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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愣:“没有。怎……”
我连忙说:“没什么。随口问问。”
牧牧在门边等他。
“哥哥慢走!”
他逗她:“真乖,小天使。”
牧牧拿电视剧里新学的词汇答他:“你讨厌——”
配合一个娇羞飞眼。
我失笑。
他捂住胸口向后一仰:“不好,爱神之箭!”笑着同我告别。
我说:“慢走。”
正要转身回客厅,手机铃声大作。我拾起一看,屏幕上闪着两个字:周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家企业现在的继承人,周宴的异母姐姐。
我知此番电话未必好事,还是不得不接:“稀客稀客。姑姑最近在哪里逍遥?好久没有消息。”
她劈头质问:“我倒是想逍遥,放着关岛豪宅不住,大老远又飞回国来。你说,你与周宴怎么回事?”
我将狗粮交给牧牧,吩咐她去阳台喂LUNA吃饭。
我说:“什么怎么回事?”
她说:“你装什么傻?喜帖都送到我们这里来了。红纸黑字好生醒目,不用老花眼镜都能看清楚。我只问你,你与周宴怎么回事?”
我暗自佩服沈珺办事速度。
“为什么周宴会和那个女人结婚?”
我慢慢坐到沙发上:“这个你只能问周宴。”
她提高音调:“你是他妻子!木晓,哪怕为了牧牧,你就是闹上吊也该拖住他。男人的心过了这几年便不会再野。——你竟然甩手离婚!”
我说:“上吊的结果只会是我自尊尽失,被人看扁。该走的不会留。”
那边传来咆哮声音:“周宴这个王八蛋!”
我安抚她:“我们约好,周末他必须回来见牧牧。他也确实做到。”
“实在不要脸。”她余怒未消,“周家从来不出这样的败类。抛妻弃子,喜新厌旧……”
我说:“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但愿他这一次能长久。”
她说:“你不知道爸气成什么样。当年周宴要出去自立门户,他私底下还向朋友夸耀儿子有出息。如今成了笑柄。”
我默然。
“你带牧牧回来看看吧。”
我说:“等他们接受事实,新的自然比旧的好。”
她反驳:“胡说八道。”
“这是真心话。”
“木晓,你爱周宴,对不对?”
牧牧从阳台进来:“妈咪,LUNA有毛掉在我身上!”
我说:“牧牧有事叫我。”
幸而她听懂:“我另找时间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牧牧正好走进客厅:“妈咪,LUNA是不是也学过钢琴和芭蕾舞?”
我不解地看她。
“狗是不会学这些的。”我说,“它只要学会听懂‘左手’、‘右手’和‘过来’。”
她很认真地说:“那,为什么它要掉毛?”
再接到周雪电话,已是第二个周末。
公公高血压严重,已经住在医院。不许任何人提周宴二字。否则便摔手边一切可触及的事物。
婆婆并不是周雪的生母,但是一直将她视若己出。如今年事已高,受周宴再婚刺激,又要照料丈夫,神色憔悴。周雪心中并不好过。
她约我见面,不许推辞。
地点选在一家以前我与周宴常去的茶楼。
她到得比我早。见我出现,一脸讶然:“你怎么这样瘦了。”
我悄然落座。
服务生适时送上清茶。
我说:“要是胖了,岂不是让外人抓住把柄,以为我先出轨,生活愉快。”
她默默点烟,递来一根。
我们都是瘾君子。
半支烟后,她才说:“你不要看周宴外表稳重。许多事里可看出他幼稚。”
我说:“我知道。”
她猛力吸烟。不再说话。
一直等到茶凉。
我说:“你不会只为请我喝茶。”
她丢下烟头,才说:“本来想劝你求他回头。”
我靠上椅背:“绝无可能。”
“我也知道。”她叹息,“你们一样骄傲。”
我说:“物以类聚。过去周宴与我同类,现在却未必。”
她说:“其实爸爸很喜欢你。”
我想起结婚前夕,周宴带我回周家大宅,大厅里危襟正坐一位老者,容色严厉,并不看我。
他介绍:“这是爸爸。”
我环顾四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周宴坚持要离开周家,出去打拼。
周雪说:“他很久没有见到牧牧。时常和我提起。”
我说:“牧牧什么都不知道。”
她点头:“爸爸只想见她一面。我会告诉他小心。”
我勉强同意:“那就好。”
我赶去幼儿园接牧牧回家。一路盘算:中午吃西湖牛肉羹还是蛤蜊黄鱼羹?
