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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跟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眉目温和,见帘玉不似小裳那样随意,而是恭敬地行了个礼:“帘玉仙子。”
帘玉没有等他行完礼,拉着小裳进了内室。
漫吹音听见声音抬抬眼睛,看见小裳亮了一下:“哟,好萌的萝莉。”
一说完连着咳了几声。
小裳眉头一挑,没等帘玉说话就蹦过去,第一时间没有去诊脉,而是戳了戳她依然塞着枯草的胸口破洞,惊讶浮于脸上,用一种敬佩的语气道:“你可真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这伤怎么也有七八天了罢?你居然没死,也是奇迹。”
漫吹音咧嘴笑:“那是当然,因为我就叫奇迹呀。”
小裳扑哧一声,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到漫吹音嘴边,漫吹音含了进去,帘玉接着递上来一杯倒好的水。
漫吹音无辜的仰起脸:“已经吞下去了。”
帘玉转身就走。
小裳叹口气,替她诊脉查看伤势,神色逐渐严肃,翻出身上挎着的小药箱子,在旁边桌子上铺下好几排银针,然后瓶瓶罐罐无数,又高声对外面的人道:“黎非!抱几坛酒过来,要最烈的!”
“是,前辈。”
漫吹音神色一动:“黎非?”
小裳一边手中飞快地准备着物件,一边游刃有余地回答漫吹音:“怎么,你认得?”
漫吹音笑了笑:“不认得。”
小裳也没在意,将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点了一遍之后,前所未有的严肃道:“你伤得太重了,又身中剧毒,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我就明说了,我只有两成把握。”
漫吹音还是淡淡的笑,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小裳见她这么淡定,忍不住多嘴重复了一遍:“你真的听清楚了吗?可能我一下针,你就死了……”
“我不会死。”漫吹音截断她的话,自信道,“我是远古上神,不会轻易死去的,你放心下手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如此了。”
外面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一股酒香蔓延开,小裳皱了下眉头。
“抱歉,前辈,手滑打碎了一坛。”
小裳眉头依然皱着,倒是没有说什么,让黎非把剩下的抱进来。
漫吹音余光瞄见他抱了两坛酒走进来,一瞬间恍如隔世,好似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他依然温和有礼的模样,身上的气息倒是纯粹了许多,多了一丝仙气。漫吹音看了一会儿,看出来他似乎要渡仙劫了。
这可难得,那么三观扭曲的一界,竟然能修出一个渡仙劫的人来,也是难得。
漫吹音扫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黎非送完酒就安静地退出去了,脚步声到门外停了。进门的时候,百花杀因为煞气重被留在了门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百花杀。
漫吹音在心里叹口气,不太明白他到底喜欢许声声什么,能喜欢到这个地步。她当时受司命的笔控制,貌似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但如今也忘记是什么感觉了,还不如对镜歌的感觉来得清晰。
这回真的有命回去见他吗?
☆、梦境
小裳动手之前,问漫吹音要不要麻醉。
漫吹音拒绝了。麻醉药于她已经没有多少用处,再痛也不过如此了。
小裳也不多话,立即就上手。她喂给漫吹音的是一粒续命的丹药,是她能炼制出来的最好的丹药了。漫吹音与帘玉身上倒是有乾坤袋,然而两人都没有带什么用得上的药,漫吹音更因为走得急,乾坤袋里只有善虞给她准备的药浴的药,多的连一粒糖豆都没有。
将漫吹音身上碍事的衣衫脱去,只留了一个抹胸,用灵力运起银针封住周身大穴,之后才深呼吸一次,将胸口塞着的枯草小心的全部拉出来扔到一边,露出偌大的一个窟窿,还能清晰地看见跳动的心脏,利器划过的伤痕明晃晃地摆着。
