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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心烦意乱,一下班,就和小林道了别,急匆匆赶往医院。
小林拦住她,递上自己的保温盒,说:“带去吃,我让王师兄给你买的鱼肉粥,里面用保鲜膜封住扣子再盖的盖子,怎么跑都倒不出来,放心吧。”
白心很感激,朝她温柔一笑,说:“辛苦你了,大恩不言谢,之后请你吃饭。”
“客气什么?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你老公不就是我……还真不是我老公。”小林摸摸鼻子,哂笑,“反正你赶紧去吧,等你老公醒了别忘记请我吃酒就好。”
白心愣了,男朋友都还不是,怎么这么快就升级为老公了?
不过她没计较这么多,端着保温的粥,叫了辆出租车,往人民医院开去。
苏牧躺在重症病房,他还没醒,还处在手术后的危险期内,需要临床观察病情。
白心心慌得厉害,眼皮也一直跳,虽然这是因为疲惫过度才导致的眼皮颤动。
天色逐渐暗下来,那一抹深蓝色,压低了云层。几颗星子刺在山峦之上,遥不可及,又觉得清冷。
白心手撑着头,下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她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睡前还浮现着苏牧姣好而惨白的侧颜,难怪梦里也会看见他。
她看见了,苏牧站在不远处。
这晚月色很淡,苏牧好像是立在水面上,雾霭将他笼罩在其中。
他穿的是深黑色的西装,笔挺而精致,背对着她,显得腰窄腿长。
夜色浓厚,将他的身上镀上一层蓝,原本漆黑的发也因月色皎洁,而泛起温柔的银白,像是透明的烟。
白心大喜过望,朝他狂奔而去,嘴里含着:“苏老师。”
没人回答她,像是没听到。
“苏老师。”
她急了,怕他化作一缕魂魄,朝寒夜飞升而去。
“苏老师,你听到了吗?快回来,你不是要我当你女朋友吗?女朋友算什么,我连你太太都当,你快回来!”
她觉得心里头难受,酸胀的滋味一下子涌在喉头,将她一颗心刺激地收缩颤栗,徐徐发颤。
苏牧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
他驻足在那儿,一动不动。随之侧头,显出一点侧脸来。他的眼瞳被月光刺中,溢满脉脉柔光。
就快要……看到他了,就快要和他重逢了!
白心笑了起来,随后,从梦中被惊醒。
是值夜班查房的护士来了,看白心还睡在这里,所以问问情况。
护士让白心在纸上签个名,笑问:“你是病人的未婚妻?”
白心脸红,连连摆手:“不不,还没到那一步。”
“女朋友啊?真好,这么晚还陪在自己男朋友身边。”
“呃……”白心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是欲言又止。
女朋友吗?
也算是吧,反正也只差她同意了。
“你别担心,没伤到心脏,好险是卡在肋骨里了。就是失血太多导致的昏迷,我想没事。你是不知道,这个手术是沈院长亲自指导操刀的,他年轻时候是在意大利读的医学博士,几十年的经验了,肯定没问题。”
“等会儿,你是说沈院长?”
“是啊。”
白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的,她又问:“那院长有没有个儿子?”
“沈院长的家事我倒是不知道太多,他脾气比较古怪,从不和人说私事。倒有小姐妹打听过,好像有个独子,叫做沈薄。”
“嗯,我知道了。你查房辛苦了,那你忙,我不耽误你工作了。”
护士笑了一声:“嗯,那我继续去转一圈,处理一些工作,我加你微信,下班了有空就聊聊天。”
“好。”
白心互换了微信,等她走了,心里还有种驱之不去的压抑情绪。
原来苏牧抵触沈家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沈父在外一直称自己只有个独子,这一点不管是为了维护声誉还是其他什么,总让人心里不太自在。
但从他亲自出手帮苏牧做手术来看,又觉得这个父亲不是那么冷情。
白心又坐回原位,她想到了粥还没吃。
虽然凉了,但三伏天的时期就算不温粥,也可以入口。何况,她也没心情吃的这么精细。
她把手贴在苏牧发烫的额头,感受体温,虽热,但没发烧。
白心凑近了,细细看他的五官。之前总没有机会好好看他,偶然出神触了他的眼睫毛,都会被逮个正着。
那现在呢?他还会像以前那样,迅速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吗?
