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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进了三楼的某个房间。
三楼无人,那人进的房间又是个死角,楼下也看不到,于是她贴着墙角,口水沾了手指,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小洞。
可惜那人正背对她坐着,对面则站着个白面美须的中年人,也是恁地眼熟。
只听中年人道:“你怎地亲自来了?你可知若是身份暴露,那老狐狸岂会让你活命?命都难以保住,遑论报仇呢!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大意了!”
“叔父放心,我自有分寸。今日得以与叔父相见,侄儿就已经满足了。”
中年人叹息:“唉,我虽然人在魏城,却被人暗中监视着,帮不了你什么。你来见我,又有何用?”
“叔父在膺阳府住的还好?”
“本王毕竟是当今皇上的叔父,堂堂的王爷,明面上谁敢动我?!”
“那侄儿就放心了。”
两人寒暄至此,就沉默下来,许久都不曾说话。
阮妗华看的无聊,慢慢直起身子。
这白面美须的中年男子竟是当今膺阳王,只听说膺阳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为人亲近随和,毫无架子也无野心,乐得做个闲王,朝中诸事也是能不理就不理。虽无权,但过的十分逍遥,除了一直都无子嗣。坊间对此议论纷纷,却无确凿的实证,而膺阳王就算知道别人的看法,却也不在意,只守着仅有的一位膺阳王妃过日子。
然而膺阳王毕竟是她前世就曾认识的的人,但这位口口声声喊着叔父,又自称侄儿的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清水出芙蓉
阮妗华此刻有意探个究竟,但有关这男子的身份,对话中竟是半点也没有被透露出来。若非那人太过谨慎,就是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思此她也不敢再留,打算悄悄离开。
才走几步,之前她嫌碍事插在腰间的折扇就掉了下来,啪的一声闷响,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屋中瞬间安静下来。
她顺手推开旁边房间的门躲了进去。下一秒屋中的就有人走了出来。
但此刻走廊空无一人,那两个侍从不见人影,决定往楼下去寻,听着外面脚步声远去,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头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摆设十分简单,一琴一香案,一桌一笔墨,一床一屏风,床上更是素净无多缀饰,倒是床头栏处细细地绑了一支木兰花,走近两步去闻,香气虽淡也十分怡人。
阮妗华心中疲惫,料想尚林宴的腰牌是拿不回来了,刚想坐下歇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她来不及多想,立刻转到屏风后面躲了起来。
原是两个侍从所寻无果回来禀报,那人心中起疑,拾了折扇细细查看,想着不会有人闲情逸致到拿着扇子前来偷听,恐怕只是一时兴起,肯定不是高手之流,那么没有理由逃得如此之快,很有可能还在附近。
正巧阮妗华躲进来的,是最近的这个房间,那人自是先查的这个房间。
阮妗华明知自己哪怕是动也不动也不一定逃得过这些身怀绝艺的侍从,于是也没有刻意去隐藏,而是大大咧咧地脱掉自己男装的外袍,将一旁的朱红色宽袖绢帛锦衣穿上,一面解开发髻用手捋顺,一面捏了嗓子道:“可是妈妈?奴家可没偷懒,刚被醉了的客人泼了一身酒水,正换衣裳呢!这就来。”
门口那人只道:“姑娘是这屋子的主人?”
阮妗华收拾得当,探出身子,见外头正站着一个背对她的人,恰是引她来此的人,于是慢慢走出来,作出一副自以为还过得去的媚态,笑道:“奴家正是,公子可是来找奴家的?”她其实从没接触过青楼女子,自己平时性子又是正经淡漠的,只好回忆着谢秋雨平时的姿态,尽力模仿。
她的声音显然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于是转过身来,一双眸子带着深意地打量起阮妗华来。
这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双唇极薄,紧紧抿着,神色淡漠不带半点笑意,他盯着阮妗华的目光极带侵略性,虽是专注却也毫不掩饰怀疑之色。
自然,他将阮妗华看见他时的诧异,尽收眼底。
阮妗华心中骇然,连面上的克制也是顾不得,这人,竟然是叶君垣!她虽只见过他一次,但是印象太过深刻无法忘记,何况这张脸与五年后差距实在不大,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那时他总是堆着温润的假笑,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而不是现在这样,锋芒毕露!
