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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徐楚云知道这是沈江蓠身边得力的丫鬟;赶紧起身接了,还道一声:“有劳姐姐。”
沈江蓠瞧在眼里,只是笑了笑,说道:“你太客气些。”
徐楚云接过茶,并未喝,而是放在了一旁的高几上,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问到:“表嫂知道我的亲事了么?”
沈江蓠点点头,此事虽然徐夫人不要她管,但她还是略有耳闻的。门第也还不错,前吏部尚书苏大人的四公子,是做填房。这四老爷今年约有四十来岁了,正房夫人是去岁没的,丢下了两子一女。大些的那个儿子比徐楚云小不了几岁。
苏大人已经致仕,四个儿子前程不一。大儿子仍在吏部,官居侍郎,是目前最得意的一房。二儿子放了外任,不在京中。三儿子听说自来不喜做官,当初科考还是被苏大人押着去的,如今只在翰林院挂个名,整日吟诗喝酒逍遥得很。这四儿子么,在礼部为官,只是个主事,在这个位置上也做了好些年了。
徐楚云青春正好,又曾倾心萧栖迟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会愿意下嫁苏四老爷?
说来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徐楚良与徐夫人双管齐下,铁了心地要她嫁,她焉能不嫁?再委屈都只得背地里掉眼泪了。
沈江蓠自然明白徐楚良那点心思。苏大人曾是吏部尚书,苏大老爷又是现任的吏部侍郎,在吏部根基深厚,而吏部又主管官员考核升迁。徐楚良不过是希望与苏家攀亲,将来许是还有上升的可能。
可他哪里知道,他的升迁之路被沈江蓠是皇上那里给掐断了!
“苏家家风清正,四老爷虽然年纪大些,但也许更会疼人,不会让你吃苦的。”沈江蓠不明白徐楚云的来意,也就说得不咸不淡。
徐楚云的眼眶就红了。她掏出手绢,略微擦了擦,才说道:“我也不敢抱怨,太太、哥哥自然是为我好的。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半点由不得自己。只是,还有些事情放不下,想跟表嫂说说……”
沈江蓠疑惑到:“有何不放心,你尽管说就是。”
徐楚云却支吾了一番,才下定决心般说道:“表嫂许也知道太太曾经议过我和萧表哥的亲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沈江蓠一眼,又低下头,说道:“我也不瞒表嫂,当初我是很欢喜的。可是萧表哥他,似乎并无此意。”
“后来……后来,我听说……”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沈江蓠一眼,才说道:“萧表哥搬出府外,是因为表嫂的关系……”说道这里,她就没往下说了。
沈江蓠明白她的意思,也有些尴尬,抿了口茶,没接话。
“这么些年,萧表哥都未成亲,我猜他心里定是有了人的。”徐楚云紧握了双手,指甲深深掐入肉里,她坚决而飞快地说道:“虽然此生我与他缘锵分浅,我总归希望他与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表嫂,你已为有夫之妇。能不能劝劝他,叫他不要再有执念?表嫂,我自知他今生幸福与我无关,可总要看到他幸福,我才安心。求表嫂成全我,亦成全他。”
沈江蓠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徐楚云的话击中她心底最深的担忧,从来不敢想、不敢面对的问题。是的,她已经嫁作人妇,就算是处子之身又若何,谁会相信?谁又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就算萧栖迟他不介意,可他是要为官的人,将自己娶做正室夫人日后如何见人?难道要耽误他一世前程么?
