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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军弯腰捡起甩在一边儿的包袱,打开,从里头拿出一沓银票,一百两一张,胡军眼睛一亮,最近花销有点儿大,手里正缺银子使唤呢,这笔意外之财来的真是时候,得,算他的辛苦费了,就着月亮地儿数了数,正好十张,二话没说直接往自己怀里一塞。
四六忙凑到跟前小声道:“爷,这么着不厚道吧。”
胡军眼睛一瞪,把他扯远点儿,才道:“瞎嚷嚷什么,回头让坑里的听了去,这外财就留不住了,你他娘懂什么,你也不看看这档子事儿,就你家爷出的力气大,左宏那小子,露了个头就跑了,锦城说府里有事儿也溜了,就剩下你家爷在这儿收尾,没点儿好儿,你家爷白干啊,行了,赶紧把人都撤了。”
四六忙道:“都撤了?”
胡军点点头:“废话,不撤留这儿干啥,看他叶小爷怎么谈情说爱啊。”
四六道:“咱都走了,他们咋上来啊,这一晚上成,明儿可怎么办?”
胡军白了他一眼:“就这么个小坑儿,这会儿他上不来是因为脑袋懵了,等清醒了,自然能上来,若他不上来,那只能是一种,就是他不想上来,跟咱们没干系,走了,你家爷今儿可使了大力气,今儿的去翠喜楼好生乐一乐。”
四六忙道:“爷,这可不成,前儿老爷把小的叫了去,说小的再勾着您去这些不正道的地儿就打折小的腿,爷唉,你可替小的想想吧。”
胡军眨眨眼:“翠喜楼怎么不正道了,成,不去翠喜楼去鸳鸯阁,那阁里的粉头虽说不如翠喜阁的有风情,可都是一对一对儿的,还都是亲姐俩儿,也不知那老鸨子从哪儿弄来的,姿色什么的其次,这俩一块堆的伺候,更别有**之处。”
四六一张脸都成了苦瓜,他们家爷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天天往青楼里头扎,以往虽说也总逛,可也没见这么成天长在里头的。
刚要说什么,胡军飞起一脚踹过来道:“别磨叽了,你可怜,你家爷比你还可怜呢,咱家老公爷可放了话,非得做主给爷定亲,咱家老爷的话爷能不听,老公爷一发话,可就只能听着了,所以,爷这好日子没几天过头了,你就让爷好痛快几天不行啊。”
一句话说的四六闭了嘴,最戳他家爷痛处的就是成亲,说起来这四位爷,谁也不跟他家爷似的,这么抗拒娶媳妇儿。
左少爷哪儿刚定了亲,封少爷哪儿也差不离了,坑里头的小王爷就更别提了,这恨不能立马就娶媳妇儿回家过小日子去呢,就他家爷,一提娶媳妇儿跟让他跳火坑似的,又不是让他娶个母夜叉,至于这样儿吗。
可听他家爷说的这可怜,四六也有些不落忍,一咬牙,一跺脚,算了,今儿就今儿了,大不了挨老爷一顿打,他们家小爷能痛快就成。主仆二人达成一致,欢乐的奔着鸳鸯阁去了,谁还搭理坑里的叶驰。
叶小爷嚷嚷了一会儿没音儿,把脸上的土呼噜了下去,睁开眼就看见对面有个女人,就算天儿再黑,他叶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叫他日思夜想的小媳妇。
叶驰顿时就忘了把上头的人剥皮抽筋了,一伸手把他媳妇儿抱在怀里:“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可吓死爷了,吓死爷了……”
时潇没动,忽然觉着这样的夜里,给他这么抱着,很有几分温暖,却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他:“你怎么来了?”
叶驰眼睛瞪了老大:“这话说的,你被坏人绑了,爷能不来吗?”
时潇咬了咬唇:“可是,那天,那天……”说了两句,别开头不说了,叶驰却刨根问底的道:“那天怎么了?”半晌见时潇仍没应他的意思,索性自问自答起来:“那天你说的那些绝情话,爷着实恼恨了两天,你不知爷这两天是怎么过的,爷都快泡酒缸里了,就刚爷还躺在炕上起不来呢,可一听说你给人绑了,爷不知怎么就来了力气,一股脑的跑了来,你说我这是为什么?”
