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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违反遗嘱里的居住条款,有附加的惩处条目吗?”督察长又问。
“只有一条——绝对地剥夺继承权。”
“一只固执的老鸟,”万斯低声说,“不过,这份遗嘱里最重要的,我认为是他留下财产的方式。到底是怎么分配?”
“没有分配。除了少数几笔数额较小的遗赠之外,所有财产都留给未亡人。她在世时可以全权运用,死亡后也照她的遗愿分配给孩子——和孙子,如果有的话。不过,不论她怎么分,所有遗产还是都得留给格林家族的成员。”
“格林家这一代的生活费用从哪儿来?只能依赖这位老夫人的慷慨赠与吗?”
“不完全是。遗嘱里特别为他们制定了一个条文:遗嘱执行人会从格林夫人的收入里分出一笔钱给这五个孩子,足够他们生活所需。”马克汉折起文件,“托拜亚斯的遗嘱,重点大概就是这样了。”
“你所说的少数几个数额较小的遗赠,”万斯问道,“是给哪些人的?”
“史普特得到一笔足以温饱生活的赠金,也就是说——无论他什么时候想退休,都可以舒舒服服地度过晚年。曼韩太太也有——住满二十五年后,就会得到一笔可以好好过日子的钱财。”
“啊!现在,最有趣的部分来了——同时她如果决定继续留下来当厨子,会给她一份丰厚的薪资。”
“没错,是有这样的安排。”
“我真想探一探曼韩太太在格林家的地位。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她和我会有一席真诚坦率的晤谈。还有其他小数额的赠与吗?”
“有一家医院得到捐款,因为托拜亚斯有一次感染斑疹伤寒时,就是在这家医院里康复的;也送了一笔钱给布拉格大学的犯罪学教授。还有一条奇怪的规定,我想也得顺道提一下:二十五年后,托拜亚斯要把他的图书室送给纽约警局。”
万斯又是困惑、又感兴趣地坐直起来。
“有意思!”
希兹则看着督察。
“长官,你知道有这回事吗?”
“我好像听说过。只不过,二十五年后才拿得到的书可不太容易让警察们兴奋。”
外表上看来,万斯正懒洋洋地、漫不经心地抽着他的烟;不过他那细致的拿烟方式告诉了我,某种超乎寻常的思索已经占据了他。
“格林夫人的遗嘱,”马克汉继续说,“更明确地触及眼前的状况。在我看来,内容并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她已经精确公正地分配了财产。五个孩子——朱丽亚、契斯特、希蓓拉、雷克斯和艾达——在格林夫人的遗嘱里均分财产——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得到所有财产的五分之一。”
“这部分我不感兴趣,”警官插嘴,“我只想知道,万一有人过世,谁会得到他那一部分遗产?”
“这方面的条款非常简单扼要,”马克汉说,“如果任何一个孩子在这份遗嘱的有效期间内不幸死亡,他所继承的那份遗产,就要平均分配给其他的受益人。”
“也就是说,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过世都会造福其他人。如果他们死到剩下最后一个,那个人就可以得到一切——”
“没错。”
“所以,照目前的样子来看,如果连老夫人也死于非命的话,希蓓拉和艾达会得到所有财产——五五拆账?”
“警官,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那么,如果希蓓拉、艾达加上老夫人都魂归西天,这些财产会流落何方?”
