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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以为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惊失色“你这妇人,见识这般短浅!你以为你能一死了之?”一边说着,默念法术,凝起一片云雾,托在喻青若身下。
那道士如此着慌不是没有原因的,琉璃盅只要认了主,没有解开与原主契约,就会始终效忠原主,任何人都不能号令里头的精怪。
喻青若见那道士上当,唤出天马,一人一马飞速向远方逃去。
紫衫道士大骂“竖子,莫要逃!”
“师尊……救救弟子……”那黄衫道士不知唤了多少声,紫衫道士才听见,紫衫道士看向身形摇晃的弟子,丢出一道法术直击喻青若,又骂“你这毒女!”说着,手上拎着黄衫道士的领子,向喻青若追去。
就在这时,顾锡和也上了空。他一扬衣袍的袖子,那道本应打向喻青若的法术没入他宽大的衣袖中,再不见踪影。
“你这个偷练邪术的降头师来做什么?”紫衫道士更怒,一道道法术不断地甩向顾锡和。
顾锡和看着那些法术尽数没入他的袍子种,语气毫无波澜地应道“锡和也疑惑得很,道长又是在做什么。”言罢,轻挥双臂,那紫袍道士刚才放出的法术一点不落地返了回去,连带着,还有一堆粉末。
紫袍道士急着抵挡,奈何身旁还有个受了伤的黄衫道士,这样一来,倒把自己搞得十分狼狈。
待那波法术过去,烟雾亦散尽时,紫衫道士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喻青若和顾锡和的影子。
“喔喔喔。”鸡啼了。
紫衫道士憋屈得很,忙活了一夜,什么都没弄到,还不如在道观里睡一觉自在。
他拎着黄衫道士,正打算打道回府,就听到黄衫道士呢喃“师尊……那粉末,是蛊……”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
先说喻青若回了客栈,敲响方虔的门,方虔眠浅,很快就给她开了。
他见是喻青若,先是一惊,接着笑了笑“大晚上的,怎么来了?”
喻青若入内,方虔把门关好,坐到案前,喻青若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与他说了。
方虔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他本想责问喻青若为何不挑断那根细线,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你无事罢?”
喻青若摇头道了无事,复问方虔对这次瘟疫的看法。
方虔灌了几杯水,才开口道“我们刚入乱葬岗恐怕就被茅山派的人知道了。且你与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监视中。
这次瘟疫无疑与我们在扬州的那位道士有关,我们与他,我与茅山派掌门都有私仇,到他们不可能因为你我费那么多心思制造一场瘟疫。
但这场瘟疫的目的显然不止你我,思茶的异常或许可以解释这原因。我猜他们图的,是强大的力量。”
喻青若点点头表示明白。
方虔又道“快天亮了,你回去歇息罢。”
喻青若经过小半夜的奔波打斗,早就困顿不堪,她见方虔也没有谈下去的意思,就起身告辞了。
再说顾锡和,喻青若与那俩道士见到的并非他的真身,他因行飞头降时被强行打断,元气受损,只能使出□□去救喻青若。
他的□□回到肉体时,猛地呕出一口血,在白衣上绽出一朵血花,他苦笑摇头,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才拉过一旁的棉被,和衣躺下。
喻青若睡到正午,洗漱后去找了方虔,不曾想他居然不在,她想了想,决定去找顾锡和,不管如何,总该道个谢。
喻青若未戴帷帽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一枚鸡蛋砸向她,周遭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医者仁心,还不是害惨了顾郎君!”而那枚鸡蛋,便是一位小贩砸的。
喻青若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顾郎君极有可能指的是顾锡和,顾锡和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那些乡民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趁众人还没有围上来,朝一旁的弄巷拐进去,一个拐角后提气上了屋顶,借着视觉差藏在脊角边。
“快追,别让这害死顾郎君的妖女跑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几位好事者果然追着喻青若进了巷子。他们亦走过那个拐角,却没有发现喻青若的身形,一阵翻找后终是离开了。
喻青若送了一口气,她不想与这些不知情的人对上,也不愿让那些人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她只能躲。
她隐了身形,飞过青州上空,最终落在顾锡和的院子里。她的修为还不够深厚,飞了四五丈就觉得身形再也隐藏不住了,幸好没有被青州人发现。
喻青若注意到,挂在院子里的红灯笼已被取下,她的心一沉,莫非顾锡和真的死了?
