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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为时一个半小时,但结束之后还有好些年轻的女生不舍得离开,围着那英俊的吉他社社长请教各种关于吉他和音乐的问题,热切的神情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迷恋来。云来看了一会儿,走到潘希年身边,轻声说:“潘希年。”
潘希年正帮着收拾道具,听到云来的声音转过头来:“嗯,我以为你走了呢。”
还没。“怎么样,还有趣吗?”
很不错。活动的具体流程也是你们社长排定的 吗?做得很好,要是我一点吉他也不会弹,听完这一堂课,也会忍不住热血沸腾要买把吉他回来学一学啦。“哦,老萧的鼓动力向来一流,他真是太喜欢吉他了,只要你真的喜欢又想学,他就是坐下来教你三天三夜也绝不说累。我们社在学校里是小社团,都是他一年年地撑下来的。这点上我是很佩服他的。”
她看起来和萧畅很是熟稔,说起他来脸上自然流露出对于朋友的自豪和认可。云来听她这样说,忍不住又去看被女生簇拥着的萧畅,他正在不厌其烦地示范一个滑弦的指法,果然一如潘希年所说的耐心而细致。
这时潘希年说:“你说你会弹,又说今晚上过来,我还以为你会把吉他也带来呢。”
想带的,后来觉得这是你们社团的活动,我第一次来拜山,还是老实一点。“这有什么关系?你也看到了,我们团里没什么规矩,下次要是再来玩,记得把自己的吉他也拿上啊。我也是今年新进来的,陆敏说以前好些弹得好的师兄,因为毕业啊、升大四啊,这个学年都陆续退出了。”
云来心里一动:“那你们现在还招人吗?”
潘希年就笑:“你要入社?”
云来跟着笑:“我都研究生了,不知道这么老你们还要不要?”
老萧和你一样,也研一。他在社里都五年了,也没人嫌他老啊。你等我问问他。“这时提问的女生们也陆续散得差不多了。萧畅已经换掉刚才教学用的民谣吉他,从另一架琴盒里垒出一只新的吉他来,试了试音,很快就连成了断的曲调。他拨一次弦看一眼身边的陆敏,云来很快听出那支曲子是一首民谣的情歌,禁不住牵动了嘴角。而这琴声,迅速让这空阔的教室温暖了起来,连白炽灯那冷冰冰的光芒,也不再显得那么刺眼了。
潘希年等萧畅弹完,才走过去:”你们两个真是一刻都不放过卿卿我我的机会。老萧,我们社现在还招新人吗?有人毛遂自荐。“萧畅这才把目光从陆敏那儿移开。他人很瘦,这样瘦削如剑的人笑起来却很温和:”好啊,我们这儿还不是来去自由的。刚才我看见他一声不响坐了一个半小时,原来是希年你的朋友。“云来朝着萧畅伸出手:”你好,我是云来,景观系的。“萧畅,学语言的。”握手之后萧畅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云来,“没带琴来?”
今天是拜山来的,就留在宿舍里了。“弹吉他的人手上有茧,不必格外声明什么,只要握个手就能大致知道来历。
萧畅点点头,瞄了一眼闲置在一旁的吉他,还是把手上这把递给云来:”试试?“云来回头看一眼潘希年,轻松地笑说:”还有考试吗?“萧畅也笑了:”没的事。就是没别人,大家切磋切磋,玩一下。“这下云来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接过吉他,往桌子上一坐,试着拨了两下弦。这是把古典吉他,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养得很用心,每一寸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弦也是才换过的,音准之前云来也听到了,校调得很好。他本身也是学古典吉他入门的,对这个倒不陌生,拨完弦抬起头来对着潘希年、萧畅和陆敏一笑:”倒不知道该弹什么好了。“随意就好。别真当成是考试。不然用那把民谣的陪你暖个身?”
云来看见潘希年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神情看起来很是专注;他垂眼思索了一刻,又抬起来,话是对萧畅说的,目光却注视着潘希年:“不用了,我想起来弹什么了。”
他又一次滑过琴弦,琴声饱满而圆润,过门时那微微的羞赧感还挥之不去,他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才终干唱出了第一句歌词————我可否将汝比做一个夏日?
