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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江蓠-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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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日,两万人马谨守皇宫。

    萧栖迟和祁年都不是第一次进宫,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

    而这两万人马听到调令之时,更为诧异。因为来发令的不是祁帅,而是枢密使米大人。他手上拿着圣旨,只说祁帅身体不适,往后殿前司由米大人亲自调动。

    满朝文武告假的倒有一半,偌大一个金銮殿显得前所未有得空旷。

    连那龙座,都比往日冰凉许多。

    这时候,有多少人愿意与陛下一起守护他的江山?

    萧栖迟与祁年下跪行礼。他们抬起的头,年轻而意气风发。他们知道,很多人都没来。而来的人,眼中尽是愤怒之色。

    萧栖迟的心很静。他准备了很久,筹谋了很久,他早在众人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不可忽视的人物,而现在,殿上的这些人,他们如梦初醒。一切却已成定局。

    祁年瞄了瞄四周,没看见他爹。他本来还想着,若是自己亲爹知道了这事,肯定要气得踹自己一顿?不够,肯定要把自己绑了,送到圣上面前请求发落。

    怎么不在呢?

    龙座上的陛下已经全然失去耐心,他一拍扶手,喝道:“无谕,尔等胆敢自私带大军入京!”

    祁年磕了个头,说道:“大军是末将一年前带走平乱的禁军。如今,战事已毕,自然应该带回来继续拱卫京师。”

    “胡说!既是凯旋而归,为何不事先通报?!”陛下又看向萧栖迟,喝到:“萧栖迟,朕可并未令你前去平乱,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萧栖迟沉声答道:“末将本不是为平乱而去,只是在边境偶遇祁将军。因为末将曾有对敌经验,所以给祁将军献策一二。归来之时,因为边境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流民对北蛮有回家灭园之仇恨,为了克敌,才组成了一支对敌的军队。他们为平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带回来,请陛下嘉奖。”

    “末将此来,只求陛下恩典,仍旧派我驻守边疆。末将今晚便出城,再领兵而走。”

    他,真的只是自请守边?

    殿外一个太监着急忙慌地跑了来,一路递话进来。陛下的心腹太监赶紧屈身向前,在陛下耳边轻轻说道:“太后娘娘不好了。”

    内外夹击,陛下更是焦躁不安。他此刻可以立即下令诛杀萧栖迟和祁年,可是他们既然敢孤身而来,必然对城外重兵有所交代。若他们不是领头之人——在他看来,这两个年轻的将领无论如何都不像有能力起头谋反之人。一杀他们,城外之人便有了发兵的借口。这数十万士兵涌进,京城如何守?

    若放他们出城,拖延得数日,待消息传达,晋州、潞州节度使发兵来救,或许倒有一线转机。

    不如此刻放他们走,旦有丝毫发兵迹象,反正至少祁家一家都还在城内。

    萧栖迟与祁年入宫面圣,得厚赏而出。城外士兵埋锅造饭,炊烟袅袅。他们骑马出城,城上士兵人人轻舒了口气,好像一场惊天阴谋就此消弭于无形。

    ——————

    是夜,明月从浓云后露出一半。

    瑞阳门、清华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有身影从城内而出。一道一道再一道。

    整个京师似静谧。而静谧之下波涛暗涌,人心难测。

    沈江蓠从早上送了沈由仪去上朝,便一直等在沈府二门边,到亲见沈由仪回来才放下悬着的心。夜里,她提着灯笼外出,果然见沈由仪的书房里油灯摇晃。

    那盏灯,亮了一夜。

 第84章 反了之真的反了

    鸡鸣叫破晨雾。书房门终于被推开;沈由仪从里面走出来。早春的清晨仍有寒意,被冷风一激;一晚未睡的疲倦反倒轻松了些。

    他打了个喷嚏,面上是难以消散的愁容。他招手唤来丫鬟;吩咐打水准备洗脸。漱口洗脸毕;早有丫鬟回说早饭已备好。

    他却摇了摇头,只问到:“轿子备好了么?”

    “父亲,等等……”沈江蓠从暗影中蹿出来,手上还提着一盏行将熄灭的灯笼。她眼眶青黑;想来亦是一夜未眠,声音有些滞涩:“父亲;要去哪里?”