饶是小裳与帘玉有准备,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倒是漫吹音面色不改,凝结了黑血的枯草拉出了的时候,也只是微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而已。
小裳看了她一眼,起手用灵力控制着烈酒冲洗着伤口消毒,动作虽然已经足够轻盈了,漫吹音还是抓紧了身下的褥子,手背上额头上青筋暴动,片刻的功夫就汗如雨下。
帘玉帮她擦掉了流下来的汗,手在轻微颤抖。帘玉生在和平时代,出生之时百花绽放天降祥瑞,又是青神的小女儿,身份尊贵,镇日众星拱月受人保护,被玫瑰花刺刺破了手指都能令伺候的花仙子大呼小叫半天,练功时不小心受伤已经是她觉得自己吃苦耐劳了。
这回掉入这个地方,亲眼见证了凡人的生存,战争的残酷,心境大有不同。然那些终归与她是陌生人,虽然感慨,却并无感情。如今看到漫吹音,她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有多幼稚。
别人逆了自己的意思,虽然不会明显发作,却是心里不悦,正如她对漫吹音。
如今想来,她确实比不得姐姐青女。
哪里都比不上。
漫吹音不知道她所想,她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来,沙哑着嗓子道了谢。
帘玉垂着眼,去给小裳打下手。
小裳拿了一个冰玉的铃铛,以灵力催动,漂浮在漫吹音胸口,丝丝黑色的烟雾从她胸口的窟窿里吸出来,被冰玉铃铛尽数吸收。
一盏茶的功夫,小裳脸色开始泛白,冰玉铃铛上面出现了裂痕。小裳才停了手,收起了铃铛,仔细检查了漫吹音的情况,完了之后脸色却并没有好多少。
帘玉心下一动:“小裳……”
小裳挥手,舔了下起壳的嘴唇:“沁思铃还是低级了一些,起到的作用不过滴水之于大海。”
漫吹音听了一笑置之:“无碍。毒是针对我来的,黑气是魔气,两样都不是好相与的,在三千界,你的铃铛已经很厉害了,我只是个例外。”
小裳并没有因她的安慰而释怀,反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放心,纵然我束手无策,也定会保你一命。等你回了天界,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漫吹音沉思:“你说得对,风一顾人不怎么样,医术还是很好的。”
小裳开始收拾东西。
漫吹音看得奇怪,指着自己胸口的窟窿道:“不继续了么?这个洞怎么办?我觉得头晕得很,不需要给我输些血么?”
“接下来,是我接手。”帘玉走前两步,牡丹令悬浮在胸口,双手曼舞缭绕,从地上便开出大朵大朵白莲花,缭绕着漫吹音盛放,一路开到她胸口,圣洁的白莲花很快因为遇到魔气变黑凋落,但一朵凋谢便有一朵接上,生肌续骨,漫吹音胸口的窟窿渐渐生拢,直至完全合上。
漫吹音低头十分好奇:“这就好了?”
帘玉收起牡丹令,冷冷道:“怎么可能。不过是表面功夫,脆的很,你可别乱动,我没那么多灵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哦。”漫吹音闭上了眼睛,“那我睡一会儿。”
“嗡……”门外的百花杀冲进来,靠在漫吹音触手可及的地方不动了。
帘玉绕过屏风就要出去。
“帘玉,我看到你姐姐了。”
帘玉停住了脚,伸手扶住了屏风。
漫吹音道:“我在荒野里快死了,是她找到我送到你这里来的。她说是受人所托,看到你的时候以为是你,后来想想约莫猜错了。”
“她大约也没走远,你若是想见她,可以碰碰运气。”
帘玉忍了半晌,哑然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漫吹音已经沉沉睡去。
帘玉没有回头,径自走了出去,去了小裳的房间。
去见她?
不,她根本不想看见姐姐。纵然她因为姐姐的事情记恨漫吹音,然而这不代表她就很喜欢姐姐。如姐姐那般,明明有大好的前途,父亲都准备将青神之位传予初登神位的她,她却为了三千界的凡灵抛弃家人朋友,抛弃自己的过去与前途,头也不回堕天而去。
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姐姐的,为何要去见她?
呵。
出了门,她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黎非。
黎非双眼无神地站在门口,眼睛通红,不知在想什么。
帘玉看到院子里小裳有些恶劣的笑,明白了几分,开口道:“虽说情形不甚妙,但有小裳在,倒是暂时也没有性命之忧,你无需担忧。”说罢,她有些疑惑,“你……应该没有见过漫吹音罢?为何……”
“她一直用枪么?”
帘玉迟疑地点头。
黎非觉得嗓子有些干,涩涩道:“那么,帘玉仙子,天界上神,用枪的,是否只有她一人?”
