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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豁朗一声,沈江蓠的酒杯乍然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突兀的声音。只见沈江蓠整个人突然倒向床边,嘴唇紧咬,双手捂住肚子,似乎痛苦不堪。
徐楚良见之大急,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伸手去探沈江蓠的额头,不住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沈江蓠整个人都蜷缩做一团,头伏在被面中,发出模糊的声音:“我腹痛如绞……叫颂秋……进来……”
颂秋正和丫鬟们聚集在旁边的屋子里,嗑瓜子闲聊天——她们也忙活了一整天,好容易吃过饭这才闲下来,又不用去新房伺候,就都聚在一起说话,正说到新姑爷好个相貌。
在新房门口听吩咐的小丫鬟推门进来了,说大小姐——她们一时半会还改不了口,身子不适,叫颂秋姐姐呐。
颂秋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瓜子壳,赶紧起身往外走,心里也疑惑:这两日明明好好的呀。
她也顾不上给徐楚良见礼,直接奔向床,扶着沈江蓠:“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大夫来?”
“腹痛,你找两丸寻常吃的药给我。”沈江蓠说着,掐了颂秋一把。
颂秋猛然吃痛,狐疑地扫了沈江蓠两眼,却不声张,立时转过身向徐楚良胡诌道:“小姐偶尔会腹痛难忍,想是又发作了。有大夫开的丸药在,我寻两粒出来服侍小姐吃下。”
徐楚良挥了挥手,皱着眉说道:“赶紧去。”
颂秋便去拿了两颗乌黑的梅子来给沈江蓠,假装成药服下。
一晚上沈江蓠只是哼哼唧唧,翻来覆去,闹得徐楚良不得安生。又哪有心思做那等*事情?
待得天明,徐楚良一早起床,洗漱毕又温言问沈江蓠如何。
沈江蓠只得垂着眼,气若游丝般说:“好多了,就是没有精神。一晚上辛苦郎君了,不如你中午去厢房里歇歇?”
“我守着你罢,就在窗前看会书。”适才新婚,徐楚良的官职也未下来,所以很有时间陪着沈江蓠。
哪知,沈江蓠听到这话却是心里苦,连忙推辞:“我安静躺躺就好,你一个大男人,守着我做什么?”
徐楚良这才去了。
洞房花烛夜有名无实,徐楚良不是不惋惜的,可是娇妻都那样了,又怎么忍得下心?况且来日方长,今晚不至于还腹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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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良前脚刚走,沈江蓠后脚就将颂秋叫来了。昨晚那样时刻,只有颂秋有急智,能帮自己圆过去,如今这事情也只得和她商议了。若是自己一人,定然不可能瞒天过海。
颂秋进来的时候,沈江蓠正靠在床上,垂着头,似在沉思。
“小姐,有何吩咐?”颂秋忍不住将声音压低,昨晚之后,她一直等着沈江蓠的召唤。她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心中既蠢动又忐忑。
沈江蓠抬头冲她一笑,示意她近前。
“你跟着我也这么多年了,年纪比我还大几岁。如今我都嫁了,也不好耽误你一辈子。”
听这话是要打发自己的意思,颂秋赶紧跪下了:“小姐,颂秋一世服侍您,只求您别打发我出去……”
“傻丫头,我也舍不得你去太远。”沈江蓠笑笑:“起来好好说话。”
颂秋听了这话才安下心来。
“叫你来不过是问问你的意思。你和挽春都是我身边得力的人,况且年纪你们也大了,心中可有钟意的人选?”
颂秋一张脸涨得通红,低下头去,喃喃讷讷道:“全凭小姐做主。”
沈江蓠移了移身子,找了个更舒服些的角度,说道:“我自然要做主,也要你们心里愿意才成。我是这样想的,配了人,要是你们还愿意留在府里,就留在我身边;若是愿意出去,你们跟了我一场,卖身契我就退给你们,再添些本钱,你们拿去做个小生意,也能过日子。”
“小姐,颂秋不走,一世都要留在小姐身边。”
沈江蓠只望着颂秋笑:“那你说说,是谁罢?”
