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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扭着脖子,脸上的笑十分地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今晚只要江府有异样,所有江家人,见一个,杀一个。”
“属下领命。”
她抽出一支开得极美的百合,拨弄着娇嫩的花瓣,脸上的笑愈发的深邃。
今晚,定会有一场十足好的戏上演。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4)
今晚出门时父亲的话比往时要多些。
这一趟出门虽远了些,可却是过不了几天便回的,父亲何以这样多的嘱咐?
她的心头有些异样。
汽车一路行驶到大渡口,司机下车替他们卸了行李,江子辕将靠在子衿怀中睡着了的常乐抱了出来。
他们来得有些晚,此时轮船正鸣着汽笛,将常乐吵醒了来。小娃子揉了揉将将醒的眸子,发音不清地问:“我们到香港了么?”
子衿被他的模样逗得嗤笑。
星灵提着行李急急地催促道:“少爷小姐,我们快上船吧,船长在摁喇叭催我们呢。”
江子辕望了望江府的方向,将手上的常乐放了下来,正色道:“我忽然想起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拿来,不然这样吧,你们今晚先走,我明天再去香港找你们。”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带来?”子衿心中的异样愈发的加强:“不然我们一起去拿吧,我一人倒是不敢去呢。”
江子辕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打趣道:“你一个人连国都回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听话,你先带着常乐和星灵过去,父亲不是说了么,那边有他的一位老友接应你们,等我去时你们应该都安顿好了,我倒是捡了个白便宜。”
“可是……”
“别可是了,快上船吧,我看着你们上船。”他的语气万分温柔,一点也不像往日的二哥。
她的眼中忽然积满了东西,她知道,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她的父亲和哥哥们,都不想让她担心。
她江子衿上辈子该是修了怎样多的福德,这一世才会遇到这样好的家人。
她忍住想哭的酸涩,牵着小常乐带着星灵去了检票口。
星灵一向天真,且从未坐过大轮船,此时正对着新鲜的事物好奇的紧,带着常乐连忙去了舱房。子衿却一直站在船上,扶着梯手看着伫立在夜空下的哥哥。
他的笑是那样的耀眼。
那一瞬间,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
江家的大门紧闭着,他敲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开门。他从小就生长在这里,对江府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来到一个墙头,脱了身上的西服往院中抛去,自己侧身一翻,便越过了那层阻碍。
今夜的月色尚好,很圆。
他顺着小道一路走着,发现往时人来人往的家中已是寂静非凡。自他出门到现在,不过两个钟头,家中却空无一人。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妙,脚下的步子立即加快了许多。
前厅灯光锃亮,他微舒了口气,放缓了些步子朝里面踏去——他的身体忽然一软,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他的父亲,正高坐在上座,手上拿着那串用了几十年的佛珠子,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神色安详。他的兄长,却是趴在桌上,脚下打翻一只瓷杯。
刹那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站起来看看他们,双腿却要命的使不上力气。他手脚并用,一步步地爬到兄长的脚下。
“大哥?”
“大哥你怎么了?”他扶上一旁的桌脚,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摇着江子安的双肩:“大哥你醒醒,快醒醒,快醒醒!”他怒吼着将江子安的身体扶起来,看到他唇角的鲜血后头脑忽然清醒了过来。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放开江子安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近自己的父亲。
父亲还是与往常的模样,看起来一丝不苟。异常的是他与大哥一样,唇角带着一抹诡异的鲜红。
他再次摔到地上,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抱着父亲的双腿,疯了般的大笑。
他笑得痴狂,笑得疯癫,笑得令人心疼。
九点的上海滩依旧是热闹,过往的黄包车亦是络绎不绝。
从未坐过黄包车的江楚氏,此时正带着丫鬟采薇催促着车夫,皆是因她的心里愈发的不安了……
从子衿与程敬之的事情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她一直都不同意子衿与程敬之交往,是她的丈夫来劝说她的,他与她说了很多,却只有一句话才让她点了头,“我终归是为女儿好的。”他的语气中饱含了太多无奈,让倾听的她都为之恻隐。
江子辕笑得有些累了,便坐在父亲的脚下,神情涣散。
“我以前经常就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我甚至想过离开这里,与你们断绝关系。”
他的音调平缓,面容却是呆滞的:“从小到大我就觉得您更爱大哥多一点。记得子衿刚出生时,您连亲了她五下……您不知道吧,那个时候我一直躲在接生婆的身后,多么想您也亲我五下。可是好像没有呢,好像您从没亲过我呢。”他的双目空洞,没有一丝焦距:“您很高兴地告诉我,我要做哥哥了,您肯定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觉得我就像是您捡来的一样。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一些,子衿被你送出了国,我很开心,这样的话我又是家里最小的了,那样您肯定会多爱我一些。呵,还是空欢喜一场,您的心思还是在大哥身上……再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大哥怎么做我就跟着怎么做,我想这样您肯定会喜欢我吧。后来我发现,跟着大哥学喝酒,学看戏,真的会得到您的关心,您会骂我们不成材,会着急。您肯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开心,开心到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爸爸会关心我。后来大哥成了亲,接任了您的担子……”
他忽然泪流满面,脑中的过往让他奔溃:“可是你们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你们知道吗,我宁愿家里什么也没有,也不想看到你们那样去重振家族!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错了,我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我想我再也不能回这个家了,这个家里的人太可怕了……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牵连……于是我去盘下了江南剧院,开始自己赚钱……”
“后来妹妹回来了,她太单纯了,单纯到让我惭愧。我喜欢跟她在一起,说话不必三思而后行……”
“最后……最后你们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一切。你们支走母亲和大嫂,又支走我与子衿,你们以为……你们以为已经为我们铺好了路么?不!我们会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你们知不知道?!你让子衿怎么办?你让她怎么去面对将军?你以为你这样做便是为她好么?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们就能活得很好么!”
