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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他的手,他大掌一包,十分自然地将我的手包入他的掌中。我侧躺着,看他平躺在我身边,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我说,苍宇,我直接叫你苍宇好不好?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说,你不是早就这么叫我了么?
什么时候?我怎么可能这么胆大包天、目无君臣之礼?
这笔账我可一直都记得,在东洲的地道里,我踢了你一脚,跟你交手然后认出了你,你直接扑上来,叫我的名字。
有吗?
怎么没有?再后来,你只要一急,都会叫我的名字。
你居然还记得!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就觉得有点喜欢我?
我只是记忆力比较好而已。
好吧……
……
你在想什么?他又问。
想你啊。
我不就在你面前么?
我在想很多年以后的你啊。
很多年后?
对,很多年后。那个时候,你很老了,脑子不好使了,皇帝也做不成了,被自己的儿子赶出了皇宫。然后腰缠万贯的我,在沐音湖南面的映月山修建了一处行宫,收养了你……不许笑……听我说……我们要爬上映月山俯瞰沐音湖,哎呀!你那么老,肯定爬不动了。那我们还是去杨堤上骑马吧,不行!万一你一把老骨头摔下来怎么办……算了,我们还是去沐音湖钓鱼吧,你总不会差劲到被鱼钓走吧……
剩下的话还未来得及说,他忽然翻身朝向我,一把将我拢入他的怀中,握着我手的那只手臂支着身子,另一手托住我的后颈,然后就吻了上来,力气比之前那次更大。他闭着眼睛,全心全意地吻着我的唇,越吻越深。我满脸通红,心中又害羞又有些激动,又不愿错过这宝贵的时刻,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也认真地回吻他。他完全是进攻式的,动情地吸吮着我的唇,后来竟将舌头也伸了进来。我心中狂跳不已,脑子搅成一团浆糊,整个人已经贴到他身上,他紧紧搂着我,鼻息间尽是他的香气,他的喘息,甚至有了一丝□□的意味。我晕头转向地跟随着他,心中阵阵激荡,浑身瘫软在他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离开我的唇,我们的眼睛已经离得很近。我呆呆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接上我之前说的话,他说,在东洲地道里的时候,我答应你,说要带你去好好看一次沐音湖的风景……
他说,对不起,我们去不了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忘记了问他原因,只傻傻地说,没关系,没关系的。
那时他的目光很奇怪,我只觉得很难懂。
而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他在绝望,无法拥有渴望的未来的绝望,越是毫无顾忌地放纵,越是寒彻心骨地绝望。
他早已明白,他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
两年时间,他是不是真如九嶷女帝所说,已经在鬼门关了?
苍宇,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滔天火光中,苍宇一身浅色衣衫,吟吟浅笑,向我伸出双手。
我亦展颜一笑,向他递上自己的双手。
苍宇,请等一等我,我就来陪你。
我来陪你。
我听到他心底在唤我,阿缨……
佛焰草的香气彻底地包拢了我们,将烈烈大火隔绝天外,我们相拥着在柔嫩的草地上躺了下来,一手交缠着握在一起,另一手相互抱着对方,和鱼山那一晚一样。
像那晚一样,我闭上眼睛,将头枕在他肩上,他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
我说,苍宇,我爱你。
他说,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从写30章开始,一直单曲循环《喜欢你》,邓紫棋版和Beyond版轮着来,到这里快听哭了有木有!!!对!!!是听哭了不是听吐了!!!
PS,是不是我写得不清楚?好像有读者认为这最后是苍宇和陆缨死在一起。。。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是,陆缨在火里面想起了苍宇啊,然后就回忆起了之前在鱼山那一晚,两人玩亲亲,亲完了又亲。。。的情景。。。最后的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是以前发生的。。。好想拉个镜头来给大家伙儿看看啊。。。
☆、百里沉香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云翳垂着双手,站在画前,半天不曾动。
画的笔法十分简单,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抱膝坐在地上,抬头睁着双纯真的眼睛,清澈而赤诚地望着画外之人。
云翳的目光在留白处的那首题诗上停了片刻,心里有如窒息一般,脑中只反复一个念头——这是悼亡诗……画上那个人,已经不在世上。
屋内有人咳了数声,一个上了年纪的侍女从内间走了出来,对云翳恭敬道,“靖王爷,陛下让您进去。”
云翳将靠在一边竹杖拿起,脸上神情麻木。
这是他头一次进内宫,一路有人牵引,走过数重宫殿,最后进了这间幽深小苑,门前是景帝的亲笔题书——瑶光阁。这里原该是她住的地方。
云翳嘴角带出一丝冷笑,苍乔三代帝王,竟都是一个德行,偏到临死的时候拼命作死。第一代君主苍柯,生前与夕夫人相敬如宾,对乔国的白禾公主爱搭不理,可最后偏又呆在白禾住过的荷华苑里一直到驾崩。父亲苍晏也是,好像从来没有自己这个儿子,也从来没有母亲那回事,可最后乔太傅还是告诉他,他的父亲章成帝,是在他母亲的寝宫棠云宫里闭上眼睛的。
云翳在心底冷冷哼了一声,何必,不趁她们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珍重,等人死了,等自己也活不成了,才做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那时的云翳未曾踏足真正的爱情之地,他还并不知道那种既舍得又不舍得的爱情滋味,他还不能懂得,腹中如汤灌,肝肠寸寸断的情毒,是为爱情。
所以他以旁观者的冰冷目光扫过挂在墙上的几幅扇面,扫过一幅用工笔细细描摹的画卷。画上画着几人在水榭中吹拉弹唱的情形,另有一女子远远坐在一旁,半靠半卧,似在打盹,脸上疏懒神色画得尤为生动,一看便知道是谁。
她从未住过的瑶光阁里,处处是与她有关的东西。
阿缨,他终究是爱你的。云翳抑住心头涌上的疼痛,轻轻叹出一口气。
又有咳嗽声从重重的幔帐之后传来,屋内像是掀起一阵风,忽浓忽淡一阵香气,刺得云翳忍不住打了喷嚏。
“陛下恕罪。”他立刻扶着坏掉的那条腿,放下竹杖,矮身跪了下去,语气十分恭敬,将心底的嘲讽之意藏得一丝不漏。
幔帐后的人咳了咳沙哑的嗓子,缓了一会儿,说道:“起来吧。”
待云翳艰难从地上支起身体,帐幔后的人影似乎走近了些,香气更浓,云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拿去吧。”帐幔后的人静静开口,声音听起来虚弱至极,他说着,伸手撩开最后一层帐幔,递出一份金册。
那只手悬在半空中,瘦得皮包骨头,皮肤半青半紫,暴起的青筋并不是青色的,而是可怖的黑色,甚至十根手指头的指甲盖也是黑色的。来这里之前,乔太傅已经把景帝的病情告诉过他,但云翳还是被那只手震了半晌,呆呆看着,忘了上前去接。
那手往下垂了垂,五指松开,金册直接掉在地上,云翳这才上前去捡。金册已经散开,其上字迹潦草,字写得很大,果真如乔太傅所说,是给他的传位诏书。
云翳抿紧了嘴唇。
“本就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那人说。
物归原主,原来是这个意思。
“微臣是身残之人,难治朝纲,陛下还是……”
“苍云翳,你真不想要帝位么?”
