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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晓兰满嘴牛肉,嘟囔着应了声,耶律保保十分鄙视只会讨好老婆的段佑,他从腰间解下水囊,递到了文晓竹手里,温柔地道,“喝点水罢,慢慢吃,别噎着了。若是喜欢这大理的衣服,咱们做上几百件就是了。”
文晓竹端着水袋,错愕地看向他,直言道,“我没有很喜欢啊,是姐姐叫我换的了。”
话罢,三人一起看向文晓兰,文晓兰毫不客气地抓过耶律保保手里的水囊,小口吞咽了些,方淡淡地道:“大理玩腻了,想去草原逛逛罢了。”
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就互换衣服,互换新郎?耶律保保颤抖着声音道:“你嫁了人来看妹妹不是一样的么?”
文晓兰一怔,眨了眨眼睛,懊恼地道:“是哦,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耶律保保心道,万幸中的大幸,这个不是我老婆,他同情地看向段佑,却见段佑面色温柔地看向文晓兰,轻声道,“那咱们现在就一起去草原,到你玩够了再回大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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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天下 第一百七十章 盐荒
文竹得了杨木送来的消息,知晓那四人已经联袂往北方草原去了,大是松了口气,掐指算来,大姐和姐夫琴瑟和鸣,二姐和二姐夫也苦尽甘来了,四妹一个人似乎很是逍遥,五妹和五妹夫自行其是,宝贝双胞胎也终于嫁出去了,如今只要再做一件事,就可以去寻他了。
十年……
赵家二婶子早年丧夫,一个人开了个早点摊子,辛辛苦苦地拉拔着三个儿女,眼见孩子们都要成人了,却是比往日更辛苦了,儿子娶媳妇要聘礼,女儿出嫁要添妆,一个个算下来,都少不了银子。
她卖的是面条,早早出了摊,手擀的面条切成筷子般粗细,煮熟后浇上一勺子牛肉老汤,再撒上一把葱花,热腾腾地吃了,再把汤喝了,整个人都暖阳阳的。
二婶子做的面劲道够味,料又给的足,吃上一碗到中午都不饿,口耳相传,倒是引来了好多回头客,太阳刚刚探头,二婶子的面就卖完了。
她仔细清点了下钱,见对的上数目,收了摊子,推着二轮的小车,心里盘算着,盐又快吃完了,近来盐价涨的凶,这次得多买些。
到了盐货铺子,远远就看见排了一条长龙,从街头一直排到了街尾,她紧走两步,坠上了队尾,刚松了口气,回头一看,后面又排了三五个人。
二婶子拍了拍前面的小娘子的肩膀,笑的和蔼地问省,“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小娘子一脸愁容,瞥了二婶子一眼,贝她长的慈眉善目,也放下了戒心,皱眉道:“艾,这附近的盐货铺子都缺货了,只有这家还有些,听说最近都不会有货了,得了信的都赶紧过来排队了。”
赵家二婶子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学着那小娘子的样子,颠起脚,伸着头往前观望着,心急如焚,生怕至她的时候已经卖光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赵家二婶子拎着平里的半向盐,叹着气的往家赶,到她的时候倒是没卖光,每人却只准买上五两,早知道叫孩子们一起来排队了,这么点盐,别说出摊了,自家吃都不够。
她忧心忡忡地回了家,想了想,却是把家里的盐罐也拿了出来,里面的盐都倒进了出摊的盐罐里,一家老小的生计全靠着卖早点,自己吃的就凑合凑合吧。
转眼又过了三天,满城之中已经找不到一个开张的盐铺,百姓们都炸了锅,京兆尹的府邸前人山人海,不乏举子秀才,毕竟,就算是皇帝,也要吃盐的。
赵治端坐龙椅之上,费力地拽回精力旺盛的儿子,这小子走路稳当以后就不肯乖乖地陪老子坐在龙椅上了,每天都想溜下去玩,一天到晚地和他老子抢着老婆,赵治真想装成无意失手摔死他算了。
赵冲长的甚是敦实,小身板一使劲,猛地冲出了他老子的掌握,直直地向着满朝文武冲去,片刻功夫,哀号遍朝,太子殿下打了个滚,撞倒了四个尚书,五个御史,还有两个小太监。
那两个小太监爬起来以后,顾不得其他,先来搀扶太子,却见太子已然活蹦乱跳地爬了起来。
其他几位大人倒是哼哼唧唧卧地半晌不起,赵治看的不耐烦,命人搀他们起来,又把被送回来的赵冲牢牢地拘在了怀中。
再次抬头望去,却觉得今日里百官俱都没有什么精神,一个个无精打采,佝偻着腰身,尤其被撞倒的那几个,面色已经惨白,他不满地质问道:“众位爱卿这是怎么了,勤于房事也不能荒芜了政事。”
房事?小皇帝一向嘴巴没遮没掩,当了爹还是依然故我,众臣早已习惯,萧东流上前一步道:“皇上,近日京中缺盐,臣等家中少盐度日也只能坚持个三五天了。”
他话音一落,众位臣工纷纷应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盐司大人的身上,心里不约而同的琢磨着,盐钦二物一向属于管制物品,向来是皇家的买卖,这断了盐,还不是皇上的主意么?
