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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 作者:四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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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劳烦薛大人了。”她收回手爬下停尸板,不给他机会。
    薛雪还要再说,便听门外有人道:“大人,温相爷来了。”
    卷毛相爷?来的这么快?从善一惊,已听见院子里呼啦啦的脚步声,那个垂头丧气的随从站在门口,一侧身,那抬着相爷的四人肩舆就已停在了门口的回廊下。
    外面雨小了些,他换了另一副暖耳带着,一双绿眼睛盯着从善笑了笑,笑的从善发憷。
    薛雪不乐意的对那随从道:“长安你怎么不拦着啊,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还有没有规矩了?”
    随从长安叹口气道:“薛老爷,我只是个杂役。”我哪里拦得住堂堂相爷,他又叹口气,“而且大门我刚修好,太难修了……”再撞坏了怎么办?
    薛雪对他哼了一声,“那个烂大门就不要修了,连条狗也拦不住要那门何用。”扭头对封崖道:“拆了换新的。”
    哇哇,厉害了。这话摆明了是骂卷毛相爷是条狗,从善看着薛雪肃然起敬,前辈。
    偏偏那封崖居然一本正经的应了,“好,换门。”
    哎呀,夜雨霏霏下从善竟听出了一丝丝的宠溺,再看相爷,他坐在肩舆里带着暖耳,似乎没怎么听清,只是心情很不愉快的皱着一双眉,冷冷道:“封崖,我来要人了。”
    她想起封崖带她出刑房时跟看守说了,让相爷找他要人,他竟来的这么快,看来看守是他的人,那他应该也知道黑影人的事了。
    “过来。”他很不愉快的瞪着从善。
    叫她?从善一愣,看了一眼封崖。
    封崖果然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对温江雪道:“他是你的人?”
    “当然。”温江雪将一边的暖耳摘下一点,露出耳朵来,可被那雨声烦的频频皱眉,“难不成还要我拿出证据来?封崖少用你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今日没心思陪你玩。”手指一叩肩舆,两侧的兵卫便呼啦啦涌上前来拿从善。
    封崖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啊,两个大人物为了争夺她而动手,她有点沉醉了,可理智让她拉住了封崖,如今她身份微妙,好容易和卷毛相爷达成关系,可不能惹恼了相爷,少白头和他基友不怕,她怕,她身份卑微谁也不敢惹。
    “封大人切莫动手,我确实是……”她垂着眼道:“相爷的义子。”
    她能感受到封崖和薛雪的惊讶,哎,她混的委实不易,她也不想随便认爹。
    “义子?”薛雪先笑出声,“温相爷今年二十有四吧?这么年轻竟学起了那些老宦官的把戏,收养义子玩?”
    他的嘴着实的欠,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
    温江雪大抵这次听清了,唇角拧出了一丝笑道:“薛雪,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知道收敛了。”
    薛雪有恃无恐,“相爷看不惯我大可以找个理由杀了我啊。”
    从善诧异,她还没见过这么骄纵的人啊,跟皇上的爱妃一样,真不怕相爷动怒杀了他?为啥?
    温江雪笑了一声,“你们这院儿里的人我确实暂时杀不得,但是……”他抬起眼来,绿绿的眼睛里满是碧波,“我可以教训你。”他一挥手道:“将屋里的棺材给我砸了。”
    此言一出薛雪登时变了脸,棺材就是他的命啊!
    卫兵一涌而上。
    封崖护着薛雪就要上前动手,却听温江雪幽幽道:“封崖,我听说你最近想讨一个重刑犯的命,让他入你这院子,这折子圣上交给我处理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封崖一顿,竟反手将要冲过去的薛雪叩了住。
    然后从善听到了噼里啪啦木板碎裂的声响和薛雪的怒吼,“少白头我|日|你|仙|人!”
    从善捂着耳朵扭过头不敢看,太暴力了。
    却见封崖低头在他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什么,他竟渐渐缓和下来,只是咬牙切齿的道:“你要赔给我!”
