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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在湮华门宫占一足之地,必要自己把握住机会。
在茉龙城,周府的老爷算是个有名的珠宝商人,卿浣这些年才知周杏然是周府的千金,曾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周府老爷突如其来的生了场病,城里的大夫,有名无名的都受邀于周夫人医治周老爷,医金开得极高,够好些穷苦人家吃上三年的饭。
珠宝生意日渐冷清,府中积蓄也日愈减少。周夫人按大夫的吩咐,给自家老爷吃的几十帖药,身体也不见得好转,反而病情愈加严重。
大夫都说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垂头哀叹而离开周府。周夫人磕头哭诉,有些大夫实在拗不过周夫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之心开几味药给周家老爷补补身子,算是给个心安理得吧。
周家唯一香火——周杏然,生得姣好,不仅天资聪颖,还有经商的头脑。年少辅助周老爷身边,出了不少好点子,自家生意也愈做愈大。
周老爷临死之时,只有自己的妻女周夫人和周杏然陪于他身边,下人已各自东西。
屋内两茎烛火,窗外皓月倾洒,不寒而觉寒。周夫人和周杏然的脸色憔悴至极,神情黯然。两人无言守坐于周老爷床榻边。
曾生气勃勃的周府,下人忙碌穿梭的身影,周夫人亭下的古琴曲,周杏然与周老爷书房的商议,拨算盘的声音直至日影西斜。花艳枝俏,路旁低语。
如今府中静谧无声,只余树上寒鸦几只。周老爷在这凄冷之中安然而逝。
周夫人声声抽泣,最终忍不住崩溃嚎啕大哭,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清的话语。
泪水在周杏然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掉泪。她起身走了出去,掩上屋门,静静地站在门前。第一次感受到周府如此偌大,寥落而凄恻。
家中积蓄所剩无几,还可温饱几日。周杏然不似她娘亲般温婉柔弱之人,她坚强偶有大小姐脾气。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倒下,或许自己可以挽回一线生机。周杏然想着。
黎明时分,将是破晓。
茉龙城还未从睡梦中醒来,枝头鸟儿婉转几声,街上只有几家商铺开店打理。
周夫人趴在周老爷床榻边哭红哭肿了双眼,平时朴素典雅的衣衫平整大方,绾一个为人妇的发髻,俨然一个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像是一杯新沏的清茶,清香幽韵。
现如今却青丝凌乱,衣衫褶皱。她抬起头来才惊觉天已明,而周老爷的尸骨已寒。
周老爷紧闭着不会再睁开的双眼,眼角眉梢上布满了岁月,鬓角染了白霜。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因舟车劳顿而睡着的人一般,但是体温告诉周夫人周老爷命已归西。
周杏然在府中凉亭坐了一夜,一夜无眠,晚风吹得她脸色苍白,想到娘亲待在屋里一夜也未出来,心里该是承受了多大的打击,她开始担心。
不知道爹娘当年这般的情深如许,难以割舍,许是前世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在这最美丽的时刻相遇,相爱。
当周杏然轻推虚掩着的屋门,屋里的一幕令她目瞪口呆。
黎明破晓,从窗外投进屋里一米阳光,正好照射在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上。周夫人正趴在床榻边,嘴角微微上扬,三千青丝倾洒,仿佛看到了娘亲那个青涩的年少。周老爷也静静地躺在榻上——这幅半美好半悲伤的画面从此定格在周杏然心里。
周杏然眼泪抑制不住地决堤,娘亲什么也没有留下,爹走得也突然,只独留下了自己和一座空荡荡的府邸。
周杏然带着家里的积蓄,和爹一样经商,做珠宝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年后,周杏然十五岁,生意却败了,或许是年纪尚小,城府不及老手深。而这天是明昭十九年午月寅日,正是周夫人为情轻生的日子。
但她没有回到周府。
周杏然十六岁那年,沦落为富贵人口中的贱民,无依无靠,靠施舍为生。
城中的青楼倚春楼,声大势大,楼里女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花前月下,抛去青楼女子身份,无疑是一介才女,与文人墨客相比毫不逊色。
而这楼主,据传无人见过,神秘至极,只知姓娇,却不知其名,在背后一手操控着倚春楼。
楼中大小事,都由茉龙城城中著名的戏子白留辞管理,无人知晓娇楼主与白伶人的关系,有些寻欢的客人的猜测也与之被否定,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白留辞经过那条肮脏的巷陌时,周杏然出众的模样令白留辞驻足,他看着周杏然躲闪的动作,好笑地说:“要不要当个青楼女子?”
