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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得庙是给天人盖的吗?!”
鬼柔猛然惊醒“你就是缘分娘娘?!你就是修罗身!”她怎么就少想一步!她柔儿真落在了一个修罗手中!
在寺庙中香客日益稀少,但是早起等一等,还是碰得到的。
这天缘分娘娘又显了一次灵,来许愿的是对鸳鸯,只不过是对公鸳鸯。小酒馆的老板前几年丧妻,膝下无儿无女,将近迟暮的年纪被自家的小二看上,痴缠几个月,最后两位决定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临走前特意来庙宇许愿。
碧落一听,赶忙沉下音色,缓缓的吟诵诗句:
勿归前尘安身所,身家托于庙宇间;
归隐山涧不思蜀,鸳鸟成对赛神仙。
说完又扔下一纸头,上面注着一行古体字:临行前请将两张猪皮带至土庙。
那二人拜读后喜极而泣,相拥而出。不等二日,酒店老板带着酒馆地契和两张猪皮前来。阿碧从女神像身侧现了形:她将银发高高盘起,光滑的额心轻点一枚朱砂,一身得体碧绿长裙将身形贴合的高挑端庄。她缓缓的飘落到早已呆滞的王老板前,转换了音色的诵出缘分娘娘的四句赠言。
“吾乃修罗道缘分娘娘侍女,特在此等候香主。”
“王某人拜见神女!今日特带着娘娘交代之物交付碧神女!”王老板满眼精光的打量这美貌娇艳的碧女。
“娘娘交代,凡舍前尘身外物,为真缘分。请香主珍惜!”这王老板将这地契也如约带来,说明真对小二有情。她只是推波助澜的试验一番,没想到还真成了。
第七章 三煮心沸 翠耀琥珀
街边右手第三个门,李婶子家的狗蛋儿又把隔壁的二丫惹哭了。李婶子把围裙边往腰带上一塞,一门飞脚半真不假的揣在狗蛋屁股上,唾沫星子溅得老远,骂自己捣蛋儿子老找事儿;狗蛋儿嘴里哎呦哎呦地喊着娘,一跳闪开老远。小眼睛还不忘瞟着哭红眼的二丫,那神情老得意。
街边左手第七个铺子,猪肉铺子的张屠夫一边吆喝着猪肉新鲜实在,一边扬刀训斥自己家婆娘油纸包的慢,手脚不利落。他家婆娘向地上呸呸两口,白眼一翻,袖子一卷,一个酸辣的巴掌打在屠夫敞露的肚皮上,张屠夫又扬了扬剃刀狠狠瞪婆娘一眼,却不再骂骂咧咧。
街边右手第六家胭脂铺,掌柜的手念着兰花指,给逛店的夫人们殷勤的介绍大红大紫的胭脂水粉。一幅老态的夫人们一会儿捏着嗓子娇笑,一会儿娇羞跺脚。
街面上除了几家不到巳时不开张的酒楼,小街巷也算热闹。
碧落嘴里衔着二寸柳枝,蹲在屋顶俯视平常不过的街巷,满眼的趣味盎然。
这人间,还真是自在悠,生动有趣。她喜欢隐着身形旁观人间喧闹,就像人间娃娃们最爱看皮影戏,只是观戏的人切莫站起身子,让人影挡着舞台上的光景。
她就是观戏的人,莫影了人,坏了景,糟了缘。
哎!不知道再来此处又要捱过几时!一股落寞劲儿悄悄的爬上碧落心头:算算来这也快满两个月,等不了多时,自己便要回去了,回修罗殿山之海味,珍宝仙丹固然是好,但却不及人间一块糕点,一杯清水来得有滋味。
这两天鬼柔安分的很,她把自己锁在王老板的酒馆里描绘猪皮,虽然只是临时用用,也保不准两天就要干裂。但是猪皮易得,丢弃了也不可惜,总比挖人墓穴穿死人皮囊要容易得多。
又是一片艳阳天,街边的酒馆开启了铺面,她不知不觉在房檐竟坐了两个时辰。身居深海,所以她喜欢太阳。今天喜欢过头了,嗓子眼也冒了烟。
一股柔和的清香擦过她的鼻尖,碧落合上双眼,前倾着身子让清香顺利流淌进自己的心田。这水煮着叶子苦香味,沁进了阿碧的脑门,让晒得昏昏然的她回复了清明。
阿碧轻点足尖,朝着茶香味传来的地方寻去。
在她身后隔着条街,明晃晃的一幢寺庙,不小不大的立在眼前。
不知不觉间她已飞身来到一处禅房院落中。灰墙褐瓦,苍柏入云,让这个院落更显得肃穆寡淡。同样一颗艳阳,却更加照顾树下的人,阳光透过柏树叶投下斑斑光点,温柔的环抱树下七支盘坐的僧人。
“既然来了,就坐下饮茶吧!”