可否将汝比作一个夏日?
你却比炎夏更可爱温存;狂风摧残五月花蕊娇妍,夏天匆匆离去毫不停顿。
苍天明眸有时过于灼热,金色脸容往往过于阴翳;一切优美形象不免褪色,偶然摧折或自然地老去。
而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谢,秀雅风姿将永远翩翩…似乎只有用母语之外的语言,他才能顺畅地把这些字句付诸言辞之间。起先云来并没有或是不敢去看潘希年,渐渐地,他意识到自己不能错过这样的时刻——池和她确实不过数面之缘,更深地了解眼下也无从谈起,但这并不妨碍自己为她唱这样一首歌。当年他庄父亲的老唱片里听到这支懒洋洋的调子,并无从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着迷于曲调的优美,才反复练习,最终还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而就在此刻,云来一字一句唱着异国的语言,指尖流淌出曾经熟悉又被遗忘的旋律,他才知道千百年前的情诗从来不死,就譬如他们相遇在秋季,而她则明媚和煦胜于夏日的清晨。
心底一个声音盘桓不去,渐强亦渐响,简直要超越满溢胸口的歌声而出,云来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什么——云来对潘希年一见钟情。
这念头一旦落定,他竟然不可抑制地开心起来,心底简直在瞬间开出无数的花朵来。
这一来指法全乱,云来索性一阵乱弹,在听众三人略带诧异的目光中猛地收手,但语调愉悦得很,丝毫听不出遗憾来:“糟糕,忘词了,只能弹到这里了。”
他天生的喜相,笑起来不知道有多迷人,看得萧畅转去揽定陆敏的肩:“小敏,你有没有觉得室温一下子飙升了好多度,我怎么觉得就春天了呢?”
陆敏笑嘻嘻又别有深意地瞄了一眼潘希年,才回答萧畅:“唱的是夏天,现在又是冬天,折合一下就春天了嘛。希年,你说是不是?”
潘希年像是被猛地惊醒,静了一静才真诚地说:“我没听歌词在唱什么,就是这调子美极了,歌词是什么?云来,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的嗓子,的确是该来我们吉他社。”
萧畅和陆敏交换了一个拼命忍笑且无可奈何的表情,而听她这样说,云来竟也不觉得有分毫的失望,依言作答:“是一首夏天的歌。”
哦,“潘希年停了一停,”我很喜欢夏天。“云来微笑:”我也是。“因你而想起夏天。
要不是工友按点来锁教室的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熟悉且投缘起来的四个人恐怕还能继续交谈下去。他们出了影音楼,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雨来,而看起来只有云来一个人带了伞。
云来也没多想,对潘希年和陆敏说:”雨不小,我只有一把伞,你们打回去吧。“陆敏摇头:”不了,我和萧畅还有事,他的宿舍离着也近,冲一下就回去了。云来,拜托你送希年回去吧,我们住雁字楼,还有好远一段路昵。“雁字楼等于就是在学校的另一个角落了。云来送潘希年自然没问题,但这么大的雨,又是冬天,实在不忍心看着萧畅他们冒雨回去,又说:”你们还背着吉他呢。不然我先和萧畅回去拿伞,再来送你们?“可是这边萧畅已经把外套脱下来连头盖住陆敏的上半身,然后两个人挥了挥手就紧紧牵着手踏水跑远了,显然是很习惯的样子。云来看他们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大琴盒还牵着手不放开,看得出了会儿神,才默默打开伞,对安静地站在一边的潘希年说:”我这把伞有点小,恐怕你要委屈和我挤一挤了。“我不打伞也没关系的,时间也不早了……”
云来打断她:“应该的。你也说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我要是不把你送到寝室楼下面,那才说不过去了。”
至此潘希年也不格外客气:“那好,就辛苦你了。”
伞并不大,遮两个人实在有些勉强,云来就把大部分伞面偏向潘希年一侧,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半边外套也不在乎。但很快潘希年察觉到这一点,又把伞悄悄推回去一点,可过不了多久云来又一次再朝她遮过来……如此反复好几次,在云来又一次要把伞移到潘希年一侧时潘希年忽然说:“你本来就好心送我了,要是再叫你淋雨感冒了,我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云来不以为意,理所当然地说:“你是女孩子嘛,当然要保护周全。”
闻言潘希年侧过脸瞄了他一眼:“哦,你也说我不过是个女孩子,又不是怪物,干吗离得这么远,好像在躲暗器一样?”