送徐楚云走的时候,沈江蓠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机关算尽,到底算漏了动心这一关。
以前是怎么想的?若没有萧栖迟这个人,她是想一世逍遥的。她有钱有势,她要建一座自己的府邸,不用看任何人眼色,亦无人敢来招惹。她要穿最别致的衣裳,吃最精细的膳食,种满园的花草,四时不谢。
她要活得精致而雍容,随心而无所牵挂。
可是因为萧栖迟,这一切都乱了。
心乱了,那里最软的地方长出了牵挂,嵌进肉里。
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何处安放。
她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禁止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比起与萧栖迟那飘渺的未来,与徐楚良冰冷的当下才更值得耗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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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云的亲事并不热闹。临上花轿前,珠帘后,一双杏眼,泪水涟涟。
与苏家攀亲之后,徐楚良又似恢复了生气一般。他衙门里事情不多,闲得每日里以观看燕子做窝为乐。于是便时常借探视徐楚云为名去苏府里坐坐。
苏大老爷是朝堂红人,哪来那么多时间陪他这个闲客?去十回,还见不到一回。苏四老爷是他正经妹婿,自然是要陪侍的,但是苏四老爷也不若他这般空闲呀!到后来,徐楚良见的最多的便是致仕的苏大人。
苏大人忙活了一辈子,从前颇有些离了他,朝堂都不转的架势。可一旦退了,才发现朝堂还是照样转着,人们还是照样争斗着,只是与他关系再不大了而已。
所以,当徐楚良三不五时来与他说话,尤其说些朝堂掌故的时候。苏大人兴致高昂得很。到后来,每日里备茶备酒,将徐楚良引为忘年之交。
二人酒后聊得极为深入。苏大人也很为徐楚良抱不平,这样一个才高之士怎会遭如此冷落?直叹是屈贾生之才。
徐楚良本就去苏府去得极为勤快,有一阵却突然不去了。苏大人在花园里日日盼,还吩咐门房要是徐大人来了,赶紧带进来,不用再通传。
可是徐楚良却一直未曾来。
他娶妻纳妾也有几年时间了,却始终未有子息,心里不是不着急的。徐夫人尤为着急,明里暗里没少敲打过。如今,杜若蘅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
徐夫人乐得立马就去烧香拜佛。
徐楚良也是自打被冷落以来,头一回真心实意地高兴了一场。
徐夫人拜了佛,想起自己那套家传的首饰,一时高兴,差点就送给杜若蘅了。可是转念一想,万一生的不是儿子呢?本来都拿到手上了,又放回了匣子里,还是等孩子生出来以后再说罢。
徐楚良高兴了一场之后,才想起这要生出来,就是庶出的子女。正室尚无一子半女,偏房倒先有了孩子,传出去似乎不怎么好听。
但再一想,这也怪不得旁人,谁叫沈江蓠嫁进来这几年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自己不争气罢了。蘅娘这一胎若是个儿子,不如记在沈江蓠名下好了。毕竟一个庶子身份低,而若是沈江蓠的儿子,得到的照拂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江蓠本来还奇怪,按照前一世,杜若蘅该有孕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就在她疑惑时,果然传来了杜若蘅有孕的消息。
她知道,杜若蘅这一台最后是流掉了,而且都说是被她生生打落了胎。她是曾与杜若蘅有争执,甚至动了手,可是她自己后来也怀过小孩,那点动静怎么可能把一个好好的胎就流掉了?
于是,去探望杜若蘅的时候,她特意挑了一个徐夫人都在的时辰,还带了一个大夫以及一些银子。
杜若蘅的肚子尚一点也不明显,可是她歪在榻上,见了夫人来只是谦恭一笑,作势要起,嘴里却说:“也不知为何,腰酸得很……”
沈江蓠扫了她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一眼,笑了笑,径直坐下,到:“既这样,刚好我带了大夫过来,给你把把脉。”
大夫把了脉,说道:“看脉相,这胎已有两月。头三个月,都是最不稳定的,还要多加小心才是。另外,姨娘身子单弱,更要尽心保养。最好有大夫一月来看视一回。”
杜若蘅撇了撇嘴,道了声:“有劳。”她觉着自己胎像稳得很,这大夫是夫人找来的,怕是危言耸听罢。她不过是见不得自己好罢了。
沈江蓠见她一副不太相信的神气,也懒得多说,只叫人带大夫下去,赏了银子。她自己心里却在琢磨,莫非杜若蘅这一胎真的本就不稳,她后来知晓了,故意嫁祸于自己?
“我也不打扰你静养了。你既然有了身子,多有不便住处,往后就不用过来请安了。你若有信得过的大夫,可以请了来,给你调理用药,一应开销自然由公中开账。我也不知你的口味,这就送你些银子,你有爱吃的叫人买了来吃罢。”
采薇看了杜若蘅的颜色,这才上前接了。
杜若蘅有孕,徐楚良高兴,一连守了她好些时日。连苏府那头都冷落了。待高兴劲头过去,他才去了苏府一趟。
把苏大人盼得是望眼欲穿。
徐楚良一进门,就被苏大人携了手拉进了书房里,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说:“你可知道你为何被调去光禄寺?”
