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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横卧在房梁,这桌客人被炉水溅得满身,那桌客人被炉火燎糊了袖衫。看着这些比小二还要忙碌的才子们有些想笑。所谓才子就是矫情,到最后也不知是他们品了茶,还是故作风雅。
茶楼里溢满了各种茶香,最终最后汇聚成两味,一是苦,二为甜,茶客满,茶香益出到酒楼外。外面终于有人不耐烦的询问小二,一个时辰已满,下批人何时可以入店?
这就是阿碧开的茶楼,栽种杨柳立在杨柳街,卯时开张、避开辰时和申时、直至戌时才关张。
凡间一天只食两餐,辰时用朝食、申时用飧。为了防范文人们吟诗作对过了头,墨迹矫情的占着桌位,她还给茶楼立了条规矩;开张期间每一个时辰更换一批客人。所以就有了门内客满,门外排队的景象。
在禅院,她默默记下了藏缘烹茶的步骤,她能偷技的也只有步骤。至于火候要多少,盐粒撒几颗,茶汤怎么搅拌她是不能问,也不想问。
谁让这柳二城里文人多,但风雅之地却是无,既然有客源,客源又跟风,几句风雅智者的小诗就引得客源尝试,干嘛不做这有茶有水省事的买卖?
她交代鬼柔这几日闭关时除了绘制猪皮,也要读些诗词歌赋,熟记这烹茶的步骤。柔儿眼中有活,机警善变,让她做掌柜确实合适。
低首看着柔儿蒙着面穿梭于各个茶桌间,如鱼得水,真没辜负她这几日的训练。
她想起开张前,柔儿问她为何让她用最嫩的猪皮做一双手的皮膜,而不让自己绘制成精致的脸。
她答,再美的脸看多了就没了味道,人各有所爱,你认为美的脸可以称所有男人的心?一双美手配上茶叶就够了,足够抓住那些茶客的心。
柔儿确实听话,将最好的猪皮用极细的针缝制出晶莹的手摸,剩下的猪皮被拼接成身体的其他部分。如果把柔儿的袖口再向上翻一翻,必会看见她龟裂斑驳的猪皮衣。
至于柔儿绘制的脸,她想见一见,可柔儿三两剪刀剪得稀烂。
“主人说得对,既然不是最美的脸,带它有何用?”柔儿坚定的回答阿碧,又像对她自己立着誓。
缘起,缘起,既然相遇一场,谁还管那么多细枝末节?
满城的才子情趣比不过一个藏缘,比如那柳树枝子当柴火就是那和尚的主意,所以烹出的茶味混着枝叶芬芳。
又到了与那和尚吃茶的时间了,阿碧一个飞身跃出门外,朝着寺庙飞去。
缘起,缘起,他拽捡柳枝,亦拽下了她。
第九章 千寻鱼虫 窥探柔儿
碧落站在禅院门外,远远的就瞧见背对自己坐着的藏缘,茶褐色的祖衣长袍松垮的罩住他宽厚的高大身形,茶雾缭绕,像是佛陀,有些遥远。
深吸一口气,依然茶香满院。她没再踏进禅院,消失在一片艳阳里。
这个下午,僧人反复的煮着新茶。茶凉了一盏又一盏,盛出一遍又一遍。缘藏举头看了眼要掉到西边地平线的太阳。人走了,茶就凉了。茶凉了,缘也灭了罢。
他定了定神,双手合十“南無阿弥陀佛。。。。”
碧落躺在海贝床中,玉手摆弄着身边游过的小鱼,被水中女神的碰触,通身透明的小鱼娇羞的发出淡红色的光芒。
翻了个身子,大半个身子探出巨大的贝床,伸手继续逗弄簇拥而来的鱼群。鱼群像得到认可,兴奋的摇摆大大小小的鱼尾巴。它们有的点亮了身体,有的翻着肚皮,有的游进如云彩般漂浮的银发里。
再转一个身,阿碧盯着熠熠生辉的海波,紫蓝色,蓝色,浅蓝色的海波一荡一荡的相互交替。
她回来了。主动回到了深海二千旬的光明殿。
千寻鱼带来了光明殿的动向,她必须回来。
千寻鱼虫,是碧修罗养殖鱼虫,是用八千深海生存力极强的千鱼、她的头发和垂柳叶做成的。这种鱼它形状像杨柳叶,扁平而透明,通体翠绿,更喜爱栖息在湿润的泥土里,像鱼又像虫。
一个晒过太阳的人会十分渴望阳光,一个呼吸过空气的人会十分渴望自由。更何况,她是阿修罗,有想要的东西就心心念念,千方百计的得到。
当第一次逃走归来,就命人寻来水晶皿。
将柳二城内中柳树叶和着柳树根部泥土放在水晶皿底部做温床。又向深海海底的老章鱼要来它家烂泥中的千鱼虫卵。她用自己的银发碎屑合着些许灵力洒进水晶皿。随着鱼卵的发育,纤而短的发丝融进了鱼儿发育的身体,原本通透无骨的千鱼鱼苗长出了银色的骨刺。又过了三日,吃着柳树叶的千鱼变成了怀念的杨柳绿。
接下来的十几日,她将培植出的千寻鱼散养在修罗宫中各个角落,因为混着她的灵力,她可以透过小鱼的双眼看到周边的一切。所以再次逃到柳二城,她将带出的千寻鱼植入柳树河岸。
千寻鱼,千里寻她,她寻千人!