僧人背对着自己,身形未动,但悠然的声音像一双宽厚温暖大手,牵着她走到柏树下。
“你在煮茶?”
和尚没有答她,继续手上娴熟的动作。僧人向身侧的火炉里添放一些去了叶的柳枝,炉子中的红碳碰上绿色的柔软“咔咔”的轻唤。
第一沸,锅子里的水冒出鱼眼大的起泡,青灰衫袖拂过,白色的颗粒没入沸水。
吐着泡泡的水和阿碧的心都安静了下来。
第二沸,锅子边缘连珠般的水泡又向上冒涌,和尚舀出一瓢水倒入熟盂,再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并将一旁研磨则量出的茶末投入中央。僧人古铜色的手指收至丹田结三昧印,琥珀的双目似闭还开。
阳光在臧缘光洁头上雾化成圆,他垂着眼帘,确难掩繁星点点。这一刻,她的目光只能追随他的行云流水,移不开眼。
第三沸,“咕噜咕噜”波涛翻滚,水沫飞溅。缘藏睁开双眼,阿碧慌了心神。
僧人将先前盛于熟盂中的水又倒入了沸锅,一切恢复平静。
只是,熟了茶汤。
臧缘将热茶舀到茶盏里,只盛五盏,盏中沫饽焕如积雪,烨若春敷。茶香早就勾得碧落嗓子痒痒,她玉手一横,欲要端过第一盏茶饮下。
一只大掌轻轻的抵住她将要落下去的手腕。
“姑娘,莫急。”
阿碧再一次感到羞赧,仓促的收回与藏缘相触的手。
僧人的手骨节分明,厚实有力,玲珑的茶盏被轻捧在那双手里叫相得益彰。
茶碗被端起送到阿碧的眼前:“请!”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局促,抬眼望向藏缘,臧缘也在瞧着她。他那薄薄的紫色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品茶先闻香,若你真渴了,就慢慢喝吧,切勿一饮而尽。”
碧落的脸如火烧,羞红他那一笑,干净的好看。气恼他所言,自己如同莽汉。
咕咚咕咚,阿碧仰头喝了一盏又一盏,足足五盏。
臧缘盘坐一边,细长着眼,声音却在笑:“姑娘,茶只品前三碗。”
“那你为何舀了五碗?”阿碧已是羞赧变恼怒!
“你是喝茶,又非品茶,口渴的人五碗不嫌多,品茶的人三碗已足够。”
“口渴就要喝茶,是内里所需,所需不达,何来你这些风雅。”
“姑娘,品茶禅心,等你静了心,自然会再品茶。”
这和尚,永远低估了修罗好斗的脾性,前一刻在她心中汇聚羞赧、局促和气恼化成一句话:咱们杠上了!
上一刻碧落神情激荡,这一刻却又挑着眉毛缓缓坐在菅圆座上,她一肘撑在石桌手托着香腮,一手把弄着一缕银发,一双大眼闪烁奇异的光彩盯着藏缘。
“藏缘法师,你为何会来到这里,而且还一住多年?”她动作随意,勾人的绿眸子一瞬一瞬的漂过院落,又落回对面的僧人身上。
“这位姑娘,你又为何又会回到这里?还曾一走多年?”僧人不紧不慢的将空盏再次洗烫,又将新鲜柳枝投进热炉。
她观院落知他来,他探庙宇知她归。
琥珀映着翠玉,翠玉耀着琥珀。
棋逢对手,奇虎相当。
茶香再次溢出,藏缘石桌上又是三盏新茶。他四指并起拇指弯曲,做出请茶的姿势。她亦坐直了身姿,学着他的模样请了茶。
托着茶盏入了鼻下,微微闭气再深吸一口让茶烟漫入鼻腔,再深入颅门。碧落透过缭绕的茶烟,她看着藏缘用单薄的唇贴着茶盏,吹着热茶,把他那边的茶香也吹了过来。
第八章 相见是缘 缘起茶楼
这一刻和尚的眉目轮廓清晰起来:脸庞棱角分明,眉毛浓黑如剑,鼻梁高挺,若不看那眼和唇,倒像是天上的武将。可他偏偏又生的一双琥珀色的明媚圆眼和柔软的薄唇,单看着冲突,组合一起又是味道十足。碧落思量,如果他未剃度,发色一定如他眉毛一样浓黑,绾出发髻配上冠梁必定仙姿超群。
“姑娘,茶还是趁热尝。”藏缘打断了她的冥想。
又是羞赧袭来。
她呼了口气暗想:遇到这和尚,自己有时会呆愣走神,既然决定叫着劲儿,先乱了阵脚可不好。
微微抬起茶盏小口抿入,苦涩掺着香甜和舌头打着卷儿,如家中常见的浪花追逐的滑进喉咙。
“如何?”