时潇脸热了起来,半晌才道:“谁知道你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总说这些不着边际的疯话,我才不想……”说着又住了嘴。
叶驰叹口气:“这哪儿是疯话,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呢,这辈子……”他刚要说下去,时潇急忙打断他:“还胡说,快着想想怎么上去要紧。”
叶驰只得悻悻然闭嘴,站起来绕着坑转了两遭,显见是才挖的坑,坑壁上的土都是湿的,坑底的土却是干而松软的,坑挖的很大,足够容纳好几个人,所以两个人呆在里面也不算憋闷,坑算深,但以自己的本事想上去也不难。
综合这几点来看,叶驰大约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绝对不会告诉他媳妇儿的,就算这么个土坑,要是能跟他媳妇儿单独过上一夜,那也是他求也求不来的,这么想着回过身,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叹了口气道:“晚上太黑,看不清,要想招儿上去,恐怕也要等到天亮才成。”
时潇先是松了口气,听他的话好歹能上去,却又想,这一晚上要跟他待在这儿,孤男寡女的真有些不妥,可事到如今也没得选了。
她抱着胳膊说了句:“那就等天亮再说吧!”然后靠着坑壁慢慢坐下了,她的头埋在了腿间,蜷缩着像一颗煮熟的虾子。
忽然身上一暖,时潇抬起头来,是叶驰脱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时潇一愣急忙道:“我不冷。”
叶驰道:“什么不冷,你都冷的打哆嗦了,你们女孩儿家身子弱,比不得我们男人有火力,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们要待一晚上呢,回头你病了,可真成的累赘了,你放心,我自小身体就好,我们家老王妃说,我一生下来就跟小牛犊子似的,哭的声儿都比别人大,长大了,又寻师傅学了骑射拳脚,便更好了,小时候是牛犊子,现在就成一头牛了。”
扑哧……时潇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对面的叶驰没声儿了,过了老大会儿功夫,才听他嘟囔了一句:“可惜了,黑灯瞎火的,什么都没瞧见。”
时潇忍不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却想自己现在白他,他也瞧不见,不禁摇头失笑,怕他继续胡说,便问了一句:“听说定亲王满腹经纶,是天子师,怎你这倒没习文?”
叶驰听了,道:“我家老爷子一开始很逼了我几年的,可我就是不喜读那些,觉得那些之乎者也酸的可以,倒不如舞刀弄剑来的痛快,况且,爷又不考功名,念那么多书做什么,认识字就成了。”
时潇一愣道:“话虽如此,到底多读些书也能长些见识。”
叶驰道:“古人不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赶明儿我娶了媳妇儿,跟我媳妇儿两个人一马双跨的踏遍我大燕江山,岂不比死读书要长见识的多。”
时潇没听清后头两句,只一听他前头的便道:“人家说的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意思是要先读书再行路,哪是你这个意思。”
却忽的回过味儿来,呀了一声,满脸通红,即使他后头那句娶媳妇儿不是说的自己,时潇还是有些不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时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比我都清楚我们单位的事儿,叶驰我可警告你,咱俩一早说好的,不许干涉彼此的工作,尤其不能无来由的胡乱吃醋。”叶驰却道:“媳妇儿少跟我打马虎眼,说是不是有不长眼的。”时潇懒得搭理他,说了句无聊,翻个身扭到另一边儿,闭上眼接着睡,叶驰可不干了,在他眼里,他媳妇儿这明显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一翻身把他媳妇儿按在身上:“不说成啊,那咱干点儿别的……”说着就去扯时潇身上的睡衣,时潇实在烦不过他,这件睡衣可是刚换上的,她可不想报销在这混蛋手里,更何况她儿子还在屋呢,她儿子最见不得,叶驰纠缠自己,只一见准哭,正想着,就听见哇一声……
☆、第39章
“你怎么不说话儿了?”叶驰想往她身边儿靠靠;可又不敢,这种想靠近又怕她恼的心思,纠结起来,弄了他一头汗;却终于悄悄的挨着她坐了;怕她要恼,忙没话找话问了一句。
时潇不是不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着以两人的关系;说多了不妥,可他问了;她也不好不答,便淡淡应了一句:“说什么?”
