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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合十望向凌霄殿的方向,有些纠结:那到底要不要去凌霄殿通知一下帝君呢?
不怪漫吹音听见天塔就坐不住,西极的天塔可大有来头,当年她斩杀魔神霄暝封印魔界,一共设下了三个封印点,天塔就是其中之一,有三万天将长年镇守,容不得一丝疏忽。
她跟玄湄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只要不在什么无法联系外界的地方,一般都是有效的,出了九重天她就放了一只传信纸鱼走,快到天塔的时候,便收到了玄湄的回信,漫吹音看了看,将信烧了,奔向了天塔。
虽说四海八荒神仙不一定都认得她,但封印之处她时不时就来溜达溜达,与大家友好切磋之后才会笑嘻嘻地回去,因而镇守封印的天将却是无一不识得她的,她一路过来大家都有些激动。
漫吹音挥挥手笑嘻嘻地跟大家打招呼,偏过头与“路过”的驻守在这里的将军凤绪道:“大家好似对我的到来很是热情啊,我快感动哭了!”
凤绪是她昔日旧将,自打决定用舒翎接替自己位置,她便有意无意地将昔日旧将打散了,如今跟在她身边的一个都没有。
然而虽没有跟着她很久了,但凤绪对她的性子依然很了解,闻言直接翻了白眼,毫不客气道:“他们是想再体验一番上回群殴上神的成就感。”
所谓的上一回,说的是大约百八十年前漫吹音神采飞扬地溜达过来,结果在演武场上遭到凤绪忍无可忍带头群殴她。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除开驻守岗位不能擅离的天将,也有四万多只手。结果就是她被追得抱头鼠窜,好不狼狈,为此躲去浮沉海养伤的时候玄湄笑了她好久。
漫吹音听了顿时就神色一僵,讪讪道:“啊,啊,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这么不是有意指点,让着你们嘛。”说罢为了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她赶紧岔开去,“最近封印怎样?有什么异动吗?玄湄可来过?”
说到正事,凤绪立即严肃了:“封印我每日早中晚三次,都亲自检查从不假他人之手,到今日中午并无异动。龙族女君确实在这边,过不久就是她父母兄长的祭日,看起来有些伤感,这会儿应该正在封印边上。”
“嗯。我去看看,你无需跟着我,忙你自己的去罢。”
漫吹音走出去很远,凤绪在她身后望着她飒飒的背影,神色莫辨,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才半垂下头,近乎呢喃道:“主上,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
封印在天塔底下,因为戾气太重,靠近了反而没有镇守的天将,只有一路上她亲自设下的机关阵法。
一直走到封印前,看到了边上的玄湄,她闭着眼睛伸着手,手指尖一缕一缕的法力渗向封印,隐约有龙吟与她动作附和低吟。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身形也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玄湄!”漫吹音伸手架开了她,接替她的动作开始加固封印,在她的协助下,已经看得见一丝一丝裂痕的封印又变得完好如初。
修复了封印,漫吹音身形一个踉跄,喉头一甜。
“宝贝儿,你怎么样?”玄湄神色一变,十分难看,“我追着叶叶的踪迹到了附近就跟丢了,刚好过不久就是……我就来看看。昨日我与凤绪将军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今日凤绪将军走了没多一会儿就突然出现裂痕。周围我都检查过,并没有异样,很奇怪。”
漫吹音压下喉头的血,站到封印边上细细检查封印,才得空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顶着?怎么没有传信给凤绪?你以为凭你一个人修复封印很容易?”
一旦涉及天界安危,漫吹音向来十分严肃,她一开口语气便是压迫感十足,带着雷霆般的质问,令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的玄湄目光一滞。
她不说话,漫吹音转过头来,盯着她厉声道:“玄湄,封印出现裂痕不是小事!”
“你凶我干嘛,我又不是傻,第一时间就传信给凤绪将军了,然后你就来了……”她忽然话头一顿,心下咯噔一声,寒了大半,“你的意思是他……他没收到?”