颂秋这才低着头,说了一个名字。
“行,我记下了。”沈江蓠爽快地说道。说完,悠悠叹了口气道:“嫁了人我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竟有那事要做,可是实在受不了这个痛楚,又不好对姑爷说。我想着,不如从外面请一个花娘来,黑灯瞎火地先瞒了去。”
颂秋此刻一心为沈江蓠打算,又都是女子,讲话也少些顾忌,便直接说道:“我的小姐,这万万不可。从古至今,夫妻之道都是如此,若不这样,哪来的孩子?没有孩子,小姐就失了安身立命的根本。这可不行,痛也就痛那么一回。”
沈江蓠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谁会相信她是挟着仇恨重生而来?她要怎么说她与徐楚良之间的恩怨?她是绝对不可能,叫徐楚良沾分毫自己的身子!再蹩脚,也只能编借口。
“又不是一世如此,不过先找个人搪塞一回罢了。”
“你出去找奶娘,跟她说这是我的意思。叫她寻一个未□的花娘下午带进府里来。”沈江蓠略一沉吟,又补充了一句:“要个丑些的。”
想法虽然离奇,但是这两年沈江蓠在摇月馆说一不二,又得沈由仪看中料理家事,威严自然是不差的。再加上之前沈江蓠允诺的婚事,颂秋自是服服帖帖,一片赤诚。
颂秋只得领命而去。
沈江蓠出嫁前,念着奶娘年事已高,便叫她荣养去了,要是想自己了,只管回府来看看。
奶娘年纪大,经的事情也多,虽然照沈江蓠的吩咐弄了人来,心里却还是放不下,急急忙忙赶到公主府来,一把拉住沈江蓠就说开了:“我的小姐,你这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呢?哪个女人不是千方百计要将姑爷绊在房中?您到好,弄个假的来搪塞?要是叫姑爷发现了,他如何想?心里肯定有抱怨。”
沈江蓠只得安抚了一番,说来说去还是糊弄颂秋的那套说辞,并一再保证,就几次而已。
还几次!奶娘简直要昏过去,摆足了架势,准备长篇大论滔滔不绝。
沈江蓠赶紧笑着说:“我叫她们热了羊羔酒,今儿厨房还顿了野鸡,奶娘去吃一些罢。王嬷嬷说好久没与您喝酒了,就等着你呐。颂秋,快搀奶娘过去。要是天晚了,奶娘就不走了,歇一夜明儿再去罢。”
颂秋也机灵,一阵风似的搀着奶娘去了。
沈江蓠去偏厅见了奶娘带来的花娘。年纪还小,不过十五六的样子。衣饰颇为寒素,容貌也不出挑。奶娘说是卖在下等妓院的。
她嘱咐了几句话,也不提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就叫花娘在这屋里等着。夜里自然有人来叫你。
到入夜时分,颂秋进来,领着花娘悄悄去洗了澡——用的是与沈江蓠一模一样的洗面药以及洗澡的家伙,还换了身沈江蓠穿过的里衣。上上下下又熏了与沈江蓠一样的香。
闻上去,两人是无二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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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徐楚良跟沈江蓠说了一会话,又去书房看了一回书。他见吃饭时,沈江蓠面色红润,已是大好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期待。
看书的时候都是心猿意马的,不禁走到书架前,将藏在角落的《飞燕外传》拿了出来,内容香艳,描摹大胆,加上他脑中又有想象,越发静不下心来。
看了不过一炷香功夫,就忙不迭走回卧房了。
沈江蓠刚刚脱了外衣,卸了妆,在灯下冲他羞涩一笑。
徐楚良只觉一道火舌冲天而起,顿时口干舌燥。
他疾步上前,一把将沈江蓠搂在怀里。舌尖从脸颊一路滑向脖颈。
沈江蓠只觉一阵恶心,连忙推开他,还要强作欢笑:“我去洗洗就来,还有……”说着,指了指灯火:“羞人答答的……”
徐楚良见她娇羞,又欢喜又急不可耐,上前就吹灭了蜡烛:“快来。”
再进来的便是花娘了。
沈江蓠在一侧等着,一脸冷漠地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徐楚良一把将花娘推到在床上。欲*望从身体里疯长而出,扫除了所有神智,他丝毫没察觉身下之人已经换了一个。
他只感到一具柔软而滑腻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像雪一样融化。起初,那具身体是紧张而涩滞的,后来慢慢瘫软,吸吮。
他发出沉闷的喘息声,挺身而入,只觉进入洞天福地一般,周身一缩,满足而愉悦的沉吟从嘴角逸出。
花娘亦是第一次经历人事。身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她皱着眉,发出□,那桃源处被塞得满满当当。