不想叶驰却道:“什么都行;只要是你的事儿我都想知道,比如说你家是南边儿哪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还有没有房子田产,亲戚?那个,你不说也没关系。”
半晌,才听时潇说:“家中失了火,房子都烧光了,我娘一急之下病死了,我爹伤了肺,扫听这会儿京城有个张神医,就来了,家里烧光了,亲戚也就不来往了。”说着顿了顿幽幽的道:“南边儿虽是家乡,如今却也回不去了。”
叶驰听了,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他拐弯抹角费了半天劲儿,不就是想扫听这句吗,只要她不走就成,这会儿瞧不上他,没关系,还有以后呢,有道是滴水穿石,日子长了,总会有希望的。
就比如现在,她不就跟自己和颜悦色的说话呢吗,跟那天简直判若两人,就说他媳妇儿不是那么绝情的丫头。
越想心里越美,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那你多大了?”
时潇脸腾就红了,心说这厮莽撞,哪有这般问一个姑娘年纪的,却听他又道:“你别恼,我是瞧着你比我小好些呢,可说话做事却很是稳妥,故此好奇你的年纪,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先告诉你我的,我今年二十了,九月初八生的,属小龙,家里想必你是知道的,上头爹娘,再上头我家老王妃,另外,别瞧我爹面儿上正经,后头院里也有四个姨娘,只不过都是没下蛋的母鸡,没有兄弟姊妹,整个王府就我一个,倒是有三个自小一处长大的异姓兄弟,回头等有机会给你引见。”
时潇白了他一眼:“谁要认识你的兄弟了?”叶驰却道:“认识的好,认识的好,对了,左宏你是见过的。”
接着又道:“我家娘跟老爷子还有老王妃,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娶媳妇儿,自打我十六开始就满京城里给我踅摸姑娘,可我就不依,我一早就想好了,要是没瞅见顺小爷心思的,就打一辈子光棍,管什么香火,娶媳妇儿可不能将就。”
时潇给他左一句媳妇儿,右一句媳妇儿弄的浑身别扭,只得道:“说这些做什么,谁又问你来着?”
叶驰嘻嘻一笑道:“是没问,是我自己想说的,我就是想说,我家这种其实就是外头瞧着吓人,以为多难攀附似的,其实也没啥,而且还有很大一个好处就是,我家我权势地位都有了,且都顶了天,也没必要再拿我的亲事作伐了是不,还有,我家别看宅门大,人口却不多,且都是心眼好儿的,我家老王妃见天念佛,逢见初一十五就去庙里上香拜佛,我娘更是个菩萨,要不我爹那四个小老婆,哪还能活的这般自在。”
说着偷瞄了时潇一眼,这会儿习惯了黑暗,映着头上洒下的月光,却能瞧清楚了些,叶驰觉得,即使看不大清,他媳妇儿也是最好看的,尤其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很动人。
疏淡的月光穿过头上的枝桠洒下来,在她脸庞上投下一层淡淡的清辉,那流转的美,任你多高明的丹青妙手,也画不出来,挺巧的小鼻子,下头微微抿着的小嘴,还有眼睛上两排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眨一下眼,煽动了两下,像蝴蝶的翅膀,震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时潇本来越听他说脸越红,就算她极力不往自己身上联系,可还是忍不住觉得,他这些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有心阻止他,却又想,自己一答话岂不正合了他的意,也就只能装聋作哑的听着了。
可听着听着越发不入耳,他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他爹娶几个老婆,他娘跟几个小老婆和睦与否,跟自己有什么干系,还有,这厮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亏了自己刚还觉得他不算太坏,这才多会儿就露了真面目,媳妇儿还没娶呢,就惦记着小老婆了。
虽说世上大多数男子都认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是应当应分的,时潇却觉着这样的男人,不过是伪君子罢了,若两人一心,又岂容得第三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美好的一件事,若□□来三妻四妾那么多双手,他要执哪双,岂不是最大的讽刺吗 。
就算大多男子都这般,时潇也相信只要是心中所爱,情之所钟,一夫一妻也不是多难的事,就像她爹娘,还有明彰……
她忍不住伸手按在自己胸前,十五岁生辰的时候,明彰送她的礼物是他亲手雕的鸟,她瞧了半天都不知是什么鸟,他瞧着她低声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才知道这是诗经上的雎鸠,他告诉她,雎鸠又称贞鸟,最是忠贞,然后他说:“潇潇放心,只若明彰娶了你,此一生再无他念。”
想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