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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错了。
雨中有人在笑,笑声低沉。
他抬头望小巷尽头看去,那里正站着一个身穿素衣、手执玉笛的男子。
是他,陆三爷心中不由一震。
那男子嘴角的笑意不禁多了几分,只听他静静道:“一别十年,别离兄可好?”
别离正是陆三爷的名字,他也正是名声在外的剑痴……陆别离。
陆别离的心绪好似去到九天之外,他呆立半晌,缓缓道:“玉笛飞卿何相问,有亲故诉别离。你问我,我也想问你。”
他忽顿了顿,神色间仿佛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般,再说道:“轻烟在哪里?”
那男子低低叹息一句:“谁说剑痴的痴,不是痴于情呢?楼主既然选择离开,自有一番计较,你又何必自寻苦恼?”
陆别离眼中似乎再也藏不住那股思念,嘶哑的嗓音中透露出的感伤,谁也该听懂一些。
“一帘幽梦玉生烟。轻烟不愿见别离,别离却甚是挂念。”
男子的脸色也似泛着一股迷恋之色,显然这个叫做“轻烟”的女子,定与他们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两人不再说话,只静静在这春雨中立着,江南烟雨,纸伞故人,谁能体会?
一滴雨忽然落在男子的脸上,他摇了摇头,忽然间轻轻踩在雨水上,人影微斜,竟然淋着春雨飞奔向茫茫青山。
陆别离依旧撑着伞,他也忽然动了,烟雨小巷中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了。
也不知过来多久,也许只是一个刹那,这乌衣巷里又有了人影,这次却是一个黄裙女子的身影。
“这一段故事,一定非常迷人。”她露出的浅浅笑容,也带着几分羡慕,“幽梦楼楼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不仅让三叔痴恋不忘十年,更让温飞卿甘愿驱策十年。葳蕤真是十分好奇啊。”
她伸出纤细的手,享受着这寻常烟雨打在手心里的异常感觉,自语道:“世家的力量太大了,三叔的离开也许会是正确的选择吧。”
第二十七章:极于情者极于剑
三月十五。
这场春雨断断续续下了许久,依旧未休。
山雨空濛,小院的景色亦空濛。
风神秀在第一时间回到这个地方,可他所想的人依旧不在。他本应该想到此刻的她绝不会轻易出现的,现在绝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所以他只好坐在小楼听风雨。
风声微微,雨声淅淅。
风雨中有故人来。
“我以为你一定在喝酒。”叶初尘说道。
风神秀笑了笑,忽然认真说道:“每一个下雨天我都会喝酒。”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喝呢?”
“因为我在等送酒的人来。”
“他一定会来?”
风神秀又微微一笑,道:“他已经来了。”
叶初尘也不禁笑了笑,他果然带了酒,美酒。
两人忽然大笑起来,麻烦虽然太多,但什么时候都该笑一笑的。
饮下一杯酒,叶初尘站起身来,走到小楼的窗前,轻轻问道:“陆小姐又不在?”
风神秀皱着眉头道:“她应该在么?”
叶初尘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沉重道:“这件事,也许只有她才知道真相。”
风神秀依旧坐着,一边喝酒一边淡淡说道:“正因如此,她才会消失。”
沉默半晌,叶初尘又说道:“为何她不告知我们直接的方向?”
风神秀闻言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一定知道,她必定是参与者。”
叶初尘点了点头,以他的智慧,早该猜到的。
风神秀顿了顿又说道:“她既然不肯全盘托出,定是因为这件事牵连太大,可能她自身也处于危险之中。而她又悄悄告诉我们消息,证明对方内部必定有嫌隙存在。”
叶初尘听得很仔细,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长剑,猛地一顿,似有所悟,忽然说道:“风兄是否听王逸之前辈说起过,江东四大家族的家主分别是谁?”
风神秀眉头微皱,一时之间不知他所问何意,却还是点头致意道:“我当然知道。江东士族以四大家族为首,分为王、谢、陆、张,其中王家虽在江东,却有人在晋室为臣,如王逸之前辈;而谢家则居于吴国,文治武功皆有所长,尤以谢道宗名声最盛;陆家富甲天下,陆氏三杰也俱是人中龙凤,只可惜陆二爷英年早逝,只留下葳蕤这一个女儿,只由陆家老大撑着场面了;张家则在江东武林威望甚高,可惜现在张九师前辈已经逝世了。”
听到此处,叶初尘打断了他的话:“你方才既然说了陆氏三杰,为何只有两个人?”