徐楚良听这话里有话,猛然抬起头,一脸热切地望着苏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肠胃炎还没有痊愈呀呀呀呀
第74章 生辰礼
可惜那个年代没有广场舞;苏大人致仕之后锤炼了一生的权术斗争学没了用武之地。你想哈;若是有广场舞的话,苏大人忙于争夺领舞或者舞团领袖位置;哪来的空闲时间管徐楚良的事情?
就因为他着实太闲,又对徐楚良颇有些惜才之意;便亲自出面联络了几个以前的老部下;想为徐楚良疏通疏通。
苏大人在吏部干了大半辈子,曾经云淡风轻地决定过多少人的命运!他虽然已经退了;余威犹在,但是一提举荐徐楚良的话,那帮人就开始打哈哈。
苏大人怎会不懂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拐了好几个弯儿去打听;才知道:“你去光禄寺;是圣上亲下的旨意。”
饶是徐楚良没做过人事工作;也明白这有违常理。虽然他是天子近臣,但到底只是朝堂上不名一文的小官儿,他的去留哪够得上让皇上亲自过问的分量?除非是因为沈江蓠之事,为了打击她而迁怒于自己。
徐楚良心里充满一种替罪羔羊的愤懑和冤屈。他只知道沈江蓠是圣上的表妹,却从未听她说起过到底与皇室关系若何。可是不管关系如何,出了事,他们却只会将自己作为祭旗的牺牲品!
“老大人觉着,晚生还有一展抱负的可能吗?”徐楚良此刻极需要苏大人的点拨。
苏大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到:“这事情确实难些,既然陛下亲口调你去光禄寺,旁人肯定是不敢轻易保荐你出来的。”
徐楚良闻言不禁垂了垂眼睑,显然是在极力克制失望。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失望,事情并非完全没有转机。”苏大人话锋一转到:“若你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解决陛下心中久悬不下的难题。你想,不重用你还重用谁?”
徐楚良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这话说得轻巧,他人微言轻的,能帮陛下解决什么难题?况且他连陛下有何难题都不知道!
苏大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朝堂纷争从未停止。陛下在金殿上不过是看着我们斗来斗去,他要的是一个平衡。你若有制衡之法,就是一剂良药。”
“朝堂上哪股势力最让陛下不放心?”徐楚良脑中闪过一道模糊的光,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转瞬即逝。
苏大人赞了一句:“果然孺子可教。你再想想,你是有造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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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良许久没有踏足主院,走进来,惊觉多了很多花,锦绣一片。看得人打从心底里欢快起来。他脚步轻快地进了屋子,瞧见沈江蓠正在窗下看书。
于是在她身侧坐下,温柔地唤了一声:“夫人。”
沈江蓠诧异地回头,见是徐楚良,实在装不出笑容,只是淡淡了点了个头,然后起身,将书放回架子上。
徐楚良跟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夫人许久未曾进宫?”
沈江蓠放了书,坐回桌旁,倒了一盏茶在手:“是有些时候未曾进宫了。”
徐楚良也过来坐下:“很少听夫人提起宫中事情,有什么趣闻也说给为夫听听。”
沈江蓠心里冷笑一声,暗道你每日里只顾着听杜若蘅说话罢了,淡淡说道:“宫中趣闻也不是我能知的,去了不过向太后、皇后请安问好罢了。”
徐楚良讨了个没趣,又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换了个话题到:“夫人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着今年我也有时间,咱们府里好好地乐上一日。”
沈江蓠不知道徐楚良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毫无与他共欢的心思,便说道:“不巧了,我已经照往常惯例请了些交好的女眷在家中庆贺。帖子都发出去了。”
徐楚良有些丧气,又见沈江蓠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道也好,我才懒得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但是转念想起将杜若蘅的孩子记在沈江蓠名下的打算,这事情无论如何也得她同意不是,于是捡好听的说道:“蘅娘她有了身孕,但是我想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