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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可不敢,只是觉着郡主您这会儿的精神可是比白日的时候要好的多了,只是不知郡主为什么事情开心,说出来奴婢也好为您高兴高兴啊。”扣好了衣裳,又弯腰理了理我的下裙,晓云口气轻快。
平起波澜(06)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放下了一些事情。”轻抚着系在腰间的大红色蝴蝶裙绦,我幽幽开口。
“郡主,”晓云犹豫了一下,仍是问出了口,“您是真的放下了吗?”
“嗯。”扬起双臂,我轻轻点头,脑海中浮现出白日时候,惠夫人颜色失意的面容,以及静瑜那对战战兢兢的姐妹,胸中顿时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
可是因为曾经拥有过那样美好的幸福,所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些恨意,那些被我以为永远不会忘却的恨意,早已在过去的一年中不觉散去……
“能放下最好。”晓云眨了眨眼,转到身后继续整理我的发髻,忽而幽幽叹道,“就是不知道曲公子他能不能放下,何时能放下……”
“他……”听了晓云的话,知道她弄拧了我的意思,索性闭了口也不再解释。只是心上却有处地方似被撕裂了口子,正隐隐地痛着泛滥开来,一波更胜一波。
“郡主……”见我面色突变,晓云的口气登时嗫嚅起来。
“我想出去走走。”轻抚着换好的衣裙,我冲着晓云抚慰地笑了一下。见她一边点头一边胡乱地收拾着案头的珠花首饰,我停下脚步,沉声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那郡主您可不要走远了,随便走走散散心就好,奴婢这就到厨院去煨了汤水等您回来。”晓云止住了欲跟上我的步子,蓦地立在原地。
“放心。”轻抿嘴唇,我推门而出。
穿着这样一身艳丽出挑的红衣红裙,却在路上走的极为随意。
毕竟此时已近黄昏,各院的下人都在忙着服侍主子进餐无暇顾及其他,就连经由惠夫人的挽云居时我刻意朝里头的张望也不曾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这个时辰,我选的果然是好极了。
看着眼前星星点点的梅子新绿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悠悠然地穿林而去。
等我不紧不慢地来到望荷池畔,却见青绿的大石后隐约露出一角淡黄。
抬眼望望几已不见的日头,我微微蹙眉,此处竟然隐着一人?
—————————————————————————————————————————————————一般情况下,本文日更两章节。
平起波澜(07)
“静华姐姐。”
就在我几欲转身而去的时候,石后的人却站起身来,怯生生地冲我唤了一声。
“静瑜?”望着眼前这个仍然微见惊恐的女孩儿,想起白日的那番争执,我赶紧上前了一步。
“静瑜见过静华姐姐。”见我立定,静瑜匆忙钻了出来,拂袖行礼。
“好了好了。”想起此行的目的,我上前去扶,却被她微撩的衣袖下,那抹青紫的颜色吸引了注意。
“没什么,没什么。”见我望着她的胳臂发愣,静瑜急忙收回手去,用着一脸勉强堆出的笑容想要粉饰着太平。
“可是静珣因为白日的事情迁怒于你?”见静瑜如此遮掩,我心中已经了然。因着静珣的蛮不讲理,我的口气中微微带了怒意。
“不是的,是静瑜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门柱,是静瑜自己不小心……”慌乱解释中,静瑜的眼睛已经投向他处,不敢与我对视。
在她的口气中,充斥满满的都是小心翼翼,和那样的惊恐莫名,“静瑜该死,静华姐姐不要生气。今日都是静瑜不好,静瑜没有能够劝阻的下静珣姐姐,害得静华姐姐无故受辱,都是静瑜的错,静华姐姐万万不要生气,静瑜给您赔不是了。”
“静瑜!”见静瑜作势要跪,我急忙上前,将她托起,“静瑜你,你误会了,我不是生你的气,不是……”
看着眼前的静瑜,想象着她在这身锦衣包裹下那瘦弱的身体上可还有其他伤痕,我的心中猛然一阵紧缩,话再也说不下去。如今这样的生活,便是当初我对她的承诺吗?像我一样,吃得饱穿得暖?再不会有人看不起?
