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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
嬴逸翔仔细闻着陶罐孔隙,觉得甲罐有树脂的香味,乙罐有茎叶的辛味,丙罐有苦香味,反复闻了几次后,最终草草写下几字。
同一时刻,祁楚扬闻过第一个罐子,暗想:“有树脂的气味,应是出自大食国深山穷谷中的乳香。”
第二题结束后,众人饮茶歇息片刻。粉衣少女继续道:“第三道试题是听曲辨乐。我们公主将用古琴分别弹奏两首曲子的片段,请各位少侠将曲名依次写在纸上。”
竹帘后,鬘华公主命人取来一张桐木琴,抚弦试音几下,在吟揉指法间琴声幽幽。众人起初觉得曲乐袅袅如行云流水,渐渐琴声加速,铮铮有铁戈之声,仿佛夹有雷霆风雨。
琴曲声止,过了片刻,第二首曲舒缓起音。起初声调哀怨深沉,如夜阑飘花落入清池,圆月因风生晕,天幕云影飘忽,渐渐旋律跳跃,又如水面掠过数点寒鸦,操琴人似是抒发胸臆中慷慨激越之情。
郁霓影望向嬴逸翔,见他嘴角上弯,心想:“他似乎胸有成竹。前一首是魏晋奇才嵇康的生前绝响,后一首我还是空着让给他答吧。”
堂下五人试题答完后,不多时,粉衣女子将帘幕卷起,首座上出现了戴帏帽的绛衣女子,正是鬘华公主席嫣然。席嫣然拍了拍手,左侧青衣侍女将一张图轴挂在墙面,上面分别贴有他们各自的答卷,右侧绿衣侍女将另一幅图轴挂在与前一幅并排之处,打开一看,书有三道试题的正确答案,分别列有:
“谜语题:风,慧;
闻药题:甲罐乳香,乙罐益母草(茺蔚),丙罐丹参;
琴曲题:嵇康《广陵散》,郭沔《潇湘云水》。”
席嫣然端着卷轴,温言道:“将五道题完全答对的,有嬴逸翔、吕钢两位公子,其余公子各答对了三四题。请问吕公子,最后一题中,本宫弹的《广陵散》取自哪一段?”
吕钢道:“是后序八段中的‘伤感、恨愤’两段。”席嫣然一点头:“公子好听力。”
席嫣然的星眸又望向嬴逸翔:“嬴公子,你可知方才弹的是《潇湘云水》中的哪一段?”
嬴逸翔道:“寒江月冷。”
席嫣然慨叹:“可惜了,答案应是‘水天一碧’。前一首曲调较为激昂,后者旋律具有沉重压抑,但都是表达了作者以曲来抒臆胸中不平、忧虑的内心世界,二者殊途同归。”
粉衣女子浅笑道:“恭喜吕公子。”
“且慢宣布!”吕钢拱手道,“我退出这场赛局,公主夫婿的尊位该让给嬴兄来做。”
晋级者突然弃权,在此众人愕然呆立。
席嫣然帏帽后的秀眉微微一蹙,一旁的粉衣女子诧异道:“吕公子何出此言?”
吕钢双臂交叉于胸前,洒脱一笑:“鬘华公主即便美若天仙,难道就人见人爱吗?我偏偏不想娶。”嬴逸翔暗想:“如此胆大包天,莫非此人来历非凡?”
“吕公子,你休要出言不逊!”粉衣女子柳眉倒竖,一旁的侍从亦剑拔弩张。
吕钢意态从容:“即便我想做魇城驸马,恐怕公主本人会大发雷霆。”
粉衣女子冷笑道:“难道公子另有妻子,或者身有恶疾?”吕钢说:“非也,你再猜猜看。”
“喝——!”
一声娇叱,带着帏帽的席嫣然纵身如飞鹤掠起,平举双掌猛推向一脸悠然的吕钢,吕钢不慌不忙与之对掌过招,两人身形轻盈如蝶,衣袂翻飞似流云。
嬴逸翔心惊道:“他们的掌法与身法如此相似,莫非……”
郁霓影但闻一阵茉莉香,暗想:“难道是从她身上散发的?无怪她依照佛书取雅号‘鬘华’。”
但见席嫣然一掌击退吕钢,一个凌空倒翻后,潇洒稳落在帘后木椅上,玉手握折扇遥指吕钢,一双凤眼向他射来两道冰冷的目光:“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空灵得仿佛在半空飘摇。众人闻言愕然,吕钢一把扯下下颌周围的假络腮胡子,躬身抱拳,朗声道:“宇辰见过大姐!”
众人再度瞠目结舌。
原来,此人竟是席嫣然的小弟、离开希望魇城四年之久的席宇辰!