风神秀认真的看了一眼叶初尘,方缓缓说道:“第三个人,你本应该知道。他的名气当然很大,只是他已很久未在江湖中出现了。江东一地,十年前最著名的江湖名侠,你也该知晓的。”
叶初尘心头一震,呢喃一声:“莫非是枯坐剑庐十年的剑痴么?”
十年前,江东齐名、人所共仰的侠客,一曰刀狂,一曰剑痴。传闻剑痴为情所困,从此绝迹江湖,枯守剑道,早已不问世事了。
风神秀默默叹道:“世上唯有‘情’之一字最难逃,剑痴又如何呢?极于情者极于剑,他的剑道有多强,谁也不清楚,因为他已十年未动手,想来却一定不比王前辈弱半分的。算来,他倒是陆家的守护者罢。”
叶初尘的面色带着淡淡的感伤,这样的男子,怎能不叫人觉得可惜呢?
他轻声说道:“想不到四大家族是如此模样,现在吴王责令谢将军全力督查刺杀案,我们已不便插手,周兄混入东瀛人的阵营我们是否该告诉谢大人呢?”
风神秀半晌没有回答,其实在叶初尘说至第二句话时,他便突然之间陷入沉思之中。
“风兄?”见他低头思索,叶初尘不禁出声再问。
叶初尘正欲拍打,忽然风神秀惊呼一声。
“不妙。”
叶初尘诧异道:“何事不妙?”
风神秀抬起头,苦笑道:“我们都猜错了。本以为‘帅’字指的便是张前辈,现在想想却绝不是,或者说,不是他一个人。”
叶初尘轻‘咦’一声:“你的意思是?”
“不错,”风神秀轻呼出一口气,道:“吴国的‘帅’指的便是四大家族,现在张前辈已死,谢道宗全力追查刺客案,却暂时失了兵权。”
叶初尘思考一番,忽然道:“你觉得现在他们的目标便是王家与陆家?”
“正是。”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已有定论,不多时,便出了小院。
雨,渐渐大了起来。
……
……
陆宅聚陆葳蕤的别院不算太远,风神秀与叶初尘在街口已可瞧见了
这一座宅院却要比神威将军府要显得阔绰的多了,单单那匾额与铜门,便是更为稀奇。而门前的护卫也要多一些,富贵人家的气派该有的都有了。
两人走上前去,拉住一个穿着华丽些的人问道:“请问阁下,陆大人是否在府中?”
那人看是两位衣着得体、面目英俊的公子哥,心下却不以为意,淡淡回应道:“我家老爷,早些时候便已受召入宫了。”
风、叶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不禁疑惑起来。风神秀拱手问道:“那您可知陆府三爷在何处?”
那人不耐烦道:“三爷一向不在府中,二位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面面相觑之时,屋内忽传出一个老迈的声音。
“二位找三爷何事?”
见是这位鹤发老翁,众护卫包括那衣着华丽的人同时问候道:“见过童总管。”
老人只看着风神秀和叶初尘,眼睛锐利而有神。
叶初尘拱手行礼,同时回应道:“我二人瞻仰三爷侠名,故特来拜访一二。”
老人深陷入眼眶的双眸忽变得复杂起来,蓦然叹道:“三爷枯坐剑庐,前些日子忽然走了。”
风神秀闻言一惊,道:“走了?您可知他去了哪里?”
老人喃喃道:“走了好啊,总比枯坐的滋味要好些。”说罢人已转身,摆了摆双手,便进了屋。
二人行走在街上,雨从伞沿滴落下来。
雨渐渐小了,人渐渐远了。
叶初尘忽然说道:“看来陆别离已经悄悄离开了江东。”
风神秀道:“刀狂不在,剑痴消失。现在江东士族的力量变得越发薄弱了。”
叶初尘沉默了,他已明白,那些人的目标,与四大家族关联太大。
走着走着,已到了如云客栈,客栈里人已不能算少,虽然雨很小了,但躲雨却还是很有必要。
奇怪的是,这个地方居然一个东瀛人都已不见了。
风神秀与叶初尘没有走进这个客栈,他们却已知道这个信息了。因为一个掌柜送来了一封信。
是周墨的信。
信纸泛着墨香,可见这封信是不久前写的。
打开来,只有两个字在上面。
“王宫。”字迹写的很潦草,说明他走得很匆忙。
二人脸色齐齐一变,忽然想到陆大人已去了王宫,现在这么多东瀛人全都消失,莫不是去了王宫么?
