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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勺再听,外头已经没有人声了,人走了,把她留在了棺材里,并且——着火了!
方一勺开始用力捶棺板,但是捶不动,棺材板钉死了不说,还被东西压住了。
“相公!”方一勺边踹棺材板,边喊,也不知道该喊什么,只想着一句,就是相公了。
……
沈勇很快便找到了那徐记纸人铺,但是铺子门板落着,似乎没人在。他前后绕了绕,到了院墙边,想了想,一个纵身翻上院墙,往里一看,别的没看见,就看到院子中间的屋子着火了,正往外冒烟呢。
沈勇一惊,也没多想,一个翻身跃下了墙,向屋子跑,但是门口火已经很大。
沈勇看到院子中间有水井,伸手打了一木桶的水兜头盖脸浇在了自己身上,他没从门口进,因为门框已经烧着了。发现窗户似乎好一些,他就搬起院子里的石头砸开窗户,就见里头火已很大……不过最吸引沈勇的,是房间正中间那一口棺材,棺材的棺板上面压着很多大石头。
沈勇从窗户里爬了进去,一眼看到了棺材板旁边的篮子,里头栗子、红枣……
瞬间,沈勇就觉自己血都凉了,棺材里是他娘子,娘子在棺材里?死人才装棺材呢!
四周浓烟弥漫,沈勇疯了一般推开那些石头,空荡荡的脑袋里突然想到……用石头压着棺材,那就是怕里头的人出来——娘子没死!
同事,就听棺材里头传来呼救的声音,“相公!”
“娘子!”沈勇想打开棺板却打不开,此时,棺材里的方一勺已经没力气了,沈勇左右看了看,就见钉棺材的工具还在,拿过了榔头和一把凿子,就开始撬棺板……
用力撬了几下,棺材板一个豁口,里头方一勺用力猛踹了一脚,沈勇蛮力也上来了,拽着棺材板就往上死命用榔头撬……方一勺在里头差点闷死了,棺材板一撬开,她才缓了缓,但是吸了几口烟,咳嗽了起来。此时火已经烧到房顶了,方一勺狠命踹棺板,沈勇同时一用力,一下子将棺材板掀开了,伸手就去扶方一勺。
“相公!”方一勺被沈勇扶了出来,沈勇见火大,脱下外衣给她抱在了头上,扶着她往外跑。
到了门口,沈勇一把拾起那个菜篮子,让方一勺抱在怀里挡火,随后又尽可能地将她包好。伸手把方一勺抱起来,沈勇往外冲……
冲出门的时候,沈勇就觉得四周火烧火燎的烫,头发上带了水还嘶嘶直响呢……
刚刚冲出了房门,就感觉劈头盖脸一桶水下来,抬眼一看,竟然是小结巴。
“少爷!”小结巴嚷嚷。
“快出去!”沈勇抱着方一勺就往外跑,小结巴也是番强进来的,两人打开了院子门冲出去,就见沈杰等也到门口了。原来小结巴没回府衙就遇上了被小蛋儿叫来的沈杰,一听了出了事,众人赶紧赶来了。
“没事吧?”沈杰也吓得够呛。
沈勇赶紧将方一勺放下,方一勺一个劲咳嗽,不过没受什么伤,就是脑袋被砸了一下,脖子疼得厉害,“相公。”
“没事了,吓死人了。”沈勇伸手捏方一勺的下巴仔细端详,还好一点皮肉都没伤着,惊出他大半条魂魄来。
“啊!”
正这时,却听那小蛋儿喊了一嗓子,众人看他,只见他伸手指着前方,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里头,一个正仓皇准备逃走的男人,“是他!”
众人抬头看,方一勺一眼就看到那纸人铺子门口遇上的怪人了,也立刻想了起来,道,“是他!”
那人没跑出几步,就被追上来的沈杰打翻在地。他还会几下拳脚功夫,不过终究不是沈杰的对手,被冲上来的衙役们五花大绑,押回了府衙。
方一勺还不服气,道,“他是暗算我,不然我才不会被他抓住!”