痛苦的□更刺激了徐楚良,他抽动得更加猛烈,恍如提枪上马,征战一方。汗珠顺着脊背一道道滚落。
整张床都似在摇动,咯吱咯吱,咣咣铛铛,还有男人间杂着女人,那让人心旌荡漾的喘息声。
沈江蓠却只扯出了一道冷笑。
第54章 新嫁娘(上)
这个亲成得沈江蓠直想吐血。心心念念都是怎么整垮徐楚良。
沈江蓠是不清楚他到底如何从徐楚良变成了楚阆风,但是冒籍考试是板上钉钉的。本朝律法规定冒籍参加科举者,除革除功名外,还要送刑部问罪。再加上徐楚良名次高,是钦点的状元,金殿之上答过天子问。这样说来定他一个罪犯欺君也不为过。
若是这样,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牢狱之灾,就此问斩也未可知。
可是,关键就在于沈江蓠已经与他拜过天地高堂,是夫妻一双。若是自己揭发徐楚良,他还没治罪,自己就要先因告发夫君而收监。即便假手于人,问斩就罢了,若是流刑,自己还要陪他吃苦。
沈江蓠真是心头一口老血。真真切切感受到,夫妻,夫妻,不是同床共枕那么简单,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她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手,满心的烦闷,真想学那市井中人畅快地骂几句脏话!自己与他,只有一损俱损,何来的荣?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状元,即使授了官职,了不起一个六品官,连请封诰命的资格都没有。相反,自己县主之尊,有封地,有食邑,丝毫不需要借他的光!
因为心中有事,连回门这种大事,沈江蓠只是简单准备,应付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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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洞房,回了们,成亲之事算是尘埃落定。
沈江蓠不得不赞一声徐楚良好耐心,好算计。他是算准自己再翻不出他的手心,才直言相告罢。
本来沈江蓠一直在想徐楚良不可能将改换身份之事向自己只字不提,因为身份改了,改成无父无母的孤儿,那徐夫人、他的两个妹妹,甚至还有表弟萧栖迟可不会就此凭空消失。据沈江蓠对他的了解,他对母亲、妹妹还是十分在意的。不可能叫她们流落在外,肯定要千方百计接来同住的。
就在沈江蓠猜测他几时会找何借口与自己说时,徐楚良在花厅里借着闲聊的功夫将话说开了。
“其实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家就在朱雀门外宁家巷中,家中尚有老母以及两个妹妹。”
沈江蓠故作惊奇,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我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我曾祖便曾官至三品。”徐楚良将最拿得出手的祖宗拉出来装点门面,可是他自己也清楚,自然与沈江蓠的先祖无法比拟。他如此说,不过想证明自己不是出自穷酸之家,虽然比不上你,也能秒杀不少人。
不过,看着沈江蓠在听到“三品”时略显浮夸的笑意,不禁脸上一热,心中一虚,故意咳嗽了一声,趁机转换话题:“我参加科举是冒籍的,本来只是想去一个士子少些的地方,中举的可能性大些,没想到竟有此机缘。”
沈江蓠还是很会说好话的:“夫君此言差矣,你能蟾宫折桂是因为学识出众。我相信就是在京城考试,也定然能一举夺魁。”
谁人不爱戴高帽子?徐楚良听了这话,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眼睛里满是笑意,故作谦虚道:“侥幸而已。”他却并未说出前一科时身陷科场弊案,只是说:“冒籍考试触犯刑律,若是为人所知,为夫不仅功名不报,只怕还有牢狱之灾。如今直言相告,既是相信娘子,又因我们已是夫妻,自当祸福与共。”
他赶紧去看沈江蓠的脸色,一时也没看出什么不妥,便接着说:“不过娘子也可放心,为夫此事极为机密,除了你,天下不作第三人知。只是为夫很是内疚,要叫你因着我的事情而担惊受怕。”
“夫君严重了,你我既已拜堂,就是夫妻,夫妻自然坦诚相待,患难与共。”虽如此说,沈江蓠却恨不得一口后槽牙全吐在徐楚良脸上,心中暗道:若是真担心牵连我,当初就不该与我成亲!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呸!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沈江蓠决定也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