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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虽没表现出悲伤,可我也明白,她与安庆王走到一起并不容易,如今终于没了身份芥蒂,结成连理,连孩子都有了,却不想天意弄人,安庆王苍栋所有的希望,大概都在那种药草上了。
我揣着医书,直奔那片荒原。
还未入秋,原上青草正盛,在蔚蓝天空下大张旗鼓地占领了整片大地。我戴了顶斗笠,背着竹篓,大步跑进草群。
那种药草,在古医书上叫佛焰,因其花长得十分特别而取名。花朵生于粗壮的花梗上,下托一舟状的佛焰苞,花萼与花瓣像箭一样从佛焰苞上发射出来,花萼呈披针状,花瓣像孔雀头顶的翎毛一样傲然地从佛焰苞上抽出,挺向天空。更奇特的是,整个花朵都是黑色的,花期也很短,只在夏末秋初开放,有时候好几年都不开花。当它不开花的时候,它的茎叶和草原上的牧草几乎没什么两样,单是把它找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谈如何用它去制药,因而迄今都未曾有过用它制药的先例。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我一无所获,干脆在草原上跑起来。柳三笑说过,这个时节正是佛焰开花的时候,若是能看见那种像黑色火焰的花,必是佛焰草无疑。我边跑边四处张望,指望着能在满眼的青草色中寻到一点黑色的痕迹。
数年前,这里曾是片热闹的草原,土地肥沃,牧草多汁,牛羊成群,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可自苍乔国攻下了西观城,夏侯国宗室南下,这里便成了夏侯国南北部的分水岭,南北摩擦不断,这里也成了敏感地带,时不时便有战事触发,牧人纷纷转移阵地,此地便荒了下来,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
一路寻觅,越跑越远,直到正午,依然一无所获。我丧气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中掏出块饼咬了几口,也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慌乱,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天上日头照着,我烦躁地躺进草丛中,将斗笠盖住脸,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
我很久没有梦见过苍宇了,所以这一次,梦里的他显得很陌生。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被禁锢着,靠近不得,我还未来得及出声喊他,他便消失了,只余他身上的香气。
梦很浅,只一瞬,我便醒了过来,可他身上的香气却还在,仿佛刚刚就从我身边走过一样。
我立即睁眼坐起来,目光逡巡一圈,没有看见半片人影,却看到一朵在草丛中开得十分隐蔽的黑色花朵,佛焰状的花苞,傲然绽放的黑色花瓣,被长长的绿叶掩盖着,缩在大片齐腰深的牧草中,难怪寻不见。
我一把扑过去,又缩回手,细细看了半晌,将那株草连根拔起来,放进竹篓中。然后又继续在附近寻找,这回寻得更仔细,几乎是一根草一根草地看,各种虫子也都冒出来了,有的甚至嚣张地爬到了我身上。我跺了跺脚,直起腰来,挥打掉身上乱七八糟的虫子和草叶,正要继续,却突然感到大地一阵震颤。
作者有话要说:
☆、九嶷女帝
抬头望,大批大批地马群从南面奔腾而来,像飓风一样,彪悍而迅猛。草原辽阔无边,风吹草低,马上骑兵铁衣银甲清晰分明,更添威武杀气。
我取下头上斗笠,蹲在草丛中,将身子伏得很低,也不知对方什么来头,躲一时是一时。可对方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一只利箭刺破风力的屏障,劈面而来,我一偏堪堪躲过。那只箭直插入草丛中,“嗖”地一声,力道颇深。
完了完了,必定是夏侯国南朝的军队。我拿着斗笠护在胸前,拔足前奔。
没跑出多远,身后的马便紧逼了上来,风中飘来一女子的声音,清脆无比,“再往前一步,必死无疑。”
我生生刹住了脚步,心脏砰砰直跳,直击到嗓子眼儿。
“转过身来。”那女子声线幽冷,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咽了口吐沫,慢吞吞转过身来,脸上尽是谄笑:“那个,请问,额,有什么事吗?”