漫吹音眼神逐渐变冷。
镇守封印的天将都是她亲自挑选教出来的,什么能力她最清楚,这个防守之下绝无可能不惊动任何一人潜进来,最有可能的就是——
“内鬼!”玄湄握着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漫吹音闭了闭眼,才疲惫道:“这话跟我说说就好,不要直接告诉凤绪。”
无论什么时候,内鬼都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结果,非最后时候,人们都不愿意去猜忌怀疑身边的兄弟朋友。
“我晓得分寸。”玄湄缓缓松开握紧的手,“我只是为你担心。他们若是要挑起战乱,无论什么目的,你都是第一目标。你是从未败过的天地战神,你的存在就是天界的信仰,若是没了你,对天界将是最致命的一击。”
“放心,天地战神也不是白叫的,有什么冲我来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畏畏缩缩才叫人不齿。”
玄湄笑了笑:“那倒是,不过你伤还没好就独身跑过来,我该说你自信呢还是自大呢?”
“你说什么?”漫吹音耸耸鼻翼,嗅着空气中的缕缕玄湄惯用的香,皱眉道,“玄湄,下回过来不要熏香。”
“嘁,知道了知道了。”正说着话,她突然望着封印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漫吹音转头去看。
危机感便是在她转头的一刹那之间,突然冲破了黑暗,冲向了她。
百花杀瞬间招出来挡下了从封印中突然射来的一道缠着黑色魔气的利箭。
“快走!这里有古怪,通知……”
漫吹音话音戛然而止。
一只手从她后面擦着心脏穿胸而过,露出来尖锐的指甲鲜血淋淋,缭绕起丝丝黑色的魔气,长长的指甲涂了鲜红色的蔻丹,每一个尖尖上都有一抹幽蓝色,显然是淬了剧毒。
漫吹音闷哼了一声。
若非她反应够快,最后一刹那避开了些许,现在她的心就被掏个正着。
她百花杀一转就要削去这只要命的手爪,不想空气中混合着鲜血与熏香的味道,漫吹音只沾了一点,便宛如被冻住了一般动不得了。
这一下真是要命,手爪的主人意识到没有得逞也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飞快转了一个圈,找准位置就要回抓漫吹音的心。
漫吹音一下子冷汗涔涔,暴喝一声:
“百花、青雀!”
护主的百花杀急得长啸一声,脱手而出,冲向了身后的人,青雀绫瞬间化作一只青雀扎进了漫吹音胸口,两相夹击之下,那只手爪瞬间抽出,却扫出掌风将漫吹音打落封印之中。
青雀飞出来化作长绫欲扎进墙壁上将漫吹音拉出了,然而刚冒出一个头便被一道法术削掉了头,痛得它浑身都在颤抖。
在这片刻,要再将漫吹音拉出了已是晚了。
百花杀见此也顾不上别的,只过了一招便紧跟着就飞入了封印,眨眼之间便于漫吹音一起不见了。
漫吹音才将将不见,封印旁边的角落里就飘起了缕缕黑丝,一个黑影若隐若现,嘴角一抹邪笑。
“天地战神么……”
黑影才一开口,封印中出现一抹淡淡的龙影,游走在封印中,冲着他凶猛地吟吼。
黑影眼神一斜,嘲讽道:“吼得再凶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去没有丝毫办法,你也就能冲我吼吼。就剩一丝残魂了龙族君上,你还是悠着点罢,这样还能多苟活些时候呢。”
说完就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只留封印中的龙影暴躁地游走,哀哀悲鸣。
**
司命连滚带爬冲进了录曜宫,推开了要来扶她的善虞,一口气冲进了镜歌的寝殿,气都还没喘足就飞快道:“沧洺帝君不好了出事了!龙族女君在西极遭人袭击重伤昏迷不醒,司战上神失踪目前生死不明!”
“哐当——”镜歌手中的书册砸到了地上。
☆、青女
凌霄殿中气氛有些压抑,司战上神在西极天塔封印边上遇袭失踪不是小事,先不说她地位如何,就说出事地点,也是十分微妙的。
天君在第一时间就压下了消息,因而知道的人倒是不多,不过……
他眼风瞟向端坐一旁神情淡淡,甚至还有心情品茶的沧洺帝君,却有些摸不透他这个时候来为了什么。
“帝君这是……”
镜歌捏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旋转:“西极之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一听西极,天君神色立即变得肃穆:“孤已将司战失踪一事压下来,她素来神出鬼没,只要不是故意挑拨,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长此下去依然不是问题,于公于私,天地战神必须活着回来!”