“神清气爽,郎朗乾坤。这苦味也不重,但我还是不喜欢苦涩。”
“世人都不喜欢苦这一味,可偏偏苦是谁也避开不了的。”
“都说天人永享极乐,哪里来的苦可尝?你看凡间众生修仙修真,不都想当那自在的神仙?你修佛,怎不在天界找个清静之地,少吃苦头不是更好?”
“天人也在六界之内,天道之苦就是不知苦,更容易沉迷拖沓至寿尽,来这方世界,看痛苦之事,感苦涩之味,未尝不是修佛之法。姑娘,你呢?”
他是来人间磨砺悟道,她是逃家贪玩,可偏偏她踩到他的脑袋,他摸了她的脚腕。
“既然相见是缘,何必再问细枝末节?说不定明天我就离开了。”打死她也不能说自己是来偷闲。
藏缘愣了下,有些惊奇的看着板着脸说“缘”的姑娘。
“姑娘,你倒是有些悟道的慧根。”
“哪里,哪里,倒是我日后还能再来吃茶吗?”
在日后的某天巳时,扫院回房的小和尚路过藏缘法师的禅院,瞧见法师又再熟练的烹茶。小和尚再揉揉眼,貌似一盏茶飘起又落下,而藏缘师傅嘴角含笑,眸光温柔的如春日的艳阳,而艳阳照射在石桌对面空空的地方。
日后的某一天,原本王老板的酒铺外面移栽了好多柳树,又换了招牌,招牌上写了几个大字:缘起茶楼。
柳二城的杨柳街最近十分热闹。原本聚集在柳岸河边吟诗作对的文人们出现在这条街上,原本应该聚集在城主府上的谋士说客也出现在这条街上。也让卖着猪肉水粉的街道突然变得有格调起来。
缘起茶楼外的柳树下站着或坐着许多未能进入茶楼的客人们,文人们已经耐不住风骚的依着柳树对着对子;谋士说客们围坐在石桌前杀着黑白旗子。虽做着风雅的事情,他们的眼神却有些焦急地朝茶楼望去。
茶楼门前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干净利落的写着“客满,请回。”
茶楼内,小二忙着给楼上楼下的客人们更换木炭与柳枝柴火。
不多不多,楼下六桌,楼上四桌。
桌子不大却都是用老树根做成,各成形态。一张桌子最多配三张垫子,隔着桌子一边放两张,一边放一张。桌子旁摆好了风炉、灰承、笤、碳挝;桌上一侧摆着烤、碾、量茶具,另一侧摆放着水具与盐具。
不同于其他茶铺一壶茶水了事,要进起缘的人必须自己亲自烹茶。
小店不大,每张桌子规整的靠着墙面摆放,距离相距得当。一进门的白墙上规整得提着:
品茶者,风雅。
风雅者,品茶。
烹茶者,大智。
大智者,烹茶。
进得了茶铺的喝茶客人必会带会烹茶的人,会烹茶的人必是有学识的文人说客们。同是风雅之人,怎会甘于落后。一时间卖弄风雅或者独领风骚的才子们争相恐后的来到缘起茶楼,争着时间排着队证明自己是大智大雅之人。
客人在入座前都会到柜面上挑选要烹制的茶叶。陈列在柜面上,有饼茶也有散茶,茶品种类繁多。而这里也有茶楼另一处风景:一位婀娜多姿的白衣女子站在柜面前,她头戴纱笠,淡紫色的纱遮到女子丰盈的胸,那双称量茶叶的小手白嫩细滑,映衬着或绿或黑的粗厚的茶叶,更显得娇嫩欲滴,客人们无不揣测这仙骨飘飘的佳人生的何种容貌。
白衣胜雪,纤手如玉,不盈一握的腰肢,袅袅婷婷的人儿,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不断被邀请至各桌品评的白衣女子,听到赠诗美言并不多言语,时而拍掌给吟诗的人赞叹,时而低低轻笑地头含羞。
这等佳人乃是风采翩翩的才子心中的梦姑。梦姑在此,更要展现风流的一面:这一桌学着烹茶,另一桌诗情大发,再接着一桌赞美几句又敬茶咏赋。
阿碧横卧在房梁,这桌客人被炉水溅得满身,那桌客人被炉火燎糊了袖衫。看着这些比小二还要忙碌的才子们有些想笑。所谓才子就是矫情,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