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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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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是指什么?和雏子的共同点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的确不一样。”雏子这么说的同时,好像被甜美的苦痛所折磨一样,眼睛望着远方。
  雨继续下个不停。信太郎真的在六点半之前回到家,但是大雨仍然不见方停。
  看着送来的洗衣机和烤面包祝,信太郎说:“看起来还不错嘛。”他也就只说了这句话。雏子在用餐时告诉信太郎说,信浓电器行的职员名叫大久保胜也,他的兴趣是翻字典记难写的字。
  信太郎觉得颇稀奇。“那么雏子的名字也写得出来罗?”
  雏子点头说:“嗯,他真的会写,他有写给我看。”
  “了不起。”信太郎说,“而且很符合在这种避暑地的、谜样的美男子。”
  “那人,很适合穿黑的。”
  “很性感。”
  “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声音很低沉好听。”
  “小信也这么觉得呀。”
  信太郎点头,把手上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像是开玩笑地一样一面笑着,一面将身子倾向雏子说:“看来这会儿雏子又多了个新朋友了。”
  “是吗?”雏子说,颇有含意地望着我,轻轻地耸肩,然后低声笑了起来。
  17
  猛烈的雨下到晚上终于停了,第二天从一大早便是个艳阳天。
  我记得是信太郎提议去神津牧场吃冰淇淋的。
  越过位于南轻井泽的八风山,再穿过好几个山峰往荒船高原的途中,会经过神津牧场。在牧场内有卖用刚挤出来的鲜奶做的冰淇淋。信太郎说那是会上瘾的人间美昧。
  信太郎的工作也已到一段落,天气又是好得设话说。虽说是观光季节,道路也没么拥塞。开车兜风到牧场吃冰淇淋实在是很不错的休闲计划。
  但是雏子却面有难色。她说一大早起床以后就头痛,今天实在是不想到大太阳底下晒。她迟缓地用完早餐在阳台的桌子上杖着头这么说。
  “是不是感冒了?”信太郎用手摸雏子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烧。”
  “因为老妈不在,为杂事忙来忙去的,可能是累到了。今天一天好好待在家里就会没事。所以你们两人去牧场玩吧,我还想睡个午觉呢。”
  雏子很少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放弃游玩的。她是那种即使感冒发高烧一听到有好玩的,就会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开始化妆的人。
  在那个时候,信太郎心中应早已起了疑心。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把雏子一人留在别墅没有显出任何犹豫。我想他恐怕是想看看,趁我们不在的时候,雏子到底玩些什么把戏吧。他心里冷静地盘算着,要是自己不在家,她应该会有所行动,只要她有动作,就可以清楚看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么小布,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来约会罗。”信太郎用那种情人好不容易可以单独相处的眼光望着我说。
  要是在一年前和信太郎两人独处,一定会让我开心地想叫出来。但是在那时我没有特别高兴。我担心着雏子,她那么迷恋着电器行的男人。她想要一个人留下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是装病。
  一直到那时为止,雏子绝不会向信太郎撤谎。她要是想和新的男友上床会直接告诉信太郎。要是她有必须撒谎而留在别墅的理由,那一定是那种绝不想让我或信太郎郎知道的理由。我这么一想,就打心底感到恐怖。
  由于阳光很刺目,我向雏子借了一顶大帽子。我们一坐进车,雏子就套上凉鞋出来送我们。她的脸庞美极了,一点都不像正在头痛,隔着窗对着我们微笑。