而他阿爹,永远是她赶回来的理由。
在光明殿里的千寻鱼传给她的影响很逼真,逼真到她青筋暴跳!
老人家终于在撕烂寝宫中所有绿萝被,打烂了珊瑚桌台,最后连枕头也不忘翻找的情况下找了皱成烂布的黄衫。这一找,找了一刻,正如她估算的时间。他阿爹看着黄衫,呆愣了一下,然后瞪大了十八只牛眼!然后长大了嘴巴狂吼什么!看口型一定是在叫她的名字。
光明宫殿中升起巨大的旋窝,海天摇荡,很快整个寝宫就被一只巨脚踩平,在千寻鱼视线可以触及的地方,她看到其中一只大手缓缓的向上抬起!
不好!糟糕!
传说中他的阿爹有三次暴涨了身形,举起了的右臂。
一次为了阿修罗圣王毗摩质;一次为了找到第一次逃走的她;这最第三次是。。
果然是老人家啊,威胁耍诈,同样的招数乐此不疲。
老人家要举起右手,她必须回来!
他在障日。阿修罗障日。 凡间又叫“天狗食日”!凡人,也不想想,就算是神狗也不敢吃了日月星君那两个古怪的老头。
当她分秒回到光明宫殿,便见阿爹立刻恢复了身形,挥舞着八只手臂把她举到眼前,那霍亮亮的眼里,盛着宝贝失而复得的惊喜。
“吾儿,莫走远了,来,阿爹再看看,头发怎么乱了,让我给你缕缕,你身上是什么味?苦涩涩的,去,让滋德把今天圣王赐的赛天水拿来!
赛天水,就是比天人用的香氛更香的水。
为了与天人较量,阿修罗把好斗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什么比天美,赛神仙,比仙飘的食物、器具全一股脑的命了名,非要挣个脸面。
唉!她是阿爹的宝贝,还没现世的宝贝,比他那身上整天挂着的赤橙黄绿的叮当宝珠宝贝多了!所以是真爱,必珍藏,珍藏的方式就是锁着,瞪着比夜明珠还大的眼睛看着。
又伸了个懒腰,她好想再晒晒太阳,喝口柳茶。
藏缘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在垂柳街开了家茶楼,若他知晓自己偷技之事,不晓得有何反映。
真搞不懂,一个好好的天人做什么和尚,还浪费了一手的好茶艺。
碧落有些惊奇自己会将一个和尚的身影留在心底,她摇摇头,反正也没啥缘份,原先想与其较量一番的心思也该淡了。
现在让她挂心的是女鬼柔儿,因走得匆忙,没交代一声自己就消失了,虽有斑羽在手,便于控制,但一个无心的鬼放养出去,保不准又出什么岔子。
起缘茶楼门前的垂柳树根里“爬出”一片柳叶。树叶顺着威风贴着地刮进了缘起茶楼。
按时间计算,这应是过了三个月。茶楼还在经营,虽不如刚开张时红火,但一切也算平顺规整,跟风的热潮总会过去,留下来的常客也是爱茶品茶的。
柳树叶继续贴着地面向前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猜疑。
只是一楼没有阿柔的身影,二楼也无她的踪影。
而在缘起茶楼后院的柴房传来一阵阵嘤嘤悲泣。
柔儿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白纱绸缎的群摆被柴房中置放的木炭灰染得乌黑,她缥缈如仙的紫纱笠被甩在一边,笠上的编丝竹条崩坏翘着边,不知是被谁踩踏过变成了扁平状。一双玉手掩“面”,指缝中冒出的缕缕黑烟。黑色头发凌乱的搭在胸前,伴随着抖动的酥胸,连发梢也显得楚楚可怜。
她是缘起茶楼的掌柜的,特别是那修罗女消失不见后,她风情万千,更把茶楼打理得有声有色,客人络绎不绝。有多少才子为她倾心,为一睹真容,有的数月来茶楼恭候,有的赠诗送画赠美言。那些时日,她觉得自己不再是挂着死人皮面被淫客猥琐的千人枕,而是像大家闺秀一样受人爱慕追求。那些时日,掩埋在心底的自卑升华为一抹飘然的气息荡漾在喉咙间,只要她一张嘴,那份得意就会涌出,化为樱桃嘴角旁的笑纹。