她站在院中,问道“不知可有人?”
没有应答。
喻青若掐算了一下时间,从顾锡和与那道士打斗到现在,不过五六个小时,指不定还有救。
她顾不上失礼,踏入大厅。
大厅正中放着一张梨花木的雕花大床,床上躺的正是顾锡和。
这是青州的丧葬习俗,男子及弱冠后,若不幸死亡,就要在大厅停尸,时间从三天到七天不等。
她走上前去,为顾锡和细细检查一番,鼻息,脉搏确实都没有了。
她始终不相信顾锡和已死,按理说此时还是暮春,只要顾锡和死亡两个小时以上她就能察觉出来,但她并没有觉得顾锡和的体温与常人有任何差别。
就在这个时候,顾锡和的左手手臂上出现了一道花纹,很快,那道花纹蔓延到他的手背,接着,他的左手手背现了一块青色的突起。
喻青若头皮有些发麻,她知道顾锡和修炼的飞头降是邪术,却不知道往后要发生什么。
顾锡和手背上的突起缓缓蠕动着,像一条虫。他闷哼一声,表情有些扭曲。
喻青若束手无策,她精通雌黄之术,却对可救人亦可害人的降头术避之不及,对它唯一的了解就是在家里闲着的那四个月里看了一点点相关的梗概。
顾锡和头一偏,嘴角流出血来,将枕头弄湿了一片。
那血呈暗红色,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喻青若凑近一看,那些黑点竟是一只只的虫子,现在正不停地蠕动着。
顾锡和毫无征兆的睁开眼,喻青若一惊,后退一步,险些呼出声来。
顾锡和扫了一眼枕边的小虫,笑了一声,朝喻青若招招手。
喻青若走过去。
“你怕么?”顾锡和用手撑着卧榻,指尖因用力过度有些发白,他显然是要尝试着坐起来。
喻青若摇摇头,要去搀他,顾锡和又道“不必,你莫要再往前走了。”
“思茶,昨日,多谢。”
顾锡和什么也没说,两人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顾锡和才道“隐白的魂魄在我昨日领你们去的那个房间里,东南立柜,正数第二个抽屉里的容魂匣中,你去把那个匣子取来。”
喻青若取来容魂匣,顾锡和已经坐了起来,他道“舆的事,我要失信于她了。你将这个匣子还给她便是。”
喻青若垂下眼眸,她知道顾锡和此时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了,她斟酌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思茶,你为何会修炼飞头降?是不是这身子的主人……”
☆、饕餮相助瘟疫结
顾锡和摆手打断喻青若接下去要说的话“休要胡说。”语气竟有几分严厉。
喻青若噤了声,顾锡和才继续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喻洹可有兴趣?”