沈勇伸手揉她脖颈。
“哎呀。”方一勺叫了一声,捂着脖子一脸委屈地看沈勇。
“疼啊?”沈勇也是一惊。
“唔。”方一勺点头。
沈勇好不心疼,赶紧凑过去看,就见都砸肿了,方一勺一看沈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相公呀,眉毛烧了一半。”
“啊?!”沈勇大惊。
小结巴也凑过来看了看,跺着脚哈哈大笑。
不久,衙役们就浇灭了火,正当中一间宅子烧毁了,其他的都还好。
沈勇要送方一勺回去治病,方一勺说没事儿,两人灰头土脸的,就在宅子里头转悠开了。小结巴眼尖,在那纸人徐的卧房之中,找到了好几个铁蛋子,蛋子上头有一个个的窟窿眼,还有一根细链子,正是那日用来制造天火的东西。
沈勇和方一勺对视了一眼——就是这人!
凶嫌抓到了,不过有一点很让众人不解,这徐文茂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为什么会参与这三十年一次的火灾呢?出于哪种目的才做这种事情?
方一勺还想再转转,沈勇强迫着背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方一勺趴在沈勇背上,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低声说,“相公……我怕死了。”
“嗯。”沈勇点头,“我也差点就吓死了。”
方一勺搂住沈勇的脖子,“相公,其实死挺吓人的,娘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很怕。“
“呵呵,人总有一死么。”沈勇笑了笑,“所以活着的时候要开心一些。”
“嗯。”方一勺点头,“对的,很可怕呀相公,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死后魂魄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人走。”
“放心吧,我陪你。”沈勇转脸看方一勺夹在自己肩膀上的脸,“那你就不怕了,不是?”
“嗯。”方一勺点点头,“一个人的话,太吓人了。”
沈勇笑着摇了摇头,背着方一勺回了府衙,找来郎中给她看了看伤情,说是没事,只是肿了,敷一下药就可以了。
沈勇陪着方一勺在床边坐着,方一勺知道他担心案情,就让他去听审,她好睡一会儿,沈勇点头,亲了她一下,才起身走了。
方一勺在被子里躺着,一闭上眼睛还是刚刚在棺材里的感觉,怎么都睡不着。她坐了起来,这时候,就见大门打开了一条缝,莲儿和石头探头进来,“少奶奶。”
方一勺见两个小家伙进来,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对她们招手。
两个小丫头跑到了床边看方一勺,见她没什么大碍,才一脸担心地问,“受伤了没有?”
方一勺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就问,“对了,江米浸好了没有?“
“浸好了!”两人回答。
方一勺起床,“我来包粽子吧。”说着,带着两个丫头跑去了厨房,莲儿和石头还有些担心,紧紧跟着。
到了厨房里头,就见灶上除了有浸好的江米还有好多豆腐。
“哪儿来的老豆腐?”方一勺用筷子戳了戳豆腐,问。
“五婶拿来的,说是自家亲戚送的,好些呢。”莲儿回答。
方一勺将豆腐切成块,“索性再做个炸豆腐吧。”
石头给生了炉子,方一勺倒了些油热锅子,自己去洗了江米,教着两个姑娘怎么包五宝粽子。
不一会儿,锅子热了,方一勺将切片的豆腐一块块夹进锅里,在热油里头滚着圈儿。
然后切葱。
莲儿和石头包着粽子,问,“少奶奶,炸豆腐就是将豆腐炸了么?那有什么好吃的?”
“还有蘸酱呢。”方一勺说着,将葱花放到了小碗里头,豆腐撩出晾着,又回来包粽子。
过了片刻,等到锅子凉了些,方一勺又就将大部分油都倒了出来,留着锅底一点儿,将酱油倒进去抄,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再搁上切好的葱花。
“少奶奶,你怎么炒酱油?”石头和莲儿很有些不解。
“这样才好吃么。”方一勺笑呵呵,炒熟的酱油用勺子盛出来放到小碗里头,夹起一块炸得脆脆的豆腐放到酱油里头,用筷子在豆腐上戳个洞,夹着在里头滚了滚,再夹起来将酱油都沥干,递过去给石头“来!”
“啊呜。”
石头和莲儿一人吃了一块,咔嚓咔嚓地嚼了,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嚷嚷开了,“好吃呀!”
随后,俩丫头伸手自己夹豆腐来蘸着吃,边道,“少奶奶,为什么酱油熟了会那么好吃呀?“
方一勺笑着摇头,将粽子都包完了,就放入炉子里头煮了。
很快,粽子的香味就出来了。
莲儿和石头吸着哈喇子在一旁等着。
“嗯,好香啊。”
这时候,沈勇溜达了进来,走到方一勺身边搂住她问,“怎么起来了?不让你多睡会儿么?”