“静华姐姐,白日的事情,您不生气?”两排乌黑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微微地颤抖着,静瑜小心地望着我,试探性地开口。
“是,我不生气!”保证一般紧紧握着静瑜的双手,我重重点头。
平起波澜(08)
“那就好,那就好……”见我认真作答,静瑜紧缩在一起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只是眼中仍然停留着些许残余的惊慌。
“静瑜,你做的很好!还有静珞,你们俩真的做得很好!”看到静瑜的表情,我轻轻地微笑着,脑中飞快地梭巡着,想要寻出合适的词语来抚慰眼前的柔弱人儿。
伴着我的话语,看到静瑜在轻轻舒气,那两只不停忽闪的黑色蝶翼也终于立定了脚步,我心上一松,口中却继续说道,“想想看,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每次都知道静珣和旻轩暗地里捉弄我的打算?怎么会每次都令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又怎么会在次次盘算落空后对我心存忌惮,再不敢乱来?这都是你们俩的功劳呢!”
“静华姐姐不气静瑜今日的愚笨就好,静瑜和妹妹不敢贪功。”静瑜仰起脸庞,眸中终于释然。
“我交给你的云霓散,可还有吗?”松开了握着静瑜的手臂,轻轻靠在大石上,我闭目出声。
“还有一些的。”静瑜趋近到我的身边,低声回着。
“那些未用完的扔掉便是,今后,不必再用。”就那么合着双眼,我低低叹气。想起白日里容颜憔悴的惠夫人,以及静瑜、静珞在静珣面前的忍让和避闪,心中忽然一阵难过。我不知道,当初这样的安排下,这对姐妹该有多少个难以成眠的夜晚。
“那些云霓散,静瑜一直都是按照静华姐姐的吩咐,每日掺一点点到惠夫人的脂粉中,十分小心,绝对不会被发现的。”静瑜急急地说着,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你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而是我觉得,那些东西不必再用了。”我拉过静瑜的手,轻轻拍抚着。
“可是静华姐姐的娘亲不是因为惠夫人的搬弄是非才被害死的吗?如今她不过就是看上去丑了一点罢了,这样就放过她……”静瑜睁圆了眼睛,大是不解地望着我。
平起波澜(09)
“罢了,这云霓散她已经用了近一年,如今累积在她体内的慢性毒素虽不至要命,却足以令她青春不再。”轻轻垂眼,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我一面轻轻说着一面冲静瑜挥手示意,“已经够了。”
“是。”见我挥手,静瑜也不再追问原由,只是乖巧地躬了躬身便要离去。
“静瑜?”忽然睨到身上鲜艳的红衣,我抬起眼来,看着静瑜在我的唤声中重新转过身来,才笑着继续道,“今日没有见到我穿红衣怎么就知道我会找你?居然早早侯在此处?难不成你竟未卜先知?”
“不不不,”许是因为我的口气中多了一份揶揄,微微蹙眉的静瑜面上现出些微的忸怩,“白日里静珣姐姐寻衅滋事,静瑜未能及时阻止,心中知道姐姐您定要生气,不敢等着姐姐传唤,静瑜干脆早早便守在这池畔等着姐姐来了之后好负荆请罪。”
“原来如此。”对上眼前的纯真笑颜,我亦是莞尔。这个丫头,是聪明的。
否则她便不会想到在那日宴上当众泼我满面的酒水,借此被静珣拉近,从而得到每日接近惠夫人的机会,可以将那无嗅无味能够令人慢性中毒的云霓散掺进脂粉当中……
“好了,快去吧。”收起杂乱的思绪,我冲着静瑜轻轻摆手,示意她趁着暮色速速离去。
“嗯。”静瑜躬身转去,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姐姐不日便要出嫁,一切可都收拾妥帖?”
