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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对吧?」看着佳人脸色绯红,眼光闪躲,他的笑容愈来愈大。
亓官沂握着她的手拿起墨笔,大手握小手,在图的旁边快速勾勒出一张清容,「你要在我旁边,这样我才会这么笑。」
低醇的嗓音在耳边回绕,心在摇荡、动摇着。曲瑶光回避他过于炽热的目光,神色在闪躲,冰冷的面具在崩溃。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想赶我走,不过,我是不会走的。」长指勾绕着她落在颊边的发丝,亓官沂目光一柔,「你在哪,我就跟到哪,就算是地狱,只要有你,我就陪你走一遭,大不了十八年后再相聚。」
说完,他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你是笨蛋吗?」冷瞪着他,却不可否认她的心在动摇。
闻言,他露出一个更大的笑花。
「我是。」所以才会讨死的爱上你。亓官沂眨眨眸,没将后头的后说出来,只是将头靠在她肩上,「我累了。」
曲瑶光任他靠着,没有推开他。
「傻子。」久久后,她吐出这么一句。
「傻子,我们都是。」
怕连累他而推开他的她,是个傻子。而因为是她的他却自愿当个傻子,当个爱情傻子,沉醉在她的笑颜中。
傻子,他们都是。
第五章
命运偷偷揭起一角,让我见到了你。让我以心情为原料,时光为水,埋入为心的土里酿成酒,然后,任时光轻轻流逝,静置在心头的那坛酒,醇了。
岁月发酵,命运敲门。
而你,挖出了那坛酒;而我,打开了心门。
从此,沉醉。
打从亓官沂懂事开始,他就觉得江湖并不是好混的地方。
你要八面玲珑,这样才不会仇敌一堆;你要身手灵活,这样才不会死得太快;你要行事低调,这样找你打架的人才不多;你要万事都知道,这样遇到事情反应才快。
你最好是万事通,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住小命才不会有问题。
江湖这个地方简单来说,不是人混的。
很不幸的,他刚好就出生在江湖中,不得不在这里头打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他已经体认到不想再感受。
据说,他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因为他手巧心思多,会偷会抢会拐会骗样样都会,入流和不入流的他都拿手,大侠刺客他都兼,生出这么一个质量优良的儿子,他爹觉得不用白不用,所以打从他懂事开始,就给他利用得很彻底。
行商办事?行,找我儿子。
偷抢拐骗?行,找我儿子。
商量大策?行,找我儿子。
也不想想他儿子只有一个,哪来三头六臂可借人出差使用?而且还要抽空打理自家马栈的生意,免得一家多口全饿死家中,累得他还要多背上个不孝子的罪名。
在亓官沂十四岁那年,办完了塞外的生意,打道回府时,却因情报有误而跑到战场,他的人生重心瞬间易了位。
说他天生犯贱也好,说他嫌命太长也好,自人家刀口下好不容易逃开后,却自虐的让人家住进心里。
这一住,久到忘了究竟有多久。
只知道,从此他心中住了一个叫曲瑶光的人。
「就只有这些资料吗?」亓官沂皱眉看着手上薄薄的几张资料。
「是的,少爷。」
随手打发完下人,他展开手上资料,啜饮着香茗,看着有关那个人的一切。他好奇着那个不小心住进心中的人,那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女。
她跟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她所有的成就都是自己一血一泪所换来的,而非像他这样凭天资高轻松学得。她傲视群雄的同时,他看到的是她背后流血苦练的辛劳;她站在金銮殿中聆听圣旨时,他看到的是她独在高处的孤独;她位居高官人在朝廷时,他看到的是孤军奋战的身影。