周杏然站起来,勃然大怒道:“我再不堪,也不会当个为人承欢的女子!”
白留辞看着周杏然被自己气跑的背影,无所谓地笑了笑。
“看来这次,白伶人失手了呀。”
白留辞闻声,转身看见正是湮华门宫的宫主陈惦,“天下女子何其之多,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如何?”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她很有头脑,很适合为湮华门宫效劳。”陈惦从未离开过周杏然逃走的视线。
白留辞瞥了眼陈惦,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宫主随意。”
“要答应你什么?”周杏然莫名其妙地看了卿浣一眼,平时她与卿浣并没有什么交情,话语自然少了份客气。
卿浣从身后拿出一支杏花簪,簪在周杏然的耳边,看着铜镜里的她,人美花娇,“今天,我们交换一下任务吧。”
朝秋本与卿浣送炼制好的毒药送去湮华楼,卿浣不知周杏然待遇为何与他人不同,打听后才知周杏然服侍的是陈惦之女陈知锦,待遇自然有差别。
她没见过陈知锦,更不知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陈惦有这么个女儿。
卿浣跟陈知锦交换任务,并不是为陈知锦而去,她要试一把,或许从陈知锦那能套出些对她有用的信息。
周杏然交给卿浣的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告诉卿浣陈知锦住于菡萏楼的二层。
卿浣掂了掂木盒重量,她不知盒里装着什么,不像是装着首饰,盒子很轻,盒面刻有几朵栩栩如生的菡萏,很是好看。
朝秋告诉自己湮华楼的铜镜刻有菡萏,陈知锦的住处菡萏楼,湮华楼的青石路两旁栽有的连绵梨花,一春一夏,似是和湮华门宫有什么关联——卿浣猜测。
周杏然不知卿浣哪来的簪子,看着也是挺昂贵,偶尔碰面她,穿的可是粗布衣衫。收买这个人情,以后有得还。
自从她来到湮华门宫,许是运气好,遇见了古灵精怪的陈惦之女陈知锦,她执意要与周杏然做朋友,陈惦也就随着她去,待遇比湮华舍的人都要好。周杏然自然不相信,陈知锦真是如此单纯的目的。
朝秋带着周杏然去湮华楼,对于这条路她已轻车熟路。心中还期待着是否能遇见风敛。
上次唐突而心惊的相遇,朝秋心中产生莫名的情愫,或许是一见钟情,亦或许怀春少女。她不清,也没告诉卿浣。她知这是段无果,他与她是仇敌的关系,只能将这心事埋藏于心。
周杏然的美,道上两旁的红枫都失了色,梨花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躲藏何处,寻不见芳踪。朝秋成了陪衬。
推开湮华楼的门,面对的依旧是那面已蒙尘落灰、刻有菡萏的铜镜。右侧的木楼梯昏暗,只有楼梯上的一扇窗透进来的一束光照亮。
周杏然跟在朝秋后头,楼中光线阴暗,一切都是以木制的摆设,蒙了很多尘埃,安静得针落有声——像是许久无人打理,无人问津。令她觉着背后的阴冷萦绕。
然,朝秋与周杏然想得完全不一,她有些失落,风敛似是不在。
“这……毒药放于何处?”周杏然看着朝秋出神的模样,从推门而入开始就心不在焉。见她不应,周杏然声大了些,喊了朝秋的名字。
朝秋如梦中惊醒,不好意思道:“啊!放在那张木桌上好了,自有人来分配的。”
“来得很准时。”风敛一贯慵懒的声音从偌大的楼中传出,慢慢从排列得井然有序的木柜后走到她们面前。青丝未束,不像是个整齐之人。但湮华楼的毒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它们的位置。
朝秋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应了声“是”。
她带着似是害怕风敛而身体发抖的周杏然转身欲走。
风敛指着朝秋道:“你是叫朝秋吗?留下。”
朝秋不知是自己听错否,有些结巴的对周杏然轻声说了句:“你、你先回去吧。”
周杏然也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下次再也不乱答应了。
独留下的朝秋,不知所措地站着,小心翼翼地询问风敛:“需要做什么事情吗?”