叶君垣眼中的怀疑加深,嘴角几乎挂上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嘲笑。
她于是强按下波动的情绪,诧异中刻意带上一抹惊艳,半是羞涩半是夸赞:“这位公子……实在是生的好姿容,奴家、奴家一时失态……还望公子见谅。”
叶君垣虽年纪不大,但是毕竟是燕国大将军,叱咤战场多年,金戈铁马之时状如修罗,燕国人视他如战神,敌人视他为心腹大患,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却没人说过他……这女子说何来着,姿容甚好?
两位侍从都是叶君垣亲信,跟随他多年,见过自家将军不少黑脸白脸,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个状况。于是哪怕叶君垣此刻脸色再难看,他们还是默默转了身子忍俊不禁。
阮妗华再接再厉,往前走了两步:“公子若是看得上奴家,不若去找妈妈……”
叶君垣沉了一双眸子看她,不见喜怒:“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心惊,眼神一闪,恰巧看到书案上写着一句诗,灵机一动道:“奴家清芙。”
“清芙?清水出芙蓉,倒是好名字。”
她故作羞涩的掩唇一笑。
阮妗华其实不算绝色,可是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细眉如黛,肤色雪白,笑时眉眼弯弯,别有一股清丽之色,不俗不媚,恰到好处。
生的一副纯善的皮相,往往更加容易迷惑人。
叶君垣此刻的疑心已经去了大半,沉默着,手中折扇敲了敲左手掌心,一下,又一下,慢,而有节奏。
沉默蔓延。
她竟是下意识就要屏住呼吸严阵以待了。
不过她稳住情绪,只不动声色问道:“公子可有事?若是公子不愿找妈妈要奴家,奴家可要下去伺候旁的客人了……”语气似是十分失落,还带着幽幽叹息。
叶君垣于是告辞离去。
阮妗华靠近门边听他走的远了,紧绷的身体这才松了下来,一摸手心,已经满是冷汗。若不是前世她已经习惯了那些虚与委蛇,恐怕今日根本不可能掩饰得如此之好。叶君垣虽然已经走了,但她脑子里一根筋仍旧绷着,她细细想着方才叶君垣和膺阳王的对话,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了。
叔父?报仇?这到底……
她细细思考,重新捋清刚才听来的东西。但她迟迟未出来,门口却有人重新对她产生了怀疑。
原来叶君垣并没有走远。
这个清芙虽然表现的滴水不漏,但他一向做事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才会佯装走了,却刻意留下来观察,而刚才口口声声说要伺候客人的女人,却没有在他离开后去干她应该干的事。如果她不用做那些事儿,那么身份自然可疑起来。
“左一,去找老鸨查查这个叫清芙的。”
“是。”
阮妗华自然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她自己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就忘记了出去。直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回来。
白衣少女眼波如水,樱唇微抿,轻启唇:“姑娘是?”
阮妗华稍感心虚,硬着头皮道:“江湖救急,穿了姑娘衣服,还请莫怪。”
少女摇摇头:“无碍。”竟然也没有多问。
阮妗华见过不少流落风尘无奈的女子,或是随波逐流不见曾经纯净,或是清高自诩孤寂无人诉,却还没想过竟然会有这样,似在风尘漂泊,却不带一点红尘之气,甚至如同深闺里长大不谙世事的少女,透着一股天真恬静。可完全不见小女儿的娇嗔烂漫。
她突然想起之前看见的那句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字刚劲有力,挥洒自如,竟像是出自不羁的意气风发男子之手。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不禁笑了,怪不得沦落风尘也是这般干净剔透,原是有人护着疼着。
她笑意虽浅,却恰好落在了少女眼里,少女翦水双瞳默默凝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好奇。
爱之一物,本就无人能说个通透。世间多少痴儿女,又多少红尘情事,个人的情,说到底,都该是冷暖自知。
阮妗华其实也算是会无话找话的那类人,不过现下却是什么也不想说。倒是这个看起来不食烟火的少女主动说了话,声调平缓不见起伏:“你不是阁中的人,来这里作何?”
“你很想知道?”
