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说的很有道理。”言秋筠点燃火把,然后借助岩壁上的树藤,轻轻跃上当年祭祀少年人的吊索铁槽。
他立在这块八尺长、留有烟黑色的人形凹槽内,发现此处距离对面神像的头部尚有六尺远,他前倾身体,左手拽住铁索一头,右手拿着火把近距离观察神像,不多时,神像的下眼眶中渗出了一点白色油迹。
他俯首对下面的人高声道:“真奇怪!这座石像的脸颊部位,似乎有白蜡的痕迹,而它残缺的眼部也残余少许白蜡。风瑜,你也上来看看!”
温风瑜跃至吊索槽内,也前倾身子,用佩剑小心刮去石像瞳仁上的一层白蜡,在火光中仔细看了片刻,惊讶道:“你看,神像瞳仁是以黑色为底、夹杂白色点状物的石料所制,和我们在落入瀑布前那处岩洞河水里拾到的石头一模一样!”
言秋筠眼神一亮:“原来它就是星月菩提石!看来用它雕刻的眼瞳,的确闪亮动人。”
“可是,塑像的工匠为何要用白蜡封住它呢?”温风瑜蹙眉片刻,脱口道,“难道他们是怕火焰的热度熏坏了石像的眼瞳?”
言秋筠狐疑道:“这枚星月菩提石如玉般温润,还惧怕烟熏火燎吗?”
温风瑜道:“我不清楚,不过咱们可以一试。”他对下方的乐婷喊道:“阿乐,你拿个网兜来,待会我从石像上刮落的东西,你要立刻接住!”乐婷道:“放心吧,我的眼力还不错!”
他随后用剑尖捣鼓了几下,神像残缺的眼瞳倏然脱落,露出后面空空的黑洞,黑洞内还挂有一根弯曲的金丝,似乎是用于固定眼瞳位置的芯子。
他不禁生疑,从褡裢内取出一根长长的细铁丝,折弯后再将其缓缓伸入眼洞内,轻轻捣了一会儿,奇道:“这个石像的头颈似乎是中空的!”
两人先后跃下铁索,乐婷摇了摇网兜内的物事,上前道:“这些是什么呀?”
“是嵌在神像眼中的石片。”言秋筠又问道,“阿乐,你的包袱里还有星月菩提石吗?”
乐婷从包袱里拿出一枚杏子大小的石块,递给他道:“你要它做什么?”
言秋筠拿过温热的石块,走到洞外折断两根树枝夹住它,再用燃烧的火折子靠近石块。
须臾,星月菩提石开始如草木点燃一般冒起了白烟,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石块从中央开裂,又过了好一会儿,整个石块化为银灰色的沙粒,最终如烟灰般被风吹散。
温风瑜拾起神像眼中脱落的石片,用火炙烤的结果居然和先前的结果一模一样。
乐婷目瞪口呆道:“怎么会这样?”
温风瑜绕着映滟千叶的神像转了一周,再拿着油灯蹲下仔细查看了须臾,皱眉道:“金兄,你看这座大理岩的神像底座上有不少青苔的旧痕迹,而天神裙裾附近的地上还生着一些铁线蕨。奇的是,这边的池坑却没有半点草色。”
言秋筠走近一看,皱眉道:“难道泉源并未完全干涸,只是它不再流入金池所在的部位。”他将耳朵贴在神像衣裙的位置,用木棍轻轻敲打了几下,换了几处位置后,道:“温兄,你来听听看。”温风瑜依言照做后,惊奇不已:“底座内部好像是中空的,不过我们没法将其挪移。”
言秋筠点点头:“不如我们回到陈嫂住的地方,借些器物,继续证明一些事情。”说完他收起火把,先迈出了洞口。
温风瑜拿着剩余的石块,收起褡裢尾随其后,乐婷拎着网袋,一头雾水道:“哎,你们究竟有什么新发现?”温风瑜神秘一笑:“我先不说,你一向聪明,可以猜猜看。”
院子角落里,温、言两人望着面前铁盆内呈现的银色晶状液体,若有所思。不多时,这些液体在阳光下凝结成数粒珍珠状,硬如石子。
他恍然道:“我明白了,难怪那座天神像每隔数年要新修一次!”
假如不受热,这些圆石就不会重新融化,依旧沉在石像内部。但如果总是燃火,石像的眼泪就会流干。既然洞穴金池的水位会在瞬间变化,一定与它有关。
言秋筠又对温风瑜道:“接下来,我们向陈嫂询问一下,最好能尽快找到一位玉石工匠。”
三日后,金池洞穴。
当两枚圆润的星月菩提石块嵌入扬首天神的左右眼眶后,神像的眼里顿时泛出墨蓝色的光芒,此时,吊索的槽内已堆放布条包裹的油脂木炭,用□□点燃。
腾起火焰的燃烧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伫立在神像下的三人等到了奇妙的一幕。
数滴银色的晶泪自神像的双眸处闪闪落下!