风敛不语,分配好新炼制的毒药,才对朝秋道:“我还要处理很多堆积着的事情,你把这几卷竹简送去书阁。”
“哦!好。”朝秋抱起地上的四卷竹简,厚厚一卷,风敛见她有些吃力的模样,蹲下身轻松地抱到朝秋怀里。
朝秋羞红了脸,起身低着头慌乱地跑出湮华楼,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风敛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而此时的卿浣,手中捧着那个精致的木盒,按照周杏然所说的线路,来到菡萏楼。
菡萏楼如字面,三层的阁楼,以藕色与青白色为主调,每层楼的的梁柱上都攀着菡萏。黛瓦似是要脱落,墙面上已有裂痕,怎么看都是一座废弃多年的阁楼。
卿浣在一楼踟蹰许久,想去一探究竟这空无一物的房间,但令她感到有些阴森,终究放弃了。
她缓步走上二楼,轻叩屋门,许久不见回应,但她知道屋里有人,因为屋里的人正在炼着毒,根据毒香,卿浣所知正炼制毒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稍有差池,之前日夜炼制的努力便会白费。
卿浣木盒放置于门前,离开了菡萏楼。
她本以为事情简单,却如此困难。而对湮华门宫的理解更是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谜团重重。
卿浣离开后,屋门便被打开,一双涂有蔻丹的酥手,打开木盒,拿出木盒中沾有血的银针,诡谲地笑出了声。
☆、第七章 怆恻
辞水二十一年,茉龙城中繁荣昌盛,百姓安康。江湖却腥风血雨,一波未平又是一澜,这可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与笑谈,一些琐事都能延伸几个版本侃侃而谈。
柳凡赋与朱笙是朋友之交,一个是混迹江湖的中人,一个是坐拥万里河山的皇上。一天一地,在外人听起来实在是无稽之谈,可事实如此。
二十有三的柳凡赋,自小拜师练就一身绝技。本是¤╭⌒╮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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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却弃文从武,柳夫柳母拗不过他,也就随他而去。
他孤身一人纵剑江湖,无门无派,无褒无贬,年少也是一世能狂。
辞水十四年,柳凡赋十六,最是不羁之时。喜于争强好胜,多少不甘之人与他刀剑论胜败,名师出徒的柳凡赋自是局局为赢。
这刚建朝十四年,大局还尚未稳,才十九的朱笙便寻了个机会,带名侍卫微服私访。
坐落于茉龙城最偏之位的小之,是处穷苦之地,衣蔽履穿,鱼生空釜。然,除小之此地之外却都为繁华之境。
朱笙最先私访的小之,并让侍从记下小之缺漏。他遵从小之的百姓的意愿,缺漏之物于面貌不可接受。因穷才苦而朴素之。
柳凡赋于这日,受邀毕师阳拜访青浮宫。毕师阳听闻柳凡赋犹擅剑法,特地为他以玄铁铸造了一把“归栖”。
青浮宫世代铸剑,已有百年,多人江湖人士,更甚平民百姓垂涎于青浮宫的铸剑。
毕师阳,只比柳凡赋小一岁,却已是青浮宫宫主,铸剑自然也是炉火纯青,不输于祖辈。
日头正盛,柳凡赋便准备妥当,驾车而去青浮宫。
夏日的炎炎,着实令人心生烦闷之意,便歇脚于一家简陋小楼。
楼中客人稀少,柳凡赋只点了一壶兑了白水的廉酒,他身边坐了一翩翩少年郎,与他格格不入,混迹江湖之人会识文人笔墨少之又少。
古往今来,一人喝酒寂寞上心头,有人与伴,就算廉酒也是韵味。
柳凡赋多点了一壶酒,坐于朱笙对面,朱笙正望着桌上点的菜出神,一口未吃。他不知那人正想些什么。
“看公子,并非小之之人啊。”
站于朱笙一侧的侍从以为柳凡赋对皇上图谋不轨,拔出了剑,朱笙制止了他。
朱笙带着歉意笑道:“对公子多有失礼,海涵。”
柳凡赋心中揣测着,看侍从的佩剑模样,该是朝廷之人,而这外头停着的车马,王公贵族才有之物,他不敢妄下定论。
“无碍。在下来此地拜访好友,天气炎热,不得不喝口酒解燥气,不知公子可否与在下喝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