望着静瑜眼中看似深刻的关切下好像隐着一丝期待之色,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隐忧。定了定神压下不安,我强笑道,“放心,一切都已经妥帖。哦,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愿听姐姐教诲。”静瑜搓揉着垂在肩膀处的两绺青丝,低敛眼眸,神情恭敬至极。
“王妃已经应允,之后她会代我好生照顾你们姐妹。”徐徐说着,看到静瑜面上局促的神情逐渐开心愉悦起来,我心上也顿觉轻松许多。
这个丫头,这番去而复返的佯作关切,真正目的不过是想要试探着,从我口中得知她们姐妹日后是否能够依旧有所依恃罢了。如此拐弯抹角地欲盖弥彰,小心谨慎,也不过只是为了想要自保而已。
我又何必,如此猜疑。
平起波澜(10)
心中一边想着,面上便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仿佛看着从前那个陈静华一般,柔柔地看着立在我眼前的静瑜。
“静华姐姐大恩,静瑜、静珞将永远铭记在心,终生不忘!”静瑜紧咬着嘴唇,眼睛中有着水样的雾气,忽然就满脸认真地冲我一揖到地,半晌不起。
“快起,快起。”动容中,我将静瑜扶起。对视着眼前的秋水明眸,于心中轻笑着自己刚才的多疑。
倘若不是她,惠夫人又怎会不过一年便容颜憔悴,令我大仇得报;倘若不是她,我又怎会在静珣的作弄中屡屡有所准备,全身而退。
“若姐姐再无其他吩咐,静瑜这便去了。”见我点头,静瑜轻轻将手脱出,告辞而去。
我背依大石,怔怔地看着那个瘦小的淡黄色身影逐渐消失在渐重的暮色中。
一直以来,娘亲的逝世都是我心中的结。
经历那样的悲伤之后,冷静下来的我开始怀疑娘亲真正的死因。
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一直顽疾缠身的娘亲在缺医少药的西苑中能够好生存活,却会在搬出西苑得到了更好的生活环境后反而猝死。
除非,是她的存在影响了某人。而偏巧,这个某人正是王府中最为至尊之人。
娘亲曾是他的心头至爱,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有心处死娘亲,早在十数年前就应当动手,何必拖到如今?
我思来想去,所找到的那个唯一会成为影响陈彦广心情的原因,便是娘亲的动心,娘亲对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的那次动心。
虽然他在陈王妃的口中只是个武夫出身的粗人,也惯于粗枝大叶,可倘若他的身边有着一位独霸宠爱,而且又凡事心思如尘的惠夫人呢?
当年笑言点破娘亲心事的人不正是她吗?
娘亲被诊暴病离世后,我的亲人只余刘嬷嬷,所以纵然心中疑窦丛生,我却不敢问,不敢说。只能自己摸索,自己猜测。
隐约忆及当年为了换得娘亲一碗润肺的秋梨汤水我独自去到厨院,却撞上静珣兄妹而发生争执,当时被静珣哭闹声惊扰而来的惠夫人,在看到我的时候那满眼的惊诧,想必正是因为了这张承继自娘亲大半容颜的面庞吧。
闭着双眼,我轻轻抚着自己的面颊,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推断。
娘亲当年自动请命搬往西苑的举动,令她安枕无忧独享陈彦广宠爱十数年,如今娘亲的复出自然也会令她担心失去已有的一切。
所以,那桩笛瑟合鸣的佳话放在如今再来个旧事重提也就理所当然,之后便是已然对娘亲薄情的陈彦广为了顾全身为男人的颜面而忍痛割爱。
于是,娘亲便不得不吃下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
可惜,她的女儿却不争气,只是口硬心软,始终不忍伤人性命。
痛定思痛(01)
日子刚进了五月,这陈王府便如同天气一般,越发地热闹红火起来。
整座整座的院落都用红、金两色为主加以布置,处处都在张扬地向世人昭示着王府将要与皇族联姻的天大荣耀。
婚期日益临近,我仍然如同往日一般淡然,仿佛自己和此事毫无关联。
听着窗外热闹的人声,我仍旧是轻轻地拨弄着置于案上的倒挂金钟。暗红色的紫砂盆中,油绿色的茎杆尽头,一朵朵淡紫色的花苞仿佛小钟那样并排倒挂其上,伴着风起危危险险地摇荡在半空,渺小单薄到似乎随时都会从枝上跌落一般。
“吱呀”一声,知道门被推开,我却并不抬头。
“郡主,静珣郡主求见。”身后,传来晓云的通报。听着她声音中那淡淡的无奈,我知道,那是因为对静珣阻止无果之后的丧气。
“哦?”松开托于指上的紫色金钟花苞,我徐徐抬眼。只见一身粗衣打扮的静珣紧抿樱唇立在晓云身后,一双眼睛却是炯炯然向我望来。
“静珣参见静华姐姐。”见我望她,静珣径直绕过晓云,双手托着一根荆条拜倒在我的面前。
“这是做什么?”微蹙着眉头,我拂顺了裙角斜斜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