天地战神必须活着回来。
至于活着回来的是不是漫吹音本人已经不重要了,天君需要的是天地战神的头衔而已,非常时刻将采取非常手段。
天君眼中划过一道厉芒。
“此事蹊跷得很,西极三万天将均无事,唯独司战与龙族女君遇袭,事后却找不到半点线索。龙族女君已经送往药庐救治,恐怕许多线索还得等她醒来才能知晓。”天君来回踱步,“如此被动,到不知是否与魔神霄暝有关。”
镜歌啜了一口茶,主动请缨:“那此事我便走一趟罢。”
天君断然拒绝:“不可。帝君身份尊贵,若再出意外……”
镜歌不重不轻地搁下茶盏,起身:“若我也出事,陛下纵然派遣再多人,也是无用。”
天君语塞。如果连沧洺帝君都挡不住,四海八荒还真没人能挡得住了。
他沉默。
镜歌抚平衣袖的褶子,云淡风轻:“陛下无虚忧虑,司战并非娇生惯养出来的,大风大浪都渡过了,没什么难得住她。况且她的心在这里,但凡她还有一口气在,必定是会回来的。”
天君颇有感触,叹口气:“这是最好的设想了。”
出了凌霄殿,镜歌第一时间没有去西极,而是去了司命府上,打听了一些消息,然后又去药庐问询了玄湄的情况,才收拾收拾包袱,施施然飞往西极。
**
天,是透着绝望的灰暗,沉沉压着,阳光是毒辣的,月色是惨白的。
地,是处处龟裂不见河流的干涸,野草是枯黄的,树木是扭曲的。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血腥味,凄凄哀哀的歌声断断续续,听不清唱的什么。
一日翻过一日,漫吹音将百花杀当作拐杖用,意识醒着的时候就拖着胸口破了一个洞的身体在漫无边际的荒原上慢慢挪动,坚持不住了就往草堆里一藏,等待下一次醒来继续。
从她醒来后整整三天,明明耳边还有凄凉的歌声,但就是没有遇上一个人,倒是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好几拨目露凶光的野兽。
好在看着凶残但实力还没有很凶残,百花杀与青雀绫足够解决的。只是她感受不到一丝灵力波动,自然也没办法修炼,这样百花杀与青雀绫仅有的灵力便不能轻易浪费在这些地方,因而大多数时候都是漫吹音设陷阱拦杀。她法力尽失没办法打开乾坤袋,这些野兽倒是还解决了她缺水缺粮的困境,似乎也不错。
漫吹音乐观的想着。
拉拉身上又脏又破的衣裳,搓掉上面干掉的血块,顺手抓了一把干草将胸口的洞堵住,好歹将止不住的黑血堵住了些。
一头长发已经与杂草无异,凤衔珠的发冠早已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乱糟糟的顶在头上。漫吹音叹口气,挥动百花杀利落地将长长的头发绞断到耳根,抓了几把之后就不管了。
如果不是她高耸的胸挡不住,乍一看倒是和野小子无异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
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靠近了歌声,看到了人。
呃,很多人,死的那种,还发臭了。
来来往往的将士却好似没有闻到一样,沉默着,将身边死去的同伴一个一个葬下,偶尔忍不住了,才会压抑着,断断续续地哽咽,低声唱着或缠绵的乡曲,或悲壮的战歌。
“……月光照我心,送我归故里……”
“……莫忘呀姑娘,七月十四接他衣冠还乡。”
漫吹音微怔。
她望着这一片浸足了鲜血呈现暗红色的土地,脚边还有残破的铠甲与断裂的刀戟,仿佛看到了她当年的模样。
亲手埋葬同伴,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不好受,但却不能退缩,因为身后有她要保护的更多人的亲人同伴,有需要坚守的道。
她缓缓蹲下来,抓了一把暗沉的泥土,久久没有抬头。
她必须回去!
细微的脚步声往她的方向而来,她恍然醒神,晃了晃意识逐渐模糊的头,咬破舌尖握着百花杀暗自戒备。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漫吹音闻到了与空气中的味道截然不同的香气。
淡淡的花香。
是个女人,且身份不低胆子不小,不然不会这么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