江楚氏整了整行装,朝采薇抬了抬手:“你走远一些,最好守巷口,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进府里,若是无事我便差人来寻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进去。若是有异样,赶紧去找……去找二少爷或者小姐……老爷大概把他们也打发走了罢。”
“夫人……”采薇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劝道:“夫人,您还是照老爷安排的行程走罢,老爷定是有他的用意。”
“我何尝不知道老爷的心思,只是……只是我怎么说都是江家的女主人,怎么说也不能在关键时候抛下丈夫与儿子。”她轻叹一声,再次吩咐道:“记住,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小姐和少爷,还有常乐,他还小,平时就很粘你……”说着竟梗咽了起来:“就当是……是我楚舒黎求你的了。”
“夫人……”采薇一把跪在地上,眼角亦是嚼着泪水:“夫人所言,采薇必定铭刻于心!”
江楚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又整了整身形,一派雍容地朝江府走去。
他说得有些累了,将头靠在父亲的膝上,脸上带着笑意:“这算不算是承欢于父母膝下?”
“蹦。”一声响破天际的枪声。
他的身体一僵。
听到声音的江楚氏脚下的步子一顿,反应过来后发了疯地往府内奔去。
江府的大门依旧是紧闭,她慌张地拍着门扣,嘴唇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开门!开门!开门!”
采薇缩在角落里,她的身子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一颤。
江子辕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璀璨的笑,身体直直地往下倒去。
终于,他也解脱了。
潜伏在江府外的警卫们终于按耐不住,立即出来将江楚氏结实地围了起来。
此时的她已经不知道何为端庄,何为仪容;只想去看看里面的人是否安好:“你们放开我,里面有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孩子……你们放开我……”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说明她此刻有多么的无助:“你们要杀,连我一起杀了罢……一起杀了罢……”
李亥钧自阴影中走来,面色阴鹜地挥了挥手,阴沉道:“翻墙去开门!”
“是!”
动作敏捷的士兵们立即翻了大墙,从里头将门栓抽出,开了江府的大门。李亥钧率着一众警卫立即进去,江楚氏见状连忙撞开了围着自己的人墙,快速地朝里面奔去。
她要见她的孩子,还有丈夫。
清凉的夜风吹乱她华贵的发髻,这个女人,应该是头一次这样失仪罢?
“蹦”
又是一声枪响。
角落里的采薇心头再次一颤,她僵在原地,头脑中一片混沌。
江楚氏的身体像一直无线的风筝般,软软地摔到地上。
“夫人!”
李亥钧怒吼着狂奔过去抱起江楚氏的身体:“夫人……夫人你怎么……怎么这……”
“我……”江楚氏的睫毛不断颤动着,曾何几时,他曾见江小姐向他们的将军撒娇时,也是这样地颤动着睫毛,神情娇憨。
哦,原来她的睫毛与她母亲的是这样的相像。
“我……我要去……”她的唇角流出一抹鲜红:“我要去找他们了……”她的睫毛停止颤动, 却是合上了双眼。
“夫人!” 李亥钧抱着她的尸首,双眼已经通红。今晚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给我把杀手抓出来!立刻!”
“是!”
采薇的双肩剧烈地颤动,她紧咬着自己的手腕,害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聪明如夫人,她方才,分明是去送死。
她紧缩在这个肮脏的角落,泪水像泉水般涌出。
她不知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终于可以看到那群人的真面目,她庆幸,这样,她就可以报仇了。
“你们一定要死守江府,不能让任何人出入。我这就回去请示将军。”
“是,李副官。”
李亥钧带着几名警卫,急匆匆地拐过巷口,消失在夜色中。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5)
“废物!”程敬之猛得将手上的书砸在李亥钧的头上,将一旁的刘佩宏吓得缩了缩。
“之前我的命令是什么?是叫你控制一切!那么李副官,请你告诉我,你控制住了么?”他直勾勾的看着紧低着头的李亥钧,神色骇人。
“卑职无能,甘愿受罚。”
“这……”刘佩宏讪讪地开口道:“将军,不如先让李副官将过程叙述一遍罢。”
程敬之转过身去,算是默认了。
“今晚属下奉军令围守江府,以随时报告江府动向。晚八点四十分江子辕折回江府翻墙而入。九点十分江夫人出现,府内传出枪声。属下率众人保护江夫人打开大门,却让夫人趁机逃脱……被杀手击中,立即身亡。”他顿了一顿,眼前忽然又浮现江楚氏临死前的模样。何其无辜的一个女人。
“随后卑职率人搜查杀手,却无所获。而江府众人……皆亡……”
话尾的一句“皆亡”让程敬之长叹了一口气。
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江老爷与江大少爷死于毒发,江二少爷是,是后背中弹。”
刘佩宏吸了吸鼻头,心里酸涩了起来。
他记得小时候,只有江子辕对他最为耐心,而现在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他虽是军人,以执行军令为主要,但却不是铁石心肠。至少他知道,江子辕和江夫人是无辜的。
气氛瞬间凝结了起来
程敬之闭上了双眼,脑中尽是子衿悲伤的模样。
而他,无能为力。
而上海滩的另一头,同样是一场密谈悄然进行着。
“让她给逃了?”她磨砺着手上的咖啡杯,语气中的不满意味有些浓重。
那人微低了头,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力。”
“她看到你的模样没有?”
“这……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她的腹部中了一枪,应该是走不远。”
“罢了。”她慵懒地挥挥手:“那时外面守着警卫营的人,你想追她也没办法,这件事你也算是尽力了,明日我便发电报给父亲,不日你就可回北平复职。”
“谢小姐。”
“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