。尔忠国你负责控制左大姐的身体,别让她晕过去。没事的闲人全部散开,不要阻碍空气流通!”
  我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回想在妈妈身边观看生产的全过程。
  “什么消毒?”有个大婶不明白。
  “在火上烤烤就是消毒。”我的手在胸前扇动——非常紧张。
  “你……行不行?”尔忠国的眸里带着深深的疑虑。
  “不行也得行,把左大姐抬起来一些。”我这边说着,那边动手往下扒拉左大姐的裤子。尔忠国很配合。
  “报应啊。报应啊……”左大姐两眼失神,仍在反复呢喃着这句话。
  “左大姐,看着我!”我拍拍她的脸,“你和你的孩子是无辜的,要报应绝对不会报应无辜的人。你只须想着将来,你的宝贝一天天长大,会走路,会说话,会陪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们中国的将来很美好,决不会是现在这样,非常美好。我们中国人会扬眉吐气,过上真正的好日子。”我十分坚定地说道,用自信的目光看着她。
  她怔怔地看着我,没法听明白。“想想肚子里那个孩子,它带给你什么感觉?你们相依为伴了多久?这么长时间你们一直在一起,它的变化你都能感觉得到,作为一个母亲那是多么幸福啊,把一个崭新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让它认识这个世界,获得正义的力量,少走弯路,也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光荣责任。想想看,它粉嫩的小胳膊,小腿,纯真的眼睛信赖地看着你,依偎在你怀里喝奶,寻求你的庇护,那种感觉一定很温暖,很温馨是不是?”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想起妈妈当时就对那个失去信心的产妇这么说过。我不过把它们重复给左大姐听。
  “你的身体这么结实,不会有问题。我们一起努力让它出来,看看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好不好?你可以给她或者他起个吉祥的名字,你在想吗?现在就可以想,男孩女孩的名字都要想,你的肚子这么大,万一是龙凤胎呢。”我尽量让自己的话俏皮点、轻松点。
  左大姐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暖意:“大妹子,你真是个好人啊。我想,我这就想。”
  几个大婶已经七手八脚地将被褥铺好在地上,我拿过毯子盖住左大姐下半身,尔忠国则小心地将左大姐抱到地上。
  下面该怎么办?我咬咬唇,心想思想工作做通了,这才是第一步,关键在下一步——接生。
  “大妹子,我这是头一胎,听说头胎难生,但是我会使劲的。麻烦你了。”
  “到使劲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包括呼气、吸气。”我说着闭上眼睛,急速搜索当时在现场的诸多细节。
  迅速用肥皂将手洗净后,我拿毛巾沾着淡盐水将左大姐的下身洗干净,又拿剃刀将她下身的毛发除去。
  “肚子疼吗?”我问她。
  左大姐摇摇头:“不太疼,有一点儿。”
  “应该还没到时候。”我假装老道,“肚子很疼的时候才是真正要生的时刻。”
  “是的,是这样。”旁边一个大婶说道。
  “听说宫开四指就可以用力了,现在放松。”我安慰左大姐。
  “啥叫宫开四指?”又一个大婶问道。
  我正在寻思如何作答,尔忠国的脸凑近我,近乎唇语:“你到底行不行?什么听说,你干过这活么?”
  “启开,别捣乱!”我拿胳膊支推开他的脸,他这张布满胡须的黑脸格外惹人厌烦。
  我低头伸出四根手指头,看四指大概有多宽。妈妈当时就是拿手指伸进那个孕妇的肛。门里探测宫开几指了,一点不嫌脏。我也要这么做吗?
  尔忠国的脸又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别逞能!”
  我瞪着他:“要么帮忙,要么闭嘴一边呆着去!”
  尔忠国第一次这么温顺,乖乖地闭嘴,闪到一旁去。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探向左大姐的肛。门。她轻呀了一声,本能地收缩。
  “呼气,呼气,放松!”我嘱咐道,手指往深里钻探。紧缩的压迫感没了,手指抵达一处硬硬的凸起。“胎位是正的。”我欣喜地说道,“宫开两指了。左大姐,不错的开始,你还要放松啊,就快进入产程了。”我抽出手来,拿草纸揩去指上的污物。心里又在想是两指还是三指呢,根本没数啊。但是对左大姐来说,我的每一句话都给她带来信心和希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妈妈就非常自信。虽然看着觉得那次生产挺顺利,但她后来她说那个孕妇的状态其实很不好,如果当时没稳定好她的情绪,结局则可能完全不同。
  一个人的信心相当重要,关键时刻彰显异能。
  我相信我可以成为历史上最成功的产婆——未经培训、直接上岗的那种。
  新生命
  我不断安慰左大姐,让她尽量放松。
  一个小时后,左大姐呻吟的声音开始频繁,“大妹子,是不是快生了?肚子疼,连腰都疼。”
  “快了,”我依旧将手指探入她的肛。门内查探宫颈开口的程度,胎儿的头又沉降低了一些,“你饿不饿?”我问道,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点儿,可我不想吃。疼。”
  “不疼的时候可以抓紧时间吃些,保存体力。”我想起妈妈接产那次嘱咐产妇必须吃点东西。因为那女人怕疼一直不愿吃饭,到了关键时刻体力消耗异常大,产力却不够,自然会对胎儿和母体产生不利。
  “越来越疼了,哎哟!”左大姐的叫唤声大了些,双手使劲揪着被褥。
  “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我紧张地看着左大姐。她的额角已被汗水打湿。
  我忽然想到忘了一个细节,当阵痛频率增加时,也是临盆的特征之一,于是急忙看表,注意她每次疼痛加剧时间隔的时间。
  有两个大婶在一旁端着水和饭碗,每当左大姐疼痛减缓,她俩便交替喂水和食物到她嘴里。
  守在左大姐身后的尔忠国开始沉不住气:“怎么这么久还没生下来?”
  “这么久?你以为是下饺子啊。生孩子哪有这么容易的?”我一边看表,一边烦躁地顶回他的
  话。
  他又闭上嘴,但他抬手臂抹脑门的动作让我发现他也在冒汗。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左大姐已经从呻吟变成大喊大叫,尔忠国紧张地不停抹额头上的汗。
  我突然想起佟鹭娴对他的评价,说他最见不得女人流血,可她不知道他不仅见不得女人流血更见不得女人生孩子。我怕左大姐还没晕过去,他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小样儿。”我低声骂道,这个黑脸丑八怪此刻的胆颤与战场上镇定自若的勇士形象截然不同,
  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我也只是看似镇定,心里的紧张比谁都强烈——两条人命——不容半点疏忽啊。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大家都眼巴巴地指望我接生成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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