喻青若见顾锡和身子微微前倾,显然是想说的,她点点头“愿闻其详。”
“降头师有两种,一为黑衣降头师,一位白衣降头师。黑衣降头师主下降,常害人;白衣降头师主解降,常救人。
黑衣降头师常以身试蛊,故而形容丑陋,而白衣降头师则反之。
你大概也猜出来了,我常着白衣,乃白衣降头师。
白衣降头师可使青春常驻,也就是不管几岁死,都是风华正茂的模样。而黑衣降头师可练飞头降,练成可长生不老。
这具身子是别人的,而我的三魂七魄已经飘了几百年,故而身子与魂魄的契合程度并不高。
我的三魂七魄不知在何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由我真正的意识支配,练解蛊;另一部分则由我的贪欲控制,练下蛊。
我本以为我不会生出贪念是因为活了太长时间,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不曾想……
我并不知晓我的贪念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控制这具身体,我是从昨日开始才知道的。
昨日你与子谭将那邪婴镇压,那些属于我的贪念的法术,即黑衣降头师的法术像我涌来,我一时承受不住,才在那些乡民面前失了态。
昨夜我的贪念再次控制住我的身子去寻找血源,我猜因你血液味道鲜美且大补,那邪婴最终又由你镇压,再者你比子谭容易对付,故而去找了你。
说来也好笑,我正魂力量居然比不过那贪欲。
昨夜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我的意识被囚住了,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后来,幸好你放了冰蚕,我的贪念大概是怕这具身子的机能没法再正常运作,就回来了。”
顾锡和说到这里,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先用冰蚕无毒的那一头攻击了我这身子,又用有毒的那一头攻击那道士,给我的贪欲下了剂‘迷魂汤’。”
喻青若挑了挑嘴角,算作是笑。
顾锡和抬起右手,在左手背那个突起上按了几下,许久才低低地说“你出去罢。”
喻青若望向那张雕花大床“那这……”
“不必撤走,我手上蛊虫破体而出后,我便不会存在于四界了。”顾锡和面上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恐惧,喻青若能看到的只有平淡。
喻青若注意到,顾锡和说的,是不在四界,那就是魂飞魄散了。她攥紧袖子,问道“可有补救的法子?”
顾锡和的右手无意识得摸着那块突起,他低下头,不再看喻青若,就在喻青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低低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喻青若以为他在为自己将要死去而哀伤,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他把玩的那块突起如水泡一般炸开,一个虫子脑袋露了出来。
在虫子脑袋露出来的一瞬间,顾锡和迅速地衰老了下去,喻青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顾锡和在转瞬间从风华正茂的俏公子变为须发皆白的糟老头。
喻青若惊愕得无以复加,连脚都还是刚才迈出一步的姿势。
那只蛊虫扭了扭身子,蹦了出来,它一下子蹭到喻青若的翘头履上,又一路往上爬,喻青若终于反应过来,伸出手,弹了它一下。
谁知那蛊虫一跳,一口咬在喻青若的虎口上,不再松口。
顾锡和苍老的脸上爬满了恐惧,他大喊“甩掉它!”
顾锡和说话间,他的腿脚已化作片片银帛,落在被单上。
一时间,惊、惧、惋各种情绪像喻青若涌来,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顾锡和,手也没忘了动,揪着那只蛊虫的身子,往外一拔。
蛊虫的身子被拔了出来,但它的头却趁机钻到喻青若身体里,再不见踪影。
顾锡和只剩了不到一半的身子,他目光悲悯“喻洹,我终究害了你。”最后一声叹息连同他的身子,化作银屑,纷纷扬扬地落在榻上。
喻青若伸手去捞,带去一股微弱的掌风,那些银屑却在几乎可以忽略的掌风的带动下,诡异地快速旋转起来。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呆呆地站着,那些银屑呼啸着向她而去,她下意识抬手一挡,有一片银屑正好落在她被蛊虫咬破的虎口上,一瞬间,那些银屑如同铁遇磁铁一般,纷纷附在上面,又被还未止住的血晕成银红色。
她放下手,看那些银屑融在血液中,又听到推门的声音,叹了口气,从刚才呆愣的状态中回了过来,她明白她留下会为自己惹多大麻烦,忙隐了身形。
顾锡和身边那个胖童子推门而入,喻青若趁机挤了出去,在院子中凝了朵云,向屋外飞去。
喻青若回到客栈,她的虎口已经止血了,不过上面多了一片银色的茶叶。
方虔已经三天没有回客栈了,喻青若明白方虔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故而担忧日甚一日,但她没有办法,只得成天窝在客栈里。
这几日并不太平,顾锡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后,青州民众无处求医,转而来求被他们称作“妖女”的喻青若。
喻青若听说疫情不再扩大,便一人都不愿见,她一想起那日的情景,就觉得不寒而栗。
世界最可怕的邪恶,是一群自以为正义的人,他们认为自己有权力去戕害他们认为恶的人。
第四天了,喻青若终是放心不下,她挑断了小指的那条白线。
一刻钟过去了,方虔没有出现。
喻青若心中早有猜测,方虔大概是去了茅山派的老窝。只是以方虔高深的法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回来,自己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