不知是她玩心重,还是有所期待。
白心还是伸出了手,轻轻碰上苏牧纤长的睫毛。
他的眼睛合的很紧,不知是不是在做梦,并未有那种眼皮放松的昏厥状态。
不过做梦也好,说不定梦醒了,他也醒了。
“苏老师,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我可不会像睡美人那样吻醒你,你少做梦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可能醒来,白心也只是嘴上说说,希望有奇迹发生而已。
白心握住苏牧的手。
她想到以前,第一次见面时,她对这个男人又敬又畏,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浅淡的气质,引她飞蛾扑火,又让她望而生畏。
明明素未谋面,又不了解他的秉性,也不该对他有所忌惮。
那时候他写了一封信给她,将她的所有心理都推敲地恰到好处。现在想起来,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写信呢?直接上门来说,她不就心虚了,就会全盘托出吗?
现在想想,很可能只是为了试探她吧?想知道她到底值不值得结交。
苏牧做事果然谨慎,就连认识一个朋友都要步步为营。
他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孤独惯了,所以很没有安全感呢?
白心的脑子里画面闪现,又回忆起那一间窄小的禅房。
苏牧在那么小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云卷云舒。
她还能幻想出苏牧那时候的眼神——眼睛虽稚嫩,却包含着万千世界,只消一眼就望穿沧桑,看得很深很深。
“你那时候,害怕吗?”白心问他。
苏牧不能回答。
她又笑了笑,捏住苏牧布满薄茧的掌心,说:“苏老师,我说不来什么矫情的话。不过现在静下来想了想,你从前没人关爱,也没得到父母的疼爱,却能对这个世界温存相待,没有半点怨恨,你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
的确是这样。
最开始,苏牧和所有人都隔着一段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实际上远在天边。
他没有朋友,也不再相信人之间除了血缘以外的羁绊。但后来,他也不是变成她的朋友了吗?肯为她涉险,也肯在第一时间保护她。
白心:“苏牧,你快点醒过来,不是要我当你女朋友吗?我觉得你在恋爱测试中表现不错,可以给你一个晋升的机会。”
屋内依旧静悄悄,就连月光洒在地面都仿佛有声。
白心的影子被夜色拉得狭长,孤孑地斜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叹了一口气,又不想一个人回家睡觉,那样只会更担心,还不如待在病房里,至少这儿还有苏牧。
她得陪在他的身边,万一他醒过来呢?
白心望着他的侧颜发愣,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趴在病床边,垂头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觉得喉头有点痒,可能是缺水的缘故。
白心想要起身,忽觉脸侧有什么冰冷的事物拂过……
她急忙睁开眼,朝床上一看——很遗憾,苏牧还是紧闭双眼。
“苏老师,早安。”
白心失望,打算去洗把脸然后赶到单位上班。
这时,她的身后传出一声回答:“早安,苏太太。”
他的声音虽弱,穿透力却十足,在充满俗世喧嚣的清晨也能被轻易捕捉。
谁是苏太太?
白心刚想辩驳,却反映过来,这是……是苏牧醒了。
她回身,果然见他半阖眼,微微侧头盯着她看。
苏牧的脸上带着氧气罩,说话很不方便,他尽量闭嘴保持缄默,养足精神。
白心欣喜若狂,一下子也忘记计较。
她按了铃,让查房医生过来观察情况。
“我得去上班,下班来看你。你现在可能还不能吃东西,挂着水呢,等医生说你能吃了,我再给你带。”白心和他像是久别重逢,有点小别胜新婚的依依不舍。
最终,白心还是咬牙往外走了,可不能被美色所误工作,早点下班了,再来探望他。
到了晚上,白心亲自买了粥,以及米汤,甚至是几样精致的小菜。
她总想着,要是苏牧能吃了,喝点流食还是没问题的。
刚进病房,她就看到垫枕躺着的苏牧。
他正闭目养神,听到了声音,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他的氧气罩已经拆了,见到白心来,启唇:“我们有三个秋天没见了,你想我吗?”