看着看着,心中陌生的情绪缓缓升起,那是他以为此生不会出现的情绪,那名唤怜惜的情绪。
那年秋叶轻轻落,一并的,他将她细细地收进心房。
繁忙事情使他脱不开身,每年每月他读着她的一切,默默地在远处看着她,陪她一同成长。曾经想过,如果这样默默守在她身后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他们相差太多,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云与泥之间的差别有多少,她是朝中高官,他是江湖浪人。
将所有的痴心藏在心底深处,她还是朝中高官,他仍是江湖浪人。当岁月走到尽头,她不会知晓,有一个男人终其一生默默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她细细地看在眼底,然后,守候。
一切的计划全在那一天乱了序。
办事花尽了盘缠,肚子饿得令他脑子昏沉沉,又倒霉地在路上遇到几个想出名的江湖人士。一阵打杀后对方全倒,而他身上也挂了几道彩,想说走到村子看看能不能要点吃的,没想到才走没几步实在撑不住,饿昏在路旁。
之后,她出现了。
他以为是梦,一场他欲求不敢求的美梦。那个总是只在纸张间出现的人,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缠着她,不然会成为彼此的弱点。江湖上想杀他成名的人不少,朝廷中想暗杀她这个眼中钉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应该照他原来的计划,笑笑的向她答谢,然后各分西东,继续回到暗处守候着她。
但,他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就是忘了算入他的心。
他忘了思念如猛兽,多年来所有思念压在心底,在岁月沉淀下酿成了一坛酒,而她的出现将酒坛揭开,来不及阻止,冲上的酒气已令他沉醉,沉醉在她那两池秋水中,然后,不可自拔。
他冲动得将一切事务抛在脑后。
从此,他的理智再也不回头。
「将军,你听说了吗?」喝茶嗑瓜子的南宫谦自在地与曲瑶光闲谈,「最近有几名老臣家里闹鬼,还有几名不堪吓的被吓出一身病,就只剩一口气了。」
曲瑶光握着瓷杯的手顿住,然后又举杯轻啜。
「是吗?」偏凉的嗓音没带其他情绪。
「如果再多闹个几次鬼,我看以后我们的仕途就很顺了。」病死一堆政敌,多好。
唇角微扬,她一手支着下颔,秋眸半带好笑的看着南宫谦。
「你是太闲了吗?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还不是最近听闻圣上有意出兵,属下怕死,所以只好去打听打听,看看那个上战场的倒霉鬼会是谁。」南宫谦嘿嘿笑了几声。
「那么,有谱了吗?」指尖敲着桌面,曲瑶光半掩着眸轻问,但眼底早已露着知晓的神情。
「嘿,这倒霉鬼只会有三人,至于是谁,将军英明,不用属下多说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这倒霉三人组。
冷笑一声,曲瑶光脸上没有一丝意外,「那么,我们只好准备一下了。」
「就等将军你这句话。」南宫谦笑着。
她抬起美眸凝视广袤苍穹,红唇微微勾起。
「我们的战争,要开始了。」
天上点点白花落下,降下今年的初雪。经过回廊时,曲瑶光不由得停下脚步赏景。
冬天到了……
不知不觉,与他相遇也已半年了……
浅浅的笑容不知不觉爬上了唇,那个家伙……她笑摇着螓首,走了几步看见坐靠着柱子小睡的亓官沂,愣了下,笑意爬上眼角。
难得看到他在她面前睡着,不过,这样的他似乎也挺可爱的。
可爱?曲瑶光愣怔了下,然后失笑的摇摇首。看着他,眸色悄然黯淡,唇边的笑意一点一滴消逝。
不管她怎么赶都赶不走他,这样下去,他会被卷入他们之间。
这些年左相派来的刺客不少,虽然他这半年平安无事,但谁又能保证明天依旧无事呢?