“如果两位姑娘之中有一位嫁了人,所有财产都归丈夫。但是,万一希蓓拉和艾达去世时仍然未婚,一切全归州政府。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任何格林家的亲戚还活着,州政府会得到全部遗产——我记得是这样。”
希兹花了好几分钟来消化种种可能的情况。
“这样看来,这两份遗嘱都没能给我们什么线索,”他愁眉苦脸地说,“因为已经多出来的遗产由活着的人均分。而这家族里仍有三个人活着——老夫人和两个女孩。”
“警官,三减二剩一。”万斯轻轻地说。
“万斯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吗啡和马钱子碱。”
希兹吓了一跳,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老天为证!”他握起拳头捶了一下桌面,“如果我阻止得了,我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但紧接着,无力感削弱了他那愤慨的决心,让他又回到了闷闷不乐的状态。
“我了解你的感觉。”万斯也带着苦恼的神色说,“但是恐怕我们能做的事只有等待。如果格林家好几百万美元的家产是这杀人事件的驱动力,那么,世上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最少再来一次的凶杀。”
“如果我们告诉两个女孩这件事,也许可以劝使她们逃离格林大宅。”督察大胆假设。
“那也只能让不可避免的悲剧晚一点儿发生,”万斯不同意,“再说,这样一来她们也可能会失去继承权。”
“透过法院的裁决,我们说不定能够推翻这部分的条款。”马克汉说,但没什么把握。
万斯给他一个挖苦的微笑。
“这种时候,你只要找个合你意的法庭来扮演凶手,一定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彻底摧毁地方司法系统。”
他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全盘讨论对付格林家杀人事件的各种方法,但是几乎每一个提案都一经讨论就碰壁。最后他们一致同意,惟一可行的策略还是那些正常的警方办事程序。无论如何,会议结束前最少还是有个明确的决定——加强格林大宅的守卫,在格林大宅正对面的拿寇斯公寓楼上驻派警力,密切注意大宅前门和窗口的动静;此外,再利用各种借口的掩饰,每天都想办法让一位探员在宅子里能待多久就待多久;最后,更决定在格林大宅的电话线上装置窃听器。
万斯则有点和马克汉唱反调似的坚持,每一个大宅中的人和来访人士——虽然表面上看来涉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都应该视为嫌犯,而提高警觉加以监视;督察因此嘱咐希兹,要他确实传达这个原则给欧布莱恩,免得直觉上的偏见让她松懈了对某些人的监视。看起来,警官似乎早已彻底调查朱丽亚、契斯特和雷克斯的私人事务,动员了十几个探员来搜集他们在格林大宅外头的相关人事物,还特别指示他们要全盘搜集三个死者和外人的对话,因为对话里可能隐藏着一些可以预知、推测罪行的暗示或参考信息。
正当马克汉就要宣布散会时,万斯却忽然倾身向前,开口说话。
“我认为,我们应该有‘接下来会有下毒杀人事件’的心理准备。就算已经服下过量的吗啡或马钱子碱,马上对症下药仍然有机会救活受害者。我建议,应该在拿寇斯公寓上同时部署一位官派的医生,他很可能要对抗吗啡和马钱子碱的剧毒,所以必须备妥急救的医疗器材和解毒剂。为了争取时间,我也建议让史普特和新来的护士约定暗号,只要有任何下毒事件发生,就可以马上召来我们的医生,而不至于有片刻耽搁。如果我们救活了差点被毒杀的受害者,或许我们就可以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万斯的建议,马上就得到另外三个人的一致同意。那天晚上,督察负责安排一位官方的法医;希兹则立刻赶到拿寇斯公寓,确保有一个面对格林大宅的房间。
第三部分密室之谜(1)
十二月一日,星期三,下午一点
和平日完全不一样,今天万斯很早就起床了。但今天的万斯相当暴躁易怒,所以我没事绝不去招惹他。他漫无章法地看了好几本书,有一次他放下书本时,我瞄了一眼书名——竟是本成吉思汗的传记!中午前的那段时间里,他则忙着为自己的中文藏书编目、分类。
下午一点我们要和马克汉在律师俱乐部共进午餐,十二点过后不久,万斯就嘱咐柯瑞准备好他那辆大马力的西法混血车。每当脑袋里有事情时,万斯总是自己驾驶——开车似乎可以稳定他的神经,清醒他的头脑。
马克汉正等着我们,他的举止表情很清楚地告诉我们,已经发生了令人不安的事。
“老兄,有话直说吧,”当我们在大厅角落的桌位坐下时,万斯一点也不准备浪费时间。“你看起来简直严肃得像被流放到帕特莫斯岛上的使徒圣约翰。我猜是我们预料中的事已经成真——高统橡胶套鞋不见了吗?”
