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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对人情世故不通,也不知道何为无礼,何为礼。
信件的最后,舆写了希望能改变和她的相处方式,从师徒变为母女。
喻青若早就知道,舆与她没有多少母女之情:舆对她,责任多于爱;她则认为,舆当敬,可知心,却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羁绊。
或许,她能同寻常人一样,尝到母女之情,也让舆体验一番人间所说的,有后之幸。
☆、青州瘟疫非天灾
舆与曦的姐妹情叙得有些久,已经四个月了,舆还没有回来。
喻青若倒也习惯,偶尔上街买些日常所需的物品,在家就看些杂项的书,慢慢熟悉法术的用法,倒也不显无聊。
“哐哐哐。”门环与大门相扣的声音传来,喻青若懒懒地起身――此时正是春夏之交,春困夏乏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门被打开,没有人。
她将脑袋从门缝中探出,再三确认后又把门关上了,估摸着是哪个调皮的孩童一个随手的恶作剧。
喻青若折了回来,没走几步,又有扣门声传来,她倒也不恼,返身回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青色官服的人,他见喻青若开门,行了一礼“见过娘子,敢问令师在否?”
喻青若回礼“家师外出访友,暂未归家。”
“不知令师何时回还?”
“归期未知。阁下若有信函相托,在下可代为转交。”
“这……”那官员迟疑了一下,才道“青州突发瘟疫,死者数千,医工束手无策。圣上下了诏令,命九州广集医者。某久闻娘子盛名,只是……”
喻青若笑了笑“公有话直说便是。”
“某听闻令师乃半仙,可腾云驾雾,比起快马终会方便些。”
“这有何难?”一道清朗的男声加入,喻青若一愣,望向发声处。
“喻洹,我回来了。”我在妖界苦修了一百二十年,终于又有了实体。
“子谭。”
方虔一颔首,算是应下,他面向那官员“某方虔,方子谭,愿驾云雾护喻娘子东去。”
“道……道长……”那官员嘴唇一抖,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公莫怕,子谭乃修道之人,寿命必然长些。”喻青若行一礼,缓声解释。
“是……是……在下告退,还望娘子能施以援手。”说完,拱了拱手,哆哆嗦嗦地走了,那模样分明是想走快,却因太过害怕而走不快。
喻青若朗声道“在下这就动身。”
待那官员走远,喻青若才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把他吓得。”
方虔也笑“本来敲门是要吓你的,被他坏了计划,自然是要吓吓他。”
喻青若收拾了行囊,给舆留了要外出的信后就与方虔往青州去了。但方虔又活了这一消息却如惊雷一般,在梁州炸开来。
不过不管梁州人如何震惊,与身在青州的两人也没有关系了。
在喻青若的提议下,两人先去了青州的乱葬岗,喻青若决定从尸体下手,找寻疫情的破解方法。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丸子,告诉方虔,这药丸只需含在口中,便可免发肤受尸气与瘴气侵袭。
两人含住药丸,便入了乱葬岗的腹地。
那时正值春夏之交,阴雨不断,湿气极重。乱葬岗又在密林之间,故而两人一踏进村子,浓雾便如薄纱一般,使他们的视线受到极大的影响。
喻青若实在难以想象,乡民们要遭受这瘟疫之苦便罢了,连葬个亲人都要到这般危险的地方来。
喻青若还在愣神,就觉得脚离了地,她下意识地挣扎,就听方虔说“别动,这里恐有不少毒虫,我的实体是修为筑成的,被咬上一口不会怎样。”
喻青若执意不肯,方虔抬手朝她身上一点,她就不再动了,方虔像是不曾察觉到她的挣扎,也不曾点了她的穴一般,继续说道“我生前当过仵作,一会有尸体,我先帮你验着。”
喻青若被抱着,头离地面比方虔近得多,地面的情形自然看得更清楚,她很快发现了一具尸体,出声提醒了方虔。
方虔解了她的穴道,并蹲下来。
那具尸体呈青灰色,皮肉已经干枯,只是腹部微微隆起,衣服没有遮蔽到的地方隐约可见骨头的轮廓,像是一具干尸。
两人对视一眼,如此潮湿的环境,加之青州瘟疫爆发不过一个来月,怎么可能会有干尸?