——你在哪,我就跟到哪,就算是地狱,只要有你,我就陪你走一遭,大不了十八年后再相聚。
那是他对她说的话,他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有多亮,神情有多认真,认真到她差点软下心肠,就这样让他伴在身旁。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令我难为?」她低声呢喃。
雪花轻飘落他的发顶,曲瑶光手伸出正想替他拂去,一只大掌瞬间攫住她的手,不让她碰触到分毫。她讶然地看着他突然精光一闪的瞳眸,脑中转过几个念头。
一看到是她,亓官沂精光淡退,回复到与平常无异,大掌缓缓松开,她的手停在空中,然后再伸去替他拂去雪花。
「我只是要替你拂掉雪花。」她眼角瞥见手腕上他留下的五指印,不着痕地用袖子掩住,不让他瞧见。
「嘿、嘿……」亓官沂搔着头,傻笑着。没办法,多年来被追杀习惯了,身体的反应总是比思绪快。他突然反应过来,发现她居然没有如往开口赶人,「咦?你不赶我走了吗?」
曲瑶光眸带深意的凝望他半晌,掌心接住一朵飘落的雪花,看着它融化,红唇轻掀道:「反正怎么赶你都不会走,所以我只想给你一句话,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亓官沂看着她的侧颜,唇边漾起笑,他牵过她的手,轻轻在上头印下一吻,瞳眸直对上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那就,走不了吧!」
从遇到她开始,他就注定再也离不开了。
雪落,纷飞。
一道黑影悄声自窗中飞出,许久后,另一道身影自回廊暗处走出,远处微弱的灯光轻照出容颜,隐约可见是名女子。她灵巧地转进房间里,看见空无一人的房后,唇角露出一抹涩笑。
她坐在床沿,小手抚着床。风吹开了窗子,灯火照清了她的脸。
是穿着夜行衣的曲瑶光。
披在身后的发丝与黑衣融成一色,垂落颊边的发半掩住她的神情,微弱摇曳的火光勾勒着暧昧不明,秋眸里波光闪烁着。
「那个笨蛋……」久久,她喟叹出声。
这几天夜不睡觉,就尽干这些事吗?在她死命想将他推出这盘局时,他早已在这局里大闹特闹,他不知道这样可是在玩命吗?
虽然,她知道他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曲瑶光轻抚着手腕上仍发疼的五指印,眸色又暗了。
她是该问个明白,还是要装胡涂?她是该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还是要……
雪依旧下着。
她轻关上房门,静声离去,静谧的房间象是从没人来过,依旧等着主人归来。
「这次听说是左相宅里闹鬼了。」又来喝茶嗑瓜子的南宫谦,脸上的笑容灿烂得闪眼。
曲瑶光半掩着眸,努力别让眼睛被闪到。
「是吗?」她淡淡的回答,没有特别的情绪。
「将军,你难道就没别的反应吗?」像大笑几声也好啊!害他百忙之中抽空特地来告之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哈,真好。」她意思意思的做个样子,然后再斜睨他一眼,一脸「这样可以了吧」的样子。
「……」
「没别的事了?」她看着陷入沉默的南宫谦,挑眉问。
「没了。」
「那不送了。」直接下逐客令。
「……」
冬风吹,捎来些许寒意。
曲瑶光走过回廊,果如预期的又看到打盹的亓官沂,扯扯唇,她走向他,停在他面前。
亓官沂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黑色的鞋及袍子,他顺着袍子往上看,对上她的眸。
发丝半束,还有几绺垂在颊边随风吹动。外袍被风吹得啪啪作响,被风吹落的梅瓣落了彼此一身,却没人先动。
风吹动,两人的发丝缠绕着,却没人想解开。
——那就,走不了吧!
走不了的是他,也是她。
何时,缠绕的情丝将她勾住,他的存在像细丝,一点一滴地缠绕住她,当回首发觉时,却已经离不开。
他的付出她看在眼底,玩命的举动只为留在她身边。
这样的他,好傻。
可是,甘愿被他缠住的她,更傻。
凝视着他的眸,微凉的嗓音柔柔地响起。
「十八年后,你会在哪里?」曲瑶光朝他伸出手,秋眸定定望着他,眼底有着决心。
阻止不了,那就不要阻止吧!将所有的理性都抛掉,让她任性一回。
如果地狱有他跟随,那么,地狱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闻言,笑意跃上亓官沂的唇。
「十八年后,我会在你身边。」他握住她的手,黑瞳里闪着光芒,亮得令她有些目眩。
「你可知道,这是在玩命?」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散,她最后一次警告他。
他又笑了,笑得有如春风来到。
手用力一拉,将她拉入怀中,俯首轻轻印上一吻,黑眸牢牢锁住她,长指勾缠着彼此交绕的发丝。
「从遇到你开始,我就不在乎一切了。」
多年前,他放下喜欢当作原料,在心底酿起了一坛酒,随着岁月流逝,名为喜欢的原料在发酵,逐渐酿成了爱恋。
然后,她开了那坛酒,他喝了那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