他们又是如何进去的?
走过小巷的两人此时面目虽保持着平静,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们的目的,是王权?
足音远去,人影分离。
二人知道,此刻必须分头行动了。对江东更为熟悉的风神秀,自然选择了王宫,而叶初尘则去寻找兰亭剑王逸之。
他们行色匆匆,却不知可还来得及。
第二十八章:海棠镜:满堂花醉三千客
雨停了,桃花还未谢,海棠已生得极好。
粉白娇嫩的花蕾上几滴水珠儿尚在缠绵打转,滴溜溜的,让人看得舒服极了,透出一股生命的活力来。
这本就是海棠中的圣品,生于宫墙,盛于宫墙。这岂非是最难得的景色?
空中弥漫着醉人的气息,人已醉了。
靠在紫檀木椅上的女人轻轻笑了笑,她十分满意,满意这恰到好处的雨,满意这临安此时的天气,最满意的,却是这满堂的花。
“海棠酒满,一念花开。”她已情不自禁,她望着不远处的临华殿,冷艳的笑容变得更加冷艳。
没有人影相随,人影已去临华殿。
她已将去。
她的时代已经到来。
……
……
方与叶初尘分头行动的风神秀已到宫门之前。
这寻常百姓只能仰望的宫城,多少有些令人望而生畏,却往往有人要争个你死我活。这本就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之一?
风神秀不会畏惧,反而偶尔会出现在这些地方,列侯宫殿他没去过的已是极少。
他只希望这次能够像以往一样,只是一趟解闷的旅程。然而这终究只是希望罢了。
临华殿,已入眼帘。
一切仿佛笼罩在海市蜃楼之中。
这海市蜃楼之中又隐藏着什么?
袅袅烟雾中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一条蟠龙巨影仿佛真的一般。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雄霸一方的王者。一旁坐着的冷艳女子满意的笑着,她当然就是吴王的妃子慕容冰。底下,有不多的文臣武将分列左右,谢道宗与陆家家主赫然在列。正前方跪坐着数十位打扮全然不似中原的外乡之人,正是那些消失了的东瀛人,“伊贺青木”也在其中。
观其形势,似乎正在宴饮之中。
房梁上的风神秀不禁呼出一口气,一切似乎还不算太晚。
其中引人瞩目的自然是上座的两位主人。公孙名他自是十分清楚,这位人物雄峙江东数十年,所具王者气度已能慑服一般的武林高手;冷艳的慕容冰他却是极少了解,依稀只记得陆丫头曾说过几句。思及此处,风神秀忽有所觉,按理而言,陆丫头既似知道一切,此刻应该在这宫殿之内才对。可方才眼神所过,竟未曾看到相似身形。
风神秀虽自负轻功了得,却知殿内高手绝非等闲之辈,他亦不敢轻举妄动。他只得穷极目力,扫视众人,绝不至遗漏任何一条可疑身影。
先是东瀛人所在之处,细看之下,风神秀却略感惊讶,他发觉其中竟然没有柳生门下存在。此时他却怀疑,这宴会目的何在?
及至慕容冰所处位置,见到两个丫鬟侍立左右,却总是看不清容貌,他倒是不会怀疑她们,王妃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她呢?待看到公孙名,风神秀陡生一股奇怪观感,此人虽极具豪雄之像,却又有几分阴翳之色,最奇怪之处在于,竟似给他两分熟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并非是源于容貌,而是气质。
正在此时,公孙名忽然放下了酒杯,缓缓自宝座之上站了起来,殿内众人亦不得不停杯,风神秀便知晓此刻正戏来了。
“孤的意思,伊贺流的客人们可明白?”
“伊贺青木”旁边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身形一震,恭敬答道:“王上与东瀛的友谊自然会长存下去,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