阳光刺目,只见得队列最前面的女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赤金色的铠甲,眉目英气逼人,比越离夫人更多一份凌厉。她悠悠然打马向前一步,眯缝着双眼,上下打量我。
我微微后退了一步,继续媚笑,“额,请问,您是谁?民女就是,就是在这里拔草,民女家的羊就是喜好吃这里的这种牧草,民女……”
“你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是朕的,你说朕是谁?”她嘴角绽出一丝玩味的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从这片草原的最北部,到南方的灵海,都是朕的,你说,朕是谁?”
我睁大了眼睛,难不成……难不成她是夏侯国南朝的女帝?不会吧?
她沉一口气,又道:“从这里往北,到北方的剑河、鼓河,原也是朕的,将来终有一日也会是朕的。你说,朕是谁?”
我抖着唇,“真的是……九嶷女帝?”
南风从天边吹过来,她身后的军队由东向西拉成一条笔直的长线,像黑色的海浪一样扑打在我面前。我“扑通”一阵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拜伏在地:“小民,小民有眼无珠,不知是陛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一个劲儿磕头,心里没底是否能这样混过去。
只听“刷”地一声,她抽出腰间长刀,倾身向前一挥,从我背后的竹篓里挑出我刚才放进去的佛焰草,“你家的羊就吃这种草?”
不妙!我眼皮子一跳,忙道:“回陛下,民女从来没见过牧草开花,而且还是开黑色的花,民女就想带回去好好赏玩的……”
她掌中长刀一挥,那株佛焰草顺势飞向天空,力所能及至最高处又无力地落回,半空中寒芒一闪,草茎眨眼间被一举截为两段。
“怎么?心疼了?”女帝坐在马上,低头冷冷盯着我。
“没……”我笑呵呵摇头,“就是有些可惜……”
“是有些可惜了。”她似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可惜就算朕将佛焰草让你带回去,也救不了你们苍乔国皇帝的性命。”她语气中丝毫听不出惋惜之意。
我依旧笑呵呵,“陛下,民女就住在这附近,可不是苍乔国的人,民女是地地道道的夏侯人。”等等!她刚才在说什么?苍乔国皇帝?苍宇他怎么了?
九嶷女帝跳下马,大步走到我眼前,我这才看清了她的脸,眉间一点红色花钿,状若火焰,杏眼圆睁,漆黑眼眸,显得无辜又天真,可举手投足却十足冷艳而寡情。她看起来和我年岁相当,在气势威严上却高出我一大截。
她目光落在我腰间的刀上,嘴角递出一丝笑,“怎么,你也会刀术?”
我想不出她要干什么,只警惕看着她。
她干脆朗声笑了出来,“缨夫人,我们来比试比试,如何?”
我一惊,立刻惶恐万分地摇头,“陛下,民女不是什么缨夫人,陛下是不是认错了人?民女真的是……”我真的没有心情跟你打斗!
“章景帝做太子时,身边有位缨夫人,小景帝八岁,发黄且稀少,尤善刀术,到景帝登基后,便消隐无踪。缨夫人,朕说得可对?横竖今日是你的死期,朕劝你诚恳点的好。”
好一个九嶷女帝,连我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能不能简单明白地告诉我,苍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誓!我跟他没关系了!真的!他一当了皇帝就抛弃了我!我……我真的……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一年,两年,两年没有见过面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没有关系,陛下莫要……”
她冷然打断我,“那你潜入我夏侯,盗我佛焰草,是何居心?”不等我回答,她继续厉声说道:“缨夫人,死心吧,就算朕今日放过你,就算你能将这整片草原上的佛焰草都带回去,就算你们找到解一夜娇的方法,也救不了你们的皇帝了。”
我只觉得唇上干涩,“什么意思?什么救不救的?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苍乔国有位神医早就研制出了一夜娇的解法?”
她眼中显出一丝轻蔑:“风白杨?神医?这称号也亏得他敢承受。他只是将中毒之人的性命延长了而已,若是真的已经解了一夜娇,你们的章成帝怎么会活不过四十岁?”