    沈由仪看她的眼光有些无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去休息罢,这些事就不要管了。为父自有打算。”

    沈江蓠急了,索性扔掉手中灯笼,三步变作两步抢上前去,挽住沈由仪的胳膊,眼圈就红了:“父亲,万万不可去上朝啊……”

    沈由仪叹了口气:“我沈家追随先祖开国,几经起落,却一直深受君恩。我虽自问不是大忠大义的圣人,但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也不愿做那背弃君恩的卑鄙小人。”

    “去不得……”沈由仪更紧地抓住沈由仪,嗓音嘶哑:“萧栖迟与祁年领兵数十万而来,如入无人之境。大兵压境,至少也要数月功夫,却无一人通风报信,这不已经说明他们手上不仅仅只有这些人,而是从京城往北,那全都是他们的势力?!”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来而又去,根本不可能只是来请功!昨夜一晚,他们驻守于城外,朝中多少人想来已去投诚!他们唱这一出戏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给朝中诸人一晚时间来抉择。”

    “京城禁卫军人数太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此刻就算联络其他地方的节度使,只怕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父亲,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您此刻去上朝,必定被睚眦小人暗记在新,将来就是攻击您的把柄。再则,父亲此去,悲壮之心,女儿再了解不过。我岂能眼睁睁看着您去送死?”

    沈由仪却是苦笑了一声,摸着沈江蓠的头道:“为父说句实话,也不怕你笑话。从前读史书,看伯夷叔齐,看太史简,不是没笑过他们杀,迂阔,不知变通。而今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骨子里也流着这傻血。人说以死明志,我现在才明白,荣辱关头,唯有一死!”

    沈江蓠咚一声跪下了,双泪长流:“既然如此,女儿敬父亲一杯酒。”

    沈由仪鼻子一酸,眼泪也滚了下来。

    沈江蓠挥了挥手,示意写意去端酒。

    待酒来,沈江蓠端端正正磕了个头,才强忍心头痛楚,将酒盏递到沈由仪手中。

    沈由仪见沈江蓠哀痛隐忍的模样,心中酸涩不已,只说了一句:“往后府中事务都交由你处置。”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天色又晴明了些。饮了酒的沈由仪走出不过十来步,却觉脚步虚浮,头晕眼花。他一个踉跄,栽倒在身旁的小厮身上。

    “扶老爷回房休息。”跟在后面的沈江蓠平静吩咐。

    ——————

    萧栖迟亦是一夜未眠。

    这一夜,他见了数十人。有些人他想到了,有些人他没有想到。不管想到没想到,这些人都在他的金戈铁马之下,恐惧了。所以,他们夤夜而来,只为以表忠心。

    多少人还在猜测这幕后另有黑手。

    可是没有,这一切都只是他萧栖迟的野心和谋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他尚只是九品校尉开始。那时候,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物,在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朝代,比蝼蚁草芥的存在感稍微强那么一丢丢。

    后来,他称为将军心腹。逐渐知晓军队内幕,才发现这个强盛而繁荣的王朝背后有着如此腐朽的军事力量。

    太祖皇帝马上夺天下。取了天下之后,却对曾经共患难的兄弟们百般不放心,这也是历史常见的套路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曾在开过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曾让北蛮骑兵闻风丧胆的一代名将们,最终没有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而是死于皇帝的猜忌,死于龌龊的朝堂阴谋。

    从那以后,武将自危。自危是不够的,太祖将兵权分散。京师禁卫军由他亲自统领。地方军队由兵部负责人事、粮草;由枢密院负责调动、军机。两个部门互相牵制,也互相掣肘。

    太祖时,禁军强大,且牢牢握在他手中。可是后来,出生于锦绣皇宫的新帝们,没有闲心,亦无足够威望将军队握于一人之手。于是禁军被分为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三衙。禁军的控制权逐渐旁落。

    而从太祖开始的对武将的猜忌却从未停止。于是历代武将不问领兵才能,只问忠心二字。武将升迁极慢,即使能够往上走的,多是善于溜须拍马,表忠心之类。

    而北蛮常年为患,军队中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赶跑即可,没必要赶尽杀绝立下赫赫战功。因为功高震主。

    乃至后来西维表面与王朝交好,暗地里却与北蛮勾结,在北方边境烧杀抢夺,镇守的将领为明哲保身,假作不知。

    徐楚良的献策只是将一直以来选在武将头上的那把头又下放了三寸。

    他如何说服祁年?他告诉他,他们将一起缔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盛王朝,敢犯秋毫者,虽远必诛!

