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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他这话是试探还是真心想知道,又不想将从前之事细讲。其实不用我细讲,他家中之人,包括碧瑶,肯定已经讲过一个与我全然不同的版本故事来,不若避重就轻,凝眉道:“你身上佩着一个宝贝你可知道?”
昆仑镜乃上古神物,能记这魂魄所发生之事留作记忆,他日在镜中定然能够重现。是非曲直,岂用得着我说?将来有了昆仑镜,真相立见。
岳珂努力想上一回,缓缓摇头:“母妃说我从前有一块昆仑镜,只是上个月不小心丢了,是以我才这般忘事。”
我心中暗惊,岳珂魂魄不齐,这昆仑镜镇魂安神。现如今连昆仑镜都丢了,我若不能将他骗去修罗城,将那一缕魂魄续入他体内,也不知他会不会继续傻下去?
但这些猜测又不敢告诉他。如今他并不清楚这些事,我亦不能告诉他实情,唯有另行设法。于是点点头,附和道:“这镜子确实神奇,你从前老随身带着,有段时间借了给我带,你自己便有些忘事。”
那次又岂止是忘事?
简直是化作了几岁小儿,又加之摘了紫陌,被戾气所伤,傻傻作了一回小子。
他暗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垂头丧气:“我也知道自己将从前之事忘得净光。但确然不知竟然连青儿你也忘记了。真是该打该罚!”伸出手臂来,极自然便将我搂进了怀中,又拿唇轻轻亲了我的额头一下,仿佛青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
我心中渐有甜意涌上来,故意在他怀中蹭了蹭。感觉他僵硬了半边身子,呼吸渐重,终于俯下身来,狠狠将唇压在了我唇上。
我的大脑之中仿佛有千万只蜜蜂飞过一般,嗡的一声,只感觉到唇上热辣辣的。
那人亲了我,又低下头来细细将我端详:“这瞧着气色不点不太好。难道是修罗城中太过贫穷之故?”
清香未减
我脑中转来转去只有一个念头,要将他骗去修罗城,让爹爹帮他续全了剩下的一缕魂魄,将这健忘的毛病治好了。听得他这般说,生怕他嫌弃修罗城,连脸红也忘了,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分辩道:“你肯定是听说了什么不当的传闻。修罗界可比天界有意思多了。常常半夜还有修罗部男儿在街头豪饮,比试修为,观者久久不肯离去,热闹得紧。天界虽然瞧着美伦美奂,但极是冷清……”转尔想起现如今他做了天界长子,我这般公然抨击天界,不知会不会惹得他反感,急忙偷偷去瞧他的神色。
他连连点头,赞同道:“也不知为何,我在天界住着总似冷冷清清。好像丢了魂儿一般。”我心道:你本来就丢了魂,现下连自己丢了一魂也忘了,失了昆仑镜,可真是一桩大大不妙的事体。
他又拉了我在怀里,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这动作作了千百回一般。”我暗暗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条傻龙!也不知东海龙王一家与他说了些什么,假如全如碧瑶所说,他理应不会这般对我全无戒备。
想起他的亲娘,好奇心起,道:“听说昆仑侧妃获救,她是个怎样的仙子?”
岳珂低下头来瞧了瞧我,喃喃道:“我总觉得,此情此境梦中一般,极为熟悉。”顺势就在我额头之上香了一记,被我在他臂弯狠狠捏了一把,吃痛惨叫了一声,已听得门外有人道:“三哥,怎么啦?”
听声音正是碧瑶。我离开花园之时,她还在秋千架上坐着发呆,怎的一眨眼便又追了来。
我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立时便要破窗而去,岳珂已道:“无事,小妹可有事?”手中已是死死拉住了我,贴着我的耳朵耳语:“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的鼻息喷在我耳颈,暖香熏人,我脸颊一阵发热,听得门口脚步声近,又一时挣不脱,急忙化作一条小鱼,出溜一下从他领口钻了进去,虽然是鱼身,但冰凉的鳞片与他温暖的肌肤相触,还是引起我一阵颤栗,只因现下乃是鱼身,若此刻化作人形,怕是早已绯色染颊了。
耳边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碧瑶慢慢走了进来,脚步声四下响起,疑惑道:“三哥,我听着你惨叫了一声,真无事?”