盐司大人亦是为难,眼见赵治也盯上了他,赶紧撇清道,“往京中运盐的漕船连连破损,雇佣民船却征调不动,还请皇上明鉴啊。”
赵治脸一沉,质问道:“运盐的漕船一共百余艘,难道一起破损了?”
盐司大人心知难以取信帝皇,可这就是事实啊,他硬着头皮上前,肯定地回道:“正是,不过二三日内,所有漕船的船板一起烂掉。”
众位臣工议论纷纷,俱都用怀疑的眼头打量着赵治和盐司,这两个坏东西,不会又在唱双簧吧?
赵治铁青着脸,双手死死按住了不住扭动的赵冲,干脆地下着口谕:“各部各司把能用的马车都派出去,先运些盐解下燃眉之急,盐司刘凤怀严重渎职,即日起留职查办,待京中盐荒解决,再追究其责任。”
赵治倒也称得上杀伐果决,他的口谕一下,众位臣工如同有了主心骨,退朝后纷纷调集马车去了。
自从京中开始闹起了盐荒,文家便也和别的府邸一样,过起了少盐的日子,毕竟是大户商家,运送布匹的时候稍带上些盐就足够护卫所有靠着文家吃饭的人了。
何况,每年里贩到草原的私盐也不知道有多少,文府自有他的路子,府里节省着吃盐,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杨木一早就到了文府,文竹将他迎入了书斋,如今这书斋却是成了文竹的私人领地了。
文竹知晓,杨木的洁癖,早早准备了一匹白绫,为他圈出了三尺见方的一块地皮,杨木瞪着看了半晌,终于还是皱着眉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文竹一侧头,哑然失笑,许是下人们也觉得这位爷太难伺候,却是故意把那白绫挽了花,活脱脱就是个小灵常的样子。
杨木掏出洁白的手帕,捂住口鼻,瓮声道,“皇上已,经下令各部各司把马车都征调出去,准备先运一部分盐进来解决燃眉之急。”
文竹手里正审着账册,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你依计行事即可。”
她专心致志核对账册,久久没有听见杨木言语,以为他已经走掉,却不妨被一双白玉一样的手按住了账册,她抬起头来,对上了杨木专注的目光:“我只问最后一次,你真的置这满城百姓于不顾?”
文竹咬紧下唇,似对杨木亦是对自己,肯定地道,“这已经是兵不血刃的法子了,若是其他法子,都要生灵涂炭。”
杨木轻叹声,径向外行去,出了文府,他坐上自己的马车,却是忘了换衣服,也忘了净手,失魂落魄地静坐半晌,最后对外面等候的人轻声吩咐了句:“去罢。”
盐司刘大人这几日如坐针毡,终于得了各部各司的准信,马车队列已经到达了海边,装满了盐,七日内定可回转京师。
他摸摸满头冷汗,这乌纱不在了,脑袋总还可以保住罢?