牧牧从书包里翻出一页纸展开:“妈咪,你看!”
我瞟一眼:本园拟定于今晚七点在小礼堂举行家长会。请各位家长务必配合,准时到场。
我说:“好的,我去。”
她说:“老师说了,大家的爹地和妈咪都要去。”
此事难办。
我说:“爹地工作很忙。有什么事非得两个人一起去听?”
她于是闷闷不乐,不住拉扯自己裙角。
我看在眼里,一到家便避开牧牧给周宴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并无人接。
隔十分钟再打第二通: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周宴向来不关机。
我心生疑窦,改发短信:本周能不能改成今晚见面?牧牧的幼儿园里要开家长会,要求我们一起去。
等到下午,始终没有回音。
我安慰牧牧:“妈咪去开,也是一样的。”
她有些耍脾气。
“他们都有爹地和妈咪一起去。”她说,“为什么我只有妈咪?”
我说:“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也有很多孩子家里像我们这样。”
她不愿和我说话,跑上阳台对着LUNA叽叽咕咕。
短信音恰好响起。我掏出一看,失望透顶:是周雪。
她问我与牧牧商量的结果如何。
我没心情答她,脑子里只胡思乱想:周宴是否出事?
等到六点,我终于决定出门。牧牧吃过晚饭便将自己关在卧室里。
我敲她房门:“你好好看家。”匆匆出去。
待电梯缓缓下降,我拿出手机,点到已发送一栏,确实发送无误。又觉自己可笑:一点不着边际的猜想便神经兮兮,如今他死活又岂是我能关心?
电梯门打开,我低头快快走出,孰料险些撞上人。
“木小姐!”
我抬眼,竟是林徐。
“啊,下班了?”
他打量我:“是。你……急着出门?”
“牧牧那里要开家长会。”我说,“就在七点。”
电梯门合起。
我指身后:“怎么,你不上去?”
他这才看电梯:“哦,没关系,一点就开的事。”又看我,“你似乎气色不太好。小心身体。”
“谢谢。”
他终于伸手去按键。“路上小心。”
我看着他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
所谓的家长会竟然是邀各位家长一起看电影。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差的电影——镜头紧追着一只蚂蚁,拐了两道弯,蚂蚁慢悠悠顺着树干往上爬,镜头背后便有人大喊:“上去了!上去了!”尖脆似童音。过了一阵,画面切换:一个孩子在垒沙堡。就要大功告成,一不小心,塌掉一座尖塔。那孩子伤心大哭:“妈——妈——呀——”两手在脸上一抹,成了大花脸。
台下有人笑:“哎呀,我们儿子!”非常骄傲。
镜头里又变成舞蹈厅。一律白袜子白裙子的小仙女,抬高了手,绷直了腿,使劲把脑袋向后仰。
老师终于开口介绍:“现在我们看的这段录像,都是园里的小朋友自己拍摄的。”
众家长纷纷面露喜色,指点屏幕:“快看,儿子!”“女儿!”
摄影机拐进一间教室。一群孩子画油画。红漆桌子上一方白桌布,上面搁一只黑瓶子。
半页窗户。
丢在小桶里的饼干包装袋。
我也伸长脖子,在快速跳转的镜头里寻找自己女儿。
到最后,一个小小人影跳到镜头前:“我爱爹地和妈咪!”高举双臂,笑出两个小梨涡。
这段录像的摄影师,就是牧牧。
有人在会后叫住我:“牧牧妈妈。”
我回头,是个陌生的女老师。披肩头发,微微带着卷,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大而明亮。
在幼儿园众老师中间算得亮眼。
我点头致意。
她上来与我并肩而行:“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
我说:“抱歉,牧牧已经通知我们,但是她父亲工作非常繁忙。”
她笑:“我也猜到了。”
我们从小礼堂走出,眼前就是通往幼儿园大门的直道。
“牧牧非常乖巧听话。”她说,“你们是否打算为她培养一些才能?”