方一勺回头看他,问,“吃不吃东西?”边就往他嘴里塞豆腐。
……
“嗯!”沈勇嚼了两口,立刻凑过去吃豆腐了,嘴里连赞,“好吃!”
很快,粽子也好了,方一勺拿出几个来,剥掉芦苇叶子,给几人放在盘子里。
“对了。”方一勺啃着粽子问沈勇,“问出来了么?”
“嗯。”沈勇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方一勺看他。
“唉。”沈勇长叹了一口气,嚼着粽子道,“娘子啊,我之前以为这男人是个疯子,没想到不是。”
“他这么做有原因的?“方一勺问。
“嗯。”沈勇想了想,认真道,“应该说,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疯子!”
“咳咳……”方一勺没提防,噎住了,伸手捶胸口。
沈勇赶紧给她递上水。
喝了口水,将梗在嗓子眼的那口粽子咽下去,方一勺问沈勇,“什么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疯子啊。”
沈勇一笑,“用爹的话讲,这是一段隔世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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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隔世怨呐?”方一勺听不太明白,就问沈勇。
沈勇啃着粽子摇头,道,“娘子,说出来都怕你不信啊,这徐文茂,他、还有他爹、他爷爷,这几代人啊,都困在这天火劫里头了,没法自拔。”
方一勺微微皱眉,走到了桌边坐下,问,“这个从何说起啊?“
“这故事说起来可老长了!之前咱们猜得其实不错,所谓的天火劫,乃就是每三十年一次的天灾,也就是地滚雷。”沈勇给方一勺细细讲解,“是因为峦村那一带特殊的山川走向而造成的,并不是什么诅咒之类荒唐的东西。”
“哦。”方一勺点了点头。
“那徐文茂的祖上,乃是走江湖给人看风水的风水师。”沈勇道,“最拿手的,其实是找个风水宝穴什么的,只不过这徐家人似乎都挺死心眼的,对这风水之术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儿恰巧呢,峦村当地,有不少都是老农,对于预测个天象之类的,很有些能耐。当时啊,徐家就住在东巷府里头,离峦村挺近的。”
方一勺觉得挺有意思,就端着粽子盘子傻呵呵听。沈勇戳戳她手里的盘子,示意她接着吃。
“有一回,那徐文茂的祖上,大概是他爷爷的爹那一代吧,预测风水算个凶吉之类的,小有了些名气。他受一个村的民嘱托来给峦村看风水,那时候还不叫峦村呢,具体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沈勇接着道,“徐文茂的祖上粗略看了看山川走势,说这地方不太吉利,恐怕会有大灾。”ωωω·τxτxz·cōm
“他也没有说错呀。”方一勺道,“的确是个大凶之地啊。”
“可不是。”沈勇点了点头,“当时村民都让他预测灾祸发生的具体时日,好做防范,徐文茂他祖上是半桶水咣当响,又被捧太高昏了头,因此就随口胡诌了一个日子。”
“哎呀。”方一勺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好胡说的呢?“
“对啊。”沈勇也觉得挺不靠谱,“当年有几个老农就反驳他,说他是欺世盗名的骗子,不过那些村民们都相信了徐文茂的祖上,开始准备,他们连庄家都不种了,就是等着灾难降临时好逃走。可不成想,日子到了,灾难却没来,庄家绝收了,后来还饥荒。村民没了收入,再加上那些老农煽风点火,众村民就开始怨恨徐文茂他祖上了。”
“后来呢?”方一勺有些担心,“徐文茂他祖上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他想卷铺盖跑,不过被村民们堵上了,然后让愤怒的村民给活活打死了。”沈勇说着,就见方一勺眉头皱起来了,“哎呀,那些村民怎么就将人打死了呢?”
沈勇耸耸肩,“当时大概也是太气愤了,一时失手吧?徐文茂他祖上还留下了一个儿子。”
“啊……就徐文茂的爷爷么?”方一勺问。
“嗯。”沈勇点点头,“应该是他爷爷那一辈……而最不幸的是,徐文茂死后没多久,峦村就经历了地滚雷,那地滚雷来势凶猛,村民们又毫无防备,接过遭了灾了。”
“那天灾真的来了啊。”方一勺道,“村民们有没有死伤?”
“据说当年很有些死伤,村落也都烧毁了。”沈勇道,“而当时那些个老农还宣扬说,不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