  那天的雏子,穿着我看过好几次的浅黄上衣和白色短裤。肩膀上被着白色的披肩。我幻想着,看见那大久保胜也用强烈的目光把她的披肩弄到地上,静静地往衣服里伸进手去……
  她说:“小心点,好好玩。”没有涂口红的嘴唇,像是被雨露淋湿一样看起来很湿润。雏子的视线同等地朝向我们两个看过来。但是那样的目光却好像既没有看着信太郎,也没有看着我。
  我隔着窗挥手,信太郎向她送了个飞吻。雏子也一面挥手徽笑,一面还了个飞吻。我们开车走了一会儿回头一看,已经没有她的身影。只看到被树木围着的别墅屋顶。
  除了雏子让人担心之外,到神津牧场的路上倒是相当舒服。虽说是七月最后的一个礼拜,但是拜了梅雨刚过、又不是周末之赐,往来车辆不多。也不太见到观客的踪影。四周是一片寂静。
  车子在没铺柏油的路面上爬上爬下。一路上好几次发现了不错的风景,就把车停下来。有一座好像是由一群险峻的岩石所汇集的山,信太郎告诉我那是妙义山。我说好像是有魔力一样。他点头说,这种说法虽然有点幼稚,但是很像小布会说的话。有魔力的妙义山……
  就在翌年的二月,于轻井泽发生了浅间山庄事件。而在那之前,赤军搬离了位于群马县的迎叶山和秦名山的据点,而到妙义山落脚。他们知道警方准备来搜索,没多久又被迫逃离妙义山。从那儿逃走的路之一,就是经过神津牧场到深山。也是我和信太即在那天开车经过的地方。
  改变我一生命运的那一天,我国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有关浅闯山庄事件的新闻报道上。面我呢,在赤军正于轻井泽不断地开枪抵抗的时候,一个人来到轻井泽,拿起猎枪。在我的手指扣板机的时候,开着的电视机正播着有关浅间山庄事件的新闻。
  当然,我引起的事件和浅间山庄事件什么关联也没有。我甚至对赤军的左派思想也没有认同感。但是在他们展开枪战的同时,我也拿着猎枪和他们一样扣上板机。
  他们在抵触法律牺牲了几条性命的同时,也葬送了一个时代。和他们几乎同年龄的我,也一样地杀了人,自己断送了自己的一生。要是浅间山庄事件算是宣告那个波浪万丈时代的结束,那我也是在那一天将自己的人生划上了休止符。
  那是一个被某种幻想面迷惑的时代,我与那个时代共生,也与那时代共亡。这么一想,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车在神津牧场停下来。我们下了车,牧场内没有太多携家带眷的游客,看起来好像完全摊在阳光下一样。风中有肥料的味道,阳光很强,只要向着太阳站一会儿,头就会晕起来。
  浏览完中群和山羊的小屋后,在草原的树荫下休息,吃着信太郎买来的冰淇琳。就像他说的,用刚挤好的鲜奶做的冰淇淋好吃得不得了。
  吃完了以后手黏黏的,我们两个就到附近洗手的地方,去把手洗干净再回到树荫底下来。我一把烟从皮包里拿出来,信太郎也从夹克的口袋中把香烟取出来。两人默默地吸着烟,看着天空、眺望着流云。在草丛中行进的小蚂蚁将烟灰弹开。
  “你今天话不多嘛。”信太郎说。
  “拼命忙着吃冰摸琳呀。”
  “有点晒黑了哟。”
  “老师也是。”
  他点了下头,然后就好像没话说了一样。
  “那个电器行的男人。”我静静地把香烟在草地上弄熄说,“完全不是我会喜欢的那一型。”
  “怎么说?”
  “我不懂为什么雏子会这么夸他。”
  “现在雏子的兴趣好像完全在他身上一样。”
  “雏子对谁都会感兴趣,但是对那个人有点太过了。真奇怪。”
  信太郎对着阳光眯起眼,往前方看着没有往我这看。
  我又想抽烟,嘴里叼起一根烟点上火。
  在第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我就像是不吐不快地说:“老师或许没发现,雏子可是真的迷上了那个人。”
  我没多想地就从嘴里溜出来这句话。好像是打小报告一样,才一讲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讨厌。一阵短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流窜。但仅是很短的时间。信太郎像是要看穿我一样望着我,用手指温柔地把我被汗淋湿的刘海拨上去。
  我看着他。他徽笑着。
  “我知道。”他说,然后一说完就像是忘记自己说什么一样,把我下巴端过来轻轻地在我嘴上吻了一下。
  我的唇上还有冰淇琳甜甜的味道,但是他的吻没有超越那样的甜昧。而只是像在敷衍了事一样,感觉他只是顺势轻轻碰一下。
  我记得是在下午一点左右走出牧场,然后说好到镇上去吃已有点迟了的中饭。