喻青若走凑近了些,这具尸体的衣服还算完好,她之所以判断他是干尸不过是因为他着短打,□□的皮肤多一些罢了,具体如何,还要验过尸才知道。
喻青若伸出手,要去解那句尸体的衣服,方虔一拦,麻溜地解开尸体的短打。
诡异的是,这具尸体腹部的隆起却是因为腐烂而膨大造成的。
喻青若蹙起眉头,盯着那具尸体,汗毛倒竖,干尸与腐尸形成条件不同,怎么会在一具尸体中同时呈现?
“子谭,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喻青若偏过头,问同样盯着尸体的方虔。
方虔思索了一会,才道“这里湿气如此重,应该不可能形成干尸,而这具尸体的腹部又是隆起的……那么,恐怕是被什么吸了血。还要继续验么?”
喻青若摇摇头“这尸体有古怪。罢了,为了验这具尸体把我们栽进去就坏了。往前走吧。”
两人继续前行,没走几步,就听到“咝咝咝”的异响。
“是蛇,让我下来罢。”喻青若开口道。
“这蛇头部呈三角形,定是毒蛇,我们改道如何?”方虔并不想杀了这只蛇,他怕引来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增加他们探查尸体的难度。
喻青若看到那只蛇身后有一卷草席,看样子是具尸体,她拍拍方虔的手臂“你退几步,我有办法制服它,它守着的那具尸体一定有问题。”
方虔没再坚持,退了几步,将喻青若放下,那蛇的尾巴渐渐不再发出异响,只是眼睛依然死死盯着他们。
喻青若从包袱中翻出两个纸包,将纸包中的粉末混在一起,猛地朝那只蛇丢去。
纸包正中蛇头,“噗”的一声炸开,一时白烟在蛇头周围散开。
喻青若转向方虔,做了噤声的手势,又用唇语说了一个字:等。
那只蛇的三角头如同老太婆手上的捣锤,有一下没一下地起起落落,那个纸包像个大盖帽一般扣在头上,这样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不过半刻钟,那捣锤就不再“舂米”了,直挺挺地横在地上。
“哈哈哈,这蛇真好笑。”喻青若指着“戴歪帽子”的蛇头,一阵狂笑,惊起几只飞鸟。
方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把它杀了?”
喻青若摆摆手,止了笑,边走过去边说“迷药而已。”
方虔抢先一步,走在她面前,蹲在尸体旁“你站远些,我来打开草席。”
喻青若并没有十分靠近,但尸臭已扑面而去,正在想着这尸体恐怕不会有太多发现的当口,尸臭又浓重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是方虔的大喝“小心!”
喻青若低下头,看到草席中有一群毒虫,因方虔的动作,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方虔本想施个法术,炸死那些虫子,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法力如被冻住一般,根本无法调动,更别提使出来了。
喻青若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又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沿着那些毒虫在的地方一路洒过去。那些虫子有的一沾到药粉,就腹部朝天,脚在空中胡乱地扑腾几下,死了;有的则用力抖抖身子,似乎那药粉撒上去很是难受,坚持爬了几步后,也跟随前面同班见阎罗去了;而有的,沾到了就如洗了个淋浴,依旧神清气爽。
喻青若见同一个地方的虫子对她的药粉反应居然不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次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有了这个猜测,喻青若跳着避开毒虫,一把掀开草席。
方虔刚想拦住她,但为时已晚,草席中裹着的人已经现了。
那人如同充了气的囊袋,嘴唇外翻,舌头伸出,像吊死鬼,而刚才跑出来的毒虫只是她身上的一部分,她身上的毒虫一只叠着一只,密密匝匝,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方虔眼尖,看到那人下身有暗红色液体冒出,又看到她隆得很高的腹部,有一个不好的推测,拉起喻青若“快走!”