☆、境忘情性任天真(下)
乐婷一时间目瞪口呆,惊奇道:“咦,为何在吊架上燃烧油炭之后,石像的双目会落泪?”一旁的风瑜和秋筠均没有回答,两人的目光仍深深停留在神像面部。
随着银泪越来越多,白玉石雕的底座开始震动,并以底座为圆心引动了地陷,原本干涸池壁上的细砂和螺贝逐渐向池心处下滑,渐渐形成一个倒圆锥形的凹槽,伴随着汩汩水泡从布满细小气孔的砂石地面蔓延上来,随着地下泉水的越积越多、越积越快,湖心的银沙不断被冲刷、滑入池壁,逐渐显露出里层的星月菩提子石壁。
神像旁的树根得了池水的灌溉,点点嫩芽从枝桠处萌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满枝条,继而长成一簇簇卵圆形的亮泽叶子,玉叶衬繁枝。随着水位的抬升,缥碧色的水泽荡漾起粼粼微波,最终形成了一汪没及普通少年胸腔高度的浅池,灯火倒影映照寒泉。
凤羽树的柔条纷纷垂下,如同少女的冉冉长发温柔触及水面。须臾过后,一朵朵金色的花儿自叶端成串开放,如火焰状的琴鸟尾羽般婉娈绽放,散发出类似薄荷的强烈芬芳,水底的星月菩提子石散发出光热,使得水温渐渐升高。金色榆钱花繁茂,有一些簌簌落在水面,宛如颗颗黄宝石,朦胧水气如一匹薄纱眷眷笼罩其上,神像更显粲粲玉立。
凤羽金池重现,凤羽花开,在芳馨飘溢与璀璨光影间,面前的一切恍如梦幻。
“你们好厉害呀!居然能将池水复原,令枯木重生!”乐婷望着眼前场景,惊叹不已,激动地挥臂跳了起来,一个挥手撞到了温风瑜的腮部,两人同时“哎哟”一声。
“抱歉,一时失手,失手。”乐婷朝对方讪讪一笑,温风瑜捂着红肿的腮吁了一口气,边揉边道:“看来凤羽树是一种可长期休眠的奇树,支根庞大且深入地下,只要地下的主根系不死亡,一旦遇水,侧枝就会重新复活。”
乐婷走近花树,轻嗅了一朵香花,转身向秋筠和风瑜心切道:“快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做到的呀?”
言秋筠一边捶肩膀一边道:“映滟千叶石像的这对眼睛本是玉石为眼白、内裹星月菩提石的瞳仁所制。于是我们画了张草图,请邻村的玉匠依照神像中空眼眶的大小,为其制作了一对新目。”
乐婷不解道:“我记得在前几日的试验中,星月菩提石被炭火熏烤半个时辰后,火焰的热度会毁了美石,它化成的银灰色齑粉压根不会融成液体啊。”
言秋筠道:“常理下的确如此,但如果你把原料石事先浸泡在油中半日,然后以白蜡包裹瞳孔,只要火焰的时间燃烧足够,天神眼瞳内的石料就会因受热而融化成银色泪珠,珠泪向外流动,便可以直坠而下。”
乐婷这才明白,当年的乌玛、赭玄等巫师为了聚财,他们借助神元道的传说为幌子,借口重塑圣池神像,暗地以机关控制洞穴中地下泉水的泉眼,昧着良心以烈火焚烧石像前吊台上的无辜献祭者。
乐婷又问道:“珠泪之谜已解开,那地下的水又是如何重新漫出的呢?难道控制它的机关就藏于石像内?”
温风瑜道:“星月菩提石化成的珠泪在神像体内的细网内悬空凝结后,重量会压弯石像底部的机括,地下的泉水顺着阀逐渐涌出,当水的浮力将盛放菩提石的细网托起,直到池面与神像底座上端位置相持平后,不受压制的机括将会重新合上。”
自从巫师一行人元气大伤后,当年发现星月菩提石与地泉之眼的知情人陆续死亡,玉氏王陵地下河道内的墙壁也被堵死,无人再知凤羽树以及神像眼瞳与内部的秘密,藏宝图中凤羽金池的传说也随之湮没。
谁能想到多年后,有数名年轻人根据宝图探陵后见到了星月菩提石,又因为水流的侵蚀,使得地下河水出处的岩壁松动,让他们从瀑布口坠河后来到这座隐秘的村庄。
君却尘看着芳馨四溢的水面,欣喜道:“不错,凤羽花的花蜜浸入池水中,便可以疗伤驱毒!”