“她并不喜欢那些课程。我尊重她意愿。”
她定睛看我,“你这样的家长很难得。”
“我只希望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人生来痛苦,为什么还要增添烦恼?”我说,“我与她父亲都这样想。”
她点头:“这样很好。我们都希望牧牧永远健康快乐。”
我与她握手作别。
她说:“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也是牧牧的幸福。”
我在归家途中不断回味这句话。
离小区还有两公里左右路程,手机骤响。里面弹出一条短信:我在家里。
是周宴。
我以为他与牧牧在一起,加速赶回去,牧牧却还在房间里,并没有人来过。
这才想起:他现在的家并非此地。
我去敲牧牧房门:“牧牧,妈咪看了你拍的录像。”
房门打开,牧牧撅嘴看我:“看了?”
“看了。”
“全看了?”
我把她抱起来,亲吻她滑嫩小脸:“全看了。牧牧在最后说了一句,我爱爹地和妈咪,对不对?”
她对我凶:“可是爹地没看到!”
我说:“没关系,等爹地忙完以后,妈咪带他去看。”
她总算愿意原谅我:“说话算数。”
我重重点头:“说话算数。”
她要求我拉勾。
“不算数的是小狗。”
我勾住她细细的小指,“好,一定变小狗。”
她掩嘴打一个长长的呵欠,偎依到我怀里。
“妈咪,你陪我睡觉吧。”
我说:“不嫌弃妈咪身上的烟味了?”
她顶着我的胸口摇头:“有烟味才是妈咪……”声音渐渐弱下去。
我抬头看壁上时钟,已经十点。
难为她等我至此。
我抱她回房间。放她躺好,再轻手轻脚钻进被窝。
牧牧的体温透过睡衣贴上我掌心。长发柔软。
幸而我还有这样一个天使。我想。
不觉间泪流满面。
周宴不再提让我回公司的事。
我替牧牧向幼儿园请假三天,订了机票,说好是去找爷爷玩。
周雪在机场迎接我们:“你们总算来了。……啊,牧牧都这么大了!”
她惊喜地展开手臂要拥抱牧牧。
周家生意过于繁忙,她至今未婚,但极其喜欢孩子。我示意牧牧:“是姑姑,你不记得了?”
她连忙露出灿烂笑脸:“姑姑——”
周雪将牧牧抱在怀里连转几圈。
“太可爱了。”去医院的路上,周雪还不时转过头去看后排的牧牧,“以前——头发也没这么长,小小的,简直一只手就可以托起来。”
我说:“孩子变化很大。一天一个样。”
窗外街景壮观。这座城市我许久不来,也早成了不认识的样子。
她顿一顿,说:“我和妈说,想领养一个孩子。她却坚决要我与男人结婚生子。”
“木晓,我算看透了,男人又是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觊觎周家财产?”
我笑:“不要愤世嫉俗。小心看破红尘。”
她斜眼:“不知道是谁看破。”
总算赶到医院。
第五章
老爷子身份特殊,病房自然是单人间。沿着走廊一路过去,楼道里安安静静,气味并不难闻。
我一路欣赏壁上仿真名画。
牧牧很不喜欢医院。对她而言,此地并无白衣天使,唯药与针头两样。
她牵着我的手,四处张望,低声说:“妈咪,我怕!”
我低声说:“爷爷在等你。”
周雪推开房门,里面传出争执声音:“……自作自受!”
“他总是你儿子——”
“我没有儿子!”老爷子中气十足,“我只有一个女儿。”
周雪打断他们:“爸,木晓和牧牧来了。”
我这才抱起牧牧进去。
病房相当高级:空间宽敞,采光颇佳,一溜儿实木家具,宽屏电视,小几上摆放时令鲜花与瓜果。窗帘半掩,下面坐着周老夫人,眼眶微微泛红。
老爷子神采奕奕,半坐在病床上,背后垫着两个雪白枕头。
人确是较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