第十章 鬼柔前缘 浅浅不宁
为了这份骄傲,柔儿让自己走路的身子摇摆如扶柳,音色如春风拂面,更甚每日更新手膜,就是为能足够自信茶客的目光。如果没有碰见那人,她还能沉浸在她营造的飘飘然的氛围中。
这一刻她却是蜷缩在角落丑陋无颜的卑下饿鬼。想想今日的遭遇,柔儿在此发出类似哭声的哽咽。
今天天色有些阴暗,柔儿与往日一样开张迎客,一些熟客还是先到她拿购得茶饼,还邀请她入桌品评。话题就这样展开了,桌上的王公子调笑李公子见色忘义,说前几次吃茶不邀上他,王公子却提起,前几月城主府上的常客靳公子,为了一个青楼浪蹄子毁了前程不说,还跑到缘分庙中求个姻缘,最后青楼女子瞧不上他那穷酸样不愿跟随。那靳公子回来,见人就说女子是鬼,模样可怕,半疯癫的样子怪是可笑。
“王兄,你说那靳公子想也是风流倜傥,只是误入温柔乡,那小身板被情场老手一**,哪能撑得住,瞧瞧他现在,身子像魂儿似的,脚都占不着地。”
“李公子说的是,原来也是满腹才华深受城主器重,遇到个骚蹄子,放了前途不要还要给那女子赎身,真是痴儿!”
“你想想,那些青楼窑姐儿迎来送往的,谁会要个穷酸人?说来靳兄也太没骨气,被拒绝就罢了,吵吵什么女鬼女鬼的,自己的丑事这才宣扬的满城皆知。”
“莫提他了,莫提他了,扫了咱们的兴致,还是烹茶论道两相宜,浅浅姑娘,你说是吗?”
那修罗女望着自己脸,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一层层的削着果皮,直到自己内心最深的yuwang**裸的展现出来。浅浅是柔儿现在的新名,碧罗修告诉她,虽然她是饿鬼之身,只要她放弃鬼道蚕食凡人的习性,换个名字并且安分的经营茶楼,勿要奢求其他,还是可以当回“人”。
听到李公子唤自己的名字,浅浅碎着茶饼的手顿了,衣袖蘸着点茶末显得不再洁白。“两位公子,还是烹茶吧,这茶楼入不得污秽不堪的事,也白白折煞了二位公子品茶的心境。”
“浅浅姑娘说的是,哈哈哈哈哈”王李二位被浅浅一个污秽把他们堵得只能作揖干笑。
浅浅舀着沸水,水花翻滚吐着一簇簇的水泡,水泡溅起落到她白皙的猪皮手膜上,撕拉一声烙下了红印,浅浅看到红色印才连连哎呀几声,给王李二位告了歉,便离席翩翩而去。
这一个上午,柔儿的思绪不停的绕着靳公子。
往日红姐胁迫她不停的寻找客人,她也多次卖了色相,肥头猪脑的商人或者尖嘴猴腮的小贩在自己的皮囊上肆意妄为的发泄。也有些看似道貌盎然的官差或是才子,脱了衣裤更是禽兽不如。虽然他们没在她身上撑了多久,红姐伏在床帐上,用细舌探入客人们的后颈,吸食血髓,直到他们昏迷只剩最后一口气。
靳郎,却是唯一一个可以未立即赴死,却见到她多面的人。
那一身洗得起了毛边的青衫,那第一次望着她羞涩悸动而又干净的黑色眼珠,那伏在她身上瘦弱的身子,在第一次欢好时怯懦的哭出声音,直给她告歉的靳公子。这样一个诗情画意喜欢她倾听自己咏诗论道,这样一个明知道自己是窑姐却要娶她的人儿。
他,可还安好?
她曾是柔儿,主动接客,喂饱了红姐,收拾了满室的错乱,把自己梳妆的像个闺秀小姐,才敢与靳郎相见。
她现在浅浅,游走在这一个个光鲜亮丽的才子身边,虽被吹捧仰慕,对她也确实受用,可在刚才,听王李二人一番论述,她惊醒这些才子,披着人皮,心中的欲念不比她这个饿鬼来的少。
这里,没有一个人像靳郎!无一人如靳郎一样可以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