云来被这句话逗乐了,一笑,也就彻底没了顾虑,大大方方地拉近和潘希年之间那道之前还泾渭分明的界线。
潘希年这才点点头:“好了,这下就都遮住了。”
之前隔得远,云来其实多少有些紧张;如今被潘希年一句话拉近距离,反而心无旁骛起来,还聊着天。
降雨之后气温骤降,一开口就免不了呵出白雾。潘希年的面容。出在这一团团的白雾之中变得云遮雾绕一般不真切起来。两个人的话题生疏得很,歼了好几个头都没聊下去,直到云来提到自己新来这个城市和学校,对一切都不熟悉,也不知道有什么有趣的去处,潘希年若无其事地接了一句:“哦,我也不太熟。”
我是才来三个月,你不是都念到大三了吗?“云来也是随口接话。
我是大二转校过来的,之前虽然在这个城市待过一段时间,但也没机会好好看看它。”
她语气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云来抓不到由头。正想着该怎么作答,潘希年已然先一步把话头接上了,还是淡淡的听不出语气:“近郊有个植物园,很大,你要有空可以去逛逛,不过现在是冬天,也没什么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一路上行人实在不多,像他们这样在又湿又冷的夜里还悠然如闲庭漫步一般的就更是少之又少,偶尔有几个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的,也都是没有伞踩水一路跑远;私家车开过的反而多一些,也都体贴地放慢速度,尽可能地不溅起过高的水花来。
所以当又一辆车迎面而来的时候云来根本没在意,只是下意识地把伞稍稍放低,遮住那刺眼的前灯。但没有想到的是,那辆车并没有像其他车辆那样静静地开过去,相反,它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接着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不是天黑又下雨,又如果不是一路都在全心和潘希年聊天,云来绝对不可能不会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家导师的车子,更不可能明明看见车子过来了还走在路中间,而不是迅速地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低调一点,但如今硬躲已经是绝无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换上一副表情,看着费诺朝着自己和潘希年的方向走过来。
云来在瞬间深刻地体会到撞鬼的感觉。
前尘
费诺身上浅色的风衣在夜里十分的显眼,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清瘦修长,步履虽不快,但沉着而稳定,特别是云来心虚,只觉得压迫感十二分足……他真是觉得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哪里敢去看费诺,更不要说是找个借口和费诺搪塞为什么早些时候说有要紧事没法加班,现在却和潘希年打一把伞走在校园里。
事到临头索性不要解释,只管认错,最糟糕的就发生在眼前,不会更糟。念及此云来倒也不那么紧张了,还抽空飞快地瞥了瞥潘希年。后者倒是没什么表情,就是盯着费诺一声不响。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费诺先叫住了他:”云来,你在这里正好。蒋仲伟到处找你,他钥匙留在宿舍了,没办法回去,你手机没开机,等一下和他联系一下。“语气很温和,并没有任何的不愉快,也完全没有抓住现行当场算账的意思。
参加吉他社的活动的时候云来关了机,活动结束也忘了打开。听费诺一提,他忙去找手机,心里不免庆幸费诺没有追究他今晚去了哪里。手机里果然好几条未读短信都是蒋仲伟发来的。他也不敢多看,又收起来,再去找费诺的人。
但这一看,就愣住了。
不远处的车灯一明一灭,让费诺和潘希年的面孔都笼罩在奇妙的阴影之下,以至于神情一时之间难以辨明。但他们都不说话,又都沉默地彼此凝望着,倒像是在暗暗角力一样。
这个场面并没有维持太久,是潘希年打破了微妙的僵持感。她低下头,从包里翻找出围巾和帽子,一一戴好圈严实,才又抬起头看着费诺,出了声:”一直在说话,不觉得冷。“这时云来的眼睛适应了明明灭灭的光线,看清费诺蹙起了眉,又并没有任何严厉的意味,若非要追究,倒更像是关切着——这样的费诺他之前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