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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愈合,现在又被揭开,甚至比之前更痛更令人抓狂。她这时终于明白了宋泽城当时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都会像动物一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舔拭伤口,世间最残忍的,就是揭开一个人的伤疤,让它曝光在熊熊烈日下。最终宋泽城还是宽容地原谅了她,那是因为他对她的爱超过了伤口的疼痛。可她呢?她能否原谅那个揭开她伤疤的女人?她对那个女人,还有没有一点爱?没有,没有!她在心里呐喊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车子上了高速,孟蓝撇头看向窗外,头疼不已。
宋泽城不敢提及任何关于今天的事,只问:“要不要去吃点宵夜?你晚饭吃太少了。”
“不要……”女孩哽咽着,“我要回家……陪我……求你……”
宋泽城心疼地点点头。
陪你,当然会陪你。
夜深人静。月华如练。
硕大的席梦思床上躺着两个人,孟蓝缩在被子里,靠在宋泽城的怀里,手脚冰凉,贪婪地从宋泽城那里索取温暖。宋泽城只搂着她,让她靠得舒服,静静地听她说故事。
“小时候,我、妹妹和爸爸妈……那个女人,住在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里,房子是爸爸辛苦赚钱买的。爸爸有个不大不小的皮衣加工厂,就是来样来料加工,效益不错,生意做到了俄罗斯。那时我们的生活还不错,至少衣食无忧。因为我们有个能干且能吃苦的爸爸。妈妈……不,那个女人,很爱慕虚荣,她很少去厂里帮忙,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喝茶、跳舞、购物。她很会花钱,买名牌衣服和包包,当然她花的,都是爸爸辛苦赚来的。后来,不知怎的,爸爸的工厂突然不行了,资金周转不灵,债主三天两头找上门要钱,官司也越来越多。爸爸每天应付这些已经够憔悴了,那个女人竟然已经在外面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别的可以满足她虚荣心的大老板。一次,我在教琳琳写作业,爸爸回家了,脸色很不好看,他拉着那个女人的胳膊愤怒地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那个女人就骂爸爸没有用。爸爸一气之下扇了那个女人一巴掌。那个女人哭着跑了,再也没有回来,直到爸爸死的那天。
“终于爸爸的厂倒闭了,被贴了封条,房子车子都作了抵押,我们无奈搬出了大房子,找了个小平房住下。爸爸的意志很消沉,经常喝酒。但他很爱我和琳琳,就算再没有钱,他也要给我们买大蛋糕过生日,带我们去游乐场玩。爸爸说,蓝儿,琳儿,以后只有我们三人过日子了。我和琳琳哭了,我说爸爸你能不能把妈妈找回来,我和琳琳需要妈妈。爸爸听了我的话,真的去找那个女人了。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他被车子撞了……所以我一直很内疚,如果不是我叫爸爸去找那个女人,他就不会出车祸了,就不会死了,我和琳琳就不会没有爸爸了!”
孟蓝凄凄地说着,眼泪哗哗而下,全落在男人的胸膛上。
男人心疼又温柔地搂紧了点,又在女孩额上轻轻一吻。
“我没想过她还会回来,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孟蓝抓紧了男人胸前的衣物,揉在手心里,哭着。
“蓝儿,我在你身边呢。”男人抚摸着女孩的秀发,轻喃道。
女孩哭着哭着,渐渐地没了声音。男人低头一看,女孩的双眼微闭,已经睡着了,眼睫毛上依然挂着细细的泪珠。“有我呢。”他自语着,吻上她的睫毛,轻吮着那些晶莹的泪珠。
她是他心头的一颗泪珠,他视若珍宝。
晨雀啼鸣,东方破相。
孟蓝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这一晚睡得太沉,做了好多梦。醒来时发现自己是钻在男人的怀里睡觉的,男人的双手紧紧搂着她,闭着双眼,合衣而睡。他一个晚上都这样抱着自己睡觉。她心中温暖如春,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他略显憔悴的俊脸,却没想他醒骨这么好,一下就醒了。
“醒了?”宋泽城笑问,“睡的好吗?”