席宇辰又望了下呆立一旁的嬴逸翔,莞尔道:“恭喜大姐能觅得佳婿。”
这一意外,令嬴逸翔脸色骤变。
——他本无意迎娶席嫣然,之前才故意将南宋古琴家郭沔名作《潇湘云水》的选段说错,然而被席宇辰一搅和,倒令自己落入彀中。
席嫣然拂袖叱责道:“胡闹!”召席宇辰从帘后离去,粉衣女子朝嬴逸翔盈盈一拜,将一块玉牌递给他后,又给其余人各发一块红木梅心令牌,告诉他们:按照规矩,进入武试决赛的其他人必须等婚典结束后,才能在颢清云甍挑选一件礼物离开魇城,其余客人可以自行决定去留。所以在尚离婚期的二十天内,郁霓影、嬴逸翔、祁楚扬等人只有暂居厢房,在七珍司、锐兵司、天籁司、佳卉司四殿的某些地方游览。最后她命侍从将众人领出粼光楼,妥善安排住处。
郁霓影与方海、柳忞的厢房设在遥星阁,嬴逸翔住在东旭楼,祁楚扬居于银月楼,三楼之间相距不远。
冬夜圆月下,一对年轻人正凭栏遥望倒映着点点星辉、簇簇灯光的双龙湖。其中雪衣少年手执琥珀杯,而胸前佩璎珞串、着淡红衣衫的少女则将盛放酒壶的托盘放在栏杆旁的小桌上。
“眼下你雀屏中选,你那个未来夫人武艺不凡且耳目繁多,只怕到时候难以摆脱得了,我先替你一叹。”红衣少女道。
嬴逸翔展颜道:“是人就有弱点,席嫣然也一样。不过,袁师妹的话里怎么有点儿酸意?”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袁芯竹轻哼一声,道,“书信已拟好,我准备飞鸽传书给教主。”
嬴逸翔微微一笑,望着杯中玉液里的月影道:“不用急。等大婚之夜得到岳峙渊渟剑和五色芝,我再寻机设法与师妹你一同出城,毕竟我还另有要事。”
袁芯竹摇摇头:“只怕来时容易去时难。毕竟入围者在婚典前这段时间内无法离开魇城。”
嬴逸翔喝下琥珀杯中的醇酒,胸口漾着暖意,低声道:“唉,可惜筠表兄失踪多日,也不知去了哪里?否则魇城比武之事,怎会落在我的头上?”
袁芯竹垂下眼睑,双手合十:“海神赐福,但愿秋筠师兄能逢凶化吉,平安回到岛上。”
嬴逸翔凝视了师妹好一会儿,才悠悠道:“冬夜漫长无聊,咱们还是下楼去周围转悠一下,让戴护卫在楼中留守。”
遥星阁内,焰影幢幢。
郁霓影和方海、柳忞正在正厅围着火炉取暖。郁霓影逗着铜架上的绿鹦鹉,为它添了食水,道:“希望魇城依雪山而建,城西城北外围均是陡崖,易守难攻;楼阁间曲径通幽,暗合五行阵法;三天宫四司如同多彩艺苑,扑朔迷离。难怪百年来有西疆玄秘之城的称号。”
方海一指方圆半里悬挂灯火的亭台楼阁:“你看,隔着双龙湖以及靠近红莲岭、窅云岭内那些建筑的布局,像不像局部的星象图?”
郁霓影举目遥望,惊奇道:“湖两岸这些楼阁的排列,像极了夏季夜空里弄梭的织女星和肩挑双子的牛郎星,而红莲岭边散布的七座楼阁,仿佛北斗七星中的斗柄与斗勺。难道希望魇城的先代建立者,是个喜欢观星象预测凶吉的人?”
柳忞走近他们,道:“极有可能,这些排列特殊的楼阁设有机关阵法,时刻抵御外敌入侵。”
郁霓影道:“难怪我们住的楼阁附近鲜有侍卫把守。”又听柳忞道:“阿珣,既然还有二十日,不如我们先好好熟悉这儿的环境。”
☆、手足剑斗起争怨(上)
(二十六)手足剑斗起争怨
月色皎皎,嬴、袁俩人虽带着灯笼,却没有点亮,而是沿着湖岸幽静的小路漫步。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看到不远处飘着轻雾的梅林坡间隐约传来微光,似乎有人在焚烧东西。嬴逸翔与袁芯竹悄悄走近梅林,躲在一株大树后,发现一个裹着紫色大氅的少女正跪在画着的粉圈外,朝圈内烧着纸钱,一旁立着的蓝衣侍女道:“主子,这里阴寒得很,要是被大公主的人发现又得挨训,我们赶紧回去吧。”
“怕什么,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我给娘亲烧钱,天经地义。”少女声如黄莺出谷,但语调中含着不屑与愤懑。
藏在树后的嬴逸翔心想:“大公主不就是席嫣然吗?不知这个女孩又是谁?”