    封崖点头,他才闭上眼气的发抖扶墙。
    从善对他有些敬佩了,太能忍了!厉害厉害。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温江雪突然冷声喝她。
    从善幽幽叹口气,放下手慢腾腾的就往外去,相爷的眼神简直催命一样,她这不是来了嘛。
    她刚跨出门槛,就听封崖道:“站住。”
    “过来!”温江雪又吼她。
    哎,她真是红颜祸水,一个两个都想留她,可她好想死。
    她在门槛踯躅,封崖已几步追过来,往她的手里塞了个东西,冰冰凉凉的,她低头一看是个小琉璃匣子,这是……去毒的药。
    “一日一次。”他说。
    从善抬头看他,他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又冷又酷的对她道:“我问话之前不许死,滚吧。”讲完就扭头走了,酷的她心头一阵发麻。
    母亲大人,他好像看上我了。
    也许他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她这么自作多情的人怎么能放过他!
    然而还没等她春心荡漾完,有人就“啪”的抽了她一鞭子,正抽在她的手臂上,她吃痛险些摔了小匣子,低呼一声扭头就要骂:“我|日……”在看清那人时,她将剩下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日|谁?”那端端站在她几步之外,把玩着手中鞭子的卷毛温江雪冷笑着看她,“恩?”
    “日|我自己。”她谁都日|不起,她日|自己。
    “我叫你过来你没听见,是吗?”他问。
    “听见了。”她道。
    “听见了为什么不听话呢?”他又问,低垂着眼瞧着手指里的鞭子,“你这样不听话让为父很头疼。”
    为父……她的头也很疼,不止头,她肝儿都疼。
    “你说,为父该怎么罚你呢?”他抬起眼来,瞳孔里一点绿意无限碧波,带着笑意看她。
    她心里“咯噔”就是一颤,母亲大人我真的遇到变态了,金刚经也镇不住……

  ☆、第5章 五

“你说,为父该怎么罚你呢?”他抬起眼来,瞳孔里一点绿意无限碧波,带着笑意看她。
    她心里“咯噔”就是一颤,就只是躲不过了,只得拿出恭顺的模样道:“义父开心就好。”
    温江雪笑了一声道:“拿绳子来。”
    卫兵不知在哪儿搞出来一条麻绳。
    温江雪接在手中,冲她笑了笑。
    笑的她头皮发麻,这是要搞什么????
    沉浸在悲痛中的薛雪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封崖也冷着一张脸注视着。
    温江雪就故意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她的双手紧紧的捆了起来,他用细白的手指牵着绳头一拉,将她拉到身边,盯着封崖笑道:“你既然不愿意过来,那为父只有牵着你走了。”
    她忍,没事她忍得住,不就是羞辱嘛,在静心庵中羞辱多了去了,这点羞辱算什么,不过她觉得这羞辱是有针对性的,而且针对的很明显。
    从善偷偷看封崖,温江雪这是为了羞辱她给封崖看啊,他以为封崖喜欢她?虽然她也觉得封崖被她的美色打动了一点……可封崖分明一张冷酷无情的脸毫无表情。
    倒是薛雪冷哼一声道:“温相爷要打孩子自回你家里去,不必打给我们看。”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长安送客!”
    温江雪这会儿心情好了些,对封崖一笑,“多谢封大人今日对我这不听话的义子照拂,人我就领回去了。”一拉绳子,拉着被捆着手的从善转身就走。
    从善回头看了一眼封崖,想说句感谢啊告辞啊之类的,却被绳子拉的一踉跄,几步就下了回廊。
    这雨还在下,倒是不大,细细霏霏的落在发端衣襟上。
    温江雪坐回肩舆中将暖耳扣好,将从善拉到肩舆侧边,低声对她道:“你若是再敢看他一眼我就将你的眼珠子掏出来。”
    哎,封崖长的好看她就不能多看两眼啊?活着太没有人权了。
    从善将眼睛垂下,心中一片戚戚然,嘴里忍不住嘟囔道:“这话酸的,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爱看谁……呸。”
    “你说什么?”温江雪没听清皱眉问她。
    她忙道:“我说我谁也不看,我的眼里只有您。”哇,她好恶心。
    “你真恶心。”温江雪也一脸受不了的别过头,脚下一踏,抬肩舆的人得令抬起肩舆起身离开。
    怎么没恶心死你。
    从善恶狠狠的想,抓着绳子快步跟在了他身侧,哎,没当恶人就是好,他舒舒服服的坐在肩舆里,而她只能淋着雨被牵着跟着。
    为什么要当好人?她问自己,却又忙摸着放在胸口的小镜子,从善啊从善你可不能这么想,人性本善,不要堕落。