马克汉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没错!简单说吧,今天早上九点欧布莱恩打电话回报局里说,昨晚她就寝前那双橡胶套鞋还在织品壁橱里,今天一早再看却已经不见了。”
“而且,当然到处都找不到。”
“没错。在打电话回报之前,她已经相当仔细地搜索了一番。”
“真是善解人意。不过,她说不定省了自己不少麻烦——勇猛的警官有何高见?”
“希兹十点前就到了格林大宅,亲自调查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昨天夜里,没有人听到大厅里有任何动静。他也找了一下宅子里外,但是一无所获。”
“今天早上,你有来自冯布朗的任何消息吗?”
“没有,不过希兹已经见过他了。十点左右他也到了大宅,停留了将近一小时。看来他对那些被偷的药品还是相当耿耿于怀,一见面就问希兹有没有什么发现。待在格林大宅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是几乎都在希蓓拉那边。”
“噢,算了吧!让我们撇开那些讨人厌的捕风捉影,好好享受当个美食家的乐趣。对了,顺便跟你说一声,这里的马德拉酱相当出色。”
万斯,就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带过了这个问题。
后来的发展证明了那次午餐聚会具有重大的意义;因为在接近用餐时间的尾声时,万斯提议马克汉——或者应该说坚决要求——进行一项行动。这个提议最后解决了格林大宅里的骇人悲剧。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甜点都早已送过来了,万斯才抬头看着马克汉,开口说:
“潘多拉情结不但抓住了我,还控制了我。无论如何,我就是得进入托拜亚斯长年上锁的图书室。那间神圣的密室已经开始打扰我的睡眠,而且,自从你提到遗嘱里赠书的条款后,我更是睡不安稳。我非常希望能了解一下托拜亚斯的文学品味,更想弄清楚他为什么竟然会选择赠送藏书给警方。”
“可是,亲爱的万斯,怎么会联想到那个?”
“等等!你不能质问我自己都还没开始的想像,我也一句都答不出来。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你必须拿到一份法院命令来撞开那道密门,我也一定要看图书室一眼。马克汉,那座古老的宅院里伏窜着邪恶阴险的暗流,也许那间神秘的房间里会有一两条线索。”
“如果格林夫人坚持不给钥匙,这件事只怕很难。”马克汉虽然这样说,但看得出来他也很认同万斯的想法。只要有一丁点理清案情的希望,现在的马克汉可能什么事都会同意。
我们到达格林大宅时已将近下午三点了。马克汉已经事先打过电话,所以希兹早就等在那儿,立刻会合我们去见格林夫人。希兹一进房门就使了个眼色,要新来的护士离开,马克汉则开门见山直接提重点。我们刚进门时,这位老妇人就已经不断盯着我们看,她僵直地靠在枕头堆上,带着防御的敌意凝视马克汉。
“夫人,”马克汉以有点严肃的口吻开场,“我们很希望别再来打扰你,但因为眼前出了一些事,所以我们得查看格林先生的图书室……”
“不可以!”她生气地拉高声音打断他。“你们不可以踏进那个房间!十二年来没有一个人跨进那个门槛,现在我也不会容许任何一个警察亵渎我先生最后几年都消磨其中的地方。”
“我体会得到你不得不拒绝我们的那份感伤,”马克汉回答,“事关紧要,我们一定要搜查那个房间。”
“除非你杀了我!”她哭叫起来,“你胆敢在我的房子里横行霸道?我——”
马克汉专断地伸出手来阻止她往下说。
“我只是来向你拿钥匙,不是来和你争吵的。当然,如果你宁可我们破门而入……”他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札文件。“我已经弄到了那个房间的搜查令,如果非用这种方式不可,那就太令人遗憾了。”(他的积极大胆吓了我一大跳,我知道他根本没有搜查令。)格林夫人立刻高声咒骂起来。这回的愤怒完全不带任何理性,转眼间她便化身为一只可憎又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