可惜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方虔的计划,伴随着一声“刺啦”,尸体的腹部连同衣服都被撕破,一个婴儿的头冒了出来,他咯咯地笑着,听起来如鬼啼。
喻青若亦知那婴孩绝非善类,提起一个诀,正打算打过去,却发现身上的法术根本无法调动,她睁大眼睛,看向方虔,方虔苦笑摇头“我的法力也被封了。这里的瘴气会压制法力。”
说着,方虔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咬破手指,在上面画出难懂的符号,嘴里还念念有词。
喻青若也没闲着,取了几滴血,滴在琉璃盅里,试图用里面炼化的精怪来对抗那个婴孩。
两人准备间,那个婴孩已经离他们不到三尺远。
☆、降头道士孰对错
喻青若召出土刺精,那个婴孩一脚踩在土刺精上,瘪瘪嘴,大哭。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嫩嫩的小手抓起土刺精就往嘴里送。
方虔捻着那片衣服,念叨了一阵后喝一声“去!”
那片衣服顺着方虔所指,贴在那个婴孩头上,那个婴孩一下子不动了,不过满嘴都是土刺精的肉和血,衬着他一口利牙,分外吓人。
“喻洹,靠你了。用玉银针玉的那一头,扎他的命门,这种为害人间的东西,留不得。”
喻青若依言,那婴孩坐直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约莫是不行了。
“这里邪乎得很,又没法用法力,再待下去会出事的。”方虔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
喻青若望向密林,最后只动了动嘴唇,作揖,念了一句“无上太乙度厄天尊”,便随方虔的脚步而去。
此次瘟疫以青州蓬莱最为严重,蓬莱自古有“仙境”的美称,更是各个道家学派掌门的所在地。
两人刚入城门,就被拦住了,拦他们的人作道士打扮,他扑通一声跪在方虔脚边“方道长,喻娘子,求求你们救救茅山派吧,山上仅有贫道一人未曾染上瘟疫,其余皆卧床不起,万望道长娘子开恩。”
方虔嗤笑一声“茅山术名扬天下,驱鬼降魔疗疾无一不通,本该为乡民诊治,怎落到这般下场?莫不是山上都是假道士?”
那位道士的脸涨得通红,神情既羞又怒,他又拜“恳请郎君、娘子相救。”
喻青若甩袖而去“真是自私,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
方虔跟了上去,只余那位道士在原地咬牙切齿。
两人打听了城中的情况,城中人倒是十分热情,得知他们是外乡人,不仅详细地说了这里的事,还劝他们快些离开,末了,又抱怨了几句朝中无能人云云。
从青州人口中,他们得知,这次瘟疫的起因是城中一大户人家的家主暴毙,隔日请了茅山道士来超度,结果那户人家的人和来作法的道士都染了疾。
本以为只是风寒,那些人也不避讳,依旧四处走动,瘟疫自此蔓延开来。
他们还打听到,朝廷前后派来了五位医工,三位病死在任上,一位还躺在驿馆里,还有一位中途跑路了。现在为青州人诊治的,是位本地的白面书生,唤作顾锡和,字思茶,住在堰月坊最南边。
“不……不好了……”一位少年郎慌慌张张得跑过来“顾……顾郎君不好了!”
“像什么体统!”正在和方虔交谈的老翁轻喝一声“有事儿慢慢说。”
“顾郎君方才在为张家小儿诊治的时候,呕出一口血,便将所有人赶了出来,这……这顾郎君若是有三长两短……我蓬莱人如何是好哇!”
少年郎嗓门大得很,这么一说,引得围坐的人一阵私语和哀叹。
喻青若和方虔对视一眼,这顾锡和恐怕有鬼。
方虔向乡民拱手告辞,两人走在略有些冷清的道路上,喻青若有些戚戚。
“子谭,你对这次瘟疫有头绪了么?”
方虔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极有可能是被飞头降吸了血。而另一具尸体,是降头师用来养鬼的容器,那个婴儿就是他养的小鬼。所以我猜,这次瘟疫,与降头师有关。”
喻青若皱了皱眉,没有再搭话。按理说,她与方虔虽被人所熟知,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相貌,那道士蹊跷得很。
两人都不爱应付官场上那些虚与委蛇的礼节,干脆避开驿馆往客栈去了。两人约定吃过午饭小憩片刻便去顾锡和那里探探虚实。
喻青若刚沾了床,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她也没打算看热闹,便闭上眼不去理会。
不曾想,不一会儿传来了拍门声,而后就是妇人们的哭号,喻青若听到,她们是让自己救她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