没等盐司大人的心回到原位,噩耗再次传来,一夜之间,回京的官道之上布满了烂草落叶,和湿土泥块混在一起,又有许多石块掺杂其中,勉强行进后,不到一日就坏了过半马车。
盐司大人暴跳如雷,连连骂办事的人不会换条路走,却又被告知,连换了几条路俱是此等状况。
盐司大人绝望了,他摘下乌纱,脱下官袍,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背负荆棘,跪倒在了午门之外。
消息已经传到了赵治那里,他亦是暴跳如雷,平头百姓家中早已断盐,各个权贵大臣家也撑不住了,如今盐荒已经蔓延到了皇宫之中,今日里他陪着皇后用膳之时,一切菜肴均淡而无味,甚至包括一盘卤肉,看着那牛肉颜色淡红,甚是讨喜,吃了一口却腥气冲喉,赵治当场就吐了出来。
唤来当值的女官询问,女官忠于职守,诚实地回答,“娘娘这里断盐已有两日了。”
赵治铁青着脸回到寝宫,唤来冯顺,见他脚步虚浮,便知道他亦是没有吃盐了,怒气便缓了几分,询问道:“宫里也没有盐了么。”
冯顺匍匐在地,老泪纵横,如今这惨状,却比当年楚皇赵野困住京都还要难上几分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代着:“如今宫中上下,能保证用盐的只有您和太皇太后了,皇太后偷偷命小的把她那份匀了一半给了太子。”
赵治低头瞪着足下,双手握拳,十指指尖几乎掐讲肉里,堂堂帝皇,竟然连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娘,吃饭都不能保证,他头一次有了羞耻之心,更多的,是愤怒。
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宣百官进殿,若是商量不出个对策,就叫人去棺材铺给每位大人都订上一副棺材吧!”
冯顺头一次见主子这么的坚决,这么的果断,这么的像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他哽咽着应了声,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后,径直出去传话了,他倒也干脆,直接唤来当班侍卫首领,很快,一队侍卫被派出了皇宫,向着各个大人的府上快马加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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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年少多情时
PS:这是关于文竹老爹老妈的故事,不感兴趣的童鞋请PASS。
上了马车一直晕晕的,睡了一天好歹有些精神了,她挣扎着坐起身,口渴的厉害,想要唤人来倒盏茶,却听得车外传来了丫鬟月儿和跟车婆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不禁凝神去听。
“要说车里这位也真可怜,听说一生下来就没了娘,老爷又娶了二房,把她自幼放在老夫人跟前养了。
“老爷跟着皇上南征北战,如今天下大定,眼见就要论功行赏了,却和夫人一起没了,老夫人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剩下这么个孤女。”
“啊,那小姐不是克亲命么?”丫鬟月儿口无庶拦地提高了声线,那婆子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呵斥:“你虽然是路上买来的,却是要跟着小姐进宫的,可不要这么没规矩,小姐纵然是个孤女,有皇上照看着,难道会比那些千金大小姐差了去?”
她微微垂下眼帘,她虽然只有七岁,却已径见惯了人情冷暖,祖母去世的时候,冒出来的一堆族亲把家里分的七零八落,皇上召她入宫的圣旨下来,又一个个陪着笑脸赶来讨好她。
她坚拒了所有人的虚情假意,坚持一个人上路,只带了这么个粗使婆子,又在路上买了个丫鬟,流言却还是止不住 罢了,任由她们说去罢。
马车又行了一日一夜,在第二天黄昏前赶到了都城,月儿掀起车帘一角,偷偷向外张望着,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那如同老僧入定般的小姐:“小姐,您不看看么?可热闹了。”
她双目合上,手中一串念珠缓缓转动 ,小小年纪却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仿佛没听到小丫鬟的问话,月儿讨了个没趣,心里暗骂声,克亲命,冷血,自己祖母死了都没掉一滴泪的怪物。
马车径直向着皇城行去,一路之上畅通无阻,到了偏门,随车的侍卫出示了腰牌,很顺利地进了皇城。
立刻有等候许久的女官上来服侍,只看了一眼,就对后面跟着的宫女吩咐着:“把这个丫鬟带下去,到教养司调教调教。”
她冷眼旁观未发一词,倒是月儿自己先叫了出来,“为甚么,我不要离开小姐,我家小姐还需要我的伺候。”
啪的一声,那女官毫不客气地扇了月儿一巴掌,又从腰上抽出帕子悠闲地揩了揩手,对着被两个宫女按住的月儿冷冷地道,“主子面前也敢自称我?”
她素手一指,逐一点评道:“杯子里的水一点热气都没了,也不知道换一壶来;主子坐在车角漏风处,自己却霸占了中央的位置;坐着的时候竟然把一双大脚对着主子?!”
这女官话音一落,月儿立刻被拖了下去,她转过身来却换了一副嘴脸,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小的奉命来接小姐,奴婢姓陈,小姐唤上句陈嬷嬷就好。”
不待她应声,陈嬷嬷伸过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