    也许连祁帅都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深埋在心底的梦想。将军百战死!他在军队中长大,在他看来,人生最了不起的成就就是成为名将,而战死沙场将是无上光荣。

    还有一些追随他的人呢?自然只是逐利而已。他找沈江蓠开钱庄,说天下钱财命脉将握于你手!事实上,也握于他手。

    北蛮的疯狂进攻就是点燃这场军事政变的导火索。

    当朝阳洞穿了天际。萧栖迟步出营帐。这身盔甲他已经穿了很久,左腰悬挂的铁剑像他的脚步一样坚定。他走上高台,环视一圈,漫山遍野的士兵,整装待发。

    他伸出手臂,指往京师方向,高呼道:“不胜不还!”

    ——————

    城门上守卫的士兵为整齐划一,气壮山河的马蹄声吓得胆战心惊。他们怀里抱着铁剑、长矛,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走。

    “慌什么!关城门!”米大人亲上城头,故作镇定,板起面孔下了命令。

    众人畏畏缩缩地互相对视,城下马蹄声越来越近。

    “还不快关城门!”

    米大人连文人风度都顾不上了,一边喝骂,一边踢着脚边的人。

    ——————

    “陛下,出宫罢……”皇后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城门处的动静早有人传入宫中。帝后二人正在太后的病榻前,相对痛哭。

    不知该不该说幸运,太后此刻已经病入膏肓,五官渐失知觉。在她看来,她仍旧躺在龙床上,周遭的人虽然面目模糊,来回走动,却不知在为何忙乱。她不知道,京中变故,亦不知道大军压境,命在旦夕。

    陛下一把推开皇后:“这是朕的天下,朕的山河,国在朕在。国若亡,要朕何用?!”

    “再说,他们也不是不要付出血的代价!”

    ——————

    “大人,萧栖迟和祁年两个叛贼已经来到瑞阳门下。”

    米大人一敛袍袖,喝道:“还不带人上来!给我吊在城门上,我看谁敢攻来!”

    祁年胯*下的马突然开始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鼻中重重地喷着气。

    萧栖迟正要下令,令众人齐声大喝:“弃城不杀……”

    这时,城门上出现了几个士兵,押着一个人往瑞阳门走来。

    祁年在下面看得分明,那是祁帅。此刻的祁帅早已没有往日殿前司统帅的威风,发白的头发蓬乱着,身上已有伤痕,嘴角干裂。

    米大人亦从城楼上现身,他俯视着脚下谋反作乱的魁首,喊道:“祁年!你看看清楚这是谁!你别急,一会儿你的妻子,你那三个儿女都将一一上来见见你。看看他们的父亲是怎样一个狼子野心的大奸大恶之人!”

    萧栖迟扬了扬手,他身后的数十万大军骤然安静下来。空气干得似乎要裂开。

    祁年双手勒紧缰绳,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祁年!你领军而退,你一家尚有生还可能。你若执迷不悟,老夫不惧与你祁家上下同归于尽!”

    ……

    唰唰唰

    白光闪过。

    押解祁帅的近卫军却突然将刀架上了米大人的脖子。

    就在祁帅、米大人尽皆目瞪口呆之际,城楼下冲上来一群近卫军,他们的盔甲上皆绑了一条黑带。

    城门洞开,大军如潮水涌入。

    ——————

    沈由仪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夕阳西沉。他昏睡了一整天,这时候传来的第一感觉竟然是饥饿。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沈江蓠单手支颐,坐在一旁的圆桌边。

    沈由仪心急火燎地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计较沈江蓠白日所为,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

    “父亲,反贼已经入城。连这城里的近卫军都有他们的内应。没有扰百姓,直接去了皇宫。”

    “父亲,大势已去。”

    沈由仪双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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