我只觉紧贴着我的这块肌肤立时坚硬如岩石,他却淡淡道:“小妹这是出了何事,这般紧急追了来?”说着起身,我从他领口偷偷探出头来去瞧,他已到了桌边,左手去端桌上果盘,右手中指轻轻弹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晕头涨脑朝后跌去,又跌进了他怀里。
也不知碧瑶接了那果子没。我心中记挂,又探头往上蹭,他却在外一手压了下来,手心正好拱起,将我困在了原地,只听得碧瑶担忧道:“三哥,你可是心口不舒服?”
我在他手心里狠狠一拱鱼尾,死命挣扎,他越发捂紧了胸口,道:“不妨事。”
碧瑶道:“侧妃娘娘可知你添了这毛病?”不等岳珂回答,她又低低道:“她定然是不知道的了。三哥的魂魄虽然是她亲儿,但这身体却是父王与母妃呵护大的。我本来还想着,东海龙王迁府,三哥不会回来,哪知道侧妃娘娘通情达理,不但同意三哥回来助父王迁府,还令三哥仍以三龙子自居,与父王母妃仍以儿子相称。”
我心道:这侧妃娘娘受了这般大苦,若还是想不透这个,认了儿子就要绝了他的后路,大概便无可救药了。东海龙王虽然使了招魂大法招了岳珂的魂魄,但若是当初他未曾招魂,这岳珂的无主之魂四海飘散,早晚有一日魂飞魄散,不知所踪。从某种意义上,她应该感谢东海龙王夫妇。
岳珂按牢了我,轻笑道:“父王母妃多虑了。我母妃……她这几万年里处境堪怜,不过是想让我多陪在她身边而已,已再无其它奢望。”
我蓦然停止了挣扎,心下酸软,想及昆仑侧妃被禁咒在方寸之间几万年,现下被亲子寻了去,定然是想与他团圆。想来她做娘亲的心肠便与爹爹思念我一般无二,我若再将岳珂骗回修罗界去,被天帝知晓了,扣他一个私通修罗的罪名,教他们母子再不得见,这可如何是好?
心内踌躇难言,又恰巧被按在他心口,感觉到他腔子里的暖意,于是静静伏了下去,仿佛数月的相思之意伴随着这沉稳的心跳之声渐渐被抚平。
我从不曾,离一个人的心口这么近。
也从不曾,离得这么近了还带着这么深的思恋恐惶,仿佛下一刻便要分离,自此相见无期。
良久,方才听得碧瑶低低道:“三哥,我思虑良久,有件事相求。还望你答应。”
紧按着我的人大概是觉得我不再挣扎,终是缓缓放开了手,“小妹所求何事?”
碧瑶道:“我听说,天界不久便要对鲛族再次发兵,虽战将如云,但领兵之人定然是天帝两位王子。”
“父帝确有此意。”
碧瑶连忙道:“三哥,起先我阻止三哥带兵,只是因为三哥与离光哥哥近万年友情,一朝破灭,兵戈相见,碧瑶心中会万般难受。只是方才碧瑶才想到,若是凌昌带兵,他这次定然会带了厉害的法器来克制紫陌,若教鲛人落败,离光哥哥定然如鱼在砧板,任人宰割。哥哥好歹可放他一马,保得他的性命。”只听得扑嗵一声,似重物落地一般。
我听着碧瑶这番话,担忧复感叹。离光处境固然堪忧,若此刻我分得开身去,定然也想去战场之上暗中襄助。若大张旗鼓的去了,定然会被不知内情之人以为鲛族与修罗部联盟,这却不是阿修罗爹爹所乐见的。又感叹碧瑶这般心心念念记挂着离光,我自愧不如。
离光若能钟情于她,二人结缘山水,不啻为美事一桩。
只是如今天界与鲛族混战在即,无论如何离光是不可能脱身的了。
岳珂身形动移,已责备道:“小妹这是做什么呢?真正折煞三哥了。你与我下跪,要教父王母妃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我心中震憾,这才明白碧瑶为了离光向着岳珂下跪,以求留他一命了。真心叹息不已:傻丫头,派谁出征,可不是岳珂说了算的。他如今不过初回天界,根基不稳,岂能左右天帝?