“难道,苍宇他身上的一夜娇还未解开?”我觉得整个脑袋都是砰砰的心跳声。
“缨夫人,还在装什么?你别说你不知道你放在竹篓里的那株佛焰草是有什么用途。”
“什么用途?”我下意识跟了一句,低头看了看地上被拦腰斩断的佛焰草,心里悚然一惊,“这草是用来解一夜娇的?”柳三笑骗了我?不是安庆王生病,是要用佛焰草来解苍宇身上的一夜娇?可是女帝为什么又说,就算有佛焰草也救不了苍宇?我记得当时柳三笑也说,就算有了佛焰草,也未必能治好“他”的病。是不是真的?
女帝将手中长刀指着我,“缨夫人,跟朕试一试刀法如何?若你赢了,朕便将这佛焰草送给你。”
我心乱如麻,只好扎一个马步,拔出腰间长刀,对她道:“来吧。”
她微微一笑,下一刻便挥刀狠劈了过来,我矮身滚过去,翻到她身后正要从后背一袭,只听一旁有人惊叫:“陛下!”话未完,她已转过身来,拧着眉毛,眼中锋芒大盛,一手撑地后仰着躲过,另一手执刀挥向我的面门,刀锋闪着白光,好似风一般呼啸而来,我连连后退。她在地上一个扫尾,又横刀劈来,我只得又躲开。她刀法变幻莫测,似融合了众家所长,且融会贯通,一招一式被她施展得精妙无比,找不出一丝漏洞。
“陛下!小心!”又有人担心不已地在后头喊着。
她不耐地回道:“闭嘴!”
我立刻抓住这一瞬,飞身上前,将全身所有力道凝在手掌,紧咬牙关,额上青筋直跳,我大喝一声,刀锋直奔她的喉间。这是阿爹教我的最后一招,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使用,因它是暗卫杀人的绝技,一刀毙命,狠辣至极。
今日,我必要得到那株佛焰草!
刀锋将空气撕裂,她拧眉迅速后退,而我的刀已逼至她脖颈,她的眉越皱越紧,我再次大喝一声直欲划向她白皙的喉咙。
当此时,忽有一人闪电般掠过,以手紧握住我的刀,生生阻挡了我的刀势,我掌上再发力,以刀震开他,不料他将刀刃握得更紧。粗厚的掌中鲜血淋漓,那人瞪着眼珠子,眉间一股煞气。我心中暗叫不妙,他发出的力道已从刀上传来,只感到手上一麻,不自觉一松,长刀已反向而来,直击向我的胸口。我立刻收势后退,却比不上刀的速度,被刀柄猛力一击,直飞了出去,我竭力在空中翻滚一周,躲过刀锋,本想伸手夺回长刀,但那刀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拐一个弯,快速旋转着横向草丛,“刷刷”几下,齐腰牧草应声而倒,顶部草叶挣扎着齐齐被刀切断,不过眨眼的功夫。此人内力着实深厚。
我啐了一口血腥的吐沫,从地上爬起来,冲九嶷女帝道:“以一敌二,胜之不武。”
她甩开那男子的护卫,走近一步,“是朕输了。”说完又转头对那男子冷冷道:“让开。”
那男子身形高大,穿着厚重铠甲,兜鍪下露出的脸上眉毛须发十分浓黑,面皮子看上去也糙得很,应是常年领军在外之人。自夏侯国宗室南下,我便对南朝政局一无所知,也不知这人是谁。他走到草地里捡走我的那把刀,然后低垂着眼眸回到队列里去了。
“陛下,既然是我赢了,那这株佛焰草便算是陛下送我的了。”我说着便走了过去,将地上被劈成两段的佛焰草小心翼翼捡了起来。
她缓缓收起长刀,含着丝嘲讽的笑看着我,“缨夫人,我实在有些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这没用的佛焰草干嘛?”
我将佛焰草护在怀中,“不是说可以解一夜娇的毒吗?总要试一试。”
她奇怪看了我一眼,似思考了一番,忽然有些了然的神色,脸上笑容变得奇异,“原来如此。他将你送往云川,是不想告诉你,他没得救了么?”
“你说什么?谁?他是谁?什么没得救了?”冷静!我要冷静!她说得未必是对的!她就是只狡猾的狐狸!
她负着双手,好整以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