  我们到了佐久镇,看到一家卖养麦面的店就走进去吃凉面。那是一家很暗很破旧的店。连用的碗筷,还有店员都看起来很寒酸。我记得在我和信太郎旁边的那一桌是两个男客人。一面吸着面一面说着农场的事,说什么今年已经出了第二位死者了。
  吃完饭以后,人们在镇上信步而行。发现了一家很漂亮的糕饼店,就买了一些蛋糕带回去给雏子。
  标高比轻井泽要低的佐久镇相当炎热,商店街没有特别吸引入的店,我们也没有特别的兴致想去发掘。和信太郎并肩在不熟悉的小镇上散步的确是蛮幸福的,但是情绪上就是不起劲。
  我们有时牵着手、有时拥着肩、有时大声笑着。走着走着会在古老的店面前停下来,看橱窗内的摆饰和价钱,就这么继续散着步。
  谁都没开口说回去吧。这种不自然正显出了彼此的心情。我无法确定,信太郎是不是在推测我的想法。他那时正在和涌起的不安情绪苦斗。至于我呢,至少在当时对他来说是个消除不安的好对象。
  也只不过是个陪他杀时间,正好派得上用场的工具而沿着高速公路回到古宿别墅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吧。别墅沉浸在夏日的午后,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安静无声。要是门前没有停着一辆摩托车的话,我们的不安会在当时烟消云散。我们会认真地想着,雏子现在正在阳光的藤椅上看书看着睡着了。她是真的从早上开始头痛所以没去牧场,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雏子在这里一个人一直等着我们回来……。
  但是在门前有一辆摩托车,上面写着信浓电器行。篮子里是空的,只有一大卷黑色的塑胶绳。信太郎紧抿着嘴将车子停在玄关前,也没向我开口就下了车。那时没有想像到的事情发生了。简直可以说是在电影或连续剧常有的,夹在丈夫和情人中那种让观众砰砰跳的场面。雏子送着大久保胜也正好从玄关走出来,他看到信太郎脚步有点僵硬地停住。
  大久保胜也还是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牛仔裤。黑衬衫把他魁梧的上半身包得紧紧地。在一旁的雏子则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一脸困惑说,怎么搞的我没有听到车子的声音回来啦,有点晚耶,牧场还好玩吧?
  那是很做作的声音。实在不像是雏子的声音。我到现在一想起雏子那时的做作和装出来的声音,心情就会回到过去,然后憎恨起让雏子变成这样的大久保胜也,怎么样也无法原谅他。“今天天气好,我请他来装灯。”雏子慌张地说。
  “就在刚刚全部弄好了。小信,你看那儿,多装了一盏。这样庭园也会比较亮一点。对不对?”
  “是呀。”信太郎看也汲看雏子指的地方说。
  大久保拨开掉在前额的刘海,嘴边浮起冷冷的笑,朝着信太郎问:“兜风还好玩吗?听说您到神津牧场去了。”
  信太郎没看着他,而是看着雏子回答说:“很愉快。托您的福。”
  “那太好了。”大久保说,脸上带着稚气的微笑不怎么符合他的口气。
  “我们买了蛋糕回来耶。”我插进他们夫妇间,“好多你喜欢吃的。”
  雏子用像是受伤的小岛一样的求助眼神望着我。我把盒子递给她,她小声地说谢谢。
  雏子身上穿着送我们出门时一样的衣服。但是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她好好地上了妆。用化妆笔漂亮地描上的口红相当耀眼。我一瞬间以为那搞不好是在偷情后擦上的。
  “那么,我告辞了。”大久保胜也轻轻点了下头,也没特别向着谁说。
  “辛苦你了。”雏子说。胜也看着信太郎、雏子和我,不慌不忙地点头致意,然后转身。他一离开别墅之后没多久,就听到摩托车引擎的声音。车子好像掉个头才往屋外沿着稻田的石子路扬尘而去。
  树梢的叶子被风吹着沙沙地晌。不知是哪儿来的鸟发出尖锐的不吉利的叫声。
  信太郎没吭声,一直往家里面走。雏子在后面追。我呢,则在后面追着雏子。
  “小信,怎么啦?好像不太高兴。”
  在傍晚时分,起居间因为外面的亮光丽有点灰暗。我张大眼捏寻情事的痕迹。像是沙发上乱摆的椅垫、皱成一团的毛毯、在房间内到处落着毛发、放在地上没喝完的两瓶可乐罐……
  但是起居室整齐得很。沙发像平时一样并排放着两个垫子。而且是和上午我与信太郎出门时一样的位置。柔软印度绵的毛毯也没有起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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