她虽在背后中伤于我,但对我并无实质伤害,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一片真心爱兄护兄之意罢了。至今日我还能记得起,珊瑚林中那头顶粉色明珠睡得正酣的小龙女。
那时候,我们都年少,心如碧浪,荡涤除尘,容不得意中之人的一点点不合意,你既无心我便休,最好老死不再相往。
而今尘埃满身,裹护着一颗真心一往无前,虽有坚硬盔盾,也会心有划痕。即使意中之人迫不得已,也已学会宽纵谅宥。
碧瑶低低啜泣:“小妹知三哥如今已前事尽忘,不记得从前三哥最疼小妹了。但小妹只求三哥能保得离光哥哥性命。我与他……此生也再无可能。但至少,至少要让他存活在这世间,也好令我有个思念之人。捱过这万年寂寂荒崖。”
碧瑶这几句话,真正打在我心口,教我将对她的最后一点怨念消散。我眼眶微酸,本以为会流下几滴泪来,哪知一使劲,却吐出了一串泡泡。我眼瞧着那串泡泡从岳珂衣领飘了出去,竟将这伤感击败,差点笑出声来。
头上轻轻一痛,猜测定然是这串泡泡惹得祸,岳珂这厮定然又拿手指弹了我的脑袋。已听得他柔声道:“小妹,三哥虽前事尽忘,但疼你的心终究不会忘。至于留离光一命,我尽力而为。只是战场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天界围剿鲛人,上次战败之后,只怕这次更是倾尽全力,到时候打起来,三哥只怕不能掌控全局。”我伏在他胸口之上,感觉他矮身下去,应是将碧瑶扶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将碧瑶哄得离开此处。我蹭一下便从他领口处窜了出来,大口大口喘气,抱怨道:“可憋死我了。”
他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小妹说青儿乃是离光的未婚妻,怎的小妹都肯求我,你却不肯求我?莫非是想哄转了我,救你未婚夫一命?”
我一怔,心中感怀:这厮原来这半日还未曾信我啊?倒将我搂在怀里乱亲,是何道理?
偏偏他如今脑子不好使,昆仑镜又不见了踪影,我这般聪明伶俐,与个傻子计较什么劲儿啊?大不了将来他魂魄补全了,我有得是办法再找补回来。
当下笑嘻嘻道:“求你有用么?若真要求,我倒想求你,将来若有机会,你若要上战场与鲛族相战,不如悄悄儿带上我?”
长愿相随
彼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戏语,差点令我们在战场之上遗失了彼此。
岳珂虽健忘,却一贯的信诺。我不过小小请求,并未奢望他能答应,我不知他基本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他明知修罗部与天界结怨已深,却立时点点头,毫不迟疑答应了我,总还是教我急惶之心稍安。
我离了他的住处,沿途遇上了滇池蛟王。他喝得酩酊大醉,在一名俊俏侍儿的搀扶之下,摇摇摆摆走了过来。见了我,笑得不怀好意:“青丫头这是才从岳小子房里出来?”
滇池蛟王向来没个正形,他这般问我也无甚奇怪,但此事若是教碧瑶知道,可有些大大不妙了。
岳珂糊涂,碧瑶可不糊涂。她虽在背后中伤我,不过是基本保护自己兄长的一腔友爱之意罢了。
我四下里探头瞧了一回,感觉自己便是那凡界偷情的书生,方与小姐幽会完毕,从小姐香闺出来,但凡见着了人便心虚。见四遭无人,遂放心大胆挺直了腰杆,笑嘻嘻回他:“什么都瞒不过蛟王的法眼!”
他约略是醉得糊涂了,拉过身旁小侍,吧唧亲了一口,得意道:“你们小两口偷偷摸摸,现如今这三小子的婚事大约也由不得大哥作主了。据本王替你们着想,你们小两口不如私奔吧?!”
我这才发现,他拖过来亲的这小侍形容姣美,举止娉婷,虽着小侍青衫,但衣角之处露出一角粉红色纱衣边角,竟是名女子,只是作了这青衣小侍扮相,倒也风流恰当,别有一番绮景妙意。
他见我只管一力盯着那小侍猛瞧,咳了一声,懒懒倚在这小侍身上,只瞧得我怜惜之心大起。他却道:“我说青丫头,你既然有了这贼心,索性也长个贼胆,趁着三小子糊涂,不如拐了他去修罗界成婚。如何?你那父王从来敢作敢为,只要你情愿,他定然鼎力助你!”
——所以我说,滇池蛟王真正是条妙龙,不枉了我与他相交几百年!
他往日举止荒唐也非一日,与我决非同道中人。但今日这几句话,正正撞在我心口,倒教我生出一股豪气来,拊掌大乐:“蛟王所言甚是!蛟王所言甚是!青鸾也正有此意!”
他眯了眯醉眼,赞赏道:“果真是修罗王的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女,此言不差!”
然而愿望之所以称其为愿望者,乃是因为其美好却不易实现之故。我这般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第二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