“很好。昨晚你没睡好吧?”女孩有些内疚。
“蛮好的。”
“我去做早饭。”女孩下床,梳洗穿衣,一头扎进厨房捣腾起来。
等宋泽城梳洗完毕,早饭也做好了。荷包蛋、稀饭、香肠和牛奶。
两人吃过早饭后孟蓝看了看手机,大叫来不及了。宋泽城就说:“我送你。”孟蓝说:“你上班来得及吗?”宋泽城说:“没事,走吧。”
车子开到离法院附近的一个公交站台,孟蓝喊停车。宋泽城说:“开到里面去吧?”孟蓝说:“不行,要低调。”说着朝宋泽城绽放出花般的笑容。宋泽城点了点脸颊,说:“亲一下。”“去!”孟蓝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下车。
孟蓝到了办公室打算给几个当事人邮寄判决文书,电话响了,陈庭接了,挂了后对孟蓝说:“小孟,汪副院长让你去一下。”
孟蓝心下觉得奇怪,汪副找她会有什么事呢?带着疑问她敲开了汪副办公室的门,坐在汪副对面,安静地等待谈话。
汪副扶了扶眼镜,严肃地说:“小孟进来法院也有一年了,一直表现很好,这点大家都有目共睹。院里也一直很看好你,想重点栽培你。可是……”他停住了,孟蓝竖起耳朵,可是后面的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汪副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包用信封包裹好的东西,放到孟蓝面前,说:“你自己看看。”
孟蓝狐疑地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都是照片,都是她打扮妖艳在魅狱唱歌时的照片,其中还有几张是那晚被灌酒的照片,张张妖娆放纵,张张足以断送她的前程。
她捏紧了那些照片,手心里冒着冷汗。
怎么会这样?是谁把这些照片寄到她单位?
汪副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说:“还有一封匿名举报信,本来要直接送到纪委的,被院长拦下了。院长向上面汇报说先内部调查清楚。信的内容是关于你的私人作风问题,说你学生时代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唱歌跳舞不说,还曾经故意延误政府拆迁工作,有辱党员五带头的良好形象。且不说拆迁的事,毕竟无凭无据,但这些照片可是真真实实的啊!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去那些地方做那些事情,但是你现在是机关工作人员,一言一行代表着政府和党的形象你以后还要升做法官给人办案的,如果这些照片流出去你今后办案的时候如何服众?哎!整个法院的形象都会受到影响啊!这次院长保你一来看你是块可造之材,二来也是保全我们法院的名誉。组织上讨论过了,既然有人举报我们就要重视,不然难以给人家交代。至于怎么处理这个事,小孟,你自己觉得呢?”
孟蓝镇静杂乱的心绪,说:“汪副,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肯定。出了这样的事我很惭愧,给大家添麻烦了,也给单位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可是,我想说,我学生时代确实在魅狱唱过歌,也确实做过钉子户,那都是因为我要生存,我要交学费上大学,还要养妹妹。自从考上法院后我再也没有去那个地方。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寄这些照片的人有什么居心,我行的正,坐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组织要怎么处理我,我都愿意服从。”
汪副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佩服这个女孩的胆色,说:“好,既然这样,那就按照组织的意思,小孟,你先休息几天吧!”
孟蓝苦笑道:“好。”
休息?说的难听点就是停职,在家呆着。
这事件远还没有完。孟蓝停职的第二天,网上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她在魅狱唱歌的照片,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还有许多谩骂的文章,标题为金州法院后备法官夜场献媚令法院丢脸。网络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所产生的后果也是人不敢相像的。这对孟蓝很不利。孟蓝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整个事件逐渐恶化的时候宋泽城站了出来,他偷偷地买通了各大网站、贴吧、论坛,一夜的工夫,网上所有有关孟蓝的消息和照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还不够。宋泽城关注的焦点是,到底谁才是这场“恶作剧”的幕后主使。
凭他的能力,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专门刷帖的水军团队,再顺藤摸瓜,终于查出了这个幕后主脑。宋缘爱。他的母亲。
这一切的一切,匿名举报信、照片、网络水军,都是她一手操纵的,目的很明确,让孟蓝身败名裂。
宋泽城没有当面找母亲理论,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而是把这个水军团交给警方,水军团成员害怕坐牢,只能实话实说,不敢撒谎,警方又把宋缘爱请去公安局谈话,宋缘爱作为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觉得丢尽脸面,为了使自己脱罪,随便找了个属下顶罪。
宋缘爱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戴了墨镜,拿手帕捂住自己大半的脸,在助手的引路下迅速坐上车,扬长而去。
“去天创大厦!”她对司机说。
天创集团总裁办公室。宋泽城正与孟蓝通电话。
“蓝儿,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谢谢你。可是,那些照片……我从来不知道我唱歌的照片会被人拍下来。”
“唱过歌怎么了,你是清白的,何必管别人怎么看?”