“……”云翳嘴唇抿得更紧。
那人喘了口气,不等云翳回答便出声唤道,“旭娘。”
那个年长的侍女躬身走了进来。
“带他出去吧。”他有转而对云翳说,“剩下的事,朕都已交给太傅大人处理,你去找他吧。”
云翳本还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跟着旭娘出了瑶光阁。
旭娘将靖南王送至瑶光阁外,此时正值入秋,天气渐显萧冷,在阁外守了一个月的侍卫们已经全部撤离,瑶光阁又重回从前的寂静冷清。
旭娘看了眼宫墙上方的天,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慢慢转身走回去。
屋内断断续续传出一阵洞箫声,旭娘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只将步子放缓,在外头默默听了半晌,吹箫之人气息微弱,曲子被吹得破碎凌乱,完全听不出有什么音律的美感。曲调吹吹停停,陡然一个高音便戛然而止,随即有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传出。
旭娘心中一惊,忙奔了进去,“陛下。”
屋内还有动静,有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似的。帐幔中滚出一只洞箫,旭娘正要去捡,却听景帝艰难止住咳嗽道:“不必捡了。”
旭娘只得收回手,景帝轻喘了口气,又道:“旭娘,去取几坛子酒来。”
“陛下,您不能喝酒。”
“朕已经两年未曾沾酒,也不见得能活得更长,你且去取吧。”
“陛下……”
“朕今夜要与太傅大人大醉一场,旭娘,去吧,今日不必守夜了,阁外会有暗卫守卫,你且放心。”
旭娘只得低头应是,刚要转身,却听景帝又在她身后问道:“旭娘,是否想念东洲?”
旭娘以为他是要跟自己叙旧,便诚心答道:“想,年纪越大,越想念家乡。”
“十九年,离开东洲有十九年了吧。”景帝叹了口气。
“是,是十九年。”十九年前,景帝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对她说,旭娘,我想回东洲,我想回家……
“以后……朕派人送你回东洲吧,将来,安庆王妃生了孩子,你帮着……照应,安庆王想必……也不会反对……”
以后,旭娘心中清楚,景帝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这个孩子,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长成俊逸不凡的青年,看着他损福折寿,看着他走向死亡。
景帝像是听出了她内心的萧瑟之意,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此生……唯有一憾,便是再难看一眼东洲,旭娘,你代朕到沐音湖畔走一走吧。”
纵她是年长之人,也禁不住有些眼眶湿润。神医风白杨已经下过诊断,白月夜娇已到极致,再怎么撑,也撑不过这几日,东洲来的莪术婆婆也说,就算有佛焰草也希望渺茫。
“旭娘,记得将屋里的灯烛都点上,这屋里暗得很,什么也看不清。”
旭娘愣了愣,想起帐幔后那双眼睛,心中更难过了几分。那双眼像蒙了一层阴翳,时日越久阴翳越深,现在,眼白和眼瞳都已是漆黑漆黑的,像漩涡一样,光投进去,被吸食得一干二净,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便再难看出深藏的心思。
旭娘将屋内的灯烛一一点亮,又命人多添了几盏,本就是白天,屋里亮得很,点了那么多灯烛,起不到多大作用,屋里却好像添了丝浓稠的伤感。隔着摇曳的烛火,墙上画卷中那名女子的眼睛仿佛也有了光芒,亮晶晶地望着她,叫她心中震颤,滋味莫名。
天色暗了以后,旭娘又重点了一次烛火才离开。自云翳回了平京,景帝便抛下所有事情,连朝臣都不愿再见,旭娘心中明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要一个人静静的,不受任何人打扰,连侍候的人都不想看见。
当夜,宫中寂静无声,朝局被太傅和新帝把持得很稳当,所有人都把眉眼低敛,看起来心无波澜,可谁也知道,总有事要发生。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半夜里,宫人开始奔走呼号,瑶光阁走火。等旭娘赶到的时候,景帝的寝屋已经燃得像是要炸裂一般,火蛇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发出重重的喘息。什么都烧着了,火势早就从苍宇的寝屋外四处蔓延,根本寻不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