白心无奈了。
那个,他的意思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草灯去工作了,挣点钱买面吃~
一回家赶紧更新了,终于在12点以前赶出来了
☆、第五十六集
白心坐到苏牧的边上,给他舀了几勺粥汤,除去了米,比浆糊还稠。
苏牧得寸进尺,说:“你吹一吹,我才肯喝。”
这算什么?
白心皱眉,又摇了摇头。
算了,谁叫他是病患呢?
白心无奈吹了两下,递到他的唇边,哪知这厮又作怪,撇头,避开了。
苏牧义正言辞:“据说唇和舌尖是对温度最敏感的地带,你先试试看烫不烫,不然我不肯喝。”
白心脸红了,这个人就这么喜欢沾上她的唾液?也不嫌脏?
但她无法,只能低头,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一下勺子里的粥汤。
温度适宜,一点都不烫。
苏牧满意了,这才缓缓饮了下去。
他喝粥的速度很慢,与舌苔抿动,润过咽与喉,吞了下去。
由于受了伤,肤色有点显白。苏牧滚动喉结时,动作细微又缓慢,还闪着一点淡淡的白,有种极致的脆弱。
喝了两口,他就推开了,拒绝再进食。
白心拿他没办法,也只能顺从,开始和他说说话。
她总怕他睡去,然后再陷入昏迷,再醒不过来。可能是之前他昏睡的样子让她心生恐惧,那种抓不到摸不着的感觉令人崩溃,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乏力与泄气。
苏牧瞥她一眼,说:“实际上,昨晚我能听到你在说什么。”
白心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怎么都缓和不下来。
这种被人抓到现行的感觉很糟糕,像是被人看光了身子,□□。
她懊恼地回想之前种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还是表白了心迹?
很好,都有。
这下惨了,脸丢大了。
“不过,我很高兴,你答应和我交往,苏太太。”为了应景,他还朝白心淡笑,纯真得像是个大龄病弱美少年。
可惜,只有白心知道,这厮是利诱不成,知道色…诱。
她最吃不消他这个样子了。
白心与苏牧对峙一会儿,很快败下阵来。
她卸枪投降,在心里叹气:好了,你赢了,苏太太就苏太太,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累了。”苏牧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喘,他咳了一声,接着说,“你别走,在这陪我睡。”
“□□?”白心有些出神儿。
苏牧斜了她一记眼风,“别想多,我倒是想做一些遵循生理需求的事儿,可条件不允许,体力也跟不上。”
“哦。”白心应了一声,大概听懂了潜台词。
“或者,你主动。”他说的很直白。
“你想得美。”她也听懂了,顿时炸了,连声反驳。
苏牧勾唇,不再逗她了。
他真的躺下来,侧头,面朝白心,闭上了眼。
“你记得哪里难受就喊我。”
“嗯。”
“别睡晕过去了。”白心说。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苏牧闭着眼,继续说,“之前,我梦到我站在水面上,眼睛看不见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我总觉得身后有人在喊,一回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他说着说着,就说累了,一下子陷入了昏睡。
白心听懂了,不禁咋舌,这梦怎么和她之前看到的这么像?
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能心意相通?
她不继续想了,看了苏牧两眼,也撑着头,睡了几秒。
本想着就睡半个小时,结果又是一觉到天亮。
当时是凌晨四点。
护士来换药了,白心在旁边帮忙。
苏牧一直碎碎念嘀咕,却没说出个所以然。
白心以为他有什么需求,凑近了,才知道他在念叨:“别动后背,苏太太还没碰过,能不能别碰……”
“噗。”白心差点笑出来,好容易才忍住了。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偏执得厉害,还有些幼稚。
苏牧斜她一眼,似乎对她这种无所谓状态很不满。他在