帘玉点头:“如今尚存的上神并不多,用枪的只有她。”
黎非垂下头:“我知道了。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帘玉还没说话,小裳就阴阳怪气道:“你愿意看就去看呗。跟着我千辛万苦从那一界逃出来,不就为了她么?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性子,居然不是喜欢大家闺秀般的女子,而喜欢这么一个高高在上又坚韧到死都不会皱眉的女人。啧,这个挑战,可真不小。”
黎非没有说话,推门走进去,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门内。
帘玉疑惑地望向小裳。
小裳耸耸肩:“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喜欢一个用枪的天界女子,身份还不低。我以为我可能看不到,没想今天倒是见到了,也大涨了一番见识。”
帘玉点点头,走了。
只余小裳舔了下嘴唇,笑意越来越灿烂:“总觉得,有好戏看了呢。”
**
漫吹音昏昏沉沉之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一会儿是她刚出世时狼狈逃窜,为了一个野果子都能跟人干起来,打得鼻青脸肿;一会儿又是她跟玄湄在浮沉海的龙渊边上喝酒,酒是从酒仙那里搬的,你一坛我一坛,醉了就睡在龙吟花海中,等着湖光来捡尸。一时是初见镜歌的支河边上,她觉得妙音鸟简直是世界上唱歌最好听的鸟了;一时又变成了录曜宫后面的十步青檐,她执黑子与镜歌月下对弈,看着要输就耍赖,善虞在一边给她递酱猪蹄,她就开心地丢了棋子。
梦境纷繁,场景变换毫无规律,她走在其中,有些迷惑,索性原地坐下里,支着下巴不走了。
景象忽然都消失了,变为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谁在呼喊她的名字,有男有女,不停地呼喊。声音飘渺不定,令她听得头疼。
该醒来了,漫吹音。
她对自己道。
可是,坐下来之后,她忽然不想起来了。
就这样坐到天荒地老,似乎也不错。
她坐了很久,也放空了心思发了很久的呆。
黑暗中渐渐升起昙花一般的花朵,宛如灯盏浮起,一朵,两朵,三朵……
漫吹音伸手,一朵萤吻便停在她指间,花瓣变成了粉红色。
“司战?”
漫吹音回头,望见了从萤吻花间走出来的镜歌,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用发带松松垮垮束着,身上穿着中衣,肩头披一袭蓝色袍子,看见漫吹音,他眼神闪了一下,走过来,在漫吹音的目光中坐下来。
有一朵萤吻飘了一会儿,大着胆子落到了漫吹音的发间,宛若一朵偌大的绢花,映衬着漫吹音难得柔婉的面庞,是难见的好看。
镜歌眼神柔了几分。
漫吹音却没有看见,她正斜着眼睛努力去看那朵落到她发间的萤吻,那模样尤其好笑。
等到眼睛都发酸了才恍然醒悟可以化个水镜看的,便伸手化水镜。然化水镜的诀都掐完了,面前却没有丝毫反应。
漫吹音愣了一下,伸手又掐了一遍,依然没有反应。
她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好像,没有法力了呀……”
她转头认真地看镜歌,道:“镜歌,我好像挺想你的,做个梦都能看到你。”
镜歌似乎说了什么,可漫吹音却什么都没有听见,疑惑道:“你说什么?”
镜歌也怔了一下,又说了什么,漫吹音还是一副茫然的神情。
漫吹音茫然了没一会儿就不再纠结了,往后一躺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是梦,我也知道我该醒来的。”她顿了一顿,用更轻更缥缈的声音道,“你不要催我,我歇一歇就醒,只是歇一歇。”
她的身体开始发光,就像她发间的萤吻花一样发光,渐渐化作光点,绕了一圈,陪萤吻花戏耍了一番,终于冲破了黑暗,去往她该去的地方。
镜歌沉着脸坐在原地,久久不动。
漫吹音没有听见的那一句,镜歌说的是:“你好好的回来,什么不能想念的?”
☆、后悔
漫吹音睁开眼睛的时候,床边站着三个人。
帘玉,小裳,和黎非。
她余光瞄过窗口,似乎还瞄见了一闪而过的烟青色衣袂。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小裳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帘玉和黎非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可没吓死我们。”
漫吹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