他再次为坐在山岩上的郁霓影把了脉,轻叹一声道:“各位要有心理准备。何姑娘所中的毒已沿着血液侵入脑部,一旦她全身浸入圣池疗伤数日后,最好的结果是性命无恙,但记忆恐怕有损,甚至会涤除得干干净净;最坏的结果,便是……香消玉殒。”乐婷等三人听了,顿时大吃一惊。
郁霓影一直平静地听完老人的话,望向一旁垂目静默的言秋筠,道:“如果我的记忆变成空白,你当如何?”言秋筠正视着她,涩声道:“那我愿化身丹青画笔,为你的余生添上新的色彩。”
她垂目喃喃:“万一,我有不测……”言秋筠急忙伸手封住她的菱唇,蹙眉道:“不要说了!不会的。”郁霓影将他的手指慢慢推开,对乐婷和风瑜凄然一笑:“我活到至今,虽喜忧参半,认识了你们,也算不枉此生。”
阿乐失声道:“不!我已经失去了嫣然姐姐,你就是我的长姊,所以我不许你弃我而去!”
郁霓影平静道:“万一我有不测,请将我的骨灰分作两份,一半埋在鹤鸣山庄的墓园旧址,一半撒入东海波涛。”
温风瑜握住郁霓影的手臂,颤声道:“小诗,你的病一定能治好!刚刚这些话都是多余的!”
阿乐也急切道:“阿冒说的对,你不会有不测的,你也不忍心让我们伤心难过的!”
郁霓影道:“你们可以为我伤心一阵子,但不能太久,请你将过往的痛苦化作消散的云翳,替我好好保留余下的美好回忆。”
最终,郁霓影在凤羽金池接受了针石疗伤,因为言秋筠需要用《圣心诀》自行疏导体内的血燄功余毒,所以疗伤期间的霓影由乐婷一直相陪。
离开池水后,郁霓影昏迷了三日。当她苏醒后,秋筠和风瑜等人的目光触及少女纯澈疑惑的瞳睛,竟有一种原主人体内灵魂已转换错觉。
“你将如何对待记忆涤除,忘却前尘的她?”温风瑜看向言秋筠道。
“用心真诚对待,即可。”言秋筠静静道。
言秋筠等三人提出在村里留下来照顾郁霓影,但君却尘认为霓影身体虚弱,仍没有度过危险期,所以近一年内,不要让熟人再度刺激她的记忆,以免出现一些难测的意外,而且最好能将她安置在温暖湿润的地方调养身子。
半月后,温风瑜和乐婷向言秋筠提出辞行。临行前,风瑜说自己准备先带乐婷回百秀庄面见父母,再见机行事。谈话将尽,风瑜望向身旁已是蜜色脸庞、稚气脱尽的少女,认真道:“若遇危险,我会拼力保护阿乐的。”
乐婷莞尔道:“我也是一样。”言秋筠微笑着点点头。
☆、尾声 云嶂天涯有时尽
尾声 云嶂天涯有时尽
这一夜,在海滨小屋内,一个披着月白色褙子的清秀少女,正与一位蓝衣大婶捻起桌上簸箩里散落的海螺贝壳,用丝线铁环将它们细心串制成手链和项链等饰品,以待磨光染色。白衣少女穿针引线忙了一阵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去厨房端绿豆汤,在她穿过小院时,忽然感到院门外出现了一道人影。
竹篱外的不远处,立着一位手持竹笛的陌生年轻人,他拿起紫竹笛,背着她吹起了宛转妙音。
少女怔了怔,走进厨房倒了两碗绿豆汤放在茶盘上,返回小屋与大婶各饮一碗消暑后,继续着手里的针线活计。
自从这晚起,每到戌时之后,竹篱外的那人都会在不远处的屋外小坡上吹奏笛曲,蓝衣大婶忍不住对少女笑道:“那个孩子的笛声,八成是为你而吹的吧。”少女摇摇头,道:“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那个人啊。”
到了第四日的晚上,少女不知不觉放下手中的海贝,迈出门槛,一脸讶异地走近他——直到她看见对方放下横笛,然后转身默默离去,他的足步清逸如风,瞬时便走远了。
“喂,你等一等!”少女也不知自己为何鼓起勇气,一路提裙追了上去。
少女好不容易伸臂拦住了他,仰望着身形俊秀的男子,不禁红了红脸颊:“请问你是……”话未落音,她竟看见他凝视自己眼里似乎闪动着泪花,不由地愣住了。
她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