“好,我知道了。对了,这件事是谁做的?”
“这个……还没查到。”
“好吧。”
砰的一声,宋缘爱怒气冲天地冲进办公室,瞪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宋泽城说了句”再见“后挂了电话。“妈,你怎么有空上来?”
“来看看我的好儿子到底在做些什么好事!”宋缘爱眼角上斜,厉声道。
宋泽城一笑,说:“我能做什么好事?还不是做生意?”
宋缘爱径自走到总裁位子上,坐下,架起一条腿,双手搁在扶手上,斜着眼看着儿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活了六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识过,今天却偏偏看走了眼!亲生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陷害他妈把他妈送进公安局!宋泽城,你干的真是好事啊!”
宋泽城早料到她的来意,也不惊讶,说:“谁陷害谁,妈你心里很清楚。”
“哼!”宋缘爱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拍桌子,身子猛地站起,走到儿子面前,板着脸,说,“只要你跟她一天,我就不会放过她!”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拆散我们?”宋泽城说,“蓝儿是个好姑娘,如果说她的条件不好,这根本不是问题……”
“什么不是问题?”宋缘爱打断道,“你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和使命!我们宋家的百年基业都握在你手上,你要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那些老祖宗!孟蓝那丫头能帮你什么?帮宋家什么?这么多的豪门千金你不找,偏偏喜欢那样没背景没条件的丫头,你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我就是喜欢她!”宋泽城说。
“好!好!我不会就此罢手的!”宋缘爱快步走到大门口。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宋泽城说。
“哼!”宋缘爱踩着高跟蹬蹬地走了。
到了大厦外面,她刚要上车,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宋,缘,爱!”
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令她打了个寒颤。
她缓缓转过身,脸色大变,嘴角抽搐,整个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柳惠心缓步走到目瞪口呆的宋缘爱面前,摘下墨镜,笑道:“宋夫人,你好啊!”
宋缘爱回过神来,冷笑道:“你来干什么!”
柳惠心说:“我是来提醒宋夫人一句,你敢害我的女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缘爱说:“你不是已经出手对付我了吗?你买通给泽城洗衣的吴妈冤枉我指使吴妈挑拨泽城和你女儿的感情,离间我们母子的关系!这招借刀杀人当真高!不过我宋缘爱也不是善男信女,这次的事件就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柳惠心说:“好!宋缘爱,咱们走着瞧!”
说完,重新戴上墨镜,转身就走,坐上一辆宾利车。
宋缘爱眯着眼看着宾利车开走,心头怒火中烧。
柳惠心,我要你百倍千倍奉还!
☆、第十五章
孟蓝已经去上班了。最终事情的水落石出还得感谢一个人,不是宋泽城,是秦少庭,是他发现了那些照片被专业人士处理过。那天晚上秦少庭在单位加班,其实没什么事做,主要是为了孟蓝的事。电脑开着,上面全是那些照片。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了照片上的端倪。地点是魅狱,脸是孟蓝,但身体未必是孟蓝的,而是从别处剪贴过来的,又经过了精密的处理。秦少庭能发现这点,是因为他上大学时一度对计算机感兴趣并且研究过一段时间。这点对孟蓝的清白很重要,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宋泽城,宋泽城明白怎么做,可他并没有把这点告诉孟蓝。是无意,也是刻意。
风波总算在两个男人的努力下压了下去,孟蓝已经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