那少女又道,“糟糕,我只带了酒水,居然忘了带雪兰花。”
蓝衣侍女忙说:“即使没有雪兰,您亲自祭奠夫人,她也会欣慰的。”少女道:“这样不妥,我娘生前最爱插雪兰为饰,祭奠时不能缺少。”她起身拍拍衣袍,道:“藏莺,你随我去红莲岭采几枝雪兰。”
侍女藏莺诧异道:“现在过去采?”少女道:“当然!”藏莺劝道:“可那里是靠近祭神殿的禁区,没有城主或少城主的令牌,不得随意前往。”少女来回踱步道:“哼,在供神的山岭采几棵花草也需要大惊小怪?嗯,本宫倒想起有个位置能摘到雪兰。”
她们一前一后离开梅林,袁芯竹转身欲走,嬴逸翔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两名少女匆匆穿过湖上石桥,来到北山岭旁一处破旧的亭台里,紫衣女子从亭台中央向西走了七八步,用力搬开一块地砖,从里面掏出几根带着飞爪的长索和琉璃灯笼,再将地砖小心阖上。随后她们奔到离红莲岭不远的某一僻静山坡,将长索掷向山腰的一棵大树,拉动几下后先后攀上树梢。蓝衣侍女将几根长索头尾相连拴紧,系在自己和主人的腰间,用火石点燃灯笼,两人侧身在陡峭狭窄的山壁间徐行。
同一时刻,嬴逸翔和袁芯竹二人飘然伏在不远处的古树上查看形势。
山风冷冽,月华难照之地,紫衣少女闻到一股芳香,欣然命侍女提灯照明,终于看到了崖上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花。紫衣少女向上摸索了一会,伸手将它小心摘下,然后慢慢挪移脚步返回。
当她们解开长索、准备爬下树梢的时候,坡下突然奔来两个匆忙身影,蓝衣侍女惊道:“糟了,别是大公主的人。”紫衣少女凝目看去,朗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紫衣少女提着灯笼一照,望着作侍卫打扮的两个男人,又看到他们肩头手中的包袱,讶然:“你们怎么不像是巡卫,有令牌吗?”
其中个子高的侍从将令牌掏出:“我们奉命出城采买物品。”紫衣少女心道:“虽然有令牌,但现在出城不太合规矩。”她瞥见矮个侍从的一只手拉着高个侍从的衣袖,面有胆怯之意,便弹出飞针打落矮个侍从的皮帽,那人束发的玉簪落地即碎,一头长发如瀑披下。
少女双手抱臂道:“果然是个女的,你在哪个司奉职?”
女子颤声道:“二,二公主赎罪。”高个男子搂紧她道:“别怕,我死也要护你周全。”
藏于不远处的袁芯竹暗道:“原来这个少女是城主次女——星霓公主。”
蓝衣侍女藏莺也跳下树,沉声道:“苇绡,石斌?你们不要命了?!”她素来与佳卉司的侍女苇绡交好,认出她身旁的男子是七珍司的侍从石斌。苇绡凄然道:“叶姐姐,我也是百般无奈啊。”
叶藏莺忙吹灭主人手中的灯笼,将他们引到幽僻的山石后,离开了袁芯竹的视线。
苇绡拉着石斌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入希望魇城之前就认识阿斌,与其让我奉命到天隅岭当巫女镇守亡灵,不如与他尝试逃离。请公主放过我们,我们必结草衔环相报。”
二公主摇摇头:“希望魇城四围防御严密,雪山外环境恶劣,就算我肯放了你们,你们也逃不出这里。这事就当我没看见,回去吧!”
叶藏莺也劝道:“当魇城巫女也非是绝路,听说天隅岭的巫女在满二十五岁后可以请愿离城嫁人,不过需要你再等七八年。”
苇绡面露惧色:“不!我听巫姑一次酒后说,那些离城的巫女……其实已被秘密处决了。”
二公主和藏莺同时惊骇道:“怎么可能?!”
苇绡怯怯道:“因为她们知道云甍圣君丹房的秘密,一旦她们坚定了离城的打算,圣君就故意将她们放出城门,然后派杀手在半路上灭口。”
二公主想了想,道:“丹房的秘密?可能事关外祖母驻颜丹的炼制配方吧。”
石斌抱拳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二公主若不成全,我和苇绡只有死在一起了。”藏莺见他表情坚定,拉过苇绡低语道:“莫非你们另有蹊径?”
苇绡垂首不语,二公主萌生好奇心,遂竖起右手三指道:“好,我席乐婷在此发誓,只要你告诉我隐情,我就放你们离开雪域。如有泄密,教我受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