少女思量半刻,摇头:“不想。”但她皱着眉又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是他好几天没来了,我无聊,想让你陪陪我。”
“他为什么不来了?”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他可能是生气了。”
“你惹他生气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问他为什么不带我走,阁中有的姐姐都跟着喜欢她们的男人走了,他也是男人,又喜欢我,可他没说带我走。”
阮妗华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少女施施然走到床边,解开那朵木兰花执在手中,笑意浅浅:“他送我的。若不是喜欢我,为何送花于我?”
阮妗华看得清楚,本以为少女不知情滋味一派懵懂,却原来是情已生根,只尚茫然不知所觉。
可是来点醒这少女的显然不该是自己。
她又待了会儿,就托辞外头有婢女还在等候想要离开。
少女细眉又蹙了起来,阮妗华这才觉得,这少女竟有倾国倾城的姿色,只是现今年纪还太小,若是再长几年……
“晚上阁里热闹得很,你不留下来么?”
“呃……我还有要事。”晚上阁里热闹?恐怕……这等热闹她还是不凑比较好。
少女站在原地,细白贝齿咬住了下唇。
阮妗华道:“我晚些来看你可好?”
少女这才松了口不去蹂躏自己的唇瓣。
“你叫什么名字?”
“清芙。”
阮妗华刚出红胭阁门口,就有一人作市民打扮跟了上来。
原来是叶君垣派人去查,被告知住在那边房里的姑娘的确是叫清芙。
不过鸨母却说了:“公子想要清芙伺候的话恐怕不行。这清芙啊,却是那人护着的,不用她接客见人。招呼了只得这么好吃好穿地养着,就算是皇天贵胄也不能强逼了去!”
叶君垣稍一思量,就知方才所见的恐怕不是真正的清芙。可是鸨母却说这姑娘是由那人护着,那他就什么也不能做。若惹得那人不痛快,他自己也别想要痛快。瑕疵必报,怕是那人最好的人生定义。
然而此次来魏城本是秘密行事,见到叔父已经在计划之外,若是节外生枝,恐生变故。不管刚才那个少女是谁,他都不能轻易放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略少……
☆、又见故人
阮妗华回到相府,门口遇上哭哭啼啼的喜兮,然后相府的管家也迎了上来,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告知谢家的少爷此刻已在正厅等着她
原是喜兮在集市上与阮妗华走散后,四处奔走寻找,却正巧遇到刚携伴游湖归来的谢秋青。
谢秋青一听喜兮说了事情始末,当即大笑不已,只道阮妗华一个姑娘家心思太大,竟然想在尚林宴中与群儒做些论经谈政之事,实在是不自量力。喜兮不服地为阮妗华辩驳几句,却被谢秋青嘲笑她小婢女见识短浅,跟着自家姑娘胡闹。
喜兮本已因跟丢了阮妗华而心中焦灼郁郁,被这谢秋青毫不留情的一番嘲弄,更是火上添油,当着大街就嚎哭起来,惹来无数闲言碎语。甚至有路过的妇人甚是不平地上来指责谢秋青欺负女人。谢秋青拿她没办法,直接扯着人就带回了相府。
喜兮一到相府门口更加执拗,死活不愿意进去,非得守着大门等阮妗华回来。
她是个小婢女,忠心为主还说的过去。但他谢秋青是堂堂谢将军的嫡子,哪有在这门口与喜兮纠缠的道理,便被阮家的管家请了进去到大厅里坐着。
阮妗华看着喜兮哭肿的核桃眼,略感愧疚,忙安抚几句,喜兮委屈地小声抽搭了两下。
她甫一进了厅堂,就见谢秋青华贵的缎锦紫衣,手执金丝镶边玉面折扇,眯笑着看着自己,口中道:“哟,相府的才子姑娘可是回来了,叫我这么个粗人好等。”
她微微一笑,反嘲道:“谢秋青你这话说的不对。谁不知道谢将军家的唯一儿子绝色容颜姣好如女儿家,风姿绰约亦如女儿家,浑身媚态宛若天成,若非是天性风流常爱流连烟花之地,恐怕……”然后掩唇一笑,“所以,你哪里需当的‘粗人’之词?”
谢秋青其实从不会在口头上吃亏,可是每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