    肩舆行到门口,温江雪忽然抬手让停了一下,招卫兵上前,笑了一声道:“这扇破门也给我拆了。”
    卫兵领命下令,拆门。
    从善紧跟了几步出了大门,往后一看就见长安幽怨的站在门口叹气道:“哎,说了今晚厄运当头偏不信……唉卫兵大哥,门上的锁头别砸坏了,那是新的,很贵啊……”
    大门轰隆一声就被拆塌了。
    从善缩了缩脖子跟上肩舆,看了一眼肩舆里的卷毛侧脸,这人还真是有够小气,睚眦必报啊,那如果让他得知她就是那个害他的陈家大小姐……她打了个寒颤,不,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她觉得心里不踏实开始背诵金刚经,壮胆。
    温江雪在肩舆上侧头看她,她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掀起一点暖耳仔细听,才听明白,好像……是在背诵经文?还真是新鲜。
    
    他们一路这样一牵一拉的回了相国府,没把从善给累死。
    偏那温江雪一路拉着她到正厅中,将她丢在正厅自己去换衣服收拾去了,从善就站在那里站得脚底发软摇摇晃晃觉得自己不行了,要死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额头滚烫,难受至极。
    她趴着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闭眼呼吸,她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鸣叫,有人在喊她——
    从善从善别怕,大哥来救你!
    从善快跑!从善别回头!跑!快跑!
    从善从善……
    她听到有人在哭,是她的母亲,她一直在哭,叫着一个名字——
    从郁,从郁,我的从郁……为什么死的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为什么……
    有人踢了她一脚,她猛地一颤,往事皆如洪水将她灭顶淹没,她不能呼吸,难受极了,她抬起头看到一双碧碧的眼,她伸手抓住飘在眼前的袍角,像唯一的救赎一般,紧紧的抓着,抱着,她开始哭了起来,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哭的惨极了,双手抱着那个人的大腿死活都不松手,那双绿绿的眼睛就看她,问道:“你哪里错了?”
    哪里错了?
    她浑浑噩噩的烧着哭着,糊糊涂涂的说:“都错了都错了……我不该让从郁救我,不该……马贼要抓的是我是我……从郁要是不救我,他就不会死了……我太坏了我一直在喊从郁救我……从郁那么好我害死了他……我坏透了……”
    那个人就托起了她的脸,手指又冰又滑,绿眼睛看着她问:“马贼杀了从郁?”
    是,马贼杀了从郁,满地的血,满地的手指头……她哭着点头。
    “那为何是你的错?”那人问她,“你没有杀从郁,你也是受害者,坏的是马贼,你在忏悔什么?哭什么?”
    她木呆呆的看着那双绿眼睛,她脑子里发烫,无法思考无法转动,她只能本能的哭着说着:“我的错……所有人……”都再说是她害死了从郁。
    然后她听到那个人不耐烦又冷冰冰的对她说:“不是你的错,别哭了。”
    那句话仿佛是一道口令,一束光,一个救赎,赦免了她所有的救……那么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这样同她说过。
    她得不到宽恕。
    忽然之间她感激涕零,得到安慰一般的抱着那双大腿昏了过去。
    温江雪看着昏在脚边还不松手的这个人,皱起了眉,手指上还有他的泪水,他的背后是一大片血污,像是刀伤。
    他拿手指按了按那伤口,渗出一片鲜血,好在是红色的,没毒。
    她疼的抽|泣一声,仍在昏迷。
    温江雪动了动脚想抽出去,她却抽泣着不撒手,“陈楚玉你给我松开。”他道:“你若是再不松开,我打断你的手。”
    她像是没听见,还死抱着。
    他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喊管家傅伯进来,让他找大夫来,又让小丫鬟搬了椅子过来,他索性坐在她旁边,任她抱着。
    大夫匆匆忙忙而来,一进屋看到这么副景象也惊了惊——温江雪一脸阴沉的托腮坐着,脚边昏着个人抱着他的腿。
    “是在等我请你过来吗?”温江雪冷飕飕道。
    大夫忙道:“小人不敢!”提着药箱过来,跪在地上要去给从善把脉,谁只从善拼命挣扎,死活就是缩着手不让把脉。
    大夫急的一头汗,无奈的请示温江雪,“相爷这……”
    温江雪也烦躁的